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效应

该交什么款以后再算。”几句话听得老张肃然起敬，非要请客送礼不可。小穗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已经满足了女式的那部分心理要求，脸上忽如一夜春风来，幸福、妩媚起来。  
 
 
 
情人效应（2）      
 
 
 
4 
何量自视甚高，一度竟然不相信他也是时代的产物。和小穗恋毕的年月，纠集一群天之骄子无事生非。自以为找到了天下儒林一流高手。“天下文章在三江，三江文章在吾乡，吾乡文章数舍弟，我给舍弟改文章。”正能表明何量的感慨。 
何量是一个爱好胡思乱想的人，是一个爱好玩味矛盾的人，能由平淡无奇的细节中看破无数表面文章。而能把生活看成文章的家伙，肯定又是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能够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多数是他的同类。我想和文学爱好者交流一件事，文学爱好者多数有一个误解，以为世界主要是由爱好文学的人组成的。实际上这个社会的主流历来是由不爱好文学的人组成的。 
有的人爱好打麻将，有的人爱好唱歌跳舞，有的人爱好当球迷，看着中国队输球，有的人爱好添油加醋地传小话，有的人爱好下歌厅，有的人爱好当官，有的人爱好发财，有的人爱好搞腐败…… 
他们不光不爱好文学，甚或厌恶爱好文学的不才之子和不佳之人，有机会的时候先打击这些寄生虫。屈原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可惜他的事迹从来就没有被正确理解过。每年的五月端午节，是文学爱好者欢欣鼓舞的日子，他们觉得好像在举行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学艺术节。不是每个人都在庆祝屈原死了吗？屈原首先不就是一个诗人吗？接下来的第三第四个判断就依次是，大家当然就是在过文学艺术节了！做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不是和屈原一样地自豪吗！ 
其实完全弄错了。屈原如果不做一个诗人，不是那么激情地去投水，能多做多少事情谁都说不定。以他的身份，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被他搭救到小康社会里呢。中国历史上诗人做官通通有一个毛病，政治上偶感风寒，就小题大做地呻吟，让呻吟声传诵千秋万代。或者如江州司马青衫湿，或者如屈原，投身于汨罗江。诗人投水，没有一个是别人推下去的。屈原是没有疑义了，李白也没有什么说的。此风行久，以至于像王勃这样不想死的诗人乘船乘至中流，竟吓得大病。好像在水里看到了无数诗人朋友。 
屈原如果不是一个诗人，他就不会和楚国那些腐败分子格格不入了。不说同流合污，再怎么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的才华不浪费在诗歌上，没准能变成吴起呢。如果这样的话，后来灭六国定天下的都保不准是楚国。中国少一个诗人，少一个文化节不打紧，历史就有改写的可能。一切之所以像历史记载的那样发生了，全是文学在作怪。 
自从和富小凤姑娘结婚，何量的一颗天外飞来之心才安全着陆。昔日朋友，面目全非，维持着半真半假的关系。隔三差五地约几个在牌桌上厮杀。 
这一日何量坚守阵地，吞吐中发白。正杀得性起，环卫处的小谷领进来一个妙龄少女。长发红颜，姿容俏丽。指名要见何量。赌友皆笑。笑意很明白，就是笑何量的不明不白。 
这间屋子里的另三个赌徒，和三个看赌的光棍，自视没有比何量低的。拥有这么高雅的人生理想，没有表现的机会，甚为可惜。现在何量可以让他们出这一口恶气了，为什么不趁机笑他一笑呢？何况这个小子不用看就是个色狼，还假正经个什么劲啊。 
何量不认识来客，继之以不耐烦来表明立场，催她放话。少女那点涉世的深度还不能让她更好地对付这几个血贯瞳仁的先生。她欲说还休，扭动着妖娆的身子。何量道，“罢了，老张先替一会。” 
天上吹着轻松的南风。何量陪着少女一点也不释怀。走下楼去，迎住几个少男少女。皆长得小模小样。其中一个少女先与伙伴告辞。于是别的人，包括召唤何量的少女，随着绵绵的南风离去。留下的向何量说道：“我来感谢你。” 
何量鉴别着她平庸的长相，失望感越来越不好掩饰。说，“愿闻其详。”少女对何量非现代主义的表达有点困惑，她思考了一下说，“我是葛小苗。我姐么，你别计较她，我感谢你。”虽然有姐姐比着，何量仍然觉得小苗特别陌生。他摇摇头，说，“你长得不象你姐。我没认出你。”“你见过我。”何量一时想不起来，他不愿与她纠缠。说，“对不起。不记得了。”小苗说，“相片不算吗？”何量笑道，“就算是吧。你看，感谢辞也致了。这一次是不是该结束了？”“不，我要请客。”何量很为难。“去我家。”何量微笑不语。“姐姐家呢？”小苗很快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尴尬。“其实我姐姐才讨厌呢。”何量居高临下地一笑，有点若有所悟似的。 
小苗说：“我全懂。你是男子汉，不计前嫌。给我办事，是看得起我，和小穗无关，所以我要请你吃饭。反正我中午也要吃的，一块去算了。吃了饭不算完，以后用得着我只管说。”何量忽然问，“你到这个街区干活了？”小苗答是。“还卖服装？”“卖吸尘器。买吗？给你挑好的。”“不。”“有减价的给你留一个怎么样？”“我老婆才喜欢添东西，我嫌它碍事。”小苗开了一个可爱的玩笑，“好哇，和老婆对着干。”又说，“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找朋友帮忙。” 
5 
何量妻子的发祥地，何量的老丈人家，是多女少子的家庭。何量曾经背转身和妻子富小凤说，七叶一枝花！富小凤不知道七叶一枝花的缘故，何量回家给她解释。这是极品棒槌，棒槌就是植物当中的至宝人参。富家有七个一钱不值的女儿，一个无价之宝的幺儿子，叫富红红。所以堪比七叶一枝花。 
富小凤在家行四，在那样的环境生长，难有一丁点娇气。 
所以何量的妻子小凤是以不魅为荣的女人。小凤长得不漂亮，但绝不丑，很普通。她最美妙的是一副金嗓子。她应该去灌唱片，有音乐来麻烦她，她就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向男人发泄她的不满了。小凤在家的时候，自以为是，抱怨愤怒。断不了在另一个房间尖叫一声，何量惶惶然赶赴现场，原来妻子从大米里捡了一粒石渣。看到何量到了跟前，洋洋得意地指挥他做事。她一口气能让何量同时做十几种事情。妻子并非成心折磨他，她不在乎何量干不干活，她只在乎能不能逞口舌之快。 
对于妻子的毫无道理，何量不能用男人间的原则要求她。躲一时算一时，晚饭以前绝不回家。好在妻子认为，何量回家以前都在干工作；从而两口子之间少了无数的是非。小凤遇事无主见，惟命是从。何量决定的事，她虽则免不了喋喋不休，坚持不懈地抗议，但都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十之八九只是极尽恐吓漫骂之能事，以阻挠来表明自己的重要身份。何量练就一招用来对付她，可比之于回马枪。他往往问一句，“你说怎么办？”妻子考虑再三，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照老规距，让何量拿主意。只要妻子不是深思熟虑的主意，就一定没有不可理喻的坚决。何量何曾想到，最近几年来，会把精力用在不断总结对妻子斗争的经验上。 
何量与同事也常聊女人，开心提神而已。男人们多少有点逞能，常自诩为玩弄女性的能手，并有无限的往事可资参考。编编有漏洞的故事，表现一下不近通俗女子的优越感。何量心里有两个女人从不露口风，妻子小凤和恋人葛小穗。一个因为越来越不美满，一个因为越来越美好。生活象一锅剩了五千年的稀粥似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有谁家一天三顿倒剩饭。是不是有吃第四顿的呢？当然有，还有吃第五顿的。古往今来最有滋味的爱情故事就是因此演义出来的。何量别无选择地去习惯生活现状。家里有个骄妻操持，他一边躲避一边帮助她。 
6 
何量坐了十年办公室，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天经地义。他象古代军阀一样，刻意形成自己的实力。某些人暗算无常鬼不知，他要经得住人家神鬼莫测的算计。 
何量写了一小时的公文，百无聊赖 
窗外的春天里开放着漂亮的石桂树，灰尘又在对它进行洗礼。机关里的绿化归何量的朋友老苏掌管。机关上班的人，不管和不和他说话，何量统统认为是朋友。多一个朋友没有坏处。机关的红花绿草比老苏强多了，老苏的那个长相真见不得人，尤其是见不得女人。 
洒满阳光的车道上泊着一列列豪华轿车。在机关里，轿车具有实质性的尊贵，超乎人类之上，包括司机，也包括体面的车主。辨证地说，挺大的局长处长不是比不上一堆美丽的钢材，而是他们的一生绝比不了轿车一生的风光。 
电话响起来。女同事小胡拿起话筒对话，说到“好”的时候，示意何量来接，同时一脸意义不明的表情。她闲得厉害。何量拿电话以前先挑逗她，“中国这个礼仪之帮真了不得。男男女女相对无事楞不出格。我们都是文化遗产。”女同事妩媚一笑。她留心着何量的电话。小胡是何量疯话的受害者。何量每次受到了富小凤的强暴，必定用疯言疯语拿小胡开涮。日久天长，小胡被何量炼得一点就着。而每每她急不可耐之际，何量必定消失得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