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出阁

第7章


且自创了不同前期的筝,写了不同以往的乐府乐谱,令人不禁赞叹这乐扬乐理
造诣之深厚,令天下文人望尘莫及。”
 唐父眼眸中净是敬佩之意,却令唐诗意怒红了眼。
 呵,真是天壤之别!
 只要是男人,便能够得到爹这般的赞叹不已,直让她妒红了眼;自她有记忆
以来,她不曾听过爹随口而出的赞赏,更遑论是这样发自内心的赞扬……真是
令她妒忌万分。
 爹可知道他昨晚对她做了什么事,是怎地伤了她的身子、残眶她的心魂?现
下居然在她面前大力吹捧那个卑劣的男人?!老天为何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令她生不如死?
 “令天下文人望尘莫及?他可比得上我的文才,比得上我的翰墨?”唐诗意
冷冷地笑着,绝艳的粉脸上凝着诡魅的冷光。
 她有属于自己的傲气,属于自己的矜持,然而,在他的面前,她却比在家里
时,显得更无助、更卑微、更渺小,仿若不存在一般。她是不晓得乐扬是否如
她爹所说的那般文才慑人,但经过了昨夜,他的强势,他的邪佞,在在令她心
寒,令她以此推翻他的翩翩文采。
 “放肆,你已成为人妇,岂能这般说三道四,说这些荒诞不经的话!”唐父
坐在圆桌前,大掌拍向桌面,引起轰然巨响。
 外头的婢女向里头瞧了一眼,随即又缩回原地。
 “为人妇便不能如此大放厥词?”她还以为出了阁便已自由,难不成她是跳
进了另一个死胡同?
 “丫头,你最好别做出败坏咱们唐家声誉的事来,否则……别怪为父的断绝
咱俩的父女关系!”他冷言恫吓,只为要她贤淑婉顺地成为扬音阁的主母,别
给他惹出其他风波,他的年纪大了,脸皮薄,禁不起任何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扰
乱他现下的生活。
 “诗意能惹出什么事呢?”
 唐诗意淡淡地笑着,笑意却不达她剔透无尘的眼眸,只是一迳地端着唐父瞧,
满是挑衅的意味;横竖这里是她往后的一片天了,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一片天,
她又岂会愚蠢地破坏这一切?
 十几年似有若无的生活都撑过来了,哪怕再来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又如何?
要命,是她的命,自昨晚起,她便看清了这一切!
 唐父隐忍怒气,望着眼前形如鬼魅、面如天仙的女儿,心中蓦地冒上一股寒
气与怒火相抗衡;过了半晌,他突地起身,丢下一本书册在她面前,讥然道:
“这列女传你仔细瞧个明白,凭你的智慧,为父的相信一点也不难理解!”
 不等唐诗意回嘴,他便迳自走了出去,而与唐诗意相对的唐氏,只能悲切地
望着女儿。“诗意,要忍耐,千万要忍耐。”话落,便赶紧跟随丈夫的脚步离
开偏苑。
 同是女人,她不是不明白昨儿个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望见女儿特意隐藏的瘀
痕,她更是明白女儿是被欺凌了,但她却无力为她出头;毕竟,这个天下是男
人的,没有半点女人能够置喙的地方。
 “忍耐什么呢?”唐诗意笑了笑,将怅惘置在心中他人瞧不见的地方,拿赶
快书册往喜房走去。
 第4 章“是老夫教儿无方,才会令他这般放肆!”
 这日午后,风和日丽、春意盎然,临安的春阳惹得人昏昏欲睡,然在大厅与
后院之间的那座亭子里,却传来乐老爷子愧疚不安的话语。不为谁,全是为了
那两个月前方新婚便失了踪影的乐扬。
 “公公,您千万别这么说。”唐诗意淡笑,双手捧着凉茶呷了一口。“诗意
有公公这么宠溺便已足够。”
 好个开通的公公,当她告诉他,她的双手扭曲不全,恐怕无法抚筝,无以经
营乐家的事业时,孰知,公公居然笑着道:“无妨、无妨,双手无法弹筝,但
你还通音律,可以与扬儿切磋一番。”
 或许她无法爱她的夫婿,但她却无法不对这公公好。这桩婚事怪异得紧,但
现下的她已看开一切,即使夫婿不爱她,她也能自有一番天地的过活,况且,
她还有个幽默擅言的公公与她谈论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奇人异事,冬小麦倒
也惬意得很。
 “那怎么成?”乐老爷子对唐诗意可是满意极了,无论是诗词乐府或翰墨音
律,无一她谈不上口的,比起他那个成天不见人影的儿子,不知好上几倍。人
道生女知心,他现下可是尝到这滋味了。
 “怎不成?”唐诗意拿起青瓷壶为乐老爷子倒了一杯凉茶,接着又为自己倒
了一杯,一张丽颜漾满甜笑。
 这样的生活,她不知道在心中祈求过多少次,想不到现下居然实现;虽陪她
圆梦的不是她的亲爹,而是她的公公,莫不让人笑叹这轮回之中必有定数。即
使她没有一个疼她、知她的爹,可是老天却阴错阳差地为她送上一个怜她、宠
她的公公,有没有丈夫又何妨?
 甚至,她还希望乐扬别再回来,以免让她再想起那令她惊惧的一夜……都守
了两个月,不知为何,那痛楚与悚惧与鬼魅打转般直绕在她身旁,令她地一刻
可以忘记那一切。
 “扬儿才是你的夫君,他当然得回到你身边,否则你不成守活寡了?”乐老
爷子顿了顿又道,“而这扬音阁也不能没有扬儿打理,否则乱成一团糟,我这
老头也无力去打理这一切。”
 “都是诗意无能,无法帮公公的忙。”
 听到乐老爷子这一番话,那一张笑靥如花的绝丽艳容蓦地黯淡下来,唐诗意
望着自己不全的手指,心头沉重得像压了一块大石,痛楚艰涩得难以呼吸。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一年一度的咏春饮宴就快到了,扬儿得
进宫献筝,还得在宴上弹唱一曲。”乐老爷子一见自个儿失言,急忙想为自己
无心的话语解释,但精烁的眼眸一望见那歪曲的手指,不禁叹了一声,“这亲
家实在是好狠的心肠……”
 他真是不懂唐老爷子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像诗意这般体贴窝心、才貌双
全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不满?再有天大的祸事,也犯不着对这个不满六岁的娃
儿下这么重的手呀。诗意若是他的女儿,他疼都来不及了,哪里忍心伤她?
 “这事儿怪不得我爹的。”是呀,若是她能够像个常人女孩一般,说不定爹
会更疼她一些。不过,这只是猜测罢了,没有个准则。
 “现下还疼吗?”乐老爷子抓过她的手,专注地望着。
 “若是现下这种气候是不疼的,但……若是炎夏与寒冬,每每便会在睡梦中
疼醒。”望着公公抓住她的手,瞧得仔细,眼中皆是关切,不禁令她双眼发烫
;可惜,若眼前的人不是公公,是爹的话,那该多好。
 “苦了你了。”这孩子的一生走得乖舛,他非得要儿子多疼她一些不可。
 “一点都不苦……”唐诗意淡笑,突地感觉到胸胜利一阵闷气乱窜,卒不及
防地涌上心头,酸涩的呕吐感逼得她别过脸去,干呕了几声,一张原是粉杏色
的瑰丽面容霎时转为一阵惨青。
 “诗意……”乐老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她身旁,示意婢女打水来,
将毛巾打湿,递给了正呕声不断的唐诗意。“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了什
么坏食吧?”
 “不晓得。”呕声渐歇,感觉到胜利中的翻搅总算平静下来。“这几日,不
知怎地无端端地总想吐。”
 “想吐?!”乐老爷子眼睛一亮。
 他仔细望着她苍白失血色的脸庞,不断地回想着当初扬儿他娘有孕时,似乎
也是这个样儿的,难不成……
 “来人!差大夫入阁诊治,小乐子,你带着阁内所有的壮丁,到少爷会去的
地方寻上一遍,若是见着人的话,立即给我押回来!”乐老爷子快速地发落着,
再转身对一旁的婢女说:“还杵在那儿作啥?还不快过来扶少夫人回房休息去?”
 一干婢女见状,立即三三两两地凑到唐诗意身边,七手八脚地将她搀回房里
去,偌大的中院里头,就只剩下笑呵呵的乐老爷子。
 “这下子,我可要抱孙子了!”
 *** 当小乐子在风雅楼找到乐扬,再把他架回扬音阁时,已是卯时三刻,天
都快要大亮了。
 一路上听着小乐子述说午后发生的事,他心里头不断地冒出疑问――她若是
有孕,那么她肚里的孩子会是他的吗?毕竟早在他碰她之前,她日不是完璧之
身了,天晓得她是与哪个野男人搞出来的?
 踏着碎石子路因到自个儿的新房前,心中却挥不掉那满溢的苦涩。该列的女
人,他都冷落她那么久了,难道她不会自动自发地离开吗?实在不愿再见她一
面,每见一遭,便益觉得她是鬼魅缠身一般,愈抽离不了留在她身上的祖籍。
 可愈是抗拒,她那抹袅袅倩影愈是烙在他的心上挥不去,想见她的欲望剧增,
火辣辣地烫炽他的心魂。伸出的手尚未碰到门板,不禁又缩回……伸缩之间矛
盾丛生,犹豫不定。
 啐,他是怯惧什么?不守是见个女人,见个与他一夜夫妻的女人,他何所畏
惧!
 乐扬在心中不知暗骂自个儿多少次,然而,他却依旧踏不出这一步,直到远
方传来一声鸡啼,震回他飘忽不定的心魂;他牙一咬,一脚踹开门板便往内室
走去,一眼便望见那抹倩影,心神没来由的一震,霸气的眼眸悖逆心智,贪婪
地锁在那勾心摄魂的绝艳侧脸,感受一那含苞待放的花儿在他离开的这段时日
里,已艳工为芬芳吐息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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