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榕溶

36 无名之火


“爹,你凭什么这么对大哥!”从乔榆房间出来,雪榕直奔乔舟山的书房,连门也不敲,推门进去就冲着乔舟山喊上了。
    “我怎么对他了?给他吃喝,供他穿,让他住,够仁慈了,你发什么疯!”乔舟山心里愤懑,恼着雪榕不知好歹,自己一心一意为他好,他还跑来兴师问罪。
    “您还不如直接打死他呢!”雪榕一拍桌案和乔舟山杠了起来。
    “你敢和我拍桌子?反了你了!”乔舟山气的胡须直抖,顺手抓过桌上的镇尺,狠狠地一下砸在雪榕的手背上,雪榕也不躲,只是冷哼着斜睨着乔舟山。
    乔舟山气的将镇尺狠狠地摔在地上,“畜生!”
    “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雪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堵满了火,昂着头,满眼的不逊,瞪着乔舟山,毫不示弱。
    “来人!”乔舟山冲着外面大吼一声,立刻从外面进来两个仆人。
    乔舟山指着雪榕对那两个仆人道,“把这个畜生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迟疑着,并不敢去拉雪榕。
    雪榕冷哼,拂袖径自出去,娇美的容颜冷若冰霜。
    “老爷,打多少?”一个仆人抖着声音问。
    “往死里打,我没说停,谁都不许停!”乔舟山看雪榕这幅架势,心里也较上劲了。
    外面响起噼噼啪啪的击打声,乔舟山气恼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拂到地上,还是不解气,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
    两个执板的下人心里直叫苦,打轻了,老爷在气头上,只怕过不去,打重了,伤了这宝贝的二少爷,回头老爷气消了,还得找他俩算账,想想当年欺负过雪榕的下人都没得什么好下场,这差事难办啊!两人只盼着乔舟山快点喊停,或者雪榕赶紧求饶,可听屋子里砰砰乓乓的砸东西声,看样子乔舟山火气还大着呢,而眼前这位二少爷,跪的笔直,不要说求饶,就是一个音都不出,打了半个时辰,这两个人累的双臂酸麻,呼呼直喘,心里叫苦不迭。
    饶是两个人都留着手,雪榕雪白的袍子上还是沾染了血迹。这二人正愁如何是好,只听远处一声喊,一个人奔了过来。
    “住手!”一声喊,乔榆冲了过来,护住了雪榕,替他挡下了责打,两个仆人停了手。
    雪榕推开乔榆,嘲讽道,“谁用你来多管闲事,回去享你的清闲吧!”
    乔榆不动,反而将雪榕整个护在了身下,“是哥不好!”
    雪榕扭过头,委屈的软在乔榆的怀里,“哥”,叫了一声,就落下泪来。
    “榕儿,你这是何苦啊?”乔榆苦笑。
    “谁让你们俩个停了的?给我继续打!”乔舟山的声音自窗口飘出。
    两仆人闻言吓得一哆嗦,去拉乔榆,乔榆却死死护着雪榕不肯放手,那两个仆人对视一眼,也不拦乔榆了,只卯足了力气往乔榆身上招呼,心道,反正这个大少爷不得老爷宠,打他可比打坏二少爷要强。
    一下一下,乔榆紧紧咬着牙,一手护着雪榕,一手撑着地,冷汗涔涔而下,兄弟俩贴的很近,雪榕甚至听得清乔榆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哥,你快让开!”雪榕这才如梦初醒,想要推开乔榆。
    “没事,哥不疼,这是哥欠你的。”乔榆挤出一丝笑容。
    “哥!”雪榕惊叫一声,只见乔榆缓缓的倒下,血顺着嘴角溢出,背后是一大片的红。
    “快停下来!”雪榕胡乱的挥打着那两个仆人。
    两个仆人忙住了手,退到一边。
    “榕儿,我没事!”乔榆抹去嘴角的血迹,摇摇头,半天才说出话来,刚才那一下打在后心。
    “给我打,不许停!”乔舟山气急败坏的声音。
    “老爷,您饶了两个孩子吧!”秦氏得到消息,小跑着往这边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乔舟山冷着脸,不应声。
    秦氏急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爷,妾身怀孕了,就算为妾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吧,求您别打了!”
    乔舟山听的一怔,一把拉起秦氏,“你刚才说什么?”
    秦氏低下头,“妾身怀了老爷的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你怎么不早说?”乔舟山惊喜的不得了。
    “老爷,饶了他俩吧!”秦氏眼睛里满是担忧,看着摇摇欲坠的乔榆和软在地上的雪榕,顾不得其他,只是拉着乔舟山忙着求情。
    “算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今天暂且饶过你俩,若是再敢有下次,我非打死你们不可!”乔舟山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摆摆手,示意那两人停了。
    乔榆和雪榕相互搀扶着起来,很快有仆从过来扶了乔榆,雪榕回房。
    “哥”,雪榕叫了一声,脸因为疼痛都挤皱到了一处,叫的分外委屈。
    “榕儿,忍一下,上了药马上就不疼了。”乔榆安慰着,取来药箱,仔细的给雪榕清理伤口,然后柔柔的涂上了一层伤药,伤药里添加了安神物质,雪榕很快就有些迷迷糊糊了,“哥,你有没有事,我给你上药啊……”话还没说完,人就睡了过去。
    乔榆笑笑,轻轻将一个薄毯子盖到了雪榕身上,然后忍痛出门。不曾想出来正撞上乔舟山,“爹”,乔榆退到一边,低了头叫了一声。
    乔舟山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自进去看雪榕了。
    乔榆无言的垂下头,乔舟山那一眼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不大工夫,乔舟山就从里面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抬脚就去踹乔榆,“榕儿怎么昏过去了?”
    “父亲不用担心,药里有安神物质,明天榕儿醒过来,就不会那么疼了。”乔榆生生挨了这一脚,匍匐在地,死咬着唇恭敬地回话道。
    乔舟山抬脚还要踹,乔榆忙抱住了乔舟山的小腿,“爹要教训儿子,换个地方,别吵醒了弟弟。”
    乔舟山想着也是,转身就走,乔榆踉跄起身,落后几步跟上,身后的伤口疼得更猛了。来到乔舟山的书房,乔榆扶着墙,慢慢跪下。
    “我说过,你若是敢出房门半步,我绝不饶你!”乔舟山在太师椅上坐下,睥着下面跪着的乔榆责骂道。
    “是,儿子知错,听凭父亲处置!”乔榆眉宇之间的苦痛之色难掩,声音确实异常平静。
    乔舟山看儿子这般隐忍,心里更气,拎起镇尺就往乔榆身上砸,不出几下,便见了血。
    听到父亲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看看身侧的血迹,乔榆苦笑着,吃力的抬起头来,“父亲,别脏了您的书房,您说个数,让下人罚吧!”
    乔舟山狠狠的将手中的镇尺砸在了儿子背上,冲屋外喊道,“来人,拖出去,重责五十!”两个仆人进来把乔榆拉了出去,乔榆临出门时深深看了乔舟山一眼,只是那其中的心痛乔舟山没看到。
    重重的板子一下下落在背上,臀上,乔榆自小几乎没挨过什么打,刚才替雪榕扛了不少打,已经疼得有些受不住了,这会儿自己一个人还哪里撑得住,心里想忍着,可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嚎叫什么!我还没死呢,把他的嘴给我堵上!”乔舟山暴躁的推门而出,冲两仆人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少爷昏过去了,还要打吗?”两人思前想后,毕竟乔榆还是乔家大少爷,自己个下人,得罪不起,两人没敢继续对乔榆行刑,其中一个跑进去向乔舟山请示。
    “装死啊!”乔舟山一听说乔榆昏死过去了,也有几分担心,推门出来,狠狠地踢了委顿在地上的乔榆一脚,乔榆被踢得翻了个个儿,看人还是毫无反应。
    乔舟山有些慌,忙蹲下身子,扬起他的脸,乔榆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很弱,嘴角有血不断溢出。乔舟山一把扯去乔榆嘴里的布,往人中按去,过了好久,乔榆才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毫无神采,嘴里含糊不清的吐着,“疼,别…打…”
    乔舟山便忍不住了,瞪了站在一边的仆人一眼,“打了多少?”
    “三十七杖”,那仆人战战兢兢道,唯恐乔舟山把火撒到他身上。
    “算了,抬回去吧!”乔舟山起身,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是”,两仆人应着,抬起乔榆就走,把乔榆往他屋里一放,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桃儿本是服侍大少爷的人,如今情势尴尬,早不知去哪儿了,房间里便只有乔榆一人躺着,没人管,没人照顾。
    浑浑噩噩的睡到半夜,乔榆醒来,喉咙肿痛的厉害,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疼,微弱的□□了几声,没人理会,乔榆费力的睁开眼睛,仰起头,拽了茶壶,也不管水凉,往喉咙里灌了几口,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若不及时医治,会加重病情,乔榆咬着牙想要下床去取药箱,谁知腿一软,把自己从床上直接摔到了地上,也觉不出什么痛来,乔榆站不起来,就爬着,将药箱拖拽到自己身边。
    “哼,我就说他惜命的很,死不了!”刻薄尖酸的话冲入耳朵,乔榆连抬头的勇气都失去了。
    秦氏面色微变,翕动着嘴唇,伸手要去扶乔榆,却被乔舟山伸手一拦,“你怀着身孕呢,自己也不知道小心,还想再被他害一次?”
    乔榆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跪起来,胳膊抖得不听使唤,两条腿更像是要断了似的,挪动不得分毫。
    “老爷!”乔榆听到秦氏低低的声音,应该是在劝父亲吧,其实她该恨自己的。乔榆头脑昏涨,眼睛酸涩,冲口想说话,面前一黑,人再次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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