冷月暗香魂

第39章


 
    她接,她不得不接。一如那空中飞腾的那球,带着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小鸟,就以为可以飞出一重天来,可它错了,它的命运便是在网格之间飞跃,看上去那些格子,一个一个,都是口,都是门,都可以飞出,实际却是陷阱,永逃不出。除非她们其中有人失手,它也飞不起,反而是坠在了地上,卑微到尘里。 
    大学四年,素素成了这个家庭的常客。有意无意穿插在他们父女之间。父爱如旧,什么也不用开口,早已备齐,只是小时候的那种肌肤相依,不再复来,他不肯再长久地抱她,拥抱也只是蜻蜓点水,为只为她长大了吗? 
    那,还是不长大的好,永远七八岁,坐他怀里,靠着他膝,多么遐意。 
    打球累了,大家休息。素素,他,和她,三个人坐一起。他给她们俩递饮料,左手和右手,不分先后,不分亲近,一人一个,公平厚道。 
    边喝,边问,宝儿,你怎么不谈个男朋友呢?女孩子大了,该谈恋爱的。 
    她生气,“咚”的把饮料放下,气泡一串串上升,如同她的身体。爸爸怎么不问素素这个问题,偏偏问她?她站起,爸爸,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忙着把我嫁出去? 
    没有啊,他看着她,诚心诚意,爸爸永远不会烦你,做爸爸的怎么会烦女儿呢?只是你这样的年纪,不谈恋爱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讨厌大学里的男孩子,他们就象猕猴桃,长着绒毛不说,咬一口还是涩的。 
    他和素素听得哈哈大笑,他拉住了她的手,把饮料又递给她,宝儿,不要把眼光只放在学校,你可以不吃猕猴桃,吃火龙果,榴莲...... 
    哼,我才不吃,榴莲臭! 
    哦,喜欢寻常味道的?那吃苹果,桃,西瓜,葡萄,橘子,梨...... 
    听到这,她终于“噗嗤”笑出,摇他的手,爸爸胡说,男朋友又不是水果。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到昏眩的样子,胡说,胡说,富哥哥,你胡说...... 
    她的爸爸回来了,她惊喜。 
    那个爱她的,她年幼时候相依为命的爸爸回来了。他,又是她的。 
    他拉紧了她,看着她,是她。喜欢的。 
    她想扑进他的怀里,撒娇,撒欢,蹭他的胡子,闻他的味道,整个身子在他怀里坐着,永坐不起。 
    可有人叫,宝儿,宝儿,咱们再来一局。 
    他大梦初醒,松开了手,宝儿玩去吧。 
    她不情不愿地向素素走去,狠狠地跳,狠狠地拍,狠狠地扣,狠狠地杀,决无余地。那只球,在空中仓促地飞舞。 
    实际上,她的心,要扣要杀的是另外的人,另外的事吧? 
第四部分
那个痣属于情感的投机倒把
    一来一去,大学毕业,她已经习惯了素素的存在。他是她的爸爸啊,也只能是爸爸。素素的存在是好的,她,有太浓的恋父情结,爸爸是有意这样安排的吧? 
    这几天,家里只有她,素素没法来作伴,她爸爸旧病复发,她去医院尽孝心了,顾不上来她的家。 
    天热,她专门熬了绿豆冰糖粥,冻在冰箱,等他回来,给他下凉。 
    她自己冲了个澡,换了软烟罗衣,找来衣架上爸爸的西装,她穿上了它。 
    不由她,从十六岁那次以后,她就喜欢偷偷地穿爸爸的衣裳,从大得晃里晃荡,到现在已经可以紧紧贴她身上,好似专为她订身而量,她抖着湿辘辘的头发,闻着爸爸衣服上的体香,懒懒地趿着拖鞋,一会儿便去看看冰箱,她怕他回来,还冻不出碎碎的冰花。 
    碎碎的她的心事吧。 
    他回来了,她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忙把他的衣裳脱下,挂好,怕抓住罪证一样。而后把绿豆冰糖粥取出,放在茶几上,懒懒地倚在沙发。 
    有情怕被无情恼。故作随意无心。 
    他进来看见她,坐在那,丰满修长,一团烟笼的玉,一块雾罩的和氏璧,他突然有点慌张,她怎么又把这软烟罗穿上,每年夏季,她总要穿着他,在他眼前一团烟一样地晃。 
    爸爸,你回来啦?她淡淡地笑,身子斜在沙发里。 
    什么时候,她有了庸懒的女人样? 
    他选择坐在侧面沙发,既不直面她,也不靠近她。问她,宝儿,大学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啊? 
    上班。 
    上什么班?他含笑看她,这么快,在他的手里,她由一个孩子长大到说要上班。 
    我看看哦,爸爸...... 
    她停了话,她倒希望去他的公司上班,可她希望他先说,他要她,而不是她给他说,我要到你的公司去上班。 
    他看着她,明白她的意思,宝儿,到爸爸的公司来吧,女孩子管理服装也有兴趣,说,你要什么职位,爸爸给你什么职位。 
    她的眼睛一亮,去的,可是只有她? 
    爸爸,素素呢,这几天她没来,我不知道她毕业准备地怎么样呢? 
    他把头一低,宝儿,这个爸爸安排好了,让她和你一起去爸爸的公司上班,好和你做作个伴,你说呢? 
    果然,不只是她。 
    她的眼光黯然,蜡炬成灰,素素阴魂不散,她并不想要她来作伴,她只想要她的爸爸和她作伴,小时候一样。 
    可素素是有痣的呀,爸爸喜欢那痣,爸爸怀旧,爸爸一直因为妈妈,而......关爱素素的吧? 
    可见长得好,不如长的巧,素素的那个痣属于情感的投机倒把。 
    素素去,她就不去,凭什么他把素素安排好了,才叫她去?她生气,却笑,爸爸,我想出去锻炼一下,长大了,不能老跟着你混吃混喝啊? 
    什么话? 
    他抬眼看她,眼光隐然一跳,剪断的烛光。羽翼已丰?单飞去吗?亦或,她要离开他? 
    而她没有看见,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那小小的心,不能一天一天地看着素素和爸爸亲密无间。它太小,盛不下,装不了,不是一个大的厅堂。有的时候,心挤了起来,一方影子,都会把人挤,压,迫,害,无立锥之地,无立世之方。 
    那么躲吧。 
    那么闪吧。 
    你想另立门户做生意,是吗?那也好,爸爸拨一部分钱给你。说一下,想做什么生意,我看看前景怎么样? 
    爸爸,我都说了不和你混吃混喝,你把我养的这么大,我也该靠自己生存了吧? 
    清算过往?什么时候这样生分了? 
    去意已决。 
    他问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她点头。 
    年轻气盛,让她在社会上闯闯也好。他,总不能陪她一生吧?等她有了可照顾的人,再回来,也不要她加入他的事业。她该身家清白,一世无忧。 
    况且,现在,无论她到那,背后总有他阴蔽吧?会出什么事呢?于是突然一笑,好的,宝儿出了社会,要展翅飞翔,有骨气,是爸爸的孩子。可说好了,历练到金刚不坏,可要回来帮爸爸啊! 
    大势已逝。 
    他竟然不留她! 
    他,竟,然,不,留,她! 
    她点头,好的。站起来,把绿豆冰糖粥往他面前一推,施施然地进了自己的卧房。 
第四部分
喜气盈盈,含羞带露
    人走得一摇三晃,泪却滴到衣衫上,一下就洇了,一滴叫着爸爸,另一滴叫的还是爸爸。 
    可,他听见了吗? 
    第二天,她就应聘到模特队。包家文一见就笑,孙小姐的大架,怎么就应聘到我这胡三狗四的模特队来了?不是开玩笑吧? 
    实习生活,包老板,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包家文拍掌,孙小姐这样的人才,拿八抬大轿请,还怕请不来呢,怎么不可以呢? 
    他拍她马屁,不外是因为,她是孙富的女儿吧? 
    上班下班,她坐在公交车里,赌气地挤一身臭汗,赌气得拉着横杆,看着窗外,人流水般流过,不同的脸,不同的店面,是不同的浪花,开了又谢。 
    而她却在岸边,不走,也永不湿鞋。 
    都与她无关呵,任它浪来浪去,花开花谢。 
    这一朵是谁,喜气盈盈,含羞带露,看着另一朵英俊的男性的脸?是素素,凭着直觉,她太熟悉她的脸。 
    而那男性的脸,在她的眼里一亮,闪着毒的光焰,似乎一条蛇,突然咬了她的心,令她莫名一颤。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车一到下一站,她就忙忙跳下,整衣理衫,迎面向他们走去,笑容满面。 
    素素,你在街上逛啊,真巧,遇见了。她轻轻拍她肩膀,打了招呼,扫那男子一眼。 
    而素素不愿,显然素素不愿意身边的男子看到她,她太有优势,在男人面前。 
    谁说,美貌不重要?心灵美,得把左右心房,左右心室都剥出来做大型房展,可世人有几个人做得起,并不是人人都是地产巨头,商界名家。 
    他也在看她,目眩神迷,她的眼光两柄小锤一样,锤过他的心,心鼓咚咚,哪儿蹦出来的性感娇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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