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裳

第43章


“好啦,哀家也累了,皇后也回去歇着吧!统领这么大一个后宫,也着实不易,至于皇后的一片孝心,哀家心领了!”
我轻轻一笑,躬身行礼,目送着太后被宫女们搀进内室。
“哼,姚云裳,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才一步出寝宫的大门,玉瑗筝的话语便夹刀带枪地向我袭来。
“瑗筝,你与我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怎么你就那么容不下我?难道这皇后的位子对你就那么重要?”我看着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姚云裳,我恨你不仅仅是因为这皇后的位子!”她瞪视着我,眼眸一片寒光。
“那是为何?”我心中一片迷雾。
“因为你骗了我大哥与二哥的心!姚云裳,你口口声声说与大哥情深义厚,可最终还是对尸骨未寒的大哥不管不顾。你与我二哥暧昧不明,却最终嫁做她人妇。姚云裳你就是一个贱人!与青楼里的女子别无二异。”她的话语句句犀利,让我震惊当场。我万没想到她竟然恨我至此,我原以为她对我的恨全是源于君昊天背信,到头来却全不是这么回事。看来我太小看她了,一直都把她当成那个初见时心思单纯的女孩,却原来在我不知不觉间这个女孩已经长大了,冷眼看着我周旋于她的两个兄长之间,却最终嫁予别人为妇。她是该恨啊,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原谅那个如我一般的女子的。思及此,心便也放开了,对于不懂我的人,我又怎么能强求他的理解?只是心里还是莫名地泛起一片悲凉,姚云裳注定是孤独的。忽然我的脑海中闪现出玉撷莲的影子,他,是否懂我?
    嘴角牵动起莫名的微笑,我不再理会瑗筝,径自向前走去,门外的太监们见我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直到走到宫墙拐角,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挥手用着指甲在墙上划出一首诗:金盏花开诉别殇,一只孤雁向天翔。不惜相聚春宵刻,别时萧然徒断肠。(金盏花花语:离别!)玉撷莲,终是不会再相聚,像两条相交而过的直线,短暂的交汇后,便是渐行渐远的分离。
   
第54章 众里寻他(十)
我前脚才踏进宫里,君昊天后脚就跟了进来。还没等我起身迎驾,他便直直闯进内室,凌厉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悦。
见他这副模样,我连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姚云裳!今日你竟然硬闯母后寝宫?你好大的胆子?”
见着他横眉冷对的样子,我心中一阵轻笑,好快的消息,才这么片刻功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了。一边惊讶于皇宫中的消息速度,一边冷静地观察着君昊天的脸色。
“臣妾今早去给太后请安,闻听太后身体微恙,心中挂念便没遵太后口谕。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并无不敬之意,还望皇上恕罪!”
“关心则乱?哼!姚云裳,是不是因为昨日大婚我冷落了你,你心中嫉恨所以才故意去太后那里滋事?”君昊天紧紧盯着我,刚刚眼中的怒意不见,换上一抹深邃探究的目光。
我轻轻笑了笑,“皇上也太小看臣妾了,臣妾再不识大体也不肖做那德品皆无的妒妇。”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走到我的身前,轻轻抬起我的脸与之对视。“裳儿,我倒希望你是那个争风吃醋的妒妇,那样虽麻烦些,却也还有掌控。但你现在这般镇静的模样却让我觉着迷惑,一直以来我都不曾看透过你。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却有着非人般的睿智沉稳,你说我怎么能不害怕?我的好徒儿,对你,我真是又爱又恨!”
我嘴角轻轻向上扯了扯,“师傅不也是一样吗?才十三岁而已却骗倒了天下人都赞叹其足智多谋的柳思宇。师父才是那个真正可怕的人。”
他看了看我,最终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很像不是吗?”
“师承于此!”
“哈!金盏花开诉别殇,一只孤雁向天翔。不惜相聚春宵刻,别时萧然徒断肠。裳儿还在心念着他?”他轻声诵着我早上手书于墙上的诗句,我只觉心中一紧,随后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故作冷静地反问道:“皇上说的是谁?”
忽地,他刚刚熄灭的怒气,瞬间汇聚起来,一时间他的四周似是有无数的火团燃烧起来。
“姚云裳,我不说,你也不必把我当成傻子看!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有我才会嫁我为后,你分明就是心里念着玉珏然,时时刻刻想着为他报仇而已。说什么从未对楚王动心,你心中明明是为着他的江山才寻我相助。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从你踏出我清曦国的土地开始,你便想方设法的算计于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
我脸上现出一抹苦笑,开始真,可是后来呢?当知道君昊天就是我师父之时,我真的没有心动过?只是现在已经都不一样了,小时候的信任已经在彼此的间隙中慢慢消逝。我早已明白,他已不是小时候守候在我身边的师父,他还是天子,一个有着野心的天子,虽然他痛恨柳思宇,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已在自己争夺天下的野心中一步步离柳思宇的影子越来越近。甚至将要重叠在一起。一个权利高于一切的男人,你还敢奢望他还有爱吗?也许玉瑗筝会,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早已不再抱有幻想。
“皇上,放不开的人不是臣妾,而是您。臣妾知道一个故事,一个老和尚与一个小和尚一同下山化缘,途中一个不敢过河的妇人求助,老和尚二话没说,背起妇人便趟过了河水。等到了对岸,老和尚将妇人放下,妇人道了句‘谢’后就走了。一路上小和尚都纠结在师父背妇人过河这件事上,认为师父犯了戒,于是小和尚就对老和尚说,‘师父,您刚刚背那妇人过河,是不是犯了戒!’老和尚看了小和尚一眼,摇了摇头道:‘犯了戒的人是你,我早已放下了,而你却纠结不忘,只因你想得太多,执念于此!’皇上,难道您也想做那个小和尚吗?若是裳儿今日真的将以前的情义一并忘却,皇上现在怕是会想,他日她也定会忘了我。何必纠结于那些本不在的执念呢?皇上的心,是天下,那么裳儿便助皇上得到天下,至于在这条道路上发生过什么样的过往有谁会在意?怕是在意的人也只有皇上自己吧?”
听我说完,他略显沉思般地望着我,最后忽然露出一抹让人看着心底泛凉的微笑。
“裳儿,你准备一下,过不了几日朕便要发兵碧渊国,到时你随驾亲征。裳儿可别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期望啊!”
心底涌上的那股欣喜,将刚刚的冷意一扫而空。他真的信守诺言要出兵碧渊国了。想想还在容城城楼遭受摧残的玉珏然的尸身,我心中终于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皇上,临走之时请准许臣妾回趟姚府!我想跟外公告个别!”
“可用我陪你一起去?”他注视着我,眼睛似有意试探。
“皇上国事繁忙不必因为臣妾家事而耽搁!”
他没有说话,眼睛里闪烁着暖昧不明的光泽,“有时我觉着娶了你,倒不如让你还是只做我的徒弟。我们现在非但不像夫妻,反而连师徒都不像了!”
“因为我们之间又多出了另一种关系,这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逾越的。皇上是君,我只是臣!君臣之间的差距是永远都不能抹杀的!”
他的眼中显现出激赏,却又加杂了一丝不知名的失落。世间男子大抵如此,想让每个女子都围在自己身边,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人,只要对方对他死心塌地,他便也能欣然接受。若是遇到了那个对他不闻不问之人,他反而觉着有一股莫名的疏离,想要靠近,却又不甘。而我面前的男子,不只是个男子,他还是个君王,君王的优越加上男子的尊严,怕是他不懂如何去揣测一个女子的心意。也正是如此,我觉着他会是一个明君。玉珏然与玉撷莲都太过重于感情了,所以他们并不适合做一个皇帝。做皇帝就要像君昊天这样薄情寡义、生性微凉,又或者他并不是这样一个人,只是他的爱不在我身上罢了!
“皇上此次出征也会带上瑗筝吧?”
听到我提起她,君昊天的眉毛不自觉地拧了起来,“怎么?皇后有意见?”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好好保护她,莫要让她受到丁点伤害!”
“这便不劳皇后费心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其它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
冷冷地话语又将我的心刺伤。果然玉瑗筝就是他的软肋,他就像个保护过度的母鸟,只要一提及窝中的幼雏,它便急急地恬噪不已。这么想着,就忆起以前他带我捉鸟的情形来,不由失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他看着我突然间傻笑,一时心中疑惑不解。
“我想起以前跟你一起在树上钓鸟来了!那时真是少不知愁啊!”
“你还记得?”似是被我唤起回忆,他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不过只是一闪而逝,随即他又换上了先前的冰冷,“那些日子我劝你最好忘掉!”见我不解地望着他,他又补充道:“那几年我隐在柳家的日子是整个皇室的禁忌,除了国师与我,谁都不能提起!我与柳家的仇恨想你应该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弑父之仇有谁能忘?更何况那不是普通的人家,他生在皇族,皇家的仇恨,便是整个国家的仇恨。他又怎么能够让天下知道,他曾隐匿在仇人家里调教仇人家的女儿呢?我只觉心中更加惨淡,他不但夺去了我的感情、我的将来,甚至连我曾经的回忆都要抹杀掉!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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