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

佟予行问她的信仰，她其实没信仰，却张口说信佛教。
张岩那天还记着他严肃地说：“那你应该只吃素吧。”
张岩汗，赶紧向他解释：“只是特定的人才需要全素，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只需心中有佛就行了。”
抬头却见他眼中哪有疑惑，分别在笑，顿时恍然：“你早就知道！”
那次只是一个甜蜜的小插曲，但如今这次就是一个隐约的大问题了。
如果两个人有结果，她能下决心跟佟予行去美国吗？能离开父母哥哥亲戚朋友吗？如果放下一切去了美国，她能找到工作吗？找不到工作她就会一直依赖佟予行生活，行吗？
如果没有结果，那现在她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她舍不得啊，她喜欢他，甚至都要爱上他了，如果不停止，她一定会忍不住爱他的全部，渴望他给予同等的回应，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太贪心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并不大，却令她沮丧，令她却步。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坐下，就见对面的佟予行还是微锁着眉，欲言又止。
张岩心里直打鼓，预感不是什么好事，今天从来接她下班开始，他脸色就不对。
“岩，你……和赵肋理，赵美娜很熟吗？”
张岩的头“嗡”地一下，故作镇定地看着王振华，结果慌乱之下一句话就露了底：“她是不是跟你说我什么了？”
音调都变了。
佟予行意料之中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沉声道：“那你怎么对我说你们不熟？”
张岩心中喊：熟与不熟又有什么关系！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辩解到：“是学姐，是赵美娜告诉你我们很熟的？我们不过就认识一年，见过几次面而已！如果这就称得上熟那就是熟好了！”
佟予行摇头，沉声道：“今天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跟我说了你几句，我本来是不信的，可现在——”
张岩心彻底沉下去，尖锐道：“你就信了？”
“你骗我在先。”
“我没有骗你！”张岩心说认了吧认了吧，偏还是忍不住要狡辩：“她就是一个点头之交的学姐而已，她是研究生，我是本科生，专业又不一样，能有多少时间在一起？”
“岩，别说了。”
“是，她是帮过我几次，那又——”
“张岩！”
张岩一下子哑了声，赌气撇过头。
“一开始我认为她是胡说故意诋毁你，还让她闭嘴，其实她说的我并不放心上，都是以前的事，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刻意骗我说跟她不熟。”
张岩眼眶发酸，想就此认下错，但又不甘心，紧闭嘴不说话。
“岩，你一向都率直，不是那种做错了事不敢承认的人，你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应该道歉。”
张岩心里的小人烦躁地走来走去，嘟囔着：又不是你当然说得轻松，况且我也没真的抢成，道歉有必要吗？还有，不是我没试过，是她根本不想听，我有什么办法？
“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
“就是因为时间长才更应该，她到现在都没忘。”
张岩默念一声“小心眼”，知道自己被说服了。
“与其向她道歉，我到愿意向你道歉，我不应该说谎。”
佟予行一笑，她要是能把对他的小心思放在赵助理身上，赵助理一定招架不住迟早原谅她。
“恩，我其实并没生气，只是太突然，当时想为你说些什么都没有立场了。”
张岩心一暖，了解他还是向着自己的，所说所做也是为自己着想。
“好吧，就听你的。”
张岩主动出击，约赵美娜，可赵美娜不赏脸，一个字，忙，两个字，没空。
张岩火气越积越旺，不断暗咒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恋人又没结婚，至于记恨这么多年？她的诚意够明显了，难道想让她现场直播在世界人民面前宣布她错了不成？
这天，她直接把赵美娜堵在办公室门口。
“学姐，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几句话。”
“不好意思，张小姐——”
张岩暴躁：“学姐，难道你真要记恨一辈子不成？”
赵美娜冷冷地看着她。
“学姐，当年是我做的不对，看着我诚心道歉的份上，你原谅我吧。”
赵美娜深深地看着她，眼前这个女人，她不记较她的任性，不计较她的骄横，帮了那么多的学妹竟然干出勾搭她男朋友的事，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掌掴她的脸，过后更是一句道歉没有，全无悔意，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她只当被蛇咬了一口，不想四年后居然见她还敢一副无辜的样子若无其事地一遍一遍出现在她面前，她真的心服口服，辛勤努力不做缺德事的自己如今做助理，为什么？因为佟予行是她上司。而张岩那样除了家有钱剩下什么也不称的却工作清闲还能轻易地得到佟予行，凭什么？她不敢表白，小心翼翼地遮掩，深怕别人发现嘲笑自己痴心妄想，她张岩哪里比她好？凭什么心安理得，凭什么觉得自己配？
忍不住当着佟予行的面说出张岩种种不是，结果呢？张岩却选择在今天说“我不对，你原谅我吧”，到称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赵美娜忍住不颤抖，点头说：“好。”往旁边推开张岩。
张岩顺着力道侧身，不相信这么容易，讪讪地看着她紧绷的脸，没辄了。
这样也算完成任务了，张岩一撇嘴。
“你跟赵助理怎么样了？”
张岩耸肩：“我道过歉了。”
“是吗，她今早递了辞职信。”
张岩没预料到，诧异地“啊”一声，又反应过来，不悦道：“我道过歉了。”
“恩。”佟予行应了一声，张岩暗自生气他居然怀疑自己，她见佟予行还放不下的样子，愈加不满，忍着气说：“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要浪费时间在外人身上吗？”
佟予行回神：“抱歉，岩，只是太突然了。”而且也太巧了。
张岩心里巴不得赵美娜离得越远越好，一个助理而已，再招不就有了？
“以她的能力做助理是太屈才了，我还有心提拔她一下。”
“你是好老板对手下这么关照，但既然人家不领情，就算了吧。”张岩酸溜溜地。
佟予行笑，这点醋也要吃。
“她是个人才，我是老板，就这么简单。”
张岩勉强信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再招人说不定会有比她更好的。”
“恩，当然有，但她做事踏实，性格沉稳，就这么辞职了是公司的损失。”况且还是因为私人原因，这才是佟予行介意的。
“可她都主动辞职了，又没人逼她。”后半句含在嘴里，不让佟予行听见。
佟予行皱眉，不喜她这样语气。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辞职我不会多事，但我不希望是因为别的特殊原因。”赵美娜辞职如果是因为张岩的关系，他无法轻易赞同。
张岩不理解。
说真的，她甚至嫌赵美娜辞得晚了，早在第一次见面，或是早在她知道上司的女朋友是自己时，就应该辞了。
“那你要怎么办？”张岩咬唇，难道还要逼自己去求她不成？
佟予行心知张岩所谓的道歉怕是敷衍了事，但勉强不成事，反正离下任助理交接还有段日子，能劝赵美娜改变主意自然最好，如果她执意如此，也就随她意。
张岩十分不快，心想佟予行是不是太公私分明了些？赵美娜明明当他的面说自己的不是，也不见他多生气，而且还反过来替她着想，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仗势欺人逼得赵美娜不得不辞职似的。
但他就是这样作风，别说女朋友了，哪怕妻子也不会任其借势拿乔，张岩只好把一肚子牢骚都闷下去。
   
第19章 分手
以前如果对赵美娜张岩尚有两分歉意，一分心虚，至此，全化成十分厌恶。
但天意弄人，想见时见不着，不想见时避着走都能三天两头地碰见。
对彼此，两人都烦得恨不得对方滚得越远越好，赵美娜一如既往当张岩是空气，张岩也收起以往总试图递出的橄榄枝，端起高高在上的架子，全身心地散发不屑于你。
前提是，佟予行不在场。
佟予行矗在中间的时候，两个女人都做出假模假样的微笑，一个喊“学姐”，一个称“张小姐”，一转身就纷纷恶心地“呸”一声。
“学姐也挺会装模作样的么。”张岩暗地里念了几百遍“她怎么还不辞职”，想必是在以进为退，想不到昔日优秀骄傲的学姐如今竟也开始用起手段觊觎她的男朋友，张岩就总想奚落两句，看她脸往哪搁。
赵美娜深吸口气，不欲与她一般见识。
张岩见状，从鼻孔哼了一声。
赵美娜握住门把手的手一紧，真想一把扯下门摔到她脸上。
“工作需要，你总会遇见烦人的人。”
“学姐工作中学会不少东西啊，怪不得拖着不辞职。”
“当不起你叫我学姐，我什么时候辞职由公司决定，具体细则无关人士没必要知道。”
张岩怒气上涌，嘲道：“我是无关人士？啊，原来不是我逼的，那你何必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你说话客气点，我辞职是自己的意愿，不用给任何人看，张小姐想必是臆症发作了，恕不奉陪。”
张岩没想到赵美娜竟然如此厉害，滴水不露。她发狠道：“你敢说你没有痴心妄想？劝你有点自知之明。”
“痴心妄想”四个字像把刀一样扎进赵美娜的心，她紧握双拳，怕双臂的颤抖会被对方发现。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见张岩的神色扭曲，她心中直觉痛快。
张岩嗤笑一声，故意道：“抢别人男朋友，你不是最恶心这事吗？如今自己做的到毫不心虚。”
“你心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