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是的。”周聿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嗯。”白晗歆点头，把手从周聿的手心里抽出，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晗歆？”周聿凑到她的耳边喊她的名字。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
“是的。”周聿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的心绪笼罩在心头，她的反应实在奇怪，那样的冷静和淡定，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了。”
周聿愣了一下，均匀的鼻息贴着她的脸颊，猜想着，可能是刚才她是真的累了，他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刚想躺回自己那边，白晗歆却倏地翻过身，压在他的身上，眼对眼，鼻对鼻。
因为离得太近，他想拉开些距离看清她的脸，她却毫无征兆地吻住了他的唇。
周聿怔了怔，终于抱紧她，予以回吻。
她拼了命地挑豆（读音）他，生涩却美好，他又怕弄伤她，又怕她太累，所以尽量怎么温柔怎么来，但白晗歆却仿佛要的并不是这些，虽然她一句话也不说，但每一次的拥抱和亲吻，都倾尽了全力，带着一丝狠劲，带着一丝绝望。这一次，他们累到双双睡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晗歆从枕头下掏出一个手机，调了静音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打了一行字，发送。
收信人：梁焱
内容：明天早上七点，在荣丰公寓西大门等我，拜托。
翻了个身，周聿睡得安好，忍不住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停留在他的微微皱起眉心，原来他连睡觉的时候都这么严肃。指腹滑过他浓密的眉毛、紧闭的双目、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嘴唇，然后又覆上他坚毅的脸庞。
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她曾经是那么的深爱，就连不在身边的七年，她仍然没法忘记他，而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爱他。
可是，谁来为他们荒废的这七年负责？他们白白浪费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七年，该怎样弥补这样的遗憾，白晗歆不得而知。
她倾身吻了吻他的侧脸，躺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均匀的呼吸，有力的心跳。
他是爱她的，可那远远不够。
这一晚，白晗歆一夜无眠。
等到八点，周聿终于醒了，她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抱里动了动，周聿把她的手轻轻地从他身上移走，然后在她的唇边印上了一个早安吻。
她听到他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然后她用飞一般的速度穿戴整齐，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公寓。
“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梁焱打着哈欠埋怨。
白晗歆面无表情的绑好安全带，“算了吧，我一整晚没睡。”
梁焱这才注意到她的黑眼圈和脖子上的可疑痕迹，笑得邪恶，“周聿他那么厉害？”
白晗歆没心情理他，合上眼睛假寐，见车子还没动静，便拍了拍身边人的手臂，“能不能快一点，我不想他追上来。”
车子终于发动了，开了一段路之后，梁焱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想要问问这两人又闹什么矛盾，但眼神却在扫过后视镜的时候怔忡。
白晗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那一刻她只是觉得脸颊湿漉漉的，用手擦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流泪。但她此时的心情却异常平静，因为她似乎有种预感，这一次或许是自己为周聿流的最后一次眼泪。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周聿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按下重拨键，皱着眉头，抿着薄唇，紧紧攥着手机，时不时翻开看一眼，一整天心神不宁，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
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他忽然觉得这是天下最冷酷无情的一句话。
已经一天了。
今天早上在浴室洗完澡，为她放好水，刚进卧室想要叫她起床，人就已经不见了。他的T-shirt被扔在地上，没有只字片语，连忙拨打她的手机，已经是关机的状态。
当时，他并没有现在这样的焦虑，他想，可能是她害羞了，或者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他昨天的故事。
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拨打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发出短信永远没有回复。
她到底是怎么了？
抬头看了眼挂钟，六点，下班一个小时，办公室外的工作人员走的走，没走的也在收拾东西了。
他翻开手机，想了想，按下一串陌生的数字，响起几声，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这里是白公馆，请问您找谁？”
他记得这是丁管家的声音。
“喂。”
“是周聿？”
“是我。”没想到这么久没见的丁管家，还能一下就认出了自己的声音。
“好久不见，小周，我是老丁。”老人家的声音还是这么慈善可亲。
“嗯，我听出来了，最近身体可好？”
丁管家笑声爽朗，“还不错，该吃吃，该喝喝的。”
“那就好。”
“小周啊，你是不是找白先生？”
“不是……”他迟疑了会，终于鼓起勇气般，“晗歆在吗？”
丁管家“哦”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了声“你等一下”
这“一下”对周聿来说却是煎熬，电话那头不停地冒出磁磁磁的电波干扰声，还有一些人说话的声音，这个时间应该是吃完饭的时间，但电话机与人声隔得太远，他实在分不出是哪些人在讲话。
不久，他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但这显然不是他心里希望的那个。
丁管家拿起电话，用绕口令的速度说了句，“晗歆她出去了。”
周聿苦笑了声，“老丁，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撒谎的时候语气会变得特别快，特别的不、自、然……”
在丁管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聿便挂断了电话。
她果然是在躲着他。
周聿将手机往桌上一扔，颓然着揉着眉心处。
昨晚，当他讲完那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他也说不上来。
太冷静？太淡定？太冷漠？
但当她火热的唇印上他的唇，当她不安份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游移，当他身体里的各种细胞不停叫嚣着要得到释放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尽管她的技巧是那么的生涩，但如火的热情却着实让他惊艳了一把。
或许问题就出在这里，可能她根本没有接受这个荒谬的解释，她在生他的气，怪他曾经的无情、冷漠和对她残忍的伤害。
可是，怎么办？
他不可能再放开她的手，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就算她怪他、恼他，他也甘愿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偿还。
但，他们必须在一起。
***
白晗歆这一觉睡得很香，一夜无梦。刚想翻个身，朦胧中听见一声巨响，是门板与墙壁碰撞发出的声音。
揉了揉眼睛，勉强支撑起身体，眯着眼睛看向门口处，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一大清早便来扰人清梦，破坏别人家财的家伙不是周聿又是谁。
可他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乱蓬蓬的头发，新长出的却来不及清理的胡渣，眼圈下方的黑色阴影，这似乎与原本那个一丝不苟的周聿相去甚远。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心情为什么会那么得好呢？
“你来干什么？”白晗歆压抑住自己的好心情，下意识拉高薄被，掩饰住裸 ^露的双肩，虽然全身上下都被他看透了，但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连一丝一毫都不想让他染指。
周聿眯了眯眼睛，自动忽略到自己早已看见的，拿着手机，一路杀到她的床边，“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白晗歆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手机掉了，我换了个新的。”
“号码给我。”
“凭什么？”
周聿笑了笑，隔着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说凭什么？”
色狼！
“你给我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你叫好了。”周聿抱着胸，好整以暇，“这幢房子除了我们俩，没其他人。”
白晗歆盯着他，怀疑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周聿牵了下嘴角，那就由他好心解释一下，“白先生带着白太太外出喝早茶，顾尧然带着辰韵去爬山，哦，对了，我忘记丁管家了，他倒是在的，可是，你确定要叫他现在上来吗？”
说完，又隔着被子，更邪恶地，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遍。
衣冠禽兽！
“不用了。”白晗歆瞪着他，表无表情，“你想干什么？”
周聿把手机往上衣口袋里帅气一插，撑着床头，单脚压在床沿边，缓缓低下身子，“很简单，我们谈谈。”
见周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白晗歆只能妥协，“知道了，我们出去谈。”
“可以。”周聿挑眉。
白晗歆被他执着的眼神看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别处，“周先生，请你让一下。”
周聿又看了会，确定她不会再耍什么花样，才从床上翻下来，顺便往后退了几步。
“我要换衣服。”
周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直到见白晗歆恨得咬起了牙齿，才笑着退出了她的卧室。
白晗歆等了好一会，才从被子里出来，锁上门，慢悠悠开始换上衣服。
看来真的是小觑了周聿，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懂情趣，木讷冷淡的人，可是前天晚上和现在，周聿却是另一个样子，火热、难缠、恶劣、衣冠禽兽……总是，不是个好东西！她算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白晗歆对着镜子梳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周聿，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就算我多么爱你也好，有些事发生就无法逃避，过不了心里那关，我是怎么也不会安心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