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

137 东风销尽龙沙雪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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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亲的评貌似给抽回来了,我回头再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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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竹荫、小窗洒到榻上,身上有些躁热,心头有些惦念,玉心一下子坐了起来,身边无人,眼前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晃得她眯起了眼。却原来这一觉直睡到午后。她习惯了一睁开眼睛,就与那对内蕴金芒灵韵闪动的眸子相对,可现在,他在哪?她想起昨夜自己一夜等候,他始终未归,后来呢?
    “昀——”她喊着赤着脚跳下地来,正要向轩堂去,只见珠帘一挑,男人端着托盘进来,燕儿捧着铜盆跟在后面。
    “兰心,醒了?怎么这个样子?”贺兰昀将托盘放在床头的竹编方几上,将玉心从头打量到脚。玉心立刻乖乖坐回榻上,垂着头盯着自己光光的脚丫。
    燕儿忍着笑过来为玉心洗漱更衣,之后便乖巧地退下。
    玉心小心地看向男人,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昀,我,我错了,对不起。”
    “嗯?”男人坐到她身边,平静地看着她,“你错了,错在哪了?”
    女人顿时语塞,嘴唇嗫嚅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男人不再追问,指指方几上的托盘:“燕儿说你昨晚跟本没吃什么,先吃些东西吧。”
    “没胃口,吃不下。”可说话间,肚子却咕噜咕噜不争气地响起来,玉心的脸霎时红透,她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哪敢看他。
    男人扶她坐在自己膝上,让她舒舒服服靠着自己,端起饭碗,喂一口米饭,来一筷烧笋,再喂一口米饭,夹一根山蘑……,玉心胃口大开,吃得香甜,满心的雾霭扫去了大半。含着满嘴的饭菜,她不敢开口笑,却眉眼弯弯,欣喜地看着昀。可是,男人看她的目光还是淡淡的,她一下子又泄了气,耷拉着脑袋,严重地意识到,事情远还没有完。
    果然,用过膳,男人便放下她起身往轩堂走。玉心连忙跟在他身后,哪有一点帝王的威仪,倒是像足了一个做了错事等着主人惩治的小丫鬟。她心里闷闷的似堵着一块石头,郁郁之气充盈于胸无从发泄。他们走到案前,男人没有让她,径自坐在竹榻上,玉心便跟着坐在了他身边,垂下头不看他。
    男人开口问:“兰心,你刚刚说你错了,你倒是说说错在哪里了。”
    贺兰昀声音平静,玉心一颗心却突突突狂跳起来,她嗫嚅着:“我,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头垂得更低。
    “你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对不对?”男人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她抬头与他对视。他目光灼灼,她眼神躲闪,他叹口气道,“兰心,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江山,皇权、富贵于你都如粪土。你做皇帝实在是出于无奈迫不得已。”
    “昀,我……”
    “但无论如何你如今是我大曦朝的君主,是南征叛逆驾驭三军的主帅,你责任至重不可推卸也不能逃避,我说得可对?”
    她声若蚊蝇地答;“对。”
    “两军对决,疆场厮杀,陛下亲自率军上阵,自是鼓舞军心,令士气大振。可你却在两军阵前弃自己的责任于不顾,丢下三军径自离去……”
    “昀,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你是错了,大错特错,而你直到现在才知道,是不是?”
    贺兰昀缓缓起身俯视着女人:“身为帝王,站在巅峰,览尽江山胜景无限风光,却也是高处不胜寒,置身山巅便要当心脚下悬崖。你的一言一行举止进退皆关系重大,你若出了意外,跟随在你身边的诸多将士均难脱罪责,身家性命皆无以保全。玉融趁机反扑回来,这天下必乱,生灵涂炭在所难免。你,实在是太放纵自己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字字砸在玉心心头,她无言以对羞愧难当。男人转过身去望着窗外葱翠的竹林,话音中忽然夹杂着几许苍凉:“兰心,你丢下三军,追随祁风而去,投身到他怀中放声痛哭,可有想过我?你,置我于何地?”
    长云虽然什么也没说,以他的聪明,也早料到攻伐玉融,祁风不会袖手旁观,这南方四郡的军情形势诸多情报必有祁风的手笔在其中。他只是不说破而已。祁风对女人情义深重,不输于他。女人重情重义又心怀愧疚,时时牵挂想要见祁风一面,他也不能阻拦。只是,她实在太过。他为了熠儿,不能守护在她身边,疆场厮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怎能不担心,自要吩咐金兰卫跟随左右小心保护。她在南天关城垣上一声声不停呼喊着“风”,她追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离去将所有的责任弃之不顾,她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大声悲哭,她在金兰卫的护卫下和祁风紧紧相拥……。他呢?心裂成了两半,有谁知?!
    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熠儿说,抓她回来,吊在树上拿鞭子抽她。他真这么做了,也不过吧?
    玉心仰着头望着男人挺拔的身姿,玉山般岩岩独立,可那孑然的背影却透出无限的落寞与萧索。心,疼了又疼。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他做的任何事都以她为先。她之所以那么有恃无恐无所畏惧,是因为他在她身边。她未曾想到的,他已思虑周全。她担心忧虑的,他早已谋划于胸。他是她的柱石,她的凭仗,她全心信赖他,有他在,她高枕无忧。
    可是,她做什么却总是将他搁置在最后,从未替他着想,将他置于难堪尴尬的境地,独自支撑。他始终包容着她,迁就着她,她则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
    昨夜,他彻夜未归,她内心惶遽到无以复加。她瞪着窗外苍竹碧梧离离疏影,心却似走进了一片荒漠,被恐惧攫住,惴惴不安。
    她真的怕了。不是怕他就此再不肯包容她,忍让她,迁就她,而是怕他伤了心而绝了情不再爱她。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缘于爱吗?
    那她呢?她对他,究竟情深几许?
    情深几许?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占据了她的心,她再也割舍不下。她心中一直有他,绝不仅仅只是一席之地。她爱他,真的爱他,即使不能奉上一颗完整的心,他于她,也绝不输于风。风,注定了远逝天涯。而她和他将白首相偕,一生一世,有他相伴,她再不会孤单。她怎能如此待他?
    “昀。”玉心向前探身,跪坐在地上,握住男人的右手,将脸贴在他温润的掌心中,喃喃低语,“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斥候的消息很快递回来了,果然不出玉心所料,玉融进了磐城得大将葛焕拥戴即刻登基称帝,定国号烨。玉心长叹一声,她不想杀玉融,即使刀兵相见,最终仍想留他一命。可他如此作为,便是自掘坟墓。
    大曦王师在圣孝瑛睿皇帝的统率下勇夺南天关,士气高涨军心大振,经过十日休整便兵分三路如滔天巨潮般向醴郡郡治磐城杀来。长云领右路军,修衍领左路军,势如猛虎,分别从北面和西面进军形成夹击之势。女帝及帝君则坐镇中军,与两路大军互为策应。
    出发前,长云发出豪言壮语:“陛下不必心急,且与帝君稳坐中军,待陛下到磐城时,定见我大曦朝麒麟旗帜在城郭四面飘扬,玉融被我绑缚在城门下俯伏叩首。”
    红衣将军纵身上马洒然飞奔,谁知行出百余步时忽勒马回首传音入耳:“兰心,我和修衍都不在跟前碍眼,你赶紧好好哄哄你家男人。怎么你连哄男人开心都不会么?真是笨女人。我留了点东西给你,我的乖儿子会交给你的,你好好看看学学吧。”
    这个臭小子,玉心的手摸向身后的黄金擎天弩,真想一箭把他射下来。谁知又听见他说:“想一箭射死我么?你舍得么?哈哈。”
    长云大笑着纵马而去,玉心无语望天,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这几日来,昀待她还如往日那般体贴,诸事为她思虑周全,亲力亲为部署周密。那夜他彻夜未归,却原来走遍了大半个枫岭,将南天关各道隘口细细巡查了一遍,所有的死角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派兵把守谨防玉融留下奸细伺机作乱。接连数日,他又与长云、修衍、子肃一起商讨进军路线粮草补给等诸多事宜,日日忙碌到后半夜才得阖眼。
    玉心心疼地看着他有些倦怠的面容,嘴张了又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要和男人一起巡视关隘,可他不准,说是她连日操劳要她好好休息。他说得不容辩驳,她也不敢不听他的话。他的温柔体贴与平日无异,温润静谧一如往昔,可是,玉心知道他待她有了一丝疏离。她不知该怎么办好,心慌慌,终日坐卧难安。她以为没人知道,谁知长云那个人精什么都瞒不过他。
    修衍的气也没消,率军上路,他只向玉心躬了躬身,什么话也没说。不过,见贺兰昀在近旁,他将弟弟拉到一边嘱咐了两句。他最了解阿昀,看得出来,弟弟这回是真的怒了。阿昀死心眼儿,什么事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略略有些担心。
    “阿昀,你女人实在不大懂事,你该好好教训她才是。不过,教训归教训,夫妻间可不要记恨在心。你是男人,不可意气行事。”
    “多谢哥哥挂心,我自有分寸。”
    “呵呵,那就好。”
    修衍上马走了,可心里却在想,阿昀这个分寸,会如何拿捏呢?无论如何,玉心就是欠教训。她是帝王又如何?还是欠教训。
    ******题外话******
    呀,肿么教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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