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请回自己房

第170章


终至今天,他无措,他彷徨,他只敢到她这个不懂政事也不会训斥他的姐姐面前哭泣。
    后面的灯又划了过来,皇帝再次捞起,拆开纸条来,却是两行字:母后身体安康,炎儿安邦定国。他哭得更厉害,身体又往池边移了些,将手伸入水中用力拍打着水面,要将河中飘远的另一盏灯捞上来。
    外面传来冲杀声,乐清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去拉皇帝,“炎儿,先逃出去吧,不管怎么样,先留住命再说!”
    外面突然响起紧急的呼唤声,林盛祥怕惊扰皇帝,立刻出了门去。
    她忘了,忘了这不是白天,这是夜晚,忘了那个人不仅现在不在院中扫地,白天也不在……此时她那么那么想知道,那真的是他吗?他真的没死吗?大瑞已经这样了,炎儿已经这样了,他是不是该出来了,是不是该告诉她,他没死了?
    小太监急忙说道:“是张丞相带的禁军!”
    小太监的声音并没因他的斥责而变小,“不好了,有人攻进皇宫了!”
    床上的皇帝的睁眼时听到的正是这样一句话。
    林盛祥点头,“回皇上,正是。皇上快起来吧,这池边都是湿的。”他去扶皇帝,皇帝当真听话地爬了起来,“皇姐在寒凌宫是不是?带朕去寒凌宫,朕要去找皇姐,朕要去找皇姐……”
    林盛祥见状,忙到一旁折了树枝,替他拦了过来。
    林盛祥转过头,只见皇帝正指着河中的两盏花灯。“回皇上,是河灯。今天是清明,大概是宫中不能去墓地祭拜的什么宫人在河里放的。”
    炎儿的脸,又比先前瘦了许多,睡着的他眉头都是蹙着的。小时候,他便是许多皇子中最顽皮的一个,文章不那么好,武功也不想学,频频惹父皇不高兴,让母后伤透了脑筋。人人都说,要不是他是正宫娘娘的皇子,太子之位是怎么轮也轮不上他的;人人都说,皇上对这太子多有不悦,总有一日要废去他太子之位的。也曾有一次,他跑到她面前哭,说又惹父皇不高兴了,自己就要被废了,母后就要打骂他了。她那时也是什么也不懂,只会说不会的,不会的。后来他没被废,因为父皇突然驾崩了,仓促间,并没有改立太子。她知道,他急着证明自己是好皇帝,急着证明他不仅是子凭母贵,还会母凭子贵,急着让这天下在他手中繁荣昌盛。
    父皇,你能守护着你的皇儿,让他成长到足够强大再放手么?
    皇帝仍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了严璟,只要大瑞没事,就算一辈子没实权又怎么样……就算他要造反,就算他是真的狼子野心,我也不该那么快杀了他的……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什么都控制不了,谁也不敢相信……”
    皇帝仍是满脸的悲色的,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模样,“宁三壮杀了马原,顶替大将军之位,导致群将不服,军心溃散,十五万大军所剩无几,完全无法同乌勒抗衡……”
    皇帝似乎有些动摇了,听着远处的冲杀声终于挪动了脚步。
    皇帝到寒凌宫外的河边时,乐清早已放完了灯,还坐在河边发呆。
    皇帝却用力甩开他的手,“朕不走,朕不走,朕是皇帝,为什么要走,朕倒要看看,谁敢将朕怎么样!”
    皇帝又打开灯中的纸条,却是空白的一片,什么也没写。他捏着纸条哭了好久才问道:“河那边是冷宫吗?”
    皇帝愣了愣,竟走到边上去趴了下来,正当林盛祥大惊之下要来扶时他已从河里捞了只河灯起来。
    皇帝摇头,“南梧毁约了,也派大军进攻了,南梧比乌勒还要强上好几倍,我只能让陶莫去抵挡。他领兵如神,却受过严璟的提拔,他一定会趁机谋反的……别人怀疑朝中有乌勒和南梧的奸细,可我怎么也看不出是谁……皇姐,大瑞从来就没这样危险过,是我错了是不是,我不配做皇帝,我没本事做皇帝,是我毁了大瑞的江山……”
    皇帝最后在她床上睡着,林盛祥站在纱帘外,她守在床边。
    皇帝缓缓转过头来,神色悲痛,“皇姐,肃凉破了,乌勒攻进来了,南梧也撕毁盟约攻进来了,大瑞……要完了,我要做亡国之君了……”
    皇帝被扶到了寒凌宫的床上,乐清替他脱去湿了的龙袍,让他靠在床上,又替他紧紧裹住了被子。着急道:“炎儿,到底怎么了?”
    背后传来一声呼唤,乐清回过头,只见皇帝正站在她身后,夜色中,隐隐可见脸上的泪光。
    门外的小太监却并不怕惊扰,声音大而急促地问:“林公公,皇上,皇上呢?”
    韩子楠盯着他道:“皇上,那些禁军先前是严璟的人,现在都听命于张宣了,皇上先逃出去再说!”
    韩子楠却在另一旁一把拉住他:“皇上,往这边!”
    乐清担心着太后,不知太后那边怎么样,可此时此境,不得不随着韩子楠,拉着皇帝往前跑,也不知前路是否会有光明。
    三更时分,夜正深沉,除了点点星光,再无一点亮,几人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前方又是一个宫殿。韩子楠推开门跑进去,乐清与皇帝也跟着进去,陡然间灯光通明,院子四周围着满满的禁军。
    
 何谓忠与奸
    
    “皇上,臣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张宣自殿中走出,火把将他脸上的笑照得异常刺眼。
    看着黑压压的禁军,锐得的箭头,泛着寒光的钢刀,乐清早已开始颤抖,扶着皇帝胳膊的手抓得紧紧。
    皇帝也陡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挺胸站上前,“张宣,你要造反吗?庞武,看清楚,朕才是皇帝!”
    “不是。本王,是被张宣所逼。”汜王爷突然改口,仍是一字一句,平平稳稳。
    “五皇叔……”看着那张平日嬉笑无正经的脸,乐清惊愕出声。怎么也没想到,这造反的人中,竟能看到汜王爷,竟会有他!
    “你……”皇帝看向汜王爷,一时无言以对,只因他也曾听说过此事。当年太宗皇帝宠爱五皇叔,看上了小小年纪的他,要将皇位传给他,是他推举了父皇。父皇后来登基后的确是说了那样的话,可太宗皇帝最终传位于父皇自然是在决策之后的结果,不可能是因五皇叔一句话;父皇说那样的话自然只是口头话,他不会当真,别人也不会当真。如何会想到,现在五皇叔竟真的要以此理由篡位!
    “其他人?”皇帝一惊,“谁?”
    “庞武,你庞家也算代代忠良,如今却要随着张宣沦为乱臣贼子吗?”严璟盯着禁军统领庞武问。
    “张宣你……”严璟说完,庞武立刻震惊,直直看向张宣,“你骗我!”
    “张宣,枉朕那么相信你,封你为相,你却犯上作乱,意图不轨。你以为你杀了朕就能篡位吗?你以为我大瑞的江山是这么容易得的吗?”站出来,便不再怕,最终皇帝的气势丝毫不为群刃所指而伤。
    “张宣,没想到有反心的却是你,是你利用朕对严璟的怀疑骗了朕,是你用皇姐的手帕骗了朕!”皇帝怒声大喊。
    “是你……那手帕到了你手中?”乐清恍然大惊。
    “朕不会立诏的,有种你便杀了朕,有种你现在坐上皇位去,看我大瑞群臣会不会服!”皇帝说着就往后退,却被两名禁军拦住按在桌前。
    “殷焕,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厉声一喝,让张宣明显一惊,汜王爷却仍是神态自若。
    “汜王爷从没有逼君退位之心,是你用傀儡术控制了王爷的心智,操控他行动说话的,不过是这傀儡师。”
    “汜王爷,是吗?先皇曾有过许诺,你如今的确是要向皇上索回皇位吗?”严璟看向汜王爷。
    “王爷,你是怎么了?”张宣看向院外,严璟开口道:“是在找他吗?”
    “皇上又错了。”张宣慢慢说道,“汜王爷不是觊觎皇位,而是拿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当年太宗皇帝本欲传位于汜王爷,是汜王爷无心皇位,称自己年幼,劝太宗皇帝传位于秦王才使得当年的秦王成了皇帝,也就是已驾崩的先皇。先皇也曾当着群臣说,皇位因汜王爷而得,若有一日汜王爷欲要回皇位,先皇绝不迟疑,立即归还。这是先皇遗命,现在汜王爷就来向皇上要回皇位,皇上是要违抗先帝之令吗?”
    “皇上,臣也是为了大瑞江山好。”张宣开口道:“皇上无能,治国无术,以致大瑞岌岌可危,臣今日只是劝皇上将帝王之位让给其他有能之士,以救大瑞于危难。”
    “皇上,还请皇上即刻立诏!”张宣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搬了桌子到皇帝面前,放了圣旨与笔。
    “辅政……”皇帝喃喃念着,随后立刻大喊:“既是五皇叔登基,又何须辅政大臣?你不过是想同严璟一样把持朝政!”他立刻看向汜王爷,“皇叔,严党旧臣现在都依附于张宣,你不能受他蒙骗,与他一起狼狈为奸啊,他不会听命于你的,他一定计划着篡我殷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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