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谁家江山

一场仗，还真是凶多吉少。
难怪我们行进那么隐秘都会被人察觉，原来果真是那国师帮得忙。
除了龙啸，似乎卷进这场大乱的人越来越多。假若到时十三真的带兵出战，三国大乱，谁晓得会有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倒真是听天由命了。
第69章 对战凤清
多日的行进，因为灵风娘亲的帮助，再也没有了不明人马的偷袭。
绕过两座山，我们已然离边境只差一步了。四处都是雪山，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粮草的补给迫在眉睫。
大军渐渐放慢了速度，扎营在雪山下，等待着新粮草的到来。
同几位副将围在地图旁，我喝了热茶，弯腰指着地图上的雪山道：“走到此处，离凤清大军已然是咫尺之遥了。”
“殿下，粮草还有几日才到，这……”
“假如我们贸然过雪山，定然要耗不少时日。大家就地按兵不动，等着凤清人翻过雪山来寻咱们，到时候趁着她们疲惫不堪，将其一网打尽！”笑了笑，我不再言语。
孙竹的性子我是清楚，她见我们没有过去，定然会心生疑惑。就算是投石问路，她也会派一小部分人先过雪山来查探。只要那时蒙混过关，凤清大军过雪山后，等着她们的便是我这几万凰彩大军。
只是，我现在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忍心带人去打自己的旧部。
躺在大账中，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乖女儿，你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做一个凡人啊？”灵风娘亲明明闭着眼，却忽然开口，吓得我不轻。
把身子翻过去，我看着她道：“凡间人人都想成仙，你这仙家竟然想要做凡人。”
她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把脸别了过去。
村中人人都想做有钱人，如今我只想做村中人。
多日后，粮草补给充足，军心大振。前方探子来报，孙竹果然带着大军上了雪山，不出五日两军便会交锋。
听闻这消息，我故意带兵退了几里路，留足了地方以供将来血战。
第一次做主帅，我难免有些紧张。只是我晓得，和孙竹的这场仗必须速战速决。之后我必须迅速带兵回到凰京，否则……
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我跨着战马，逆风而行。
山麓前——
雪花迷乱了大家的双眼，但这战鼓声已然响彻整个山谷。那样如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宛如一个无形的巨人，正一步步给众人以压迫感。
高举着长剑，我驾马上前，只见远处也有一人影正驾马向我靠近。
“凰彩太女殿下，久仰。”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放眼望去，孙竹戴着一个单眼的黑色眼罩，握着长剑向我赶来。
两人皆是停了下来，离得不近不远，正好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孙竹打量着我，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丝微笑，“你还活着？”
“是，很不幸，我还活着。”我笑着放下了剑，“杜红枫倒台，你从了凤飞霖？”
“杜相如今还在天牢中，陛下不打算杀她。而你，陛下杀定了。”孙竹得意地扫了我一眼，“不怕告诉你，你如今带兵出征，凰京正上演着出易主的好戏。无论这场仗你的胜负，你都是一死。秦离秋……啊不，太女殿下啊，去地府做你的太女吧。”
“地府哪里比得上凰彩，你真是异想天开了。”我笑着再次举起剑，她也举了起来。
两边的人马收到指令后便立刻向前冲来，战鼓声更加强大，似乎天地间唯一不动的只有我们两人。四目对望，也不晓得眼里含着的是多年未见的感慨，又或者是……当初的背叛。
她是一个好将军，正因为跟着她我才有机会进宫，有机会称相，有机会阴差阳错地来到凰彩。我一切的开端都是由她，如今或许会由她终结。
战马的嘶鸣声，冰冷的铁器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一下下撞击着我最脆弱的神经。孙竹依旧纹丝不动地盯着我，而我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做个了断，凰茗音。是女人就不要手下留情！”说完，孙竹驾马向我奔来。
是时候该了断了，孙将军。
举着剑迎上了她的长剑，“铮”地一声，震得我手腕发麻。
调转马头，她腾空跃起，紧握着长剑便向我狠狠刺来。抓上缰绳，我略一下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勾起微笑，我侧过身子，从马上跳下。
趁她落地，我便向她刺去。孙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从侧面再次腾空翻过，我连忙躲开，从下方向上刺去。她诡异地一笑，反手挡住了我的剑，随后一掌向我劈来。
躲开她，我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你们凰彩内讧，还真是一场好戏啊！”打斗中，孙竹忽然大笑了起来。
用剑挑去，我不满地道：“好戏也没你看的份！”
“嘴硬的丫头。”
忽然胳膊上一阵刺痛，鲜血逐渐浸湿了软甲，我换左手握住剑，咬牙奋力向她刺去。该死的，一瞬间不知怎的我竟然分心了。
出征这么久，谁晓得到底凰京发生了什么事。
渐渐地，我愈发地用力刺去，只希望快些结束这场战争。孙竹被我的连连逼近打得措手不及，一贯她的敌人都是用右手，而我如今因右手受伤而改用左手，让她无所适从。
抓住了她的弱点，我不再用惯用的那几招，毫无章法地左刺一下右一下。
只闻一声呻吟，她倒在了血泊中。
“我不会杀你，不过今日，我赢定了。”收回剑，我忍着痛不禁笑道。
她捂着受伤的小腹，死死瞪着我，“不必留我性命。”说完，大股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我心头顿时飘起了一丝不安。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合上了双眼，手里却仍旧紧紧握着那支长剑。
忽然间，暴风雪猛烈了起来，凤清似乎是有备而来，她们顺风而行，而我们却是逆风。我捂着伤处艰难地挡掉所有刺向我的长矛，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灵风娘亲冲我笑了笑，扬起一条白绫，随手便打翻了所有围攻上的人。
瞠目结舌间，我不由得为之鼓舞。
挥剑砍去，鲜血四溅，我侧脸大笑了起来。
正要扑来的凤清人忽然愣了愣，我看向她，却正对了上了那双熟悉的眸子。正在我犹豫不决时，灵风娘亲将她掀翻在地。
“丫头，你不杀她，她会杀你！”灵风娘亲大吼了一声，随后跃起身子，再次投入到了打斗中。
杀……这些人都是曾经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姐妹，要我杀……
“陈姐！陈姐！”我蹲下来扶起了她，忽然小腹一阵刺痛。
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泛着寒光的匕首正狠狠刺在我的小腹上。陈姐松开手，虚弱地微微笑了笑，随后便合上了双眼。
苏副将一边用长剑挡着不断袭来的兵器，一只手立刻拉上了我。
茫然中，我咬牙拔出了匕首，扔在了地上。
“保护太女！保护太女！”苏副将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不必了！”抓起长剑，我站起身子小跑几步，跨上了战马。
凰彩士兵都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向我们来的方向奔去。
“弓箭手搭弓，盾手就位！”高吼一声，我同众人一齐退到了后方。
整整齐齐的一排盾手，赫然勾勒出一道绵延几里的战线。无数的弓箭手搭上箭，同盾手呈内弧形站开。
随着冯副将的一声令下，无数沾着蒙汗药的弓箭齐齐射向凤清大军。
面前原本站在上风的无数凤清大军纷纷倒地，宛如潮水拍在了沙滩上，再也没有人站起来。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心里竟无一丝欢喜。
“军医来了，军医来了！”苏副将扯着军医连忙赶来。
我坐在一旁，撕开了伤处的衣服，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将满地白雪浸染得鲜红。军医凑过来取出一只小瓶子，她拔开塞子正要给我上药，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嗅嗅瓶里的药，我狠狠甩开了她的手，“细作！苏副将，把她抓起来！”
没有半丝犹豫，苏副将立刻差人将军医抓了起来，随后凑到我面前这才问道：“那这药还……您的伤处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
“这几日跟在我身边那灵风姑娘去哪里了？”看了看四周，娘亲真的没回来。
苏副将看了看四周，摇摇头。
我忍着痛自己将那药箱翻了翻，谁晓得里面每一瓶都是毒物。军医将毒物倒在我的伤口上，还真是可笑。
忽然间，一个陶瓷的小瓶子从自己怀里划出。
惊讶地拿起瓶子，嗅了嗅，是寒云散。我可不记得自己在衣服里放了药，况且这药似乎只有药庐……和他有！
将药倒上，我熟练地包扎好了胳膊和小腹，稍稍松了口气。
白华，他其实一直在守着我。
“殿下，凤清降了！降了！”忽然一声欢呼，响彻了整个山谷。
在苏副将的搀扶下，我吃力地回到了营中。所有人都去了外面看热闹，大帐中唯独剩下了我一个人。
一道白光闪过，灵风娘亲捂着胸口现身在了大帐中。
“咳咳咳咳……那只雪妖被我差点打回原形，如今她要再修炼几百年，才能恢复原本的模样，你放心吧。乖女儿，我……”灵风娘亲的脸毫无血色，她无力地支起身子，看向我道：“我现在要回上界了，女儿，你答应我，不要告诉那个老疯子和我的儿子们。”
我点点头，“可是，或许我不用告诉他们，他们自会知晓。有些事，大家早已心知肚明，无需隐瞒。娘亲，难道天上的神主真的不会放你回来了吗？”
她勾起一丝微笑，微启苍白的嘴唇，“触犯天条，私自与凡人通婚，我能不能继续位列仙班都是个难题。”
“灵风！只要你跟煦子认个错，不就得了吗？”忽然间，一道紫光乍现，紧接着一紫衣女子便落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