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少女佩吉·苏

第13章


  “佩吉・苏就是个顽固不化的傻瓜,这是人所共知的。”蓝狗肯定地说,“就因为这样,她总是能找到办法,解决最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我同意,我们到幽灵家里去暖暖屁股。在那里,人们称我‘大人’,我相当喜欢!这真的好酷呀。”
  “你们俩都疯了。”塞昂绝望不已,叹气道。
  “那当然。”蓝狗冷笑道,“要不然,塞奇・布鲁梭罗就写不成我们的历险记了!”
  蔬菜们也在逃避冰川,从此,常常能看见一个个大香蕉群穿过草原,犹如鳄鱼开始漫长的迁徙。森林接踵而来,有时,树木走得很有节奏,好似士兵在列队前进,有些时候,它们互相挤撞,毫无秩序。土豆最危险,因为它们会形成泥石流,宛如沾有泥土的大岩石在滚动,决心冲破一切阻挠。如果你不幸站在它们的路上,你就会被压得稀巴烂。
  每天晚上,佩吉・苏和朋友们通过抽签,决定谁在小山顶上站岗,另外两人便躲进城堡里。佩吉・苏一到中世纪的幽灵们中间,便走到壁炉跟前,用炉子里的火取暖,使得鸟蛋继续成熟。
  她终于能忘记法兰多拉舞、献殷勤的人和笑容满面的青年了,她对他们的喋喋不休不加理睬,一门心思地利用主人壁炉里逐渐上升的温度。她渐渐感到贴在她肚脐上的鸟蛋越来越沉。
  尽管如此,危险依然存在,因为幽灵变着法子让她失去时间概念。她很快注意到,她刚刚在壁炉旁安顿下来,乐师们便将她团团包围。
  “他们竭力发出最大的声音,盖住宣告太阳回来的警报,”她想,“他们很狡猾。”
  她好几次差点上这个花招的当。此外,温暖的感觉常常使她昏昏欲睡,真要能睡上一觉,那该多么愉快。
  “我们是在玩火,”塞昂嘟哝道,“每一次都是千钧一发。”
  “如果我们待在寒冷中发抖,鹦鹉蛋就不可能成熟,这你是知道的。”少女反复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现在生火越来越困难,因为,为了躲避严冬的烦恼,树木几乎全部迁移到地下王国的另一端去了。当发现一根折断的树枝时,得有好几个人把它按住,因为它用罕见的力气进行抵抗,毫不犹豫地痛打侵犯者。塞昂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雏鸟咒语
  最后,佩吉・苏听见鸟蛋里面有动静了。有东西在战战兢兢地啄蛋壳,啄得蛋壳左右摇晃。
  “行了!”她喊道,“雏鸟就要出来了,你们都要竖起耳朵。”
  她小心翼翼地把鸟蛋放到一块扁平的石头上,跪下来。塞昂也跟着跪下来,蓝狗拼命用鼻子吸气。啄蛋壳的声音又开始了,玫瑰色的蛋壳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三位朋友紧张不安,他们知道,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有权出错了。如果他们听错了雏鸟说的咒语,冰川会继续蔓延,将整个地下王国吞没。
  蛋壳掉下一块,接着第二块。一个小脑袋出现了,毛茸茸的,被一个大嘴巴所延长。
  佩吉・苏心跳加剧,以致耳朵里充满了震耳欲聋的喧嚣。
  “注意……”塞昂用哽住的声音咕哝道,“它要说话了。”
  “住口!”蓝狗命令他。
  他们兴奋和忧虑到了极点。
  雏鸟摆脱了蛋壳,它的羽毛长得很快,迅速地取代了覆盖它的绒毛。它摇摇晃晃地走了三步,然后拍动翅膀。当它展翅飞向天空时,它张开嘴巴,发出奇怪的从未听过的歌声。刹那间,它飞到了空中,将三个瞠目结舌的朋友抛在小山顶上。
  “它……它没有说话!”塞昂气愤不已,打嗝似的说,“它唱歌了!”
  “这是欺骗!”佩吉嚷道,“我没想到是这个,我被搞得措手不及……”
  “那是因为你不是歌唱家,”蓝狗得意地宣称,“人们生来就会唱歌,听第一遍,便能记住曲子。”
  “因为你是歌唱家,你?”塞昂捧腹大笑。
  “一点不错。”蓝狗回答,“我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开始狗摇滚乐歌手的生涯。我为狗录制CD,我上电视,我……”
  “够了!”佩吉打断他们说,“要是你记住了曲子,唱给我们听听!”
  蓝狗叫了三下,活动活动声带,开始唱那鸟唱的歌。
  “根本不是!”塞昂蔑视地说。
  “就是!”那动物执拗地说,“一句话,你耳朵不灵。”
  “我耳朵灵着呢,我弹班卓琴!”
  “这毫无关系。”
  “有关系!”
  佩吉・苏大声吼道:
  “别吵了!你们吵得我要发疯了!”
  她心烦意乱,因为她唱起歌来像生锈的弹簧,根本无法模仿冥府雏鸟的叫声。
  “镇静。”她建议道,“我们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应该满足于蓝狗的解释。我给你们提个建议,我们尽快上路,重返山里。冰在蔓延,瞧那‘冰山’,比昨天更大了。”
  他们背朝幽灵城堡的废墟,从哪条路来,仍从哪条路回。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与植物大规模迁移的方向背道而驰。有时,他们不得不躲到岩石后面,免得被飞奔而来的一群土豆或向温暖地区疾驰的一群香蕉踩死。
  蓝狗和塞昂不停地练声以一争高低,二人都说自己记住的歌才“真正”是那只魔鸟唱的歌。他们拼命咕咕地叫,叫得精疲力竭。佩吉几乎肯定蓝狗是对的,惟有动物才能逼真地模仿另一只动物的叫声。
  寒冷更凛冽了,少女为她四条腿朋友的声带担心。
  “别唱了,”她命令它说,“否则,你会得喉炎的。你在脑袋里唱。为谨慎起见,我们要在你脖子上围一条披巾。我们什么倒霉事都遇见了,你可不能再失声!”
  
魔法歌
  佩吉最后发现太阳不再落山了,在他们周围,有许多在飞行中凝固的鸟儿和在飘落时凝固的雪花。
  “我们正在进入时间停止的地区,”她想,“但愿往那座山里的路仍然畅通无阻。”
  她撞到一块石头上,绊了一跤。她摔下去的动作很慢,用了三个多小时才接触地面,而从地上爬起来用了四小时。
  在蝴蝶开辟的隧道里,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流动的,但流动的速度很慢,犹如糖浆因冰冻而变得更稠。
  这种约束使得塞昂十分恼火,他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缺乏耐心,坚持要加快步伐。佩吉・苏很快发现,年轻人腿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走慢点!”她低声说,“你的皮肤像大瓷花瓶那样开裂了!如果你继续同时间作斗争,你会粉身碎骨的!”
  塞昂看看自己的手,愣住了。他的手掌心里裂纹累累!他变成一种人的拼图游戏了。裂纹蔓延到他的脸上,将它分成大小不均的一块又一块。
  “走慢点!”佩吉・苏哀求道,“得有耐心。如果你走得太快,时间会把你变成碎片!得同它的运动相协调,让它带着你走,就像一个波浪……”
  但是那男孩不听她的,他执意要跑步,也许他希望第一个给蝴蝶唱歌?
  突然,他的身体爆裂成无数碎片,向四方飘散,就像一个拼图被人在身下放了一个大爆竹。他的脸最后爆裂,他的鼻子、嘴巴、眼睛互相脱开,变成同样多的碎片。
  “啊!不!”佩吉悲痛地呻吟,话从她嘴里出来时,已变成了冰块字母。
  塞昂・多热蒂所变成的拼图,其构件用了三个小时才落到地上。佩吉・苏没有试着在空中把它们抓住,因为那样可能会犯男孩同样的错误。
  如果不想被毁灭,就应该遵循放慢速度的时间所强加的节奏。
  “我甚至没有一个大袋子把这些碎块捡到里面,”她想,“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他留在这里,等以后再来找他。”
  她非常绝望。
  “这的确很悲痛,”蓝狗通过心灵感应对她说,“可是不应该停下来,时间正在变硬,就像焦糖在冰箱里变硬一样。我们会像昆虫被粘在树脂上那样,被粘在这块冰石上。我们应该继续前进,只有蝴蝶能纠正这普遍的混乱。我们求它‘修补’塞昂……尽管他是个可恶的歌手。”
  佩吉・苏用鼻子使劲地吸了口气,哭泣对她没有好处,因为她的眼泪在眼角变成了冰珠子。
  她知道蓝狗说得对,她忍住悲痛,决定跟着它继续往前走。显然,她同这男孩子没有缘分!
  他们借助蝴蝶开辟的隧道,走进了“冰山”。他们嘴里呼出的气,即刻变成粉末状的雪。
  佩吉感到要花两个世纪,才能走到生病的蝴蝶正在等她的岩洞。尽管她心急如焚,但她绝对注意不加快步伐,惟有放慢速度,她才可能维持生命。
  那鳞翅目昆虫样子实在可怜,它的翅膀皱皱巴巴,就像时间已久的发了霉的奶酪煎饼。它脑袋低垂,眼睛紧闭,一副听天由命、等待死亡的动物的姿势。
  “我们回来了!”佩吉・苏通过心灵感应对它说,“我的狗学会了那只魔鸟唱的歌,它可以唱给你听。”
  蝴蝶费力地睁开一只眼。
  “嗯!”它说,“也许不试更好……我很怀疑一只狗能像一只鸟那样唱歌。如果它唱错了,那才糟糕呢,我会死去,时间会永远停止前进。你最好还是赶快跑到火山洞去,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加入尸骨乐师的行列,这总比变成雕塑要强。”
  “不!绝不!”佩吉跺脚道,“我们冒了这么多危险,不是为了在最后一分钟投降的。我的狗给你唱那首魔法歌,你会痊愈的。”
  “嗯……”蝴蝶有点被说服了,说道,“那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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