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梦悠然

“吴婶，你腿上的风湿好些了吗？记得要经常吃药，不要省钱。”
    “小豆子，你不在店里帮忙又跑出来偷懒了？小心我跟贵叔告状哦！快点回去帮忙，贵叔的腿脚不好，累坏了他谁给你工钱？”
    “马大娘，你儿子的病好了吗？如果钱不够说一声，反正我的钱放在钱庄里也会发霉的，不要跟我客气。”
    像是往常每一次来一样，我笑着同每一个人打招呼，以往他们都是热情地回应，并且往我怀里塞一堆的东西，那时候我就想了，如果哪天他们不再那么疯狂的送我东西就好了。
    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着大家伙疑惑不解的神情，我只能苦笑，他们不认识我，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丐帮帮主苏文靖了。
    ‘咚’又撞到一堵肉墙，我揉着酸溜溜的鼻子抱怨，“冯大叔，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不要低着头走路！这样下去你的医馆真的会因为自己制造的车祸而倒闭哎！到时候我可不会再佘药材给你哦！”
    “是你吗？”
    咦？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我就说嘛，冯大叔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结实的身材，差点没把我的鼻子给撞歪。
    抬起头，仰视着这个比我高出一头不止的男生，年轻的脸蛋上，一双黑眸，此刻竟然溢满水雾，水雾抖动着，里面勉强可以看到一张失魂落魄的脸，很眼熟的样子，好像是我。
    “姐，告诉我，是你吗？”
    他这一声姐可让我吃惊不小，我赶紧回神，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你是……天啊！你是小颖，是小颖！”
    “真的是你！”他长臂一伸，把我围进宽阔的胸膛里，颤抖的声音里是怎样一种惊喜？他如释重负地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颖，我的弟弟！”我回抱住他，还记得最后一次抱他是在定州的时候，没想到一转眼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的好不好？小月呢？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姐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多怕你会丢下我不管，你是我姐姐啊，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不会丢下我的呀，姐……”
    “不要哭，小颖乖，不要哭，姐姐不会丢下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踮着脚才够得着给他擦眼泪，他泪流不止的样子真的很让我心疼。
    “姐！”
    他又抱住我，高大的身体压着我的，眼泪顺着脖子流进来，暖暖的，暖热了我的心，原来还有人在乎我，原来我也不完全是多余的！起码小颖一直在等着我回来，起码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他还是我弟弟苏颖！
    在丐帮街的茶馆里，我们面对面坐着。
    只是，从刚才见面开始，小颖的手就没有松开过我的，他很没有安全感地抓着我的手，像是害怕我会突然跑掉。
    对于他的行为，我只能报以苦笑，一个大男人紧紧抓着一个‘小男人’的手，回头率真是不低呢！
    “对了，小颖，你怎么认出我的？我这个样子你也认得出来？”我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只盖住耳朵的头发，看着他哭红的双眼，心里一阵感动。
    “因为姐就是姐啊！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姐说话的方式，还有姐的眼睛都不会变。”小颖笑眯眯地看着我，一脸的欣喜，“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敢肯定，看到你在酒楼外面走来走去，我就跟出来了，我跟了你很久，发现你熟悉丐帮街的每一个人，除了姐姐以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些，所以我就知道，姐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颖真的很聪明呢！
    “对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去见过姐夫？他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迎着小颖焦虑的目光，我苦笑着摇头，“已经不需要了，他不需要我了，我不想去打扰他的生活。”
    “为什么不需要？什么叫打扰他生活？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小颖看起来很激动，握住我的手一用力，差点没把我骨头给捏碎了。“你走了三年，姐夫就痛苦了三年，他灭了禹国之后天天躲在家里喝酒，如果不是戚岩告诉他说你会回来，他说不定早就吐血而死了。你怎么能说他不需要你？”
    “可是我看到他和长孙羽，他们在皇宫，很恩爱的样子，他们……”我头脑乱作一团，根本就不能思考。
    “恩爱？这怎么可能？自从长孙羽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干爹府上，姐夫带着然儿住在王府，他们这三年几乎也没见过几次面，姐夫的心里只有你啊！”
    “可是，他为什么……”
    “没有可是，姐你以前不是很聪明的吗？不要慌不要乱，仔细想想，姐夫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难道他是在做戏？给谁看的？楚青阳？还是……
    “啊！我知道了，他是为了避嫌，我来的时候就听说了，因为他们夫妻的问题，很多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云轩，所以他在大家面前假装恩爱，其实是为了让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一定是这样！快，小颖，我们快去找他！”我拉着小颖就往外跑，甚至连茶钱都忘了给。
    陵渊王府，久违了的地方！
    有小颖在，我们很轻易地进了府。失望的是，云轩并没有回来。
    “小王爷，小王爷，您慢着点，小心别摔着！”
    小王爷？小颖说悠然两岁的时候楚青阳就下诏封王，所以这个跌跌撞撞撞到我面前的小家伙就是我儿子？好可爱，简直就是云轩的翻版。
    “儿子，我的儿子！”我蹲下去紧紧抱住他，泪流不止，“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从来没有照顾过你，以后妈妈会补偿你的，儿子，妈妈的乖儿子！”
    “苏少爷，这位是？”
    “莫管家不必担忧，她是你们王爷的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
    哭够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着的银锁挂到他脖子上，在他粉嫩的脸蛋上狠狠亲几口，“儿子，这银锁是妈妈小时候带过的呢！你外公外婆一直留着，这是他们送你的礼物哦！喜不喜欢？”
    “喜欢！”他对我好像一点都不陌生，在我怀里把玩着银锁，一脸的兴奋，随后奶声奶气对我说：“父王说，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妈妈，她有事出远门了，是你吗？”
    我狠狠点头，“是我是我，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太好了，妈妈回来了，父王就不会哭了。”小悠然在我怀里拍着手，随后又把手伸向苏颖，“舅舅，礼物！”
    苏颖一脸的宠爱，揉揉他的脸蛋，“舅舅今天来的急，没有带礼物，下次好不好？”
    小悠然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立即伸出两个肉嘟嘟的手指头讲价，“下次要两份！”
    苏颖答应着，一脸无奈地看向我，好像在说，瞧瞧，这就是你儿子！
    小颖陪我等了一会儿，等到悠然都在我怀里睡着了，云轩还是没有回来，我知道小颖每天都很忙，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抱着睡着的悠然，我从心底感到幸福，多好啊！这就是我的儿子。
    挪开脚步走在熟悉的小路上，边走边温存着记忆，一切都跟我离开的时候一个样。
    “你是谁？为何抱着我儿子？”
    “云轩？”我颤抖着身体转身，久违了的这张脸，除了消瘦许多，其他的并没有变。
    “莫管家，是谁准你随便放人进来的？”楚云轩一脸怒不可制的样子，看着我的眼仿佛要生生撕碎我，对着应声而来的老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
    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一个健步上前，从我怀里抱走了儿子。
    “我认得你，你是司马音的侍卫，怎么？明着不行，就派你来打探敌情了？想拿我儿子来威胁我就范吗？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是不会娶她的，你回去告诉她，识相的话还是赶紧滚回罗丹，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看了看他身边的长孙羽，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眼睛不住地打量我。虽然她不曾开口，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她已经认出我了。只是楚云轩他……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还不给我滚！”
    “你叫我，滚？”
    没有解释，按照他说的，我离开了王府。
    一路大哭特哭地朝丐帮的方向跑去，边跑边骂：
    “楚云轩，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小颖一下子就可以认出我，就连长孙羽都认出我了，你这个超级无敌大白痴不但没有认出我，居然还叫我滚？混蛋！王八蛋，臭鸡蛋！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