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请回自己房

第169章


他伸出手来拔草,露出手上的可怕伤疤,让桐儿微微一颤,快速说了一句“把草扯干净”就出了院子。
    “那又为什么对本宫伸出手,你要做什么?”乐清又急切地问。
    乐清在房中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觉一阵奇怪。这桐儿对她十分恭敬殷勤,照理说是有当她是公主,可既是恭敬,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训斥旁的太监?她虽比老太监品级高些,却是各司其职,老太监并不归她所管的。
    乐清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蹲在本宫面前,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本宫?”
    乐清无话可说,双眼含泪,转过身去,缓缓往房中走,“不是……不是……怎么不是……”
    乐清看看屋中,拿了只玉佩过来,“我只有这块玉了,你想办法帮我去买几只来吧,我想为父皇和驸马祈些福。”
    他回:“奴才叫了两声,公主未醒,奴才想推醒公主,怕公主怪罪。”
    他想了想,说,“好像是。”
    他的腿,与严璟的似乎一般长,他的肩,与严璟的一般宽,他的腰若是能直起来,说不定与严璟也是一般高。
    他说,他并没有修过树枝。她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问,“是不是要到清明了?”
    又想到那片葡萄树叶,乐清放了筷子走出院外,看看墙角的葡萄树,自己也靠了过去,站在了葡萄树旁。这儿是寻常走路绝不会过来的,可从此处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梨树,却不会被院中的人看到。所以,桐儿身上的葡萄树叶就是这样沾上的?所以,她那时正看着院中的梨树那一片,而那时的院中,正站着自己与老太监,自己正怀疑老太监的身份。
    她不曾对桐儿说过什么,也不再有意责难她,而是任由她对自己恭敬,对自己殷勤,在院中房中观察着什么,没过几天,她态度也冷了下来,跑的次数也少了起来,与平月差不了多少。而那个扫地的,姓郑的老太监,她也没再同他说过什么话。他仍会帮她打水,会在她的要求下拿了大剪刀来将梨树枝修剪一番,会默默做着能做的一切,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他倒水的样子还比不上安安宁宁娴熟,看着他给她端水时因承受不住水杯的烫而偶尔翘起手指,看着他将梨树修得比不修前更丑。
    她手中的面巾掉落在地上,老太监弯腰捡起来,慢慢将脸蒙住。“奴才惊吓到公主,请公主恕罪。”
    她看着清冷的院中自语:“父皇离开,又多了一年了。如果父皇活着,母后就不会老得那么快,炎儿就不会年纪轻轻就要做皇帝,我就不会嫁给严璟,不会一个人站在这里等他,还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出现。”
    她退出房,到前面青石板的台阶处时停下了步子,朝老太监叫道:“你过来。”
    平月走后,来送饭的便换成了桐儿。她比平月热络得多,不只送饭的时候会来,别的时候也会来照看一下她,哪怕她有意骂过她几句,她也不曾改变,对她仍是殷勤。她不由得愧疚,再也不忍对这宫女多加责难。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身孕被她看出来。
    本没在意,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桐儿的目光倏地一惊。
    桐儿却低头道:“奴婢在一旁候着。”
    桐儿又来送饭,她说道:“桐儿,给我去弄两只河灯来吧。”
    桐儿微带不悦地回道:“公主,奴婢上哪里去弄呢?”
    桐儿指向地上石板缝中的青草,“你别只管扫地呀,这草见着了就除一下啊。”
    桐儿这才小声说道:“公主恕罪,奴婢告退。”
    桐儿迟疑一会儿,拿了玉佩,“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想办法弄来。”
    清明之时,月只露了一丝银勾,星星却是满天眨眼。
    和化花花面花荷。皇帝身旁只跟着林盛祥,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在水池边,好几次都险些掉进水里,吓得林盛祥一步也不赶远离。
    老太监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太监又低下了头,“奴才见公主在院中睡着,恐公主着凉,蹲下身想叫醒公主。”
    老太监弯腰去拿竹帚,桐儿便端着饭菜进了院中,“公主,用膳了。”
    老太监走过来,站到她面前,“桐儿姑娘。”
    葡萄树叶……这院子门口的确有棵葡萄树,可却是在顶角落里,旁边还有一堆别的小花木,平时路过根本不会碰到,她又是怎么碰到的?除非她站在那花木丛中的葡萄树旁,那她就缩在了院外的角落里……
    说不定……只是她太爱幻想,见着谁都要将他想成是严璟。
    那声音,沙哑,苍老,与严璟没有半分相似。
    院中,老太监已从地上拔完了草,拿了竹帚站起身来,又开始扫起了院子。
    难道,这桐儿并不是对她恭敬,而是在监视着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这院中的一举一动?
    “皇上,您就回宫就寝吧,这夜里还有些凉呢!”
    皇帝见着前面的石桌石凳,颓然坐了下来,让林盛祥暗暗松了口气。
    “去给朕拿几坛酒来。”没想到下一刻,皇帝却又不让人省心了。
    
 宫中生叛乱(三千)
    
     “皇上,太后说了,饮酒伤身,交待了奴才不让您喝呢!”林盛祥连忙劝说。
    皇帝立刻冷了脸,“去,去给朕拿来,要不然斩了你!”
    “是,奴才马上去!”听了这话,林盛祥再不敢怠慢,忙叫来一旁的小太监交待看好皇上,正说着,后面却又传来皇帝的声音,“那是什么?”
    “不是说要派援军的吗?再派将军,再派兵啊!”乐清急忙说。
    “不要脑袋了你!皇上安寝了,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林盛祥在门外压低了声音怒斥。
    “奴才叩见长公主。”林盛祥在一旁行礼,才放开扶着皇帝的手,他身子便歪了一下,让林盛祥又立刻去扶住。
    “奴才该死,是张宣,是张宣带人打进来了,皇上快逃吧!”
    “张宣?你说张宣?”皇帝也从房中冲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是谁这么大胆,想家里人了么?朕要将她抓起来,朕要将她斩头……”正喃喃说着,他便看到了河灯中的纸条。打开来一看,里面却写着七个字,“愿父皇在天安寝。”
    “是,奴才这就带皇上去。”
    “林公公,林公公——”
    “炎儿,别这样,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大瑞兵强马壮,国富民强,怎么会被他们打败!炎儿,你别自己吓自己,一定没事的。”乐清安慰着他,一遍遍告诉他没事,就像告诉自己严璟没死一样。
    “炎儿,我刚刚向上天许了愿,上天会保佑我们的,父皇也会保佑我们的……没事的,没事的……”乐清也忍不住哭,回过头想看房前的院子,看见的却是纱帘外林盛祥的低着头的身影。
    “父皇……父皇……”皇帝看着看着便哭了起来,将纸条紧紧抓在手中,“父皇……皇姐……”
    “皇上,你怎么了?”乐清跑上前,看着眼中泛泪,胸口沾泥的皇帝,转眼又瞧向林盛祥,“林公公,皇上怎么弄成了这样?”
    “皇上,张宣叛乱了,皇上先走!”来人正是被特准住在宫中的韩子楠。
    “皇上,皇上——”
    “皇姐……”
    “皇姐,皇姐……”林盛祥正不知如何解释,皇帝就一头扑在了乐清怀中,“皇姐,你说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严璟,无论你是生是死,你也帮帮大瑞,帮帮我弟弟好么?
    之前南平告诉她与乌勒之战败退的事她也紧张,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竟会弄得这么严重,炎儿竟连亡国都说出来了。
    乐清不知所措,忙对林盛祥说道:“先扶皇上去寒凌宫吧,他衣服湿了,外面有些冷。”
    乐清侧头去看皇帝,只见他呆滞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什么逃,朕是九五之尊,为什么要逃!张宣,张宣好大的胆子!”说着他就要往前面走,却被夜色中冲出来的一人拦住。
    乐清惊得立刻站起身来,慌忙开了门,“什么攻进皇宫?谁攻进来了?”
    乐清惊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紧紧抓住了他的肩,“怎么会这样?炎儿你骗我的吧,怎么会这样?”
    以前也曾放过河灯,几岁时是想要天天能吃到宫外的糖饼,十几岁时是要成为大瑞最漂亮的公主,到十五岁时,便是要韩子楠喜欢自己,讨厌南平。再后来就只有一次了,那个时候她已嫁给了严璟,有一天偶然放河灯,第一个能想起的愿望就是严璟能惨死,自己能重回宫中。从小大到的愿望,却只有一个成了真……
    可毕竟,他还小。严璟最初也只是出身乡野的一介武夫,父皇也只让他做了侍卫,也是一步步走到丞相之位的,才满十五的炎儿,又怎么能一下子就像父皇、像严璟一样肩负起整个王朝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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