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第40章 第四十章
说是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但是周聿的车却停在一家老字号的早餐店的门口。
“在这里谈？”白晗歆透过店面的透明玻璃朝里看去，虽然早就过了正常的早餐时间，但今天是周六，上班族们都习惯性地要睡懒觉，所以现在店里还是有许多顾客。这个地方，吃早饭是很好，但绝对不是一个谈话的适合场所。
“嗯。”周聿留下这一个字，就径自下了车。
白晗歆撇撇嘴，反正在哪里谈都是谈，结果都一样。
因为底楼客满，服务员便一路把二人引上二楼，比起底楼的人声鼎沸，二楼显然安静很多，零星地坐着一些顾客，而且都以单人为主。周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白晗歆没有异议，两人便面对面坐了下来。
点餐的服务生很快拿着菜单来到桌边。
“吃什么？”周聿把菜单放在桌上，往对面推了推。
白晗歆本没有要吃的打算，遂又把菜单推回他面前，“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不吃早餐容易得胃病。”他语气温和，耐心地劝。
不要以为用甜言蜜语就能哄我，白晗歆干脆不说话，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当做没听见。
“两杯豆浆、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花、一个蛋饼，外加一盘春卷。”周聿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再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白晗歆一张吃了惊的脸。
“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周聿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杯碟，开始往其中倒醋，“我也还没有吃早餐。”
昨晚凌晨一点睡的觉，五点起的床，早饭也没吃，就开着车在白家大宅外头等着了，本来是想等她一出门就截住她，没想到白家人都走光了，还不见她的人影，打了电话问丁管家，才知道她还在床上睡懒觉。
“哦。”白晗歆应了一声，不再理他。
虽然店里顾客不少，但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不一会，服务员便把他们点的早餐都端上了桌。
周聿把几个盘子整齐地放在桌子的中间，豆浆便是一人一杯。
白晗歆没有再矜持，就着杯口就喝起了豆浆，甚至在周聿把油条夹给她的时候，也没有推辞。
她食量小，豆浆加油条下肚就饱了，但周聿是大男人，扫完了一个盘子又一个，白晗歆没事可做，便欣赏起了对面的男人吃相。
男人吃得很认真，一丝不苟，因为咀嚼食物而鼓起的腮帮子使得他的脸部线条柔和很多。这男人吃东西很少蘸醋，面前那小碗里的醋几乎原封不动，但她却与他截然相反，小笼包、春卷、甚至油条，无醋不欢。
这样一个惬意的上午，普通却热气四溢的早餐，安静的环境，还有那个你爱的人，如果将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真可谓是千金不换。
周聿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看对面的人，“不吃了？”
“吃饱了。”白晗歆回答，停顿了一秒，又追加了一句，“等着你和我的谈话，说完了送我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捏着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周聿忽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用餐巾印了印嘴角。
“为什么要躲我？”周聿看着白晗歆的眼睛，他要听她诚实地回答。
“我说了，我没有要躲你。手机丢了是我的错么？何况，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要躲着你？”说谎的精髓就是直视对方的眼睛，语气平稳，不紧不慢，吐字清晰。
毫无难度。
“好！”周聿点头，“那昨天傍晚，我打电话到你家的时候，是谁让丁管家撒的谎？”
白晗歆耸了耸肩，“不知道，我昨晚不在家，根本不知道你打过电话给我。”
“很好！”周聿继续点头，“既然你手机丢了，没法接我的电话，那你就没想过要主动打一个给我？”
“没事找你，干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你确定没事？”
“嗯哼。”她笑着点头。
“那前天晚上算什么？”周聿有些恼怒，这个该死的小女人还要他说得怎么明白。
白晗歆吃吃笑了一声，“你不会是要我为你负责吧？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保守，再说了，那天我喝醉了……”
“可第二次的时候，你显然清醒得很，而且还很主动，还很享受！”
周聿的音量虽然算不上咆哮，但也足以引得二楼的几位顾客频频侧目相看，白晗歆压低了脑袋，不满地皱起了眉。
周聿却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目光灼灼直盯着她看，平时再怎么镇定自若，碰到了与眼前这个小女人有关的事，总会方寸大乱。
“就算是这样，普通男女，偶尔男欢女爱一次也很正常，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白晗歆接下来的话消失在一阵闷响中，周聿猛地握拳往桌面上一掷，脸色铁青，她咽了口口水，一定很疼吧，可当时的我比你现在要痛一百倍，一万倍。
就这么想着，忽然耳边蓦地传来他的叹气声。
“你是不是没法接受我前天说的话？”
“我接受。”白晗歆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看向窗外，眼神落寂，“可是接受不代表原谅。”
周聿握着的拳头渐渐送了开，他猜得没错，她根本没办法接受他的过去，没有原谅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她还在怪他。
“歆歆，我知道过去自己错得严重，但我保证，我会竭尽所能让你原谅我。”
“哼。”白晗歆冷哼一声，“据我了解，我去美国的第三年，你就如愿把叶梓振送进了监狱，换句话说，你有四年的时间可以来美国找我，求得我的原谅。可你什么也没做，不是么？你可以因为对叶梓勤的内疚，又买经纪人公司，又买杂志社，可你从来想过我一个人在美国是怎么过的！”
面对她的控诉，周聿哑口无言。
“没什么好解释了吧？”她笑了笑，带着讽刺，看着他沉默般地默认，心里仿佛有千把刀在割，“周先生，因为你那近乎于变态的自尊心，我们浪费了七年，不是七个月，不是七个星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原谅你？”
“七年前，你对我冷漠的态度，你用尽一切方法，疏远我、甚至羞辱我，我忘不掉，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原谅你？”
“我在美国七年的时间，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自己，那个叫周聿的男人，必须忘记。可事实上，我根本做不到。我每天造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打开邮箱，知道为什么吗？我奢望着你能给我发一封邮件，就算是简单的一句问候也好，可你有么？每次接到家里的电话，我有多希望你能来问候我一声，可你有么？我甚至期待着，或许哪一天，我一打开门，你就出现在那里，可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就算我这次回来，你也是对我若即若离，耍着我很好玩么？还是，看我绕着你团团转，你觉得很有意思？”
“周先生，请问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求得我的原谅？”
“我们怎么在一起……”
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觉得自己的爱太卑微，太凄凉，她不要这样的爱。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白晗歆推开车门，忽然听到周聿的声音，很疲惫却仍然带着一丝命令式的口吻，“把你新手机的号码给我。”
“你觉得现在还有必要么。”说完，白晗歆便下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冰凉的水从花洒中留下，肆无忌惮地浇在周聿的脸上、肩上，甚至流淌过全身。十二月份的天气，水温冰凉刺骨，周聿却浑然不觉。
听着她一字一句的控诉，听着她这七年来对自己的思念，周聿心如刀割，他是那么得该死，那么得不值得她的原谅。
他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的身上，七年前，他要她走，就竭尽所能地做尽一切伤害她的事，现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不复存在，他又想重新和她在一起，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肆意地挥霍着她对他最后的一点感情。
“砰”的一声，他一拳敲在了瓷砖上，流水夹杂着殷红的血水沿着雪白的瓷砖流入浴缸。
可是，我没法放开你，我愿意用将来的七年又七年甚至再七年来补偿你，来求得你原谅，但是要我放弃你……
想都不要想。
深夜，电脑边，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白晗歆停下手头的工作，狐疑地拿起手机，这个新号码，她没告诉几个人，那么晚了，会有谁发消息？
“我是周聿。”
白晗歆眨了一下眼睛，又看了一遍，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他可真是有办法，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新号码弄到了手，可这条消息又算什么意思，是向我挑衅么？
白晗歆按下菜单键，把周聿的号码从短信里调了出来，输入姓名，保存，想了想，又在名字那里改了几个字，才满意的按下确认键。
舒了口气，翻了翻通讯录，调出一个号码，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有话快说。”梁焱哑着嗓子。
白晗歆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午夜时分，正是狼变的时候，她就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打扰他的。
“你干了什么好事？”
梁焱闷哼了一声，隔了好久，等到白晗歆额头上竖满了黑线才回答道，“没、有、啊，有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偏不！
“有本事，你挂我电话试试，我明天就请陆芳菲喝茶。”
这句话，或者这个名字真是有效果，静默了一会，很快便听到他一声咒骂，再隔了会，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次虽然正常了很多，但白晗歆在脑中已经自动勾勒出他欲求不满的那张脸了。
“算我怕了你，是不是怪我把你的手机号给周聿？”
“哦~，你还好意思说。”
“你把手机号给我的最终意图，不就是想让我给周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