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

114章 葬英雄


    第373章 葬英雄
    “夜风入帘兮,沉梦琼廊;有凤来仪兮,芳华霓裳;解佩缤纷兮,缭转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怀璧;与华年兮,蟾宫仙嫦;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
    熟悉的歌声断断续续,后一缕也已随风飘散,朱祐樘的头微微抬着,如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将后眷恋的一瞥投向自由的蓝天,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笑容也是极为淡定的,仿佛这一刻他似卸下了沉沉的外壳,化羽归去……
    繁华终有,帝王累了,要独自离开。
    七重纱幔被突然而至的狂风吹起,层层飞舞。
    婉心用了全身力气嘶声裂肺的哭唤,声音划过了层层宫阙,却再也唤不醒沉醒她怀的清俊容颜。
    雷雨声,紫禁城,哭泣……
    大明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七,由于先天体弱,不明病因误诊,年仅三十岁的弘治皇帝朱祐樘英年早逝,病崩于乾清宫,位十八年,尊谥建天明道诚纯正圣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庙号孝宗。
    他弥留之际召刘健、李东阳、谢迁等入乾清宫接受顾命,命传位于皇太子朱厚照,并叮嘱诸卿说:“东宫聪明,但年尚幼,好逸乐,先生辈常劝之读书,辅为贤主,朕亦能瞑目。”
    给太子朱厚照的后嘱咐是“任用贤臣”。
    可惜后来的这位大明胡闹的正德皇帝辜负了他的父亲,还彻底断送了朱佑樘的血脉。
    朱祐樘位十八年间吏治清明,任贤使能,抑制官宦,勤于务政,倡导节约,与民休息,是明代历史上少有的经济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的和平时期,他病崩的消息传出,上至白苍苍的老人,下至顽劣孩童无不失声痛苦,哭声多日不绝于耳。
    悲凉的丧钟亘古凄凉的清晨,雷鸣风雨叵旋,时而低低沉沉,又时而哀哀戚戚,蜿蜒碧瓦朱甍的宫殿,不成声不成调,一声又一声,不过是声声断柔肠,流露出无的悲伤感叹。
    偌大的紫禁城,白幔飘飞,一城肃穆,婉心哭着扑倒棺椁上,久久无力起身。
    “娘娘,请节哀顺变!”
    张氏兄弟心里是嘲讽的笑,面上的泪却是一滴一滴地沁出来。
    “我不走,我要陪着祐樘,他说过,我的怀里是他后的归宿,我要他下辈子还能找到我。”
    泪水一滴一滴掉落棺椁上,那里面,是她一生深的记忆。
    刘谨叹道:“好娘娘,保重凤体啊,奴才知娘娘与皇上夫妻情深,但是——唉,有些事情,是天不遂人愿,娘娘还是节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两个宫女上前轻轻搀扶起婉心。
    “太子呢,这会子怎的又不见了踪影。”婉心哽咽着问道。
    “回娘娘话,太子今日已跪了一天,早已累得回宫歇息了。”
    婉心无力的点点,闭上眼,道:“你们也都下去,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张氏兄弟与刘谨对视一眼,刘谨冲近侍的宫女们挥挥手,待到宫人都退出后才走近婉心身旁,轻语道:“奴才尚有一事需回禀娘娘,事关重大,不得以打扰娘娘清静。”
    婉心仍闭着眼,道:“太子不日将即位,何事回禀皇便可。”
    “娘娘,此事关乎到娘娘的家人,两位侯爷,还非得娘娘话不可啊。”
    “到底何事?说!”
    “奴才该死,拖了这些时日才禀报娘娘。”
    刘谨近身婉心耳前将那日偷听到的话一字不落添油加醋的耳语了一番。
    婉心一惊,道:“此事当真?怎的从未听皇上提及。”
    “奴才绝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
    “姐姐,若是靖王爷出面,他持有皇上诏令,无人敢不听从,此人嫉恶如仇,素来便与我兄弟二人不对付,若他掌权,皇极会被他左右,到时我等定会被收监处斩的呀,姐姐求求你想想办法,现一切都还来得及,若他回京可就晚了,难道姐姐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处决么?”
    张延龄,张鹤龄顿时哭倒婉心脚下。
    婉心只是低头不语,目光紧紧盯着棺椁一角,良久,才喃喃道:“祐樘,你临走还给我出了这么大一道难题,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沉默久久,婉心才终下定决心,抬道:“传本宫懿旨,命先皇四子朱祐枫回京奔丧,刘谨,你挑一批大内高手秘密截住他,若他甘愿交出密诏,便可让其自行离去,若遇反抗,可以强攻,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奴才遵旨,这就去办。”
    “臣等谢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人相视一笑,恭身退下。
    光线晦暗的大殿是那样静,只听见婉心一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她轻抚冰凉棺木,喃喃细语:“祐樘,你会怪我么?我也害怕,一步错,步步错,可如今他们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茫茫然地立大殿,婉心心一片茫茫然。
    蓦然回,身后已空无一人。
    心头低低地叹息,纵使她的身后没有人,她也只能形单影只,必须往前走去,因为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刘公公?”张延龄背着双手唤道。
    “侯爷有何吩咐?”
    “娘娘的懿旨是如何说的?”
    刘谨一愣,道:“传先皇四子朱祐枫回京奔丧,若他甘愿交出密诏,便可让其自行离去,若遇反抗,可以强攻,但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是么?怎么本侯爷没有听见还有后那一句呢?”
    “没有…”刘谨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奴才不敢假传…”
    突然刘谨醒悟过来,立即道:“侯爷的意思是…不论密诏到不到手,都…”刘谨挥手朝半空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张延龄,张鹤龄笑起,道:“孺子可教也!娘娘心软,可咱不能心软,记住,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京城耳目众多,不能选京里动手,事情办妥了,将来皇上太后都是自己人,你小子定会得到重用的。”
    “谢侯爷提拔,奴才知道还有一个人,不除之,也必是心头大患。”
    “何人?”
    “征北大将军,叶聪。”
    张氏兄弟互看一眼,道:“幸得你小子机灵,前朝的重臣不除掉,就难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只是此人手握重兵,如何才能除之而后快呢?”
    “侯爷有所不知,眼下便有一良机,蒙古人正与之作战,而边关粮草早已告急,朝廷运去的粮草援军现离边关约五十里地,若停止不再前行,前线粮草已绝,叶将军便算不死蒙古人手里,也必会活活饿死,而蒙古人也被拖了这许久,恐已无精力再战,到时,朝必会再挑将领前去抗敌,于国也无损。”
    “你小子,好一招借刀杀人,行,便这么办,可不许走漏了风声,只是可惜了一干士兵给他陪葬,也罢,人家好歹是个大将军,也不能走得太寂寞了。”
    今夜雨雾漫漫,如一场大雾一亲遮住了宫廷的阴谋,寂寥深宫,宫花年年寂寞红,谁也不知道多少人曾这里算计,这里厮杀,勾心斗角,笑里藏刀,都希望自己是终的赢家,谁都没有例外。
    孤雁过玉楼,声声哀鸣,断肠叫黄昏。
    放眼望去,灵州渡一片枯树灰山,由于断粮日久,每一棵树的叶子跟皮都已经被扒光,露出光洁的树干,一切可食的东西都已经被瓜分完毕,山上,草丛随处可见饿得东歪西倒,有气无力,面现菜色的将士。
    战马是将士的好朋友,然而,饿得很了的士兵不得不流着泪将自己的朋友杀了食用,而为可怕的是,水和药品也已见底,伤兵的阵阵哀嚎,随时冲击着人的耳膜。
    朱祐枫已是两日两夜未曾合眼,他眼窝深陷,丝凌乱,嘴唇泛起干裂的层层白皮。
    从三月初到如今,被困这个破地方,已过了四个月,按推算,即便是脚程再慢,粮草也该到了,可为何粮草援兵至今音讯全无,连上奏给皇上的奏折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后方的消息传来,他们便像被遗弃了一座荒岛之上,四面环海,前进,后退都是死,原地不动,也是死。
    而他已然没了气力独自冲出鞑靼数万兵力的重重包围,回到城一探究竟。
    达延可汗的皇毡,只是用黄金锦毡搭起的巨大帐篷,仅毡顶插上鞑靼锦旗,以示皇权。
    青色的帐篷一角被掀起,“大汗……”
    “来,释哲,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相商。”灰头土脸的拍彦蒙从军事图上抬起头,冲门边的释哲招了招手。
    “大汗有伤身,而公主她已经染风寒已十余日,病情日趋严重,这里药物食品溃乏,不是久留之地,属下担心公主她…出征时日已久,大批将士也相继病倒,可能会挺不过去,我们甘愿为你战死,可大汗和公主的身子要紧,属下恳请大汗与公主速回蒙古伤养伤病。”
    拍彦蒙笑道:“像兔子般逃跑么?本可汗有那般不继?大明朝除了王越,还没有我的对手,我为何要先放弃,不打到箭枪折,绝不回营,绝不能让大明那天知晓我们的情形,真没想到那个征北大将军如此顽固不化,竟能支撑这般久,可惜满腹才华却不肯为我鞑靼所用,可惜啊可惜!大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话虽如此说,面上却浮起惺惺相惜之色,对释哲道:“本可汗闻得灵州渡内断粮已久,不如等叶将军身亡以后,你剖开他的肚子看看,他吃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像是铁打的?”
    释哲笑容凝住。
    “报…大汗,急报。”
    “说。”
    “大明京城传来消息,弘治皇帝已于一月前驾崩,十五岁的太子朱厚照于前日登基为帝,欲改年号:正德。”
    “哈哈…哈哈…” 拍彦蒙大喜,连声高呼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大汗,探子还探到,离此地约几里处的固原,有几万大明士兵押运着粮草,看情形是运往这里,可不知为何,竟按兵不动长达一月有余之久,一直未施以援手,竟有几分坐山观虎斗的意味,他们戒备森严,我固原城内人手太少,无法偷袭,还请大汗定夺。”
    “如此看来,大明是要舍了这位征北大将军了。” 拍彦蒙走到军事图前,粗糙的手指重重点地图上,朗声道:“大家的体力都已到了极限,成败此一举,释哲,传令下去,夜半大举突袭灵州渡,务必一举拿下。”
    “属下得令。”
    日已高升,天气酷热,一丝风都没有,蒸得地下腾腾雾气,夹着漠漠沙土,连日都似遮掩了几分。
    “枫,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秋冰月不禁眉头一皱,伤口感染一月,没有药物,始终无法愈合,又已创裂流血。
    朱祐枫左肩一阵疼痛,他知道是箭伤又裂了,开始流出潺潺的血,可他根本就未看一眼,双眼只是直直地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枫,别看了,他们不会来了,我们是真的被抛弃了。”
    朱祐枫收回目光,抬手轻抚着秋冰月早已被风沙侵袭得不再光洁如玉的面颊,含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过于自信才令大家困这里,陷入弓粮绝的境地。”
    秋冰月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不,你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一定是有别的原因粮草才会迟迟不到,这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了粮食,士兵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没有了武器,靠什么去打败敌人?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朱祐枫将冰月的髻打散,用手指细心的梳理着。
    秋冰月抬手轻触盘好的髻,淡笑道:“你的手还是这般巧,你还记得么?那一年,宫里,你也曾为我盘过髻,我还将你插我上的珍珠簪子扔掉了,那时你一定很生气,知道我为什么会扔么?因为那是另一个女人的东西,我不喜欢,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霸道的,就这么霸占着你的人,你的心,现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原竟是那么的自私,就那样霸占着你的人,不让你回皇宫去助皇上一臂之力,将你的一世才华,生生埋葬平凡的生活琐事。”
    “秋儿,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还记得,你初嫁于我的光景,那个时候,我你眼里一定很坏很坏,老是寻借口惩罚你和烟儿。”朱祐枫反身将她紧紧拥怀里。
    “对,那个时候的你,的确很坏,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你的坏,你的好,都已不觉我心里扎下了根,等到再要拔出的时候,才现,早已融入了骨血,一碰就会痛彻心痱。”
    冰月维持着柔和浅笑,伸手抚到了他的下巴,那是长出短青胡渣的俊秀下巴,粗短的胡渣摩擦手心,摸手里,却根根扎心上。
    朱祐枫缓缓解下腰间水囊,递给冰月,道:“便让我们再敬往事一杯。”
    “好。”
    秋冰月接过,置于干裂的唇畔,仰头饮一口后递到朱祐枫手,该你了。
    朱祐枫亦同样为之,四目相接,两人不由轻笑出声,却又同时将脸别开,不让对方看到自已眼含着的泪水,其实他们都知道,那里早已没有了一滴水,润了嘴唇的,不过是,流进心里的泪。
    “枫,你们肩上的担子太沉太重,所以不该再做无谓的抵抗和牺牲,埋尸荒漠,粮草援军迟迟不到,外界联系断,一定是出了大事,大明朝不能没有你们,你和小聪一起走,去承担起你们的责任,我有办法。”
    沉默良久,冰月缓缓启口。
    朱祐枫定定看着她,秋冰月忽视掉他眼的惊涛骇浪,不怕死地接着说道:“小王子一直认为布阵图我身上,我会以此为诱饵,趁机接近他,我会武功,会用毒,会摄魂术,只要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到他,定能取下他级,到时,鞑靼军必会大乱,你们便带着将士们一股作气,冲出去。”
    “说完了?”
    朱祐枫的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眼是可以颠覆天下的怒火。
    “说完了。”她点头,避开他的注视。
    “你可知鞑靼有数万大军,你以为事后你会逃得掉么?”
    “逃不掉,可你与小聪定能脱险,我便是成功了。”
    朱祐枫嘶哑着声音,吼道:“你住嘴,秋冰月,你给我好好听着!如果我们这些男人都需要你一个小女子挡身前去保护,那么我们全都枉为男人。这话休要再提,其实我早便决定了,由我去会那小王子,若他知道他苦苦寻找的靖王爷,布阵图的真正持有者,也此处,我想他对我定会比对你感兴趣,我可以留下为他画布阵图,条件是,他撤军。你与叶聪还有全体将士不费一兵一卒,均可全身而退,这是唯一也是好的办法。”
    “我是回不去了,你要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晨儿太小,尚不记事,便让他管叶聪叫爹爹,我相信,他一定会和我一样…爱你们!”
    朱祐枫仰望天,突然有些说不下去,是谁说过,当泪水滑出眼眶的时候,只要向天上看去,便能回流进心里。
    “靖王爷说得好,我大明的男人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女人来保护。”
    山坡上,一身戎装的叶聪缓步行来,管一身尘土,战甲染血,却仍然掩盖不了他坚毅的面容。
    “月儿,小枫说的,正是我要说的,成王败寇,生死无尤,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而你,现今的使命是保护好自己,将孩子抚养成人,这是你责无旁贷的使命,莫为其它事分神忧心。”
    “你们都不必再争,我才是皇上赐封的将军,这里,我说了算。”叶聪环视了一眼二人,朗声说道。
    秋冰月仰脸睇他,无言地颔,朱祐枫表情始终不变,阴阴郁郁。
    叶聪将头盔取下拿手,目视着远处的鞑靼大军,抿唇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绝不可能由别人来代他完成,去会小王子的合适人选,非我莫属,他要的人是我,只要我留下,定能要挟他撤军,别忘了,我手还押有一宝,那便是容木盈亲选的——金刀驸马。”
    此言一出,秋冰月与朱祐枫俱惊,朱祐枫激动说道:“万万不可,你是朝廷亲赐的将军,你这一去,便是叛国,一世英名毁之殆。”
    “可你是王爷,难道你去做质子,大明皇室就脸上有光了么?生死关头,功名利碌皆是粪土,英雄还是卖国贼,不过是无聊人士口的一个名号罢了,年之后,茫茫历史长河,有谁还能记得我们的名字?”
    叶聪与朱祐枫的背影都微微颤抖,这是一场自已与自己心理交锋的残酷战争。
    冰月平静道:“你们去都不合适,我无名无号,于国于家都无损,还是我去。”
    “你闭嘴。”两道暴吼同时炸响耳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们仍旧目相望,谁都不曾别开眼!
    直到朱祐枫薄唇轻启,吐出了那一个千斤般重的字,“好”。
    叶聪拍拍朱祐枫的肩,又回身仔细拭掉秋冰月脸上的泥沙,轻声道:“将军本该流后一滴血,战死沙场,哥哥不是一个怕死之人,即使只能草根果腹的艰难日子,我也未想过要放弃,可小枫有辅佐君主的重任,而你…还是一个幼儿的母亲,你们任何一人,肩上的担子都比我重得多,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将命留茫茫大漠,尸骨无存,你们可明白?”
    清冷弯月下,叶聪眼角有水雾凝结,但始终没有流下。
    秋冰月与朱祐枫的眼角亦蓄满泪水,也强忍着不滑落。
    “报…大将军,鞑靼大军开始调兵,怕是要动进攻了。”
    叶聪面色一变,道:“来不及了,大小十几仗下来,我军早已弓粮绝,再开战必会全军覆没。”
    叶聪苦苦一笑,从怀取出将军大印:“将印此,你也曾是将军,全军将士便交给你了,求你领着他们,回家。”
    “哥哥…”冰月绝望一声大叫。
    叶聪神色平静地解下战甲,极认真的叠好,放置于南面,缓缓跪下,低声道:“爹娘,孩儿不孝,有负你们的期望,如今成为国家的罪人,愧对列祖列宗,可牺牲孩儿一人,便能救下万千将士的性命,孩儿无怨无悔,你们天之灵也会赞同的,对不对?”
    三下叩,拜别故土,拜别亲人,拜别自己。
    “塞外的月光,会不会也一如故乡的明亮?”
    “照顾好她,这是我第三次将她托负给你,也是后一次。”
    “傻妹妹,眼泪多珍贵啊,哭什么呢,笑着再叫一声哥哥,日后,是再也无机会了。”
    “我大明的将士们,你们的身后就是家乡,可没有国何来家,纵然流后一滴血,哪怕成为沙漠的一堆白骨,你们也要拼死守护它。上天可以逼我去做鞑靼的俘虏,但我叶聪绝不背叛国家,绝不为鞑靼人残害我同胞。朝廷可以诋毁我,世人可以唾弃我,可你们一定要记住,你们的大将军,他不是懦夫,绝不是懦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大将军,大将军…吾皇万岁万岁…”千名将士的高呼声夹杂着低低的饮泣,终化为阵阵热泪,洒进黄土。
    今日成败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灰色锦衣的下摆随风飘荡,渐行渐远,他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家乡和亲人,就这样步伐坚定的向前走去,直至敌营。
    秋冰月也这样傻傻的呆站着,眼里一片朦胧,神情已是涣散,脑一团乱,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大明必须还他一个公道,皇上定会亲去将他迎回。”不知何时,朱祐枫已环住她的腰,低沉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哭腔。
    “释哲,你亲帅精兵万,前去袭击大明主营,延烈你负责留守,一旦有任何异常动向,立即放此红色信号散弹呼救,释哲若见此信号,需即刻返程,不得有误!本汗亲领两千骑兵前去闯关,速去,各就其位!”
    “是,遵命。”释哲立即奔出营帐。
    拍彦蒙俐落蹬上马踏,方想起步,无奈缰绳被一股力量拉扯住。
    “容木盈,放肆,你这是做什么?”
    容木盈抿抿唇,依旧牢牢握住缰绳不松手,凝声道:“你上马要去哪里?莫不是又要攻打大明?”
    “是又怎么样?一条汉狗,也值得你为他一再求情?” 拍彦蒙恼道。
    “不,他不是,汉人的命和蒙古人的命一样金贵。”
    “你什么意思?” 拍彦蒙脸色十分难看,“释哲,还不过来将她丢进帐去。”
    谁知便拍彦蒙回身之际,却看到释哲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大明朝官居一品的征北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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