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忘川看两世繁花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有点生气。
  心理将一到十反复默念了三遍，忍着没将这个想法说出口，我只说到：“我要上医馆一趟，去请个大夫回来给王爷瞧瞧病。”
  再抬头去看他，他已转过身，英俊脸上挂着笑，笑得我心神不宁，他说：“好，我回房去睡会，等下起来收拾下院子。”
  叫堂堂一个少爷和一寨之主来王府做小厮，还从护卫变成了打杂得，我玲珑何德何能，他竟然说进这个王府是为了我，再看他已走远，心里陡增许多愧疚。
  ……
  这些愧疚一直留到第二天，再见天一，竟然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天一先开了口：“在收拾你们郡主的屋子？”
  “嗯！”
  “昨天去请大夫回来，大夫怎么说？”他又问。
  我回道：“昨天大夫出诊去了没在医馆里，说是今天下午回，我打算现在就去呢。”
  “哦！”感觉又无话可说了，我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摸摸脑勺：“我想和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
  “算了，到你这就忘记是什么事了。”
  我拿手绢拍着袖子上的灰：“额，是重要事不，要不你仔细想想？”
  他却说：“不想了，我去给你请大夫吧？”
  “要不你去看下王爷吧！那个大夫你不认识，还是我去比较好。”我说。
  “好，要是大夫没在，你就早点回来，我记起那事了得赶紧和你说，免得我又忘了。”
  “……”
  “什么非要和我说的重要事忘得这么快？”结束了这次太不自在的对话，我嘀咕着朝自己屋走去，打算换身衣裳再出府。
第五十四章 文婵
更新时间2011-5-22 22:45:17  字数：2788
 我进医馆时，王大夫正好放下手上漆木医箱，我心里叹道：大夫啊大夫，太对不住你了，我又得拉上你奔波了！
  于是嘴上喊：“王大夫，回来啦，正要请您过门去给我们家王爷诊诊脉呢。”
  他抬眼一看是我，放下手上事，摸着长须问道：“哦，玲珑姑娘呀。”
  指望王大夫现在就和我走，他面上却有犹豫，然后对我说：“玲珑姑娘，我才从外边出来，现在还饿着肚子，家中妇人已经在做饭了，你可否等我先吃了饭再过去？”
  有点汗颜，竟然没注意他出远门看病人，长途跋涉回来还饿着肚子，我歉疚笑道：“好的好的，您先吃着，我去买点东西，等下我再来找您。”
  王大夫说：“不急不急。”
  其实我心里很急，要不是上午收拾萧月儿的房间，我清早晨就会过来守着他了。
  只是嘴上不好说什么，转身出了医馆。
  想着应该去买些鲫鱼回去，鱼汤给梅姐喝了正好催奶，奶水一足总算是能将萧安照顾妥当的。
  ……
  走到了最近的菜市，卖鱼的一些商贩已经提框回家，看到还没走的鱼贩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撑着下巴看自己竹篓里的几尾鱼。
  我忙跑上前去。
  “三儿，今日怎么就数你的鱼剩得最多啊？”我调侃道。
  三儿见我乐呵一笑：“我说这几条鱼怎么不往人家篮子里跳，原来专等着你呢！”
  “贫，你这嘴可真贫！”我笑着白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去挑鱼。
  头顶上三儿说着话：“姐姐可有好几日没来了，我还打算着要不要送几条鱼到你府上去呢。”
  我抬头看他，这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红了脸，笑眯了一双大眼睛，他摸着自己的后颈，不好意思道：“就是还不知道姐姐是哪个府里的人，嘿嘿……”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头：“怎么着，送过去了想收我双倍价钱？”
  他立刻张大双眼，透着纯真的眼神微微发亮：“我哪敢啊，就是怕你看上别人家的，不要我的了。”
  “呵呵。”我笑着摇了摇头，又蹲下去看那些鱼，它们将要缺水而死，但是吃并不会缺什么味道和用处，于是我说：“不会的，我们府里出了点事才没来。我瞧着这些鱼挺好的，我都要了吧。”
  小三儿是个命算不上好的孩子，当年他还在襁褓之中，完全没有预料和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时，天降自然灾害，害的先是他的家乡，干旱蔓延直到逼得他的父母带着他逃向有水的地方。他们一家人跟着流民队伍漫无目的来了北城，终于见到水的时候，母亲喝多了当时黄泥泛滥的北城河水，不出几日胃中积满了泥沙不能消化，硬是撑了一个月才去世，还活着的父亲看不到前方希望，加之身上米粮吃尽又无补给的时候，带着儿子小三跳河，没想到最后还是不忍心，将小三放在了河岸上自己走到了河中心，直至浑浊的河水淹没了他的鼻子，水夺走了他能呼吸的鼻子，将他呛死在北城河的河底。
  这是小三儿自己告诉我的，我很吃惊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煽情地说出自己的身世遭遇，他只笑笑，说运气好，被一个读过几年书的渔夫捡到了，然后教他读书写字和捕鱼。
  我觉得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却又合情合理，只是那天坐在他身边听他说故事，仿佛回到我做小乞儿的岁月，我曾经也如三儿一样，对自己的命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和缺失，快乐而简单的过一天是一天，可是为什么越长大，烦恼就越多了呢？
  正在愣神，三儿将几条用绳子穿好鱼嘴吊起来的鱼递给我，我笑道：“三儿，什么时候我早点来，和你一块卖鱼。”
  “好。”他道，我伸手递过去银子，三儿还没接，旁边就传来一道尖声：“卖鱼的等下。”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个女子快速跑过来，也不管我们，直接拿了三儿递过来的鱼，然后对他说：“这鱼我要了，付双倍银子给你。”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我瞧着自己手上的，果然比我的铜板狠一点，她转过头见我正看着她，扬着下巴眯着眼对我哼了一声。
  这真是个嚣张的女人，见她打扮不像普通人，抹了厚厚一层桂花油的头上一丝不落的绾成堕髻，发髻后用绸带缠着不落肩，翘起的部分形成半月，还有点好看，但头上散发着浓重的香气叫我不太喜欢，她一身短装衣裳又和富贵人家的丫鬟差不多，是北城里没见过的装束。
  三儿手中鱼被夺，有点为难了，他并没为那大块银子动心，他摊着手：“小姐，把那鱼还给我好吗？我已经卖给她了。”
  女人白了三儿一眼：“你傻啊？我给你这么多钱，你非要卖给她，再说那鱼还没到她手上，她银子也没到你手上，这不算卖给她了。”
  她很多得意的神情可能是恼了三儿，三儿身子小，跳过鱼框趁女人没注意从她手上将鱼躲了过来，他身手敏捷，我暗叫一声“好”。
  三儿将鱼递给我，我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小三儿，真强悍！”
  他捂着嘴一笑，我不太愿意与那女人纠缠，给了三儿钱，于是转身走，三儿在后面说：“姐姐慢走！”
  我没转身伸出右手招了招：“嗳！”
  心里想着后边那个女人，哼，你会得意我就不会？我还要摆威风气死你。
  没想到刚走出两步，那女人越到我身前，拿着那大块银子道：“他不卖给我，你卖给我吧？”
  我有点不乐意，因为她语气不太好，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猜着这谁家这么嚣张啊，教出这么嚣张的婢女来。
  她见我始终不答话，脸上开始有怒气了：“不要不识抬举，买你鱼是看得起你。”
  我举着鱼一笑：“呵，姑娘，不识抬举的是这鱼，它们说它们不乐意给你买回去吃，我看您还是买别家的去吧。”
  她急道：“这里都没鱼了，就你手上几条。”
  我也不乐意了，我说：“你也知道鱼在我手上，我的鱼，不卖！”说着我绕过她径直去了医馆。
  那女人也不离不弃的跟着我，害我护着鱼加快了脚步。
  走到医馆，发现医馆里立着一个白衣女子，因为站在那太显眼，我不免多看了几眼。
  无论如何，我从未见过背影这样好看的女子，个子高挑撑得一身白衣雍容大气，一丛青丝顺从披在背后，她只要站在那不动，像是一幅水墨画，深浅不一的线条勾勒着被墨汁染透宣纸后的天资，恰逢她转身，漂亮鹅蛋脸上彰显着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傲气。
  太美好的面容我一般不太喜欢去看，就像我很少看天一和白夜的脸，白夜三十岁越发彰显男人的英气，却叫我不能直视。
  我低了头进医馆，感觉有道视线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准备找个地方坐着，和我抢鱼的女人这时走进来，我正有疑问，她直奔那位白衣女子身前，后指着我说道：“小姐，我打算给你买鱼吃的，没想到最后几条被她给抢了。”
  马上有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我一个寒颤。
  这时，又有个人进了医馆，是任庆。
  任庆和那为小姐打着招呼：“有点事耽搁了，文小姐莫怪。”他偏过头这才看到了我，惊喜喊道：“玲珑！”
  文小姐对着任庆：“玲珑？”
  任庆正了身子，走到我身边来，说道：“正是，正是。”然后对我说：“这位是文太师的孙女文婵文小姐。”
  文小姐显然不乐意看我，她只看着任庆问道：“她可是夜哥哥常说的玲珑？”
  任庆不知所以然，还是点了点头，我更不知所以然，怎么还有这么个标致美人认得我？
  只见文婵慢慢走上前，脸上带着笑，我觉得那笑是好看的，却带着一种阴毒，是我再不见二娘陈心巧后，又一次见到仿若她面目狰狞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