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的人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天空很晴朗,星星却不多,月亮时隐时现在薄薄的云纱后面,却也皎洁,将这条白天喧嚣不已的,现在却很宁静、没有路灯的小马路照的温柔明亮。
一个女孩子站在路的尽头,她穿着一双四周早已泛白的蓝坡跟皮鞋,其中一只鞋的鞋跟已经磨的明显稍低于另外一只。一件洗的干干净净却过分肥大的旧风衣紧紧裹在她瘦削的身上,在瑟瑟的风中不停的抖动,象一只垂死的蝴蝶在做最后的挣扎。她的脸色苍白,还透着一点点的沧桑,却仍掩饰不住她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朝气。她的眼睛清澈而又光洁,宛如原始森林中从未被人发现过的静湖,没有一丝的杂质污染,尽管偶尔存在一拢阴影,但却象乌云暂时遮住了阳光一样,很快就被坚强的神色所替代。
她在心里默默的盘算,去年的大衣虽然不很暖和,但气象台说今年的冬天不会太冷,抱个热水袋大概还可以熬过去,今年就不必添置了。她每天放学后在路上拾的瓶子大概已集够一百个了,直接卖到废品收购站还可以多得几块钱。在超市做杂工的马姐说,超市这个月底又处理一批过期食品,东西还很丰盛,不止碎饼干渣,面包干,她还特意帮她收了几瓶肉罐头,只待晚十点半以后她去后门取。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小时的第二位液晶显示缺了半边,不过还可以推测出来那是“0”,幸好坏的不是分,否则又要买块新表了,想着,她不禁笑了起来,再过二十分钟,她就可以为拿着一堆食品快乐的回家了,长病在床的母亲看见那几个肉罐头一定会高兴的。家里也许象别人那样有个父亲就好了。想到“父亲”这个词,她的心象被什么刺了一下,这对于她是一个陌生,向往,幻想而又痛恨不已的名词。算了吧,伤心的往事就不要去想了吧,于现实无补,于未来无益,还是应该想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去想的事吧,白马王子?热烈的玫瑰?浪漫的音乐?……她自卑的望了望身上裉色的旧风衣,抬头望着天边廖廖无几的星,只是自怜的想着,只要有一个人能把我从目前的困境中拉出来,我愿用一生的爱去报答他。一阵冷风吹过来,她从幻梦中醒来,紧了紧身上了衣服,又盼盼的望了望手表。
一辆典雅的银白色轿车缓缓的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旁停了下来,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人走下车,他用一块柔软的的手帕擦了擦电话,然后才拨打起来,动作文雅一如他的坐驾,“二叔,我的手机刚才被人偷走了,快叫阿昌他们来接我,我现在大发超市的后门。”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虽有些急促,却仍很迷人,犹如他的外表。
年轻的男人放下电话,转身正欲打开车门,一辆摩托车风一样的驶到他身边,同时,车手手中拎着的一根粗大的棒子向男人的头上击去,男人迅速的躲开,背上仍重重的挨了一下,躺在地上,车手又抬起手来,向下击打着,男人困难的躲闪着。
女孩子吃惊的看到这一切,吓得跪在地上,当看到男人在地上痛苦的翻逃着时,她不知哪来那么大勇气,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冲到马路中央向着四周大声喊道:“杀人啦!救人啦!”
车手吃了一惊,似乎这时才发现站在暗处的女孩子,他用木棒冲着女孩子用力一指,看不轻他头盔后的脸,可女孩子却清楚的知道,他在威吓着她,她害怕的向路边的树后躲去,想要逃避车手的袭击,可车手并没有追过来,只是象来时一样,风一样的从另一条道溜走了。
女孩子松了一口气,吓得又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大概三分钟后,她看见几辆黑色高级轿车驶到年轻男人的身边,接着车上下来好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将地上的年轻男子小心谨慎扶上车,绝尘而去。
街上又静悄悄的,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刚才是梦吗?
一个年轻的男人,俊朗优雅的外表,高级别致的轿车,一个杀手,一辆风一样的摩托车,粗大的木棒,凶狠的击打,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一群神情焦虑的黑衣男子。
女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四周静悄悄的,仍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觉的整个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个人。她下意识的走到那个公用电话旁,怔怔的看着它,下午下了一场大雨,电话筒是干的,而下面的话机座上却湿淋淋的,她小心翼翼的向电话伸出手,刚要摸到,又缩回手,过了一会儿又伸出手,她不知自己怕什么,犹豫片刻,她终于用力抓住了话筒,话筒确实是干的,刚刚被人擦过的样子。
她梦游一样,温柔的抚摩着那个话筒。
这一定不是梦。
“你拿着话筒发什么呆?”马姐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奇怪的问。
她张了张嘴,把“它是干的”这句话留在肚子里,只时冲着马姐幸福的一笑。
那笑绝不是冲着马姐怀中沉甸甸的面包干,碎饼干,到期水果,还有肉罐头。
“惜涟。”马姐更加不解的望着她,甚至有些紧张。
她坚定的对着马姐说:“谢谢你,马姐。我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象往常一样,她一手接过那个装着食品的大包,一手挽着马姐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是的这一切不是梦。
刚才那如电影一样的惊险场面是真的。
而那个举止优雅,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也一定是真有其人。
这天又是一个夜明星稀的晚上,惜涟做了一夜的梦。
一会儿,她梦见那个摩托车手举着大棒向她报复,用车撞她,放火烧她破烂不堪的家,母亲在火中哭喊叫着她的名字,而她却无能为力,一会儿她又梦见那个年轻优雅的男人驾着车将她接走,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她要保护她一辈子,还用炭一样热的嘴唇吻着她,将她几乎烤昏,而这时那个摩托车手冲了上来,举着大棒向他们袭来,她躲不开,也不想躲,还恋恋不舍的躺在那个有着一张俊朗面孔的男人怀里,又恐惧又依恋的感觉同时混迹在她的意识里,她看见大棒向她的头部击来,却仍舍不得那个男人热情温暖的怀抱,在棒子飞舞到她的眼前时,她在自己的惊叫声中醒来。
“惜涟,你怎么了?”同床的母亲用力撑起身子,关切的问。
“没什么,只是一场恶梦”。惜涟想着刚才的梦,不好意思的转过身,不敢面对母亲的目光。
“你最近不大对头,一定是有什么事,告诉我。”母亲焦灼的问。
“真的没什么呀 。”惜涟重又躺下,将被子蒙在头上。
“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让我知道。你骗不过我,最近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的。告诉妈妈好吗,我不想这样担心。”母亲用力摇着被子,使女儿根本无法睡觉。
看到母亲一副不打听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惜涟只好又坐了起来,“好了,好了,我服了你,我告诉你,我快要考大学了,可我学习很不好,我怕考不上丢人。”
“你是怕学费的事吧,都是妈拖累了你。母亲内疚的流下泪水。
“妈,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惜涟对自己拙劣的谎言后悔不已。
“妈真是对不起你,让你从小就受那么多苦,还没有爸爸……”
惜涟急急用手捂住母亲的嘴,“我们说过,永远不提他的,我们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母女二人坐拥而泣。
“惜涟你一定要考上,我会折更多的纸盒,我的身体已经较已前好许多了,一定会折更多的,再说,这活儿是熟练工种,我会越折越快的,”母亲用手一下一下指着屋子四周象小山一样高的礼口盒,神经质的说,“我会多多折的,一定要供得起你,惜涟,惜涟,你听到没有?”
“妈!”惜涟抱住母亲,泪水流了下来。
母女二人坐拥而泣。
直至黎明天白。
第二天课堂上,惜涟仍为头一晚上的事不安。
那个梦,和母亲的眼泪将她的心搅的更乱了。
她甚至想,只要不伤害到母亲,她宁可冒着天下的危险和将那个男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直至死,象梦中那样,生死相依,幸福甜蜜,世间一切都置之度外,包括财富,生命,名誉。随后她又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她与那个男人相识不过数分钟,仅是一面之缘而已,怎会对他如此魂不守舍,心神不宁,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也许都不会记起她的模样,是的,她当时站在暗处,离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否则那个摩托车杀手怎会没有注意到她,在那种混乱的场面中,他会有机会记住她的模样吗?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白日单相思。接着她又想,她毕竟救过那个男人的命,他会不会找到她,至少向她感谢一下,让她今生至少再见到他一面,她也就无怨无悔了,可那天的事情是真的吗,越想越可疑,越想越象一场梦。
“惜涟,你怎么了?最近上课总是发呆?”汪老师下课后将她叫到办公室。
“哦,是吗?”惜涟有些红了脸。
“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惜涟的家境老师们大多都清楚。
“不是,我妈的病情最近挺稳定。”
“再过两个月就要考大学了,你最近的名次可有些下降了,学习的劲头也不如原先足了,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说,老师会尽量帮你解决的,静下心,好好学习。许多大学的奖学金都很高,如果学的好,加上平时做兼职,省吃俭用一些,差不多足够你开销的了。” 汪老师善解人意的说。
“不是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
汪老师停顿了一下,“即使你没有上大学,我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可以挺直腰板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我是一个坚强的女子,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难倒我,让人对你崇敬有加,人生的路有很多条,不一定要上大学才会成才。”
惜涟听到这句话似有所动,但她仍没有言语。
“先过这段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苍天偏爱有准备的人。”汪老师慈爱的拍了拍惜涟瘦削的肩膀。“千万不要放弃,一切都会好的,梦想都会成真的。”
惜涟抬头望了望汪老师,领悟的笑了起来。
汪老师也笑了。
惜涟从此更上进了。
她要堂堂正正站在爱她的人面前,还有她爱的人面前。即使她因为贫困的原因没有念大学,也是一个优秀的女子。在人性的魅力上,她会令爱她的,她也爱的人为她自豪。
一个多月后,惜涟在校园中看到一辆典雅的银白色轿车,这种型号的车应该有很多,可她凭直觉,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车。可他的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吗?还是来找别人的。
惜涟头一次逃课了,她躲在轿车附近一棵大树的后边,那里有一个石凳,她坐在上边假意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她要等轿车的主人出现。这个位置离轿车不是很远,但轿车的主人要驾车离开时,一定会看到她的,她也一定会看到轿车主人的。
怎么还不出现,惜涟觉得时间象过了无限个世纪。
“惜涟,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汪老师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身边。
“我,我在这里看书,入迷了,不知不觉就过了上课的时间。”惜涟的脸红了,但她向来是个诚实的女生,所以她说的话人们都信。
“惜涟,告诉你个好消息”,汪老师并没有追究她逃课的原因,“学校的赞助人,利天集团的总裁卢非易先生今天亲自来了,他要资助一个品学兼优,家境较差的学生,我向他介绍了你的情况后,他选中你了!快点,快点,这就跟我去办公室,人家的时间可宝贵,都等了你半天了。”
汪老师拉着惜涟的手向办公室跑去,惜涟依依不舍的回望着那辆银白色,犹如那个男人一样优雅的轿车。
“惜涟,怜惜,怜惜,惜涟,果真是个令人怜惜的女孩子。”这是卢非易见了惜涟之后的第一句话。
惜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汪老师见状悄悄从背后推了一下她,她仍无反应。
“可不是,人要知道,惜涟的家境虽然不是很好,可她是个非常上进的学生,这个学期数学考了……”在汪老师喋喋不休的赞美声中,惜涟简直不敢相信,这位赞助人就是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年轻男人。
她痴痴的望着他。
而他的目光却盯在汪老师递过来的全年级学生成绩名次表。
她的心跳的很厉害,她的成绩那次排名是最差的一次,较上回足足滑落了十三名。
“卢董,惜涟可就拜托您了,您是伯乐,您帮她一把,就等于挽救一个人才,一个国家栋梁,”汪老师向这位利天集团年轻的总裁小心的推荐。
卢非易放下成绩单看着惜涟,惜涟忙低下头。
汪老师将一份助学书及时摆在卢非易的面前。
大学考完后的第一天,就象做梦一样,母亲被卢非易送到最好的疗养院去接受治疗,晚上卢非易亲自去疗养院接惜涟回自己的别墅。
惜涟坐在那辆银白色的轿车里,偷偷从观后镜里看卢非易,他真是世界上最帅的司机。
“你不大爱说话是吗?”卢非易笑起来的样子很和煦,象春风吹过河面的感觉。惜涟觉前世似与他相识,两人才见面不久却无陌生感。
惜涟只是羞涩的点点头,小声答道:“还行。”
几辆黑轿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那几辆车好象在跟着我们。”
“那是我的保镖,”卢非易的笑冷了下来,“有钱的生活就会有些不自由”,他顿了顿,又很严肃的说,“惜涟,希望你不要轻易对人说是我赞助的你,这事在你们学校也是保密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你以后就会知道。”
两人沉默下来。
车也停了下来,红色信号灯在夜里闪的分外显眼。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惜涟。”卢非易忽然乘这段时间抓住惜涟的手,惜涟吓了一跳,几乎把手缩回来。
他到底认出来了她,他是特意来找她的。
他的手象想象中一样的温暖,有力,惜涟碰上他那真诚,热情的目光,慢慢把头深深的低下。
惜涟抬起了头,卢非易的影子模糊散去,透过明亮宽敞的窗户,可以看见飞鸟在枝头依偎□□,透过荫盈的树冠,再往远看,隐约可见卢非易住的别墅。“也不知非易哥今天回不回来。”她小声的自语道,还沉浸在那天车中的情景。
她已在本市最著名的白金贵族学院就读将近大半个学期。能在这所学校念书曾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一切的一切,就象卖火柴小女孩手中的火柴,只要你想一件事,总在下一刻实现,让人简直不敢想象在火光熄灭的一刻,一切是否会消失,自己立刻从温暖的席梦思又回到从前阴冷的房屋。
她住在一幢由仓库改建的独立小楼中,离卢非易的别墅不远。虽说是由仓库改建而成,可经过一番用心的装修,却非常的整洁干净,惜涟起居在二楼,楼下是客厅,阁楼是书房,由于卢非易不让人知道惜涟是由他资助,所以,惜涟从未请任何人来过,客厅总是寂寞清静的。
惜涟申请住宿,不只是因为卢家别墅的寂寞,而是因为很难见到卢非易一面。
卢非易的工作很忙,偶尔在周末才能见到他回到这所别墅。
他回来后,总是让惜涟到他的别墅去吃饭,并在饭桌上不住的问惜涟的生活、学习情况。
卢非易父亲在职时长年奔波国内外,苦打江山,自打退职后,就长年旅居国外,甘当隐士,种花饮茶,闲度余生,由卢非易和其二叔掌管利天集团大权。
惜涟不喜欢卢非易的二叔,他与平易近人的卢非易比较起来,简直就是铁板一块,还是冻结在北冰洋中多年的那种,他不大喜欢笑,不是,是惜涟从未见过他笑过。有一回,惜涟讲学校发生的一个笑话,连一旁的帮工喜叔都笑的直不起腰,可他的脸只是不象往常那样紧绷而已。
惜涟觉得二叔似乎晓得她单恋非易哥的秘密,他总能在惜涟与卢非易畅谈时巧妙的转变话题。她怕二叔,比任何人都怕见到他。
“惜涟,你的母亲好吗?”卢非易问道。
“好,比原先强多了。只是高级病房她有些住不惯,总怕花钱多。”
“让你妈放心治吧,这些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多,只要能治好花少钱都行。”
“大夫说,她这病是多年心情抑郁,加上这么多年积劳成疾所致,主要靠三分治疗七分养。”
“惜涟,你在外面做兼职家教还有钟点秘书是吗?”
“非易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惜涟刚开始上班不到一个月。
“难道二叔每月的拨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吗?”
“够了,足够用了,我都花不完。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再说,我学的是文秘专业,早点实践一下,对将来工作也是有帮助的。”
“好姑娘,有目标将来就会有报负,只是两份兼职别太累坏自己身体,也别耽误正常学习,我可不想资助一个 ’品学兼差’ 的学生。”卢非易说完,还冲她眨眨眼。
“这学期肯定能拿回来奖学金!”惜涟大声宣誓般的说道。
“惜涟,你为什么要选文秘专业?”
“呃……”惜涟的脸有些红了,她张了嘴,没说出什么,她实在不会说谎。
“非易”,二叔接过话题,“李秘书下月结婚,我想我们应该想想送她点什么结婚礼物?而且还应该考虑考虑谁来接替她的位置?她可是四十初嫁。”
“是呀,她可在利天干了整整一十七年了,我们就……”
惜涟头一次感激二叔岔开话题。她当初选文秘专业,是希望毕业后,能留在利天就职,最好能成为非易哥的秘书,天天见到他的面。
这就是她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
“惜涟,最近在学校很忙吗?”二叔忽然问道。
“还行。只是下个月学校准备庆祝建校五十周年,活动会多一些,也许我连续几个周末不会回来了,我现在先说一声吧。”
卢非易和二叔相互看了一眼。
“那你先忙学校的事吧。”二叔略停顿大约一分钟后说。
“惜涟小姐,五十周年校庆是不是很热闹。”卢非易最信任的保镖之一阿义问她。
“当然,比香港回归还热闹。连刘德华都请来了,我还让他签个名呢!”惜涟一提起校庆的事儿两眼放光。
“你可真是个小女生。签在哪里了,等到家之后让我看看好吗?我也是他的超级FANS,”阿昌笑着问她。
“在海报上签的,到时你看了可不许要呀。哎,二叔怎么会让你们两个来接我,平时我都是自己挤公交车回来了,他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非易哥资助我的事吗?”
“到家的路前门正在整修,烟尘很大,后门那儿又不通车,走起来太远,二叔干脆就让我们来接你一回。反正我们是在僻静地方叫你上车的,如果别人看见问你,你就说被犯罪团伙绑架了。”
“谁会绑架我,穷鬼一个,饭量还大,搞不好,还没等拿到赎款呢,先被我给吃穷了,对了,好好的前门干吗要修整?”
“因为义哥下个月要订婚,到时会来很多名流的,当然要张灯结彩一番了。”
“订婚?!”惜涟觉心口象刺入一把刀,“跟谁?”每个字都伴着心头的血滴哒而出。
“大东亚集团的罗总裁的独生女儿罗小姐。”
阿义接着说:“罗小姐长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还是学跳舞出身的,走起路来象……象步步生莲花,跟我们家易哥真是男才女貌,天缘巧配。”很难以想象,象阿义这样一个高大魁梧的保镖竟是中文系毕业的学生。
“还有,这场联姻还会使利天集团顺利打开东南亚市场,可以压邢休才一阵子了。”阿昌很期待的说。
“邢休才真是个下三滥,对兄弟无情无义,就会暗箭伤人,从来没靠过正当手段赢得过几场胜利。”阿义提起邢休才这三个字咬牙切齿。
“邢休才是不是那个什么新兴的企业家呀?”惜涟想起最近的报纸头条,他好象与非易哥共同排进十大优秀商界精英。
“什么新兴的企业家,二十年前就是一个街头痞子,打架还尿裤子那种小混混,后来不知怎的专门替上层社会拉皮条,后来就发达了。他还有一个跟班叫乌贼,人品恶劣至极,乌鸦嘴加三只手,就会对邢休才,溜须拍马。”阿昌表面上喜欢与人开玩笑,还有些花,其实是个性格要强的人,很不屑这种吃软饭起家的人。
“惜涟,你可能在易哥的订婚宴上看到这两个人,做好思想准备,到时别吐就行了。”阿义及时“提醒”。
惜涟的心沉了下去,沉到最底层。
自打惜涟这次回来后,每天都要下雨,凄凄然然的就象惜涟的心情。
可在订婚晚会正式开始的那天,雨停了,天边还出来了彩虹。
“这雨早不停晚不停,恰好今天就停了,老天成全。”
“真是天作之合呀。”
“二们新人吉人天相。”
……
这是那天晚会上听到了最多的祝福的话,总是离不开天气一类的话。
惜涟本来说因雨天着凉感冒的,但到晚上,她还是忍不住溜到非易哥的别墅前偷偷看一眼罗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非易哥穿着一套非常名贵合体的西装,绅士般的向周围的来宾敬酒,听他们真真假假的祝愿,举手投足那么的高贵,惜涟几乎被他的光采炫的喘不过气来。司仪略带夸张喜庆的话惊醒了她,“现在我们请今天订婚典礼的女主角罗莺莺小姐出场。”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个盛装的白纱女郎在一片人造的云雾中高傲地走出,她的身材是那么的婀娜,恰到好处的展示着维那斯般美的曲线。大概是学舞蹈的出身,她的每一步都那么轻盈,在周围云雾的环绕中,你觉她似乎在下一步就会飞上月亮。她的脸就象上好的玉牙精心雕琢而成,每一个器官都那么玲珑细腻,只是她大大的眼睛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气,甚至还有一些冷酷、虚伪的笑。
卢非易上前挽住了仙女的胳膊,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笑,象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一样,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中央。
惜涟忍住心中的嫉妒,与泪水,欲转身离去。一只空杯子递到她的手中,“谢谢你小姐,”一位来宾显然将她当成服务生。
还没等惜涟反应过来,一只手熟练的将杯子接了过去,是阿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惜涟,一件洗得很干净的白衬衫,一条熨的很整洁的裤子,难怪有人把她成服务生。这大概是她除了校服以外最好的一身装束了吧,阿义想着,不禁有些怜悯的对她说:“非易哥不是在昨天让人给你送了一件礼服吗,还用一件花礼品盒装着的。”
惜涟有些难堪的说:“我最近因为下雨心情不好,身体也不舒服,没拆开呢。”
“要是身体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就行了。”阿义委婉的对她说。
“哎。”惜涟低着头,慌忙的逃离这个地方,一不小心撞在一个留胡子的男人的身上,她还没等说对不起,小胡子反倒骂起来。“臭女人没长眼睛呀。”他身边一个叼着雪茄的胖子哼了一声,“乌贼,你还指望这儿有什么好女人怎么的?”
阿义走了过来,他示意不知所措的惜涟尽快离开,然后笑着跟胖子寒暄起来,“原来是邢先生,怪不得最近乌云这么多,原来是紫气东来。”
那位被叫做乌贼的小胡子则不满的冲阿义说道:“你家老大订婚,怎么昨天晚上才通知我们?”
阿义淡淡一笑,故作惊讶的说,“不是最早通知你们的吗?生怕你们不来,昨天还专门叫人提醒你们一声。”
胖子粗鲁的吐了一口烟雾,“我知道,你们就是没诚心请我。要不怎么单挑我与泰国的‘白骨精’签单子这天订婚。”
“你们今天签单?”阿义有些不敢相信,“‘白骨精’会与你们签单?他从我们家卢老爷子那阵就与我们利天合作了。”
“风水轮流转,阿义。他本来是要与你们利天合作的,只不过怕搅了你家易哥的鸳鸯梦,所以今天就与我签了,这批货成色不错。他还托我代个话,祝你家易哥订婚快乐呢。”
阿义环顾一下四周,怪不得今天没见到‘白骨精’的影子,他有些气愤的回答:“邢先生,既然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就暂时先转到你那里吧。”
乌贼向新人望了一眼,“罗小姐很漂亮呀,快比上我们夜疯狂歌舞厅的花魁女了。”
邢休才叼着雪茄仰天笑道,“我当年就是寻了这么货色的一只鸡作上层社会的敲门砖,才有了今天的一番成就。
阿义手中的玻璃杯猛的被握紧,但并没有砸在那张可恶的脸上,只是在一双隐忍的手中不停的的被用力握转。
接下来的日子,惜涟度日如年,连期末的考试都是勉强及格,更不用说答应过非易哥誓在必得的奖学金了。
这次惜涟真的病倒了,心情抑郁,连发几日高烧。
这天中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惜涟,病好些了吗?我可真是担心死了。”
“非易哥,你好。谢谢你的关心。你现在在哪里呀?”
“我还在东南亚,和罗小姐的父亲谈一谈合作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惜涟刚刚才渐好的心情又失落下去。
“祝你和罗小姐早日成婚,白头偕老。我那天病了,再加上当天晚上,你就跟罗小姐的父亲去东南亚,所以一直没能跟你说上这句话。”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几天我就回来,惜涟,我很想看看你穿那套新裙子时的样子。”
这个周末的早上,只有卢非易一个人回来,二叔并没有回来。
惜涟在晚餐时见到了他,他的脸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喜气。
“病好了吗?惜涟。”
“已经好了。”
“嗯,你穿上这身衣服确实很好看。”卢非易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
“有罗小姐好看吗?”惜涟看着非易哥赞赏的眼神,不禁脱口而出,随后便暗暗骂自己真是笨,自己怎么会比上罗小姐。
“你很好看,你的眼神总是这样清澈纯洁。”卢非易很真诚的说。
二叔还没有从东南亚回来,二人第一次单独吃饭,惜涟暗觉这象情侣餐,她的脸悄悄红了起来。
“惜涟,喝点酒吗,可是上好的红葡萄酒。”卢非易一定是因为东南亚的合作项目已获得圆满成功才会这样兴奋,他平时就餐只是与二叔喝一小杯,今天却拿出一整瓶,还给惜涟倒了一杯。
“我从来没喝过酒。”惜涟面有难色,可她看到非易哥有些失望的样子,不想扫他的兴,就捧过酒杯,闭着眼睛一口喝下。
“酒不是这么喝的,应该这样”,卢非易文雅的示范着,眼中丝毫没有嘲笑的意思。
惜涟勉为其难的又捧起了一杯酒。
“惜涟,怎么从不见你提你的父亲?”卢非易的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让惜涟险没被这口酒呛死。
“我的父亲,他……”
“对不起,如果你不想提就算了,我只是关心你,惜涟。”
“我的父亲死了。”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汪老师好象说过你的父亲并没有死,其实,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
“他是没有死,不过,跟死差不多。母亲是一家钟表店老板的独生女儿,父亲是钟表店里的学徒,他长的很帅,并疯狂的追赶母亲,终于使母亲爱上了他,但这段感情遭到母亲家里强烈的反对,在父亲的同乡——也是表店的售货小姐阿梅的帮助下,两人私奔而逃。在私奔的路上,父亲的真实目的慢慢暴露出来,他拼命责骂母亲从家出走时为何只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积蓄,母亲忍耐着,骗自己说父亲是爱她的,而不是她家的钱。后来她怀了我,更认为这会令父亲回心转意,果然父亲很高兴,两人结伴回了娘家,却发现钟表店早已兑给他人,因为外祖父为这件事气病了,钟表店无心经营下去,而家里的钱也为外祖父的病花的差不多了,于是父亲跟着自己的昔日的情人,那位阿梅两人彻底离开了母亲。原来这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都是他与那位阿梅小姐策划好的……”
惜涟讲完了,她抬起含泪的双眸,发现卢非易的面孔大变色,怔怔的盯着她看,酒瓶中的酒竟轻轻的晃动起来,他平时可是处乱不惊的那种人。
“你很恨你的父亲吗?”卢非易小心翼翼的问。
“难道我不应该恨他吗,他害惨了母亲,也害惨了母亲一家,不害惨了我。”
“是我让你这样的伤心,对不起。”
“一切不怪你。”
“也许将来你会怪我,”卢非易的眼神很奇特,“怪我,怪我今天让你想起这么多伤心事。”
“非易哥,我说过我不会怪你的,而且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个对不起了。”
卢非易向窗外望去,不再作声。
惜涟也象窗外望去。
窗外的星星很少,天空却异常晴朗这样的夜晚似曾相识。
“会跳舞吗?”卢非易深沉的问,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
“跳什么舞?你和我吗?”惜涟不敢相信。
“华尔兹。”
望着走到眼前高大潇洒的英俊王子,惜涟轻轻低下了头,“我会学的很快的。”
“一、二、转,对,就这样,一、二、转,惜涟,你学的好快。”
宽大的裙摆在客厅飘来漾去,转遍每一个角落。
一切是梦吗,香馥的美酒,漂亮的裙子,英俊的王子,明朗的星空,浪漫的音乐,轻柔的舞步……
葡萄酒在当时饮是甜蜜的,但很快就让人迷醉乱心。
华尔兹在初舞时是美妙的,但很快就让人晕眩忘情。
这是非易哥的房间,白色的墙壁,浅咖啡色的窗帘,深色的地毯,象非易哥一样庄重文静雅的格调。可是,他在哪里?
头好疼,身体也好疼,惜涟不敢相信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不怪他,真的。
她也不相信他是故意占有她的童贞。
她知道,自己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可是,他在哪里?
她飞快的跑出别墅,不敢看任何人。
她跑进了属于自己的小楼。
“于惜涟小姐。”二叔冷漠的声音象一盆冰凉的水从天而降,打的她全身一个冷战,“请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刻离开这里。非易不想再见到你,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惜涟搬进了母亲的疗养院,她不知该怎么象母亲解释这一切。
她被梦中情人占有,随即被惨遭抛弃,也许她们会马上结束目前衣食无忧的生活,又会回到原先的生活。
这对于她来说,究竟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恶梦。
母亲还不知这一切。
她尽力不让母亲知道这一切。
可一切瞒得住吗?
她坐在疗养院的长凳上,忧郁的望着前方。
一辆典雅的银白色轿车缓缓开进她的眼界。
一个年轻,举止优雅的男人走下车,在几个路过的病人、护士的回望中走到她的面前。
“可以吗?”他总是这么绅士。
“请坐吧。”惜涟有些幽怨的说。
她坐在这一端,他在另一端,好象很近,又好象很远。
“对不起。”
“你来只为说这三个字?”怨恨的语调中还夹杂着一丝期待。
他不再言语。
“讲完了,那请离开吧。”
他把一张崭新的信用卡放到长凳的中央。“不求你会原谅我的冲动,只希望你能少恨我一些,完成学业,治好母亲的病。”
“卢董事长,分手费就让阿昌阿义送来好了,还劳烦您的大驾了,”她彻底失望了,“我不会象电影中那样把这个卡摔到您的脸上,因为我很需要它。”
卢非易听出惜涟的讽刺。
“我爱你,惜涟。”
惜涟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卢非易对她说这句话。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景下,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他上一秒刚付她分手费,下一秒就向她表白爱情。她又醉了吗,她在做梦吗?
“可我不能跟你结婚,我的婚姻不只属于我自己,还属于我的公司,我的家族,我的手下。”卢非易说这句话时,是如此的无奈。
“我不恨你,非易哥。”
“惜涟,你回来好吗?”他在求她,他不能给与她婚姻的保障,却满心要她永远与她在一起,对一个只想一心过平淡日子的女子来说,还有比这更不合理的请求吗?
“好。”回答是那么干脆,毫无犹豫。
卢非易有些吃惊惜涟的痛快,他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我是一个长大的女人了,我不要骗我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她深情的望着非易哥的面庞,“我一直都喜欢你,非易哥。我不奢求你会娶我一辈子,我只想每天能见到你,就象原先那样就行。因为,你是我今生的深爱。”
卢非易的嘴唇轻微的抖了起来,“惜涟。我们这就回去,二叔那边我去说。他不会再难为你的。”
“我跟妈说一声,然后跟你走。”
“我从未想过,我会对你这样动心。”
惜涟听到这句话,幸福的笑了。
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内,阿昌望着眼前的一幕,心有一动的笑了。副驾驶的位子上,一位戴金丝框眼镜的男人警觉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阿昌的笑时,故作冷淡的问,“卢董对这位被资助的女孩实在太好了。”
阿昌还未等回答,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手机“易哥,我和钟经理在车上呢”。
当他把手机关掉后,对戴眼镜的男人说道:“钟经理,我们先去公司,易哥说有些事情要晚些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事没他决断可怎么办?”
“钟经理,谁不知道你是本公司的大管家,财务上的事,易哥在也要听你的意见,最后还不是你决断,算了,我们先走,易哥会以公司为重的。”
二人离去。钟经理长时间望着疗养院的方向,略有所思。
惜涟又回到了卢家别墅,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又不完全一样。原先的她是怀着梦幻的希冀住在这里的,现在她却是满载着现实的幸福住在这里的。
她终于成了卢非易的情人,也许是永远的,是他身后的女人。
二叔并没有难为她,只是经常当面劝非易不要冷落了罗小姐,毕竟没有这场订婚,就不会有东南亚新项目的全面发展。
这天,她同卢非易到一家餐馆的包房就餐。不知怎的,惜涟总觉有人似乎在看着他们。卢非易笑她是神经过敏,并用一句经典的搞笑台词逗她:“在无数个黑夜,我总觉有无数双色迷迷的眼睛在盯着我看。”
惜涟的感觉是准的。
他们刚走出餐厅门口,“易哥当心!”阿义敏捷的将卢非易挡在身后,向后退去,同时,一发子弹呼啸着打碎了门上的玻璃,阿昌从衣下掏出一把枪向对面楼上回击,接着又有几个保镖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将卢非易团团围在中心,。
卢非易在退的时候,仍紧紧握着惊吓过度的惜涟的手。
惜涟不知何时一切都平息下来。她躺在床上做了无数的恶梦,每回醒来,她总能望见卢非易焦灼的眼神,慢慢地,她平静下来。
“非易哥,你告诉我……”
“我是黑社会老大,利天集团不过是幌子,用来掩护黑道生意,洗黑钱的,我的生意搞的很大,目前能与利天抗衡平分天下的,就是邢休才的万娱门,特别是他抢了泰国的□□生意后。”卢非易知道她要问什么,自己招了个干净。
惜涟目瞪口呆,她从前猜过他是做什么的,但真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些,她接受起来很难,这个文质彬彬,举止优雅,格调高尚的男人,竟是一个集走私,贩毒的黑社会老大。卢非易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反射性的身后躲去,卢非易拾起被子的一只角,停在空中,随后又轻轻地盖在她的肩膀上。
“惜涟,你还年轻,你可以有其他选择,我不会拦你的,也不会怪你。”卢非易站起来,转身欲离去。
“别走,非易哥!”惜涟光着脚跳下床,紧紧地从身后抱着卢非易的腰,“不要离开我,非易哥,不要离开,不要走。”她又转到他面前,急的哭泣起来,“你是黑社会老大也好,你是利天集团的董事长也好,你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也好,你是歹毒的巫师也好,不管如何,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千万不要出事,你别走,你别走好吗。你知道吗,你是我今生的深爱。”
卢非易捧起惜涟的满是泪水的脸,“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女人。不要哭泣,我的心在你刚才推开我时,象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可现在,我觉我象在天堂,与世界上最善良的天使在一起。”他紧紧搂住惜涟,两人忘记了时间,和这个世界,只觉世上只剩他们两个人,时间则永远凝在这一刻。
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惜涟趁机劝道:“非易哥,你离开黑道吧,我不需要这么富贵的日子。我只要一个哪怕平常的你。”
卢非易答道:“哪有那么简单,你没听说过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再说,我早就对你说过,我的人生不完全由自己作主,还得为我的家族,我的公司,我的手下想想。积怨太深,我想退出,那些仇家会放过我吗?如果我退出江湖,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象我父亲那样,年纪一把,找好接班人,金盆洗手,二是……”
“二是什么?”
“坐牢或被人打死。”
惜涟不再言语。
“惜涟,如果有一天,你厌了,倦了,烦了,讨厌起我和我这样的生活,你想离开,我绝不会拦你的,也不会怪你的。”
惜涟恼火的背对卢非易,“又是这句话,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我今生的……”
“今生的深爱,”卢非易与她一起说起这句,又学起惜涟恼火的样子,假装嗔怪到,“又是这句话。”
惜涟笑了起来,捶打着卢非易的后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成天笑话人家。”
卢非易拉住她的双手,问她:“生日要到了,想要什么?”
“想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答应。”
“你先说。”
“不行,你先答应。”惜涟撒起娇。
“哪有不说事先让人家答应的,万一是不合理的事……”
惜涟用手用力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卢非易,我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吗?我会做难为你的事吗?我既然先让你答应,就是肯定你会做到的事,你怎么这么罗索。”
卢非易想了想,说道:“那你说吧,我倒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我能做到,事先却不知道,还得先答应下来一定会做到。”
“那就猜猜,是什么事?”惜涟调皮的反问他。
“啊——”,卢非易假意受刺激过度,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栽倒在沙发上,。
“哎呀,好啦,我不逗你了,我告诉你。”
卢非易立刻坐直身子,双手放在大腿上,毕恭毕敬的说:“在下卢非易一定全心全意,百分之百的满足惜涟小姐的任何条件。”
“你从此以后,不许再这样资助象我这样的学生。”
卢非易看着惜涟认真的样子,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你也知道,利天集团是知名企业,常年赞助孤寡老人,孤儿,在白金学院还设有奖学金,还在私立学校有股份。怎么能说撤就撤呢,也不利于企业形象呀,人家看我们突然变的吝嗇,非以为我们财务出了问题了,还不得……”
“喂,卢非易,你到底清没清楚我说的话呀。我只说一句,你却罗里罗索,叽叽咕咕,没完没了讲了这么长一段话,我只是让你不要再这样资助象我这样的学生,不是让你撤奖学金,不是让你撤私立学校的股份,只是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到底清楚了没有。”
卢非易明白了她的话,搂着她的脖子,狡黠的亲吻着她的脸说:“是不是‘不要这样’呀。不要这样。”
“你好讨厌。”
“讨厌?不是‘这样’,那要我怎样,” 卢非易瞪大一双眼睛,假装不明白。 “难道你要我今后就总是‘这样’资助象你这样的女孩子。”
“坏,坏,你坏。”惜涟捏着他的脸,却一脸甜蜜的笑着说。
两个人又幸福的拥在一起。
“非易哥,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是的,利天永远不要出任何差错,否则,也许你就会离开我。”卢非易忧幽说。
“你不相信我?非易哥?”惜涟急急的问他。
“不是,象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还不相信你,那我还要相信谁?好了,我们这就去挑生日礼物。猜猜我会送你什么?猜到就送你。”
“报复我是不,”惜涟白了他一眼,“没诚意。”
“真的,猜到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不,你买什么,我就猜什么。”惜涟俏皮的说。
卢非易将惜涟带进一间最时尚的珠宝店,“喜欢什么我最后买单。”
惜涟觉自己象阿里巴巴到了神秘的山洞,满目的金光玉彩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小姐热情的向她介绍最新款的珠宝。
惜涟不知所措。她清澈的眼中似有难以言喻的刺伤。
“还没选好?”卢非易以为惜涟怕贵,不好意思开口,冲着小姐潇洒的一挥手,“把最贵的最漂亮的拿出来。
“不是,非易哥,我不想要。”
卢非易将惜涟拉到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非易哥,我爱你,不是图你的钱,只是因为我爱你。”
“我知道,惜涟。”
“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我总是觉得你在用最贵的珠宝来补偿我什么。”
“惜涟,我爱你,只要你高兴,我愿意为你买下一切,绝对不是因为要补偿你什么,只是要你开心。”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这样总是让我心里忐忑不安。”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卢非易托起她的下巴。
她气恼的打掉他的手,“我怎么不是女人?”
“女人哪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
“你接触过很多女人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两人打闹成一团。
“当,当”,敲门声使两人停止打闹,一位漂亮的小姐托着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站在他们面前,“先生,小姐,这是我们最新款的钻石首饰。”
红布揭开的一瞬间,惜涟脱口而出:“好漂亮的盒子。”
二十分钟后,卢非易与惜涟捧着一个空首饰盒走出珠宝店。
车上,两人看着那个漂亮的空首饰盒,不禁对视一笑,“我们是不是很傻?”齐声说完,又是一笑。
“买椟还珠。”惜涟抚着盒子上的花纹,将抽屉一层层打开。
盒子很小,却有很多层。
“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但愿上天不要让你离开我。”卢非易抓住那只抚着盒子的玉手。
惜涟去疗养院看望母亲,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她生命中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女儿。“惜涟,我死了,你可怎么办?”
“妈,你不会死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多熬这么多日子已是不错的了,只是担心你。”
“我很好,你不要牵挂吗,好好养病。”
“你在跟卢非易谈恋爱吗?”
“什么?”惜涟诧异的说,手中削苹果的小刀差点削伤自己的手指头。
“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喜欢他,但是他……”
“非易哥怎样,你快说嘛。”惜涟太在意母亲的看法。
“他这个人实在是好,好得象那种只有小说电影中才会有的完美的男主角,家世显赫,受过高等教育,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才华出众,举手投足透着高贵的气质,如果我年轻,说不定也会爱上他,你跟他常见面,日久生情也是自然的。”
“哎呀,妈,你别这样说吗。”惜涟脸红的象手中的苹果。
“如果他是这样的男人,你跟他一辈子我死了也放心,可我听说他与一位罗小姐订婚很久了,他们将来若结婚了,你怎么办,还有,卢非易身上有一种霸气和说不出来的一种邪气,随身还总带着那么多保镖,听说好象与黑社会有关联,你与他这样的人交往,可要多留一个心眼。”
“听说,听说,你亲自与他接触一下不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放心吧,妈,他是一个好人,对我非常好的一个人。你放心吧。”
“你还年轻,惜涟,当心被爱情伤害。”
半晌,惜涟答应母亲,“我会当心的。”
母亲叹着气看着女儿。
看着女儿愈发青春漂亮的身材面孔。看着女儿喂自己苹果。
看着女儿为自己换上新买的外衣。
看着女儿为自己收拾屋子。
看着女儿不舍的离开自己。
看着女儿在楼下还向自己的病房窗户挥手告别。
看着女儿幸福的坐进楼下一辆典雅的银白色的轿车。
看着那辆轿车慢慢变成一个银白色的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她仍长久的凝望女儿远去的方向。
惜涟毕了业,象最初希望的一样,她顺利地考到了利天做了秘书,不过,不是给卢非易做秘书,而是给财务经理钟尼做了一名初级秘书。
“钟尼,这就是我资助的那名学生,秘书专业的,先给你做几天秘书,检验一下,我这几年给她交的学费有没有白花。”
“我可不可以批评她。”钟尼扫了她一眼,问卢非易。
“当然可以,如果她犯大错误,还可以开除她。不过我想惜涟是不会犯大错误的,她可是通过正经考试过五关斩六将考进来的,我可没给她说过一句情。”卢非易赞赏的望着惜涟。
“我保证不犯错误。”惜涟冲着钟尼保证般的说道。
“是人都会犯错误的,于惜涟小姐。”钟尼冷冷的对她说。
晚上。卢非易问问惜涟要不要调到别的部门去做秘书,因为钟尼太严厉了。
惜涟拒绝了,忍耐是每一个新人面向社会的第一步,每一个人成长起来都是要经历一番磨难的,钟尼是一个思想严谨,工作能力很强的人,他既然能做到利天集团财务总经理的位置上,就肯定不是一个一般的男人,再跟他一阵,会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的。再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不要特别的照顾,会让人说闲话的。
卢非易看着她坚毅的样子,有些钦佩的点了点头。
快要到年底了,一般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惜涟应钟尼的要求,统计各个部门的工作业绩,整天忙的团团转。钟尼就象他自己的姓那样,工作起来很讲究时间观念,做事一丝不苟,分毫不差。
“销售部与去年同期比有进步吗?”钟尼问她。
“进步很大,还算可以。”
“我不要听这种似是而非的回答,我要具体数据。”
“销售额比去年同期高百分之五,销售人员人数较去年扩招三十七人。”
“哪种产品销售额增长最多?”
“我还没来得及查。”
“快查。”
惜涟一连一周午饭都没有吃。
“最近瘦多了,回来算了,我养你。”卢非易摸着惜涟瘦了一圈的脸怜爱的说。
“这怎么行,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要成为你事业上的帮手。”惜涟反射性的拒绝。
“我只是心疼你。”
“你其实也很清楚,我跟本不会回来的。”惜涟爱抚的抚着卢非易的头发,象慈母在哄着最心爱的孩子。她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美貌青春早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逝去,与其那时做一个弃妇,不如做一个他永远离不开的助手。
“好吧,我不强求你,你想留在家中,只要对我说一句话,我不会怠慢你的,明天我去东南亚。”
“见罗小姐去吗?”
“主要是为合作项目去的,年底该总结一下到底赚多少嘛。吃醋了?”卢非易刮了一下惜涟鼻头。
“是,我吃醋,因为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过我理解你,将来我毕竟要‘习惯’这样的日子的。”惜涟掩饰不住伤感。
“别难过,我只去几天,下周六就回来,我们很快就会重聚的。”
“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的,东南亚可是你大展鸿图的地方。”
“那要怎么样,‘满目山河空远在,何不怜取眼前人’。”卢非易抚着惜涟的脸温柔的说。
下周六,卢非易和二叔没有按时回来,邢休才却不请自来,身边还跟着那个委琐至极的跟班乌贼。
他们向钟尼的办公室径直走来。
惜涟和另一个小秘书忙将他们拦住,“先生,你们有预约吗?”
邢休才一把将小秘书推到一边,“我来还要预约吗?”
“他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邢老大,没听说过吗?”乌贼恶狠狠的说,乘小秘书发怔之际还还将其桌上的一支派克金笔偷偷揣入皮包中。
小秘书一见不好,对惜涟说:“惜涟姐,我先去通报一声,你先在这里招呼他们。”然后一溜烟跑向钟尼的办公室。正与钟尼走个对面。
“怎么了?谁在外面大闹?”
小秘书害怕的指向邢休才。
“钟尼,卢非易今天不是从东南亚回来吗?”
“邢先生,卢董的飞机因为天气的原因转航道了,可能明天或后天才会回来。二叔乘坐今天的飞机从泰国回来,但晚上才会到的。”
“好,你转告他,别做缩头乌龟,他在东南亚把我挤的一塌胡涂,快年底了,可别把我惹急了。”邢休才用手指着钟尼的鼻头,恶狠狠的样子象一头饿急了的老虎。
“告诉你们,谁不让我们邢老大好过,我就不让他过好这个年。”乌贼在边上附和着,与邢休才胖胖的样子相比,乌贼尖嘴猴腮的模样就象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他声嘶力竭的说完,盯着邢老大自得的模样,又拿起办公桌上的一瓶墨水威胁的敲下去,“啪”,墨水瓶在桌子上摔裂,黑色墨水溅了乌贼满身,也溅到邢休才身上。
“噗哧。”惜涟忍不住捂着嘴乐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邢休才扇了乌贼一个嘴巴,与一班手下气咻咻走出。
“臭丫头,你给我走着瞧。”乌贼经过惜涟身边瞪了她一眼,小声给她一个阴险的警告。
惜涟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下班后,惜涟请阿义去接自己。
“惜涟,宁惹君子,不得罪小人。乌贼那个人阴险毒辣,你可要小心,等下班后还是我去接你吧。”阿义听完惜涟的话善意的提醒她。
惜涟与阿义刚把汽车开上路,一辆大卡车忽远忽近的跟踪着他们。
“那辆车好象在跟着我们。”惜涟有些害怕的说。
“不用怕,有我呢,谁敢不给易哥头号保镖的面子,他们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别怕。”阿义回头看了一眼那如幽灵般出没的大卡车,不屑的说,脚下的油门却踩的更紧了。汽车吼着飞驰而去。
在一个人烟稀少的马路上,惜涟又听到大卡车的轰隆声,而且这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啊!”惜涟惊叫起来,眼看着这辆车从后面向他们飞撞过来。
阿义灵巧的躲闪着,可车仍被那后面追随而至的大卡车逼到路口,几乎要撞到护拦上。
“怎么办?”惜涟觉自己象一条被□□瞄准的猎物,根本就跑不掉。
“把车停下啦。”阿义亮起了尾灯,轻松的说。
惜涟吓的脸如三九隆冬的白雪,那不是自投罗网。
车镇静的停在路边的栏杆旁。
身后的卡车也尾随停下,正前方两辆轿车也从不可名知的暗夜中驶来,逼停在他俩的车前,将他俩的轿车团团围住。
“阿义,你今天带枪了吗。”惜涟害怕的抓住自己的包,包带快被她紧张的扯断。
“小姐,私人不经许可携带枪支是违法的。”
“那你别下车。”
阿义整理一下衣服,微笑着安慰惜涟说:“我们现在在中山街的路口,离家不远,别怕。”说完走下车,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我是易哥的保镖阿义,不知各位找我有何贵干。”
乌贼从对面的车中走下,后面跟着好几个手持大棒的大汉。“阿义,我不找你,我找她。”他用手指着车中的惜涟。
“找她,什么事?”阿义伸手拦住靠拢的人。
“不关你事。”
“今天就关我事。”
“她当众得罪我,让我很没面子。”
“她怎么得罪你,说出来听听,如果你有理,我就把人交给你。”阿义已经听说了乌贼在办公楼内的笑话。
“今天我就是要人。”乌贼蛮横的说。
“我就是不给。”
“她不是你们的人。”
“她是利天的员工。”
“她是你女朋友?”
“她只是我朋友。”
“她是易哥女朋友?”
阿义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如果卢非易还有其他女人的消息传到罗小姐一家人的耳中,东南亚的一切项目将会前功尽弃。
“既然与你非亲非故,也与易哥没什么瓜葛,阿义那我今天就得罪了。”乌贼一挥手,他的手下将轿车围住,一个人已经将手按在车的门把手上。
“你敢!”阿义大喊一声,那个人象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急急将手缩回。
“废物,拿人。”乌贼冲着手下恼羞成怒的骂道。
“你敢得罪易哥!”阿义这句话,使围在车旁的大汉们,都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那个女人既然与你非亲非故,也与易哥非亲非故,我就不信易哥会为她废了我,得罪邢老大。”乌贼转了转眼珠,分析着说,然后猛指着车内惊恐万分的惜涟说:“把这个臭丫头给我拿下。”
“你……”阿义想阻止,五六个手握凶器的彪形大汉早有准备将他围住,好虎斗不过群狼,不一会儿,阿义就被他们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惜涟被乌贼手下从车中粗暴的拖出。
“阿义!”惜涟拼命的呼喊着他。
“惜涟,”阿义后悔自己没多带几个人出来,也太大意,低估了乌贼的嚣张无礼,“乌贼,你立刻放了我,你他妈给我听好了,你若敢碰她一下,你会后悔一辈子,你快放了我。”
乌贼用脚轻轻踢着阿义的脸,轻蔑的笑他:“放了你?阿义,出来混这么多年,你可真是天真。你要是早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也不会有事的。”一脚重重的踢在阿义的下巴上,血从阿义的嘴角喷溅而出,阿义咬紧牙关,吭都没吭一声。
“好样的,不愧是易哥的头号保镖。不过,今天我不会动你,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他在阿义的怒骂声中,走到惜涟跟前,扯住她的长发,连扇几记耳光,惜涟白晰的脸颊立刻变的又红又肿,血从嘴角涌出来,“你笑,我叫你笑。”乌贼气极败坏的大吼。
泪水从惜涟的眼中哗哗流下,她想忍住,可却根本抑制不住。她突然惊恐的感到乌贼用他那双脏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摸着,还掐着她的下巴□□着望着自己,她拼命的摇晃着头,想摆脱那双肮脏的手,可却总也躲不掉。乌贼用一张腥臭的嘴凑到她耳跟低语,“我早知道,你其实是卢非易的女人。”
上衣被撕开,裙子也被扯裂,惜涟求助的望向阿义,阿义怒骂着,在看到惜涟受到乌贼的轻薄时,几乎要挣脱而出,但又被人更用力的压下,惜涟绝望了,闭上眼睛,不愿再见到面前那张丑陋的脸。
一排车从远处急速的奔驶而来,一束车灯晃在乌贼的脸上,乌贼用手挡住那强烈的灯光,向后退去,胆怯的喊道:“谁,是易哥吗?”
车队停了下来,却没有人立刻下来。
可这种威严神秘的气氛却更令人压抑。
乌贼的手从惜涟脸上移开,他的手下也慢慢向后退去。
几个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走下车,其中一人走近一台黑色庄严的车门前,象五星酒店的门童那样,礼貌的将车门拉开。
一只擦的尘埃不染的鞋踏出,稳健的踩在地上,接着又是另一只,随后一个头发已花白却纹丝不乱的头从车上探出。
“卢二叔!”乌贼胆战心惊的叫道。
一个年近老年却不显老态的男人从车上走出,他什么也没说,手中也没有任何武器,可他却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冰冷,从脚底到头顶。二叔向前走一步,拿着武器的众人就往后退一步。
阿义借此挣脱掉按住他的几名彪形大汉,拉起泪流满面的惜涟走到二叔的后面。
“阿义,受伤没有?”二叔问他。
“还有你们及时赶到,没有什么大的伤害。”阿义答道,嘴角仍淌着血。
“乌贼,你这是做什么?”二叔的声音不大,乌贼身旁的一个小混混却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木棒。
“没种。”乌贼斜瞅他一眼,低声骂道,事已至此,乌贼索性摆出一副无赖模样,“二叔,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这么晚出来,兴师动众的,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长的还不怎么的,传出去,不怕毁了您一世的英名么。”
“乌贼,跟谁说话怎么放肆!”二叔身边一个人训斥道。
“今天,幸好阿义和他的朋友没事,否则,你跟本不能活着回去,”二叔还是原先的不急不缓的说,随后他掏出一部手机,“邢老大,教好手下!”字字有力,铿锵。
然后,又象来时一样,坐进那辆黑色庄严的车内。
一个戴白手套的男人穿过乌贼的手下,走到原先惜涟和阿义开的那辆车中,打开车门,旁若无人的坐了进去。几个小混混愣了一下,反应快的,立刻跳进自己的车中,将挡在那辆车前的车退后。
惜涟坐在阿义的身边,心有余悸的问阿义,“二叔他们怎么会来?”
“我下车时,把联络机打开了。”阿义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指着身上的领带夹子说
一行车就象来时那样,急驰而去。
乌贼看车走远了,冲着地上狠啐一口,冲着周遭的人发泄的大喊:“还不快走。”
卢非易看到惜涟衣冠不整的样子时几乎要发疯,他紧紧搂住怀中啜泣不已的惜涟,发誓般的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乌贼。”
“不,非易哥,杀人要偿命的,我不要你做牢,何况今天乌贼也没有对我做什么,算了吧。”惜涟忙去阻止盛怒中的非易哥。
“绝对不能这么算。”卢非易的绅士风度不见踪影。
第二天。卢非易的书房中。
“你要杀了乌贼!?”二叔,阿昌,阿义听了卢非易的话都大为震惊。
“易哥,这会与邢老大结下大梁子。”阿昌劝说道。
“难道我们现在就与邢老大没过结吗。”
“这会把事情闹大的,邢老大一定会追查我们为什么会为一个普通员工而杀乌贼,如果真察到惜涟与您的关系,并把这事告诉给罗小姐一家,会影响东南亚的项目。”阿义认为这样就会劝阻住卢非易。
“我就不能为我的头号保镖出口气吗?”
“非易,不要忘了我们当时为什么资助惜涟上学,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不要前功尽弃,清楚你在做什么,大局为重,不要感情用事。”二叔的话让卢非易沉默了。
“我知道了,二叔,但我们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此时的卢非易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但不给乌贼一个教训是无论如何不成的。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邢休才的声音是那么刺耳,“二叔,春心不老呀。听说泡上一个小秘书。哈哈哈,乌贼不会坏您老的事的,我这就代他给您赔礼来了。”
“要赔礼亲自来才有诚意。”
“是,没错,本来乌贼想亲自来的,不过,他最近正忙着追舞厅新来的一个妞,长的跟昨天晚上的那个挺象,不过功夫要强许多,二叔要不要来,还有阿义,昨晚受惊了,我请客,看上哪个就带哪个出场。”邢休才狂妄至极,旁边明显的传来乌贼与一个,不止一个女人的浪笑声,不堪入耳。
“邢休才,我们可不想得艾滋病。”
能与利天集团抗衡的只有邢休才的万娱门,原先邢休才只做□□生意,倒也井水不犯河水,但自打邢休才参与泰国的□□生意并抢了利天集团的大供货商“白骨精”之后,渐渐成了老大,常常不把利天放在眼中,尤其是最近。
放下电话,四人一对视,不言自明。
敢如此惹利天的人,没有。
从前有过,但也很快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因此,没有敢如此惹利天的人。
圣诞节前夜,惜涟亲自为卢非易整理书房。这些事情本来是叫佣人做的,但卢非易喜欢整洁,同时也是怕有人借机窃密,总是事必亲为,甚至自己擦书房的保险柜,和地板,挂壁,他能允许惜涟为自己整理书房,是表示他对她最大的信任,也是让惜涟感到最自豪的一件事情。
“这个非易哥,昨天又熬通宵了,”惜涟柔情的说着,将卢非易的书桌上的空咖啡杯端起刷洗的干干净净,这个杯子是她为卢非易亲自己挑选的,那天她失手打碎了卢非易的杯子,然后就去陶吧亲手做了一个杯子,在杯底环写着“1314521 FY”的字样送给他。
“你亲手做的?”当时卢非易拿着这个杯子不相信的问她?
“是呀,非易哥,好不好看?”她看着他翻来覆去端详着这个杯子,紧张的问他。
“当然好看,象你一样。”
“好看在哪里?” 写在瓶底的字虽然小点,扭曲点,但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哪里都好看,象你一样。”卢非易笑着回答他。
“具体点嘛。”惜涟几乎要晕,老天,他不是真当花纹了吧。
“一样嘛,白白的,胖胖的。”
“我哪有那么胖呀!”惜涟马上就要晕倒。
“好看的要命,我现在就用它冲一杯咖啡,一定不用再加糖了,因为里面有惜涟的味道。”惜涟想,这可好,他更没机会看杯底的字了。
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卢非易专心致志品尝的样子,惜涟是不指望奇迹发生了。要知道,她练习时用掉的陶土,够做十口大水缸。
“味道好极了,要不要尝尝?”卢非易把杯子伸到她嘴边。
“好苦。”对于她来说,确实很苦,从里到外。
“哎,我有事要问你,”卢非易漫不经心的问无可奈何的她。
“什么事?”
“1314521FL是什么意思?”卢非易坏坏的笑着问她。
他其实早就看到了,故意看她着急的模样。
“你好坏,骗人家没看到。”惜涟伸手去打卢非易的胸。
“别烫伤了,惜涟。”卢非易慌乱的躲闪着。
“那好不好看?”
卢非易刮着她的鼻头笑答:“当然好看了,小阴谋家,从实招来,是不是故意打碎我原先用的杯子的?”
现在,惜涟看着这个杯子,想着那天的事情,开心的笑了。
“笑什么呢?小阴谋家。”卢非易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着惜涟发呆的模样问她。
“没有呀。”
“没有?现在还在笑呢,小阴谋家。”卢非易用手指敲了她一下额头。
“今天了逛商店去了?”惜涟脱口而出,但马上后悔了,卢非易最忌讳别人打听他的行踪,除非他主动说。
但卢非易今天并没有生气,“今天商店里可真热闹,圣诞节亲自选圣诞礼物才有诚意。”
“那你买什么了?”
“先说出来就没有意思的,圣诞节那天你就知道了。”
阿义进来,“易哥,我们该走了。”
卢非易在惜涟的脸颊轻轻一吻,“亲爱的,晚上等我。”
惜涟走出书房,看到佣姐阿兰正在卢非易的房中大包小裹的整理什么,“兰姨,用不用我我帮忙?”
“不用了,就是易哥买的圣诞礼物,让我帮他归扰一下。”
惜涟有些得意的笑了,暗自想:非易哥,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知道你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兰姐将一个大包从桌上拿下时,一叠卡片从包下滑落而出,异涟忙过去捡起。
这张白雪映红玫的一定是送给我的,这张寿星佬的一定是送给喜叔的……惜涟翻到最后一张时,突觉画面很特别。
确切说,这不是一张圣诞卡,而是一张生日卡。画面没有恭贺时应有的喜庆气氛,反而显得沉重压抑,阴暗的天空,蓝的近乎黑色的大海,一个白色的十字架孤兀的漂浮着,底下一行鲜红得艳眼的斜体字:生日快乐。
惜涟慢慢的打开卡,好象在里面能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祝你生日快乐……”电子音乐随着页面的翻开,响了起来,惜涟险些吓的丢掉卡片,卡里面是空白的,还没写字,连印刷的祝福都没有。惜涟合上卡,这是送给谁的?
晚上,卢非易回来了,他敏感的发觉惜涟不象上午那样欢快。“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想你。”是,她一下午都在想他,和那张神秘的贺卡。
她听说一个故事,一个失恋的男人,为了表白自己痛苦的心情,送给心上人一枝枯萎的玫瑰。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卢非易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
“我”,迟疑一下,“想你,好想你。”
“我也想你。”卢非易温柔的说,两人相拥进卢非易的卧室。
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做他的女人,要时刻恪守,不该问的永远不要问。
可做一个女人,不问个清楚,实在是是难以忍受。
惜涟望着圣诞夜的天空,今夜的天空很晴朗,星星很多,“星星是穷人的钻石”,不知是谁说出这样一句充满希望的话。很久前,惜涟很喜欢望星,那璀灿的明亮曾带给她无限的幻想,后来,她不再望星,她的目光都停留在卢非易的身上。
今夜,卢非易陪在罗小姐的身边,毕竟他们是一对订婚的未婚夫妻。
外面很热闹,她的心却很孤寂,母亲已去世了,使今夜的她更觉孤独。
遥远的地方有一颗星,它的星光是那么微弱,象母亲凝望自己的眼神。
母亲,这个曾被爱情深深伤害过的女人,她的目光总是那么幽怨、失神,象那颗星星微弱的星光。
白色的桌上摊着那张卡,白雪映红玫,还摆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
“对不起,惜涟。”卢非易歉意的目光还在她的眼前闪烁。
“你跟罗小姐出去吧。”她当时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其实她的内心妒嫉的要命,痛苦的要命。
她看着那束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象她自己这样,正是人生美好的时光。可就这样吗,在卢家别墅的一个角落慢慢的枯萎。将来,等罗小姐正式被非易哥迎娶进来后,再扫地出门。不,不,不,她想到这些,拼命的摇头,她怎么会这样凄凉的度过一生,非易哥永远爱她的而她,也永远会爱非易哥的,不会变心。
她又抬起头望着那颗微弱的星。
他又抬起头望着那颗微弱的星。
最近惜涟的目光总是那么幽怨、失神,象那颗星星微弱的星光,好似被爱情深深的伤害。
他怎会不爱她,所以他更加拼命的打拼,如果利天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她也许就会离开他。他知道,那时,一定不是惜涟主动离开,而是因为不可名知的命运的安排。
五颜六色的烟花把天空打扮的如此炫丽多彩,但不知为何,他却会为一颗小星而感伤,就象他从未料到自己会被她深深吸引住一样。
罗小姐玉盘般的脸在灯光下愈显动人,只是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冷艳,骄横,大小姐脾气的女人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得了的,尽管她美的让他第一次见到时惊为天人。
桌上的玫瑰还带着露水,就象他给惜涟的那束,娇羞美好宛如惜涟的笑脸,惜涟知道她要与罗小姐共度圣诞夜的时候,明明妒嫉的要命,却还故作轻松,她一定痛苦的要命。自打她的母亲去世后,她就总是落落寡欢。真是个令人怜惜的女孩子。
阿义在旁边向他打个手势。
“我先出去一下。”卢非易向罗小姐礼貌的说道。
“快点回来,马上就到十二点了。”罗小姐命令性的提醒。
乌贼左拥右抱两个妖艳的女人在包房内喝酒,划拳。
乌贼输了,两个女人捏着他的鼻子叫他喝,学狗叫。
“干嘛,今天是老子生日,只要让我高兴,你们一年都不用出来做了。”
“原来是寿星佬呀。”两个女人更谄媚的倚在他的身上,捧着酒杯主动为他唱起生日快乐歌。
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喝,接着喝。”
一会儿桌上,桌下堆满了空酒瓶子,两个女人早已不省人事,乌贼也有些神智不清。
乌贼的手下在下包房外守候,自打那夜袭击惜涟和阿义后,乌贼身边的保镖多了三倍。
灯突然灭了。
“怎么了?”乌贼踉踉跄跄的跑出包房,对着身边的保镖惊呼。
话刚说完,灯又都亮了。
大堂经理一边暗嘱身旁的人去查明断电原因,一边对着喧嚷的众人招呼道,“没事,没事,换保险丝呢。”
“吓死老子了,还以为卢非易来寻仇来了呢。”乌贼嘟齉着,又回到包房。
他踢了踢椅上的女人,女人醉的象死人,毫无知觉。
他刚要骂,突然愣住了,桌上竟摆着一张生日贺卡,他捧起卡,黑蒙蒙的天,黑乎乎的海,那红色的“生日快乐”几个字,在白色的十字架前愈显阴森血腥。
“贱女人,什么品味!”乌贼打开贺卡,生日快乐的歌声响起,同时,几行俊挺的笔迹映入他的眼中:
乌贼:
人生最后一个生日快乐!
卢非易
乌贼突觉不妙,他刚要站起,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将他压回座上。
“圣诞快乐,乌贼。”眼前的圣诞老人光是眼光就可以杀人。
“易哥,”微弱的叫声,他说不出来话了。
“十、九、八、七、六”,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口号。
乌贼的汗淌了下来,他已经预感到生命进入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圣诞快乐!”
枪声淹没在巨大的欢呼声和震耳欲聋的礼炮声中。
贺卡从乌贼手中滑落,那首祝你生日快乐音乐却还在唱着。
卢非易拾起那张溅着乌贼血迹的生日卡,迅速放入怀中,复又戴好圣诞老人的假须假发,灵活的跃出窗外,跳进一辆事先安排好的轿车中,绝尘而去。
乌贼的手下仍守在包房门外。
对面的大酒店内,罗小姐非常不满,她瞪了一眼从洗手间方向出来的卢非易,“真准时,十二点刚过。”
“对不起。”卢非易向外一招手,一个漂亮的心型水果花车推了进来,几个小提琴手拉着悠扬的曲子跟在后面。
罗小姐的脸色稍有好转。
“啪”,一个琴手的琴弦突然断了。”几位琴师的乐调乱成一团。
“都说罗小姐脾气大,我看不是,很善解人意的一位小姐,根本不会为这样的小事发脾气。”卢非易赞美着罗小姐。
“断弦?类似的事我在演出时也遇到过,有一回马上该上场了,我的舞鞋鞋面竟然绷裂,不过幸好那晚的观众都很有素质。”
“真的?那么好运气,座下的观众都象你一样宽容大度。
“你们下去吧,”罗小姐给每个琴手丰厚的小费。
罗小姐终于笑了。
卢非易也笑了。
“烟火多美。”卢非易指着窗外,罗小姐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窗外,一朵红色的礼花完美的绽在夜色中。
窗下,阿义驾着一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座上,放着很多套红色的圣诞老人衣饰,其中一件,如果仔细看,上面还有未干的血迹。
无数辆轿车停在卢家别墅院墙外,邢休才带着上百位荷枪实弹的保镖指着卢家别墅说:卢非易,你杀了我的手下乌贼,我今天要你一命抵一命。二叔领着别墅内所有的人,包括兰姨,喜叔等人站在天台上,对着院外喊,“邢老大,是你手下先对利天不敬,得罪惜涟小姐的。”趁此机会,阿义将卢非易偷偷的带出别墅,阿昌早已等在车中。车子驶出大院,进入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惜涟松了一口气,卢非易忽然想起来什么:“惜涟呢?惜涟还没上来!”车子掉转头,邢休才发现了他们的车,一声令下,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这辆车,“非易哥,不要管我,快走呀!快走呀!”惜涟大声喊道,车子仍自顾自的往回开,终于进入射程之内,邢休才的阴险的笑了起来,“死吧,卢非易!”轿车在惜涟在哭声中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非易哥,非易哥,你怎么能为我死。”惜涟在哭泣中醒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惜涟无法安心入眠,当卢非易将那张沾着乌贼血迹的贺卡给她看,并平静的讲着他为她复仇的经过时,她怕的要死,不是恐惧死亡,而是怕失去深爱的卢非易。
“邢休才若知道是我们干的,他会更加疯狂的报复我们。”
“不用怕,乌贼的为人很臭,他的仇家多的是,我们这次干的非常干净漂亮,人家不一定会想到是我们。”
“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让别人去好了。如果失手你知道后果吗?”
“我不亲自杀了他,我难解心中的怨气,一想到他曾那么轻薄你。”
“可你如果为我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会生活在痛苦之中。”
“惜涟,请别让我失去你,我永远不想伤害你,记住,我是男人,我要永远的保护你。”
“非易哥,别在为我冒险好吗,我不想生活在恐惧之中。”
“好,好,好,我永远不要见到你受到伤害。”卢非易似发誓般的说。
邢休才并没有追查杀死乌贼的真凶,乌贼平时为人很臭,仇家太多,查起来也非常费力气。很快,邢休才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叫墨鱼的跟班,主要的工作仍是对邢休才逢迎附和,溜须拍马,招娼引妓,比乌贼还有过之无不及。
这一天是十五,惜涟来到庙里,想为卢非易求平安。
“小姐,你骨格清奇,眼睛明亮,命中一定会有贵人相助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叫住她说。
贵人,卢非易不就是她命中的贵人吗?他将她从贫困潦倒的贫民窖中解救出来,让她过上现在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将信将疑的走到老道跟前,“请道长指点。”
“你的眉有阴气,少年时定受过苦难。”道长镇定自若的说。
“还挺对,那还有呢?”她对道长的话信了大半。
“你的唇齿间有不对称的地方,你的父母之间不大和睦是吧。”道长象是望一潭清水。
“你说的很对。”惜涟对这位道长已经相信的差不多了。
“小姐面相慈善,今天肯定不是光为自己而来,而是为他人之事而来。”
“说的对,请道长再多送两句。我今天就是为自己的一个朋友来的。”惜涟对这位道长已经完全相信了。
“你那个朋友最近一定会有难!”道长斩钉截铁的说。
惜涟险些魂飞魄散,如果真有难,她愿意替非易哥去承受一切的苦难。
“那可怎么办?”她的心跳的很厉害,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她觉现在人生的一切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凶吉祸福全都凭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的一句话了。
“这个嘛,我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逆天意,会遭天谴的。”道长捋着胡须,微微摇了摇头。
“道长,你可一定要帮我,我会给你很多钱的,”惜涟忙从钱包中拿出两张票子。
“我们之间似乎很有缘分,不要谈什么俗气的钱。”道长对她递过来的票子没有收下,也没有推托,只是任她放在桌上的景泰蓝钵中。
“小姐你最近也不会很顺畅的,”道长看着她的眼睛威严的说。
“道长,你先说我的朋友吧,怎么才能使他化凶为吉?”惜涟急急的问。
“这个嘛,可能会破些财吧。”道长无视她的焦灼,慢慢的说。
“破多少,我给。”惜涟又从包里掏出钱包。
“要吃素一个月,最好到庙中再求一个平安符。”道长慢条斯理的回答。
惜涟二话没说,几乎是跑到庙里去的。
她跪在佛祖面前,虔诚的祈祷,求上天保佑非易哥平安无事,她愿意为抵挡一切人世间的苦难。
晚上,她回到家中,看见卢非易象往常一样,坐在桌前等她吃饭,她忽然感到好感动,他还平安,其实只要生活永远是这个样子,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对于她来讲就是世上最幸福快乐的事情了,她希望人生永远这样下去,她回到家中,有他在等她,两人一同坐在桌前,屋内充满着饭菜的香气,两人一起吃饭,看星星,听音乐,互诉衷肠。
“惜涟,你怎么了。”他看出她的情绪很激动,紧紧的盯着他,他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她的眼中却充满幸福的表情。
“我看到你好高兴,真的。”
“真的?”他有些不信。
“是的,真的,”她说,低下头去,嘴角分明是掩饰不住的笑。
他不再追问了。
二叔迅速的吃完一碗饭,他平常的胃口很好的。“非易,惜涟,我今天的胃口不大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二叔,你的胃不舒服吗?是不是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压力太大?”惜涟问。
“大概是吧,”二叔回答她,又向卢非易看了一眼。
她的脸飞上一片红晕,骂自己真是笨,二叔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事,她埋头吃着饭,夹着菜,也不知吃的是什么,什么滋味。
只觉二叔的身影经过她,走向餐厅门口,最后脚步声在楼梯口稳重的响起。
“今天的菜很好吃是吗?”卢非易在二叔的脚步声听不见后,关心的问她。
“嗯。”
“今天早上你说你想吃鲤鱼……”
“做的很好吃,没有刺,也没有土腥味,”她没等卢非易说完,就接过话来。
她听见卢非易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发现,今天根本就没做鲤鱼,她刚才闷头大嚼的是海参。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今天是想做鲤鱼来的,可是兰姨说海参更有营养,而且今天是什么鲤鱼跳龙门的日子,如果吃鲤鱼会影响升迁发财,还会折寿的,说什么也不肯做。”
“啊!”她惊叫一声,道长说让她吃素一个月,她怎么回来就忘了。
“怎么了?”她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
“我答应过道长,应该吃素一个月的。”
“什么道长,为什么要吃素?”
“为了祈福,求平安呀。”
“老天也怕我们卢家,我们卢家不靠天,不靠地,只凭自己的双手奋斗。”
“不,我答应过苍天。”她宁可信其有。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他想笑,但还是没笑,“明天才是正式的吃斋日,我叫兰姨多做点素菜,营养一定要跟的上。”
“对了,我今天去庙里给你求了个符,”她说,拿出一个画着奇怪纹彩的小纸片。
“是平安符,惜涟还是你自己用吧,我说过卢家不怕老天。”
“不嘛,人家可是为你求的嘛,你不戴它我的心会整天悬着的,”卢非易的态度让她实在不安,算命的说他会有大难的吗。
看着惜涟快哭出来的样子,他走到她的身旁,接过符,好吧,“我天天都戴着它,我可以天天感受到你对我的爱。”
“你不会有难的,因为我求上天让我替你承受一切的苦难。”
“别乱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有事的,利天也不会有事的,”他捂住她的嘴巴,很害怕,好象她的话立刻就会实现。
“非易哥,”她望着那为她担心,怜惜,疼爱的亮眸,在他的松开后,深情的叫道。
最近的不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泰国的生意被警察查获一些,海上的走私生意也因为整个东南亚流行一种叫“莱斯”的传染病而停了大半,而整个股票市场价格也因这种疾病而狂跌。利天自创业以来头一次陷入危机。
“这是最近的财务报告。”当钟尼把最近这几个月的财务报告交到各董事成员手中时,一向喜怒不轻易表露的二叔也皱起了眉头。
“钟尼,你有什么看法?”卢非易问他。
“这次整个市场都陷入低迷状态,我们也不能例外。不能都怪到员工头上,谁也想不到‘莱斯’会发生。”钟尼虽然说话有些尖酸刻薄,但为人还是很公正,很维护下属的。
“怎么才能挽回这种危机局面,有什么利润大的项目?大湾站的项目不是很好吗,进行的怎样了?”二叔问他。
“我们头些日子正在计划大湾站的承建项目,如果我们能中标,不仅能挽救此时的危机,还能使我们三年内获得丰厚的利润。在‘莱斯’发生前中标可能要大得多,现在竞争激烈,而且资金缺口较大,以目前的情况很难筹到。一是银行那方就难以贷到款,二是其他公司情况也不妙,很难会借给我们这么大一笔钱。”钟尼冷静的说。
“缺多少?”一位董事问道。
“三亿。”
董事中响起小小的议论声,照以往三亿对利天来说根本不是大数目,但此时确实很难以筹到。
“有谁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卢非易问道。
“主要有李德山的德才公司,郑海石的山坚集团,还有,” 钟尼有些不愿说,“还有邢休才。”
“李德山已在报上说公司目标要改投海外发展,工作中心要以进出口生意为重,这个项目建设周期长,李德山放弃的可能要大。”元老级的前辈田伯说。
“郑海石的公司涉嫌行贿政府官员,已在报上曝光,如果这时把项目给他们做,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中标的可能性也不大。邢休才才是我们真正的竞争对手,他的娱乐场所现在冷清的可以做尼姑庵,泰国的生意也被警察查缴不少,海上生意同我们一样也是停了大半,股票市场价格同我们一样,差不了一毛钱,情况同我们差不多都是元气大伤。”田伯继续分析。
“如果我们这次能把大湾的项目中标,我们就会把邢休才压下去!让他翻不了身。如果邢休才得到这个项目,我们也会被他压的起不来,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成问题。”另一位董事程伯也意识到利天到了关键时刻。
“所以我们这次一定要成功,因为我们不能失败。”二叔坚定的说。
“好,钟尼,你这就去做一份详细的投标计划书,近期想法给我洗三亿钱。”卢非易说。
“砰,砰,砰,”门外想起有礼貌的敲门声,惜涟托着几杯茶水走了进来,屋内严肃紧张的气氛吓了她一跳,她走到卢非易的身边,将一杯茶放在他的桌上,关切的望着他,轻声问:“卢总,晚上订餐吃什么?”
“就去静园楼随便吃点什么吧。”
冤家路窄,在包房的走廊门口,卢非易与邢休才走个正着。
“卢先生也来了。”邢休才怪腔怪调的招呼道。
“邢先生什么时候到的?” 卢非易不冷不热的说。
“早到了,因为我们已经商量好大湾的招标计划,准备差不多了,所以就提前来庆贺一下。”邢休才故意要看卢非易吃一惊的样子。
“那你们差的两亿三千万不到位,人家会让你中标。”卢非易没轻易上当。
“矮子里面拨大个儿,总比差三亿的要强吧。”邢休才的笑声真刺耳。
“邢休才,谁笑道最后谁笑的最好,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别高兴的太早了。”二叔领着众人走进包房,不再看邢休才。
邢休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没人中标,没准政府会降低招标条件。
包房里实在是太闷了。
“钟经理对不起,我刚刚把去年的文件找到。”惜涟满头大汗跑进包房,将一个公文包递给钟尼。
卢非易和二叔看到她,立刻一震,眼神更深了。
晚餐索然无味。
深夜,惜涟的房内。
“公司的生意最近不好是吗?非易哥,”惜涟躺在卢非易的怀中,小心的问他。
“没事。”卢非易抚着她的脸无谓的说。
“我是钟尼的秘书,我知道公司遇到困难了,而且很严重,要不然二叔今天怎么亲自到我们这里参与投标书的制作。”
“因为这个项目数额比较巨大吗,好几亿呢,一个闪失就要使我们损失难以估计。”
“公司现在连几亿的闪失都经受不起吗?”
“不是,别担心,我不要失去你。”
“你不会失去我的,你是我今生的深爱,我不要……”还没等惜涟说完,卢非易的嘴唇封住她的嘴唇,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忘记了世界上所有的烦恼。
这是一条通往清源碧湖的小路。绿色的湖面平静光洁,风吹过时,水面闪着耀眼的银光,好象一个盛满珍珠的玉盘。湖周围环着绿油油的山,山林很茂密,郁郁葱葱,鸟儿的啾鸣声与树叶的沙沙声汇成一曲迷人的自然交响乐。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阿义望着两只在湖面轻舞追逐的燕子,低吟出两句诗。
“阿义,你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干嘛要来混江湖?”阿昌好奇的问他。
“为了易哥,为了报答卢家。我父亲当年是三和帮的一个小混混,后来在一次拼地盘时,被卢老先生打死了,剩下我母亲一个人守着刚出生两个月的我。”阿昌听到此处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出阿义的父亲竟是被他所忠心保护的卢非易的父亲打死的。阿义似没看到阿昌惊讶的眼神,自顾自往下说,“当时卢老先生还没有现在的成就,只是一个一般的老大。我父亲死后,三和帮的老大只给母亲一点钱,就没在露过面,正在母亲走投无路时,卢老先生来到我们家,向母亲赔罪,还给母亲一大笔钱,并一直供养我读书直到大学毕业。我知道父亲是被卢老先生杀的时候,已经上中学了,母亲不叫我恨他,她说卢老先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也许父亲当年跟着他就好了。我也不恨他,小时他每年都来我们家慰问母亲,还督促我做功课,在我心中,他更象父亲。长大后,我大学毕业,就加入利天了。易哥、二叔也是这样,象卢老先生,对兄弟总是有情有义,比对自己的女人都要好。”
阿昌听完阿义的讲述,直觉曲折离奇,却又感动不已,“卢老先生还会让你加入,还会让你做头号保镖,真是信任的可以,卢家对兄弟真是出名的好,兄弟们也都愿为卢家赴汤蹈火。”
“你呢,怎么想起要加入的?”阿义问阿昌。
“上学那时,家里有点钱,总被人勒索,不给就打,一天正好二叔经过,当时我正被三个人打,二叔经过那里,只说一句‘三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真是男人,找比自己大的单挑’,那三个人见到他立刻卑躬屈膝无地自容的走了,从那以后没人打过我,当时觉得他好帅,好酷,好威风,比小马哥还要有型,就崇拜他要命,那时还不知他是利天当家人,只是超喜欢他,再见到他,就缠着他要做他小弟,他嫌我身体弱,不要我,我就拼命去健身房练肌肉块儿,去武馆学柔道和跆拳道,一年后,我在热闹大路上见到他的车,就在后面追,直到他把车停下,然后就气喘吁吁地把衬衫脱下来,一句话没说,他当时看到我脱衣服愣住了,再见到肌肉块时,笑了,就把我收下了。”
“热闹大路,那可是著名的商业街,你就在大白天把衣服脱下来了?”阿义笑着说。
阿昌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后来笑着点了点头。
“快八点了,辛玉琪该来了,只要天气好,他每周日都来这里钓鱼。”
“辛大为可真有钱,竟将这座湖和这座山买下来做自己的私家后花园。”阿昌有些感叹的说。
“不过这里快成他的伤心地了。”
小路上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阿昌。”阿义小声的喊他,作了个手势。
两个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将身子压的更低了,静静的潜入水底。
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右手提着一大袋渔具,左肩扛着几根钓鱼杆走了过来。
水中映着他年轻挺拔的身影,平静悠闲的面庞。他准备好一切,将一只只鱼钩抛入水中。
今天的天气很好,几朵白云在天边慢慢的游浮,一切都很平静。
突然从水中伸出两双手臂,将他拽入水中,来不及反应,已被拖入湖水深处。随后一个氧气罩罩在他的脸上,他大口大口的吸了几下,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挣扎一下,氧气罩立刻脱离了他的面部,呛了一口水之后,唯恐被身边两个不知真面目的蛙人溺死在河底,他不敢再轻易动,任由这两个人将他拖游走不知到何处。
湖面的涟漪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平静,还映着几朵白色的游云,已有一根鱼杆上的浮标沉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辛太太接了一个神秘电话:“你的儿子辛玉琪在我们手中,立即准备三亿现金,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妈妈快救我。”辛玉琪在电话中恐惧的叫喊。
电话迅速的挂了。
辛太太几乎昏了过去,昏倒前,还没忘记把正在公司中加班的丈夫叫回家中颠三倒四的讲完一切。。
晚上的辛家乱成一团。塑料大王辛大为的儿子辛玉琪在自家湖中钓鱼时,离奇失踪遭绑架,自然引起警方的重视。现场没有指纹,没有脚印,真是狡猾到家。
半夜,令人提心吊胆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是辛大为先生吗?” 一个男人细细的声音,明显经过变声器的变声。
“我就是辛大为?”
“三天之内准备好三亿,要现金。”
在身边便衣警察的暗示下,辛大为对对方请求道:“请再多给一点时间……”
“三天三亿现金。差一万要你儿子一根手指头,差十万要你儿子的命。”电话放下了,只听见忙音无情的响着。
“我不会送给你们三亿的,你们今天动我儿子一手指头,明天我让你们在大牢里呆一辈子!你们等着。一毛钱你们也别想得到。”辛大为放下电话,大声吼道。
第三天中午,电话声又令人心惊肉跳的响起来。
“喂,我是辛大为。”
“晚四点,把钱放在透明口袋里,放在辛玉琪钓鱼时的鱼台上,我们自然会来取。不要夹带跟踪器,我们拿到钱后会先检验的,然后放人。”还是那个变调的声音。
“不问我准没准备好?”辛大为问对方。
“辛先生在商界的信用出奇的好,还是出名的慈父,我们当然相信你。”声音相当自信。
电话又挂了。
三亿现金是很大的一大包钱,很沉,静静的放在辛玉琪出事时的鱼台上。
警察们早已将鱼台周围的林中布满了暗哨,湖下也布置了机关,只待绑匪自投罗网。
三点五十五分,没有一个陌生人,走近鱼台,连林中都无人进入,湖下也没有任何动静。
三点五十九分,依然没有可疑情况。
难道是绑匪故布疑云,今天只是开一个玩笑?他难道要从天上飞来吗?直升飞机,那么大庞然大物即使下来取到钱也会逃不掉罗网的。
这个绑匪究竟要怎取钱?
四点到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依然没有人靠近鱼台,没有人进入林中,湖下平静如故,波澜不惊。
四点十分,一切正常。
四点半,一切正常,仍然平静。
五点。一切正常
六点,一切正常。马上就要结束今天的任务了,所有人都认为绑匪不会来了。
从对面的林中,突然飞出一架小遥控飞机,它冲到钱袋前,从下方伸了一个大机械手,将钱袋紧紧抓住,又迅雷不疾掩耳的飞回对岸去。一切发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如此诡异,神奇,出乎意料。几个反应快的水警连忙向对岸游去,林中的警察也向对岸的树林狂追而去,几位负责人拿起手机向总部报告发生的情况,请求就近安排对岸警力抓住疑匪,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天半夜,辛玉琪回家了。他并没受到虐待,但看得出,这几天他受了极大的刺激。
辛大为强烈要求警方一定要将罪魁祸首早日缉拿归案。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惜涟,我们筹到三亿了。”早上,卢非易回到家中,将梳洗完毕正准备上班的惜涟抱起在地上兴奋的转起了圈儿。
“真的?”惜涟也被感染了。
“我们再也不怕邢休才了,这回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卢非易攥紧拳头在桌上狠狠砸了一下。
“那我们这回就是老大了,可以一枝独秀,傲视群雄了。”惜涟真有些不敢相信。
“这些钱现在是现金,还没有洗白。知道我把钱放在哪里了吗?”卢非易卖弄起了关子。
“现金,放的地方当然是安全的地方嘛。”
“我把它们放在邢休才家了。” 卢非易颇有些得意的告诉她。
“啊?!他家?!”
卢非易将惜涟大大的嘴巴合上,详细的说给她听,“邢休才的乡下老家,很多年没人住了,但因为他老家的人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尽管他在乡下的祖屋没人住,只留一个八十多岁的表舅爷守着,但每个人都怕他,所以从没人敢动他家的一砖一瓦。”
“我就把钱半夜的时候扔到他家祖屋后院内的枯井里了,谁也看不到,谁也想不到,包括邢休才自己。”
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惜涟想着,却不得不佩服。
“惜涟,提醒我,拿钱的时候得亲自去,三亿现金,别见谁动心,别让人给我私自拿跑了。”
“那你告诉我,不怕我给你拿跑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如果你都出卖我,那我还能相信谁,不过,即使你拿跑,我也不生气,因为你是我今生的深爱。”惜涟听到这些话感到莫大的幸福。
“非易哥,我永远不会出卖你的。”
“我相信你。”
“我们现在就去公司让钟尼把这些钱变白。”
一向做事稳妥的钟尼这回竟然没有听卢非易的话找到一条迅速洗三亿的途径。
“你知不知道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投标了!”卢非易发火了,火冒三丈。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筹到三亿现金。”
“现在准备吧,你知道吗,我们进入关键时刻了,我们输不起!”
“我知道,卢总。”
“好吧,现在去办。一分钟也不要耽误。”卢非易离开了钟尼的办公室。
“惜涟,卢总真的筹到三亿现金。”钟尼问她。
“当然。”惜涟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笨了,极少有人知道她与卢非易的关系,上学时,她平常住在学生宿舍里,上班时住在员工宿舍里,或卢非易为她买的一套普通的小公寓里,周末或偶尔才回卢非易的别墅中去。现在她开的车,对外也只说是一个在外国读书的男朋友送的。不过,象钟尼这样的聪明人也许早就看出来了,或者说卢非易根本就没瞒过他,她红着脸改口对钟尼说,“他说的那么肯定,那就是三亿筹到了。不然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既然是现金,提醒他收好,放个安全地方。在没被洗白之前被邢休知道可就麻烦了。”
“绝对安全的地方,邢休才打死也想不到。”惜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
而钟尼问的也太多了。
两人似乎都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不再言语,各自工作去了。
阿昌走进卢非易的办公室 ,“易哥,二叔说,邢休才打算偷袭你,破坏咱们的大湾投标计划,让我们这几天加强保护工作,总之,他把功夫差不离儿的人都安排进来了。”
“好,也找个人保护惜涟,别让她再被无辜牵扯进来,象上回那样。”卢非易关爱的说。
“不会有人再找她麻烦的。”
“总之,最近大家都要小心点。”
“那我让千杯保护她。”
“千杯好贪酒,别误事。”
“他知道轻重,知道该怎么办。”
“那好,就让千杯去吧,下班前告诉惜涟一声,千杯晚上跟她走,有人问,就说是她新交的男朋友。”
“好。”
下午,千杯还没来得及到惜涟的办公室,惜涟就被钟尼派到海兰公司去办点小事,当她从海兰公司出来时,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于是,她用电话向钟尼交待完工作,打算直接回家,明天早上再到公司,钟尼同意了。
她把车发动起来,走到红灯处时,突然发现一辆红色出租车总是跟着她,她试着在马路上兜几个圈,那辆车仍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她肯定那辆车是在跟踪她,心里有些害怕,急忙给卢非易打电话:“非易哥,有一辆出租车跟着我,我不知怎么办,我好害怕呀。”
“别急,惜涟,千杯马上就要到了,别害怕。”
“好吧,快点,我真的好害怕。”惜涟挂上了电话。
卢非易不想让人发现她与惜涟的秘密,因此为惜涟选的公寓位于一个很幽静的地方,路上行人很少,此时已过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行人更是少的可怜。
惜涟在反光镜中见到那辆出租车离她越来越近,车中的男人恶意的盯着她,手里隐约还有一条绳子,上次被劫持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在那辆车几乎追到她的车尾时,她大声的尖叫起来。
她想报警,可是警察会相信吗,对方只是一辆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出租车,她也未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仅仅是因为她怀疑对方有绑架的企图。
她心生一计,打起了报警电话:“有人在青春大街违章开车,极度危险,好象是酒后开车。”说完,她向人行道冲了过去,在这条路上,连续撞翻了三个公用电话亭,四个垃圾箱,还把公共汽车站的座椅撞翻一排。
那辆出租车内的人见到她非同寻常的举止也被吓一跳,但他们并没有收手,减速了一阵子,很快就追赶上她的车,接着又与她的车并列,将她的车逼到近乎无路,她要落入他们的手中,她看到对方车内拿着绳索的几条面相凶恶的大汉,吓得面色惨白,不知千杯何时才能到。
她的车终于无路可走,停了下来,对方的车同时也停了下来。
“啊!”她尖叫的看着对方打开了车门。
一个拿着绳索的大汉刚要跳下,忽然听到远处警车呼啸着向这边驶来,犹豫一下,又关上车门,车子驶到路的另一边,慢慢开到不远处,几道凶猛的目光不停的向这边观望着。
警车驶到她的车旁边,一位长着一双漂亮大眼睛的警察带头走下车,礼貌的敲了敲车窗,“小姐,你的驾驶执照带了吗?”
她把手伸到包中,翻了一下,刚要掏出驾照,但马上又放了回去,说到:“我没有带。”
那个警察听到她的声音,很熟悉,与那个报警电话的声音如出一人,感到很蹊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睁的更大了,定定的看她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她一路撞坏的电话亭,撞倒的垃圾箱,仍用礼貌的声音说道,“小姐,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下。”
“好啊,”她愉快的大声答到,好象小朋友要去公园玩耍一样。车前的警察们互相奇怪的看一眼,从来没有人象她这样,高高兴兴的投案,酒后驾驶倒不象,可也不会是精神病吧。
她不是精神病,她内心正在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暗自叫绝,她看见那辆可怕的红色出租车彻底的不见踪影了。
拘留所内,惜涟看到匆忙赶到的阿昌,大致的向他讲了一下事情经过,阿昌虽担心惜涟,但听到她的讲述后,反而镇静下来,玩笑般的安慰惜涟,目前哪里还比这里更安全呢,邢休才再放肆,想抓人也不敢到这里来,警察左三圈,右三围的保护她呢。惜涟说,在此呆两个月就行,等到大湾项目中标后,大局已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阿昌笑着说,到那时,王子与公主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正说着,卢非易指派的欧阳律师来了,欧阳律师是卢非易的好友,并不是利天的御用律师,据这位欧阳律师分析,只要她交纳一定的罚款,认罪态度良好,拘留数月即可放出,若在狱中表现良好,说不定还可以提前释放。
事情的发展正如这位律师分析的那样,几天后,法院宣判,于是,惜涟开始了长达数月的牢狱生活。
牢狱生活并没有象惜涟想象的那样悲惨,卢非易派阿昌早把与惜涟同牢的犯人买通了,让她们照顾惜涟的日常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惜涟权当过一个长假,除了不自由,每日按时做息以外,与校园时的日子也相差不多。
还有十天,就到了大湾项目正式投标的日子,但愿我们能中标,我们一定能中标,否则我们将生不如死。非易哥,一定要成功!晚上临睡前惜涟暗自祈祷着。
在盼望中,她合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午夜时分,一股凉气涌上后背,迷蒙中,感觉到其他犯人向她靠拢,她刚睁开眼,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于惜涟,我们不想伤害你,毕竟我们得到阿昌的好处,但邢老大出了比他高二十倍的价钱,让我们打听那一亿的下落。”为首的胖女人低声说。
一亿,惜涟脑子里闪过疑问,但马上想出,一定是邢休才不想付给她们更多的钱才说是寻找一亿元的下落。
捂在她嘴上的手松了松,惜涟佯装不知,“你们一定搞错了,我哪知道什么一亿呀。”
“于惜涟,你还是说了,否则我们可对你不会手软的。”另一个女犯人凑到她耳边扯着她的头发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
嘴巴又被捂上了,头发被扯住,无数只拳头打在她的身上。过了一会儿,那只手松开了,惜涟刚大叫一下,那只手又迅速的捂了过来,“你还是快点说,省得吃苦头,记住,别耍花样”。
惜涟横下一条心,咬紧牙关,被打死也不要出卖非易哥,绝对不能毁了利天。
这对于她来讲,这大概是一生中最漫长、恐惧、痛苦的一夜,她记不起自己昏死过多少次又被人拿水浇醒。
双唇已被她咬的出了血,红红的,热热的,模模糊糊的流了一脖子。
狱门被打开,女狱警走到她的身边。
惜涟松了一口气,酷刑总算结束了,她又看到了希望。
女狱警给了领头的女犯人一记耳光,骂道:“收了人家的钱,怎么还没问出个屁来。”
“她坚决不说,我们也没办法,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女犯人摸着红肿的脸,不敢看女狱警的脸,低声的说。
惜涟彻底绝望了。金钱,到底有什么魔力,昨日还为她鞍前马后,跑前跑后的人,今日竟对她拳脚相向,金钱,究竟有多大的法力,竟让人迷失本性,丧失原则,法律的代表人蒙上了污垢。
“一群废物!”女狱警说完,径直走到绝望的惜涟身边,用坚硬的鞋底踩辗着惜涟青肿如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头,“这么细长的手指头,肯定没受过这么大的苦。”
“啊!”在听到手指骨的碎裂声后,惜涟再次昏过去。但马上又被一杯冷水泼醒,“你说,你快说,你到底说不说!”女狱警疯子一样狂踢她的肚子,惜涟早已无力翻滚,任由她逞恶。
一股殷红的鲜血从惜涟的下身淌了出来。
一个女犯人见状,在旁呼叫道:“她一定是流产了。”
惜涟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到处是朦胧的白色,这里难道是天堂,她被那些人活活打死的吗?好久,她恢复了意识,这里是医院。
她的眼睛青肿的厉害,视力也受到一定的损害,全身多处骨折,最糟糕的是,她的孩子流产了。而卢非易还不知道,她自己也刚刚才知道。她竟是在流产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可一切为时已晚。
一个穿白色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于惜涟,卢非易先生来看你了。”
一个矮东瓜般的男人走到她的病床前,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我来看你来了,惜涟。你仔细看我的眼睛。”
“你是谁?”她问道。
“你仔细的看我的眼睛,一、二、三,”那双牢盯她的眼睛有鬼怪,有奇怪的魔摄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话。
“我是卢非易。”惜涟的思维陷入了混浊之中。“非易哥,你来看我来了。”
“还记得那三亿放在哪里了吗?”
“放在邢休才乡下老家的祖屋里。”
“具体什么位置?”
“后院的枯井里。”
“有人把守吗?”
“没有,邢休才在家乡很有名,没有人敢动他家的一砖一瓦。”
“惜涟,我走了。”
“别忘了。”
“什么事?”对方的话语有些急促。
“亲自去拿,三亿现金,谁见谁动心。”
“我会的亲自去取的,惜涟,放心。安静的睡吧,睡吧,睡吧。”对方慢慢的说着。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白衣幽灵和一个矮东瓜般的身影。
邢休才的老家,鸡飞狗跳,一伙如狼似虎的家伙浩浩荡荡的闯进乡下,土道两边的人慌乱躲闪。
租住在乡下一间小房中的阿义见此景,急忙向卢非易报告。
祖屋的后院内,邢休才捧着很大的一大包钱,一张张数着票子,眼睛都要变绿了。
阿义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欲哭无泪。
邢休才领着众人又象刚来时那样,气焰嚣张的离开了。
卢非易的电话响了,“卢非易,我刚从乡下祖屋祭祖归来,谢谢你的三亿,哈哈,”邢休才在电话中又令人厌恶的大笑起来。
“邢休才!”卢非易冲着电话那边大喊起来。
“卢非易,提醒你一句话,自古红颜多祸水,女人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邢休才得意的放下电话。
“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卢非易对响着忙音的电话轻念一句,平静依旧。
钟尼拿着大湾投标计划书走了进来。
卢非易只是让他放下,没有听他的详细汇报。
钟尼离开后,卢非易从桌子的最深处找到那张惜涟为她求的平安符轻轻的抚摸着。
大湾项目的投标期已过了好几天。
惜涟也过了出狱的日子,虽仍没有度过医院的看护期,但身体已好了许多。。
这天,她拉着一位护士小姐问道:“大湾项目由谁来承建呀,是不是利天集团。”
“不是。”护士说完,还热心的找到那天的报纸,给她看。
报纸上邢休才的彩照几乎占了半个版面,她一阵头晕目眩昏倒过去。
她不知那个护士什么时候走的
病房外,阿昌与阿义的对话将她惊醒。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瞧那张报纸。”阿昌的声音。
“自古红颜多祸水。”阿义感慨的说。
“易哥还对她那么好,想方设法让我们瞒着她。”
“再怎么瞒,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她怎么会出卖易哥,要是我,打死也不吭声。上回小飞被人抓住,直到死也没说一个字。”阿昌忿忿的说。
“她是个女人,娇弱,怎么能扛住打。看她的样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后才说出来的。”
“总之,这回利天可惨了。”
“我们把这些补品交给护士就走吧。”
惜涟躺在床上,咬住被单无声的啜泣,就是因为她,——卢非易最信赖的女人,出卖了卢非易,利天要被人压下永世难以翻身。闭上眼,蒙上被,卢非易信任的目光仍在眼前闪烁。
过了几日,一辆典雅的银白色轿车驶进医院。卢非易走下车,手中还拿着一束娇贵欲滴的玫瑰花。
观后镜里映出一个女人瘦弱的身影蹒珊在杨柳荫荫的小路上,正是惜涟,她走得还不是很稳,步子却很匆忙,好象医院不是治病救人的场所,而是一个无法忍受的地狱。她离开得是那么坚决,甚至没有回头望一下她住了很多日子的地方。如果她此时回一下头,她一定会望见那个此刻正在她的心里深深思念的男人,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他。
她走近了那座矗立在医院大门入口处的天使雕塑前,仰望了一下圣洁无比的笑容,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卢非易四处望了望,这个医院的环境还算好,杨柳荫荫的小路,芳香馥郁的花丛,进入医院时,门口那座天使雕塑圣洁无比的笑容使他想起惜涟纯真的面庞,想到惜涟曾遭到的折磨,他的心里很痛,但他说过,他不会抛弃她的,他会用爱情来补偿她所受到伤害。
就在他回望那座天使的时候,惜涟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大门口。
阿昌看到了惜涟,他想喊她,但犹豫一下,错过了这个后来让他后悔万分的机会。
邢休才意气风发的走进公司,他最近走运的要命,自从他从卢非易的利天集团手中夺得大湾项目的承建标的后,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逢赌必赢。
他摸了一下接待处小姐的脸,甜得令人发腻的问:“有人找我吗?”
小姐羞红了脸,却不敢躲闪,答道:“有,是警察。”
几位警察走到满脸惊鄂的邢休才面前,亮出证件。
邢休才被捕了,案由是辛玉琪被绑票案。
辛大为准备的那三亿现金,号码特殊,每张都在警察那里备了案,许多钞票的钞面还经过特殊的化学处理,会让用手直接摸过它们的人,手上留下肉眼看不到的痕迹。
通过严密的调查,这些钱都通过各种不同的洗钱渠道,存到邢休才的公司的帐户上,用以弥补大湾投标项目不足的资金。邢休才及其许多心腹的手下,都留有那种经过特殊化学药品擦洗才能显现出的痕迹。该案还有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利天集团的财务经理钟尼手上也留有这种特殊的痕迹,多种证据表明,他还参与了这三亿的洗钱过程,他已招供,他是邢休才安排到利天的商业间谍,准备最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
根据邢休才与钟尼疯狗般的的指认,卢非易和他的心腹保镖阿昌阿义等人也接受了调查,但他们的手上并没有这种痕迹,案发时也均有不在场的证据,同时公司的财务调查也未发现重大问题。
此外,此案还涉及一个心理催眠医师。但心理医生拒不承认帮邢休才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对于邢休才存到他帐户上的大笔钱,他辩解那全是心理咨询费,并且当月就已查实入帐还上交了所得税。因为邢休才前一阵子每日坐立不安,晚上成夜成夜做恶梦,于是慕名前来他这里做心理治疗,并有了很大改善。他还大声喊冤,说直到警察来找他,他才知道邢休才做了那么大的一件坏事。至于涉案的另一个女人于惜涟,却神秘失踪了。
不过,这并妨碍案子的宣判。铁证如山,邢休才,钟尼等一干人入狱,邢氏江山就此轰然坍塌。利天从此一枝独秀。
卢非易的利天集团不久后顺理成章的接过邢休才留下的大湾项目的承建工程。
他让人到处去找惜涟,可惜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惜涟从医院出来后,一直住在马路上的桥洞下,拾荒过日子。这使她想起起很多年前的生活,她与母亲二个相依为命,度过一个个风寒雪冷的日子。只是母亲已不再身边,留下她一个人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母亲,想到在疗养院时母亲的慈爱眼神,惜涟更觉凄凉,裹紧身上肮脏的床单,哭着入梦。母亲,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早,母亲,没有你在我的身边,这样的日子我怎能度过。我只有一个人,请你回到我的身边好吗,我很想你。
她是丢了水晶鞋灰姑娘,又在午夜十二点后回到原先的生活,过着尘灰满面的日子。
她的王子卢非易开着那辆典雅的银白色轿车从桥洞下经过,熟悉的车声惊醒了她的泪梦,她从被单中伸出了头,银白色的车影飞驰而过,“一定又是梦。”她自语着,走到桥外,靠在桥头,望着天上的星,陷入如幻的回忆。
卢非易驾着车驶进桥洞,经过一个瘦弱的身影时,心中不禁一动,“惜涟。”他想停下看个究竟,刚放缓车速,后面的一排车提出抗议,他只好继续向前行驶,在绕了一个大圈后,又迫不及待的回到桥洞下,已没有惜涟的影子。车子驶出桥洞,他失望的低下头,点起一支烟,这一瞬间,他没有看见正抬头望星的惜涟。
车窗前,一个平定符随着车体的运动在不停的摇摆。
惜涟的身体至少看起来与正常人差不多了,她在公厕的盥洗处将自己清洁一下,又换上一套捡来的干净衣服,试着去求职,一则启事吸引了她:招聘缝衣女工,包吃包住。
这个工作地点在郊外,一个空旷的场地零星的分布着四五家小工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夜晚连路灯都没有,待遇也很刻薄,同去应聘的数个人,只有两个留了下来。惜涟是其中一个,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求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平静日子。她隐瞒了自己的学历,经历,是厂中最少出门的女工。大概这样就可以避开卢非易了,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也许上天可怜这对有情人,在错过了很多个相逢的机会后,他们相遇了,在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地点。
这是一个周末,惜涟的唯一的一条毛巾不知到被谁顺手牵羊偷走了,于是她就到工厂外的一个小杂货店去买日用品,由于附近只有这一个小店,所以老板娘刻薄的要命,东西质量差的没谱,价格却贵的要命,惜涟她们,除非必需品,否则根本不会在那里买任何东西。
可是,在这里,就在这个阴暗杂乱,次品成堆的小杂货店里,她竟然见到卢非易,他可是连钥匙环都要买名牌的那种,怎会在这里出现?
卢非易没有变,还是那样俊朗英俊,举止优雅,气质中更添成熟魅力:“惜涟。”他惊喜的轻呼她的名字,如梦中一样亲切。
两人在老板娘好奇的要命的目光中走到店外的树丛中,直至老板娘看不到的地方。
“惜涟,原来你在这里,找的我好苦,”卢非易将惜涟拥在怀中,“我路过这里,特别想吸烟,打火机却无论无何打不出火,正好在路边看到这间小店,就想到里面买个打火机,火柴什么的,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非易哥。”惜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丝毫没有责怪她当初的“不义”之举。
“回来好吗。”
“你不怪我吗,当初我……”她说不下去了。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们已错过太多的时间,不要再分开好吗?”
“好,也许我不配说这个‘好’字,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再回到你的身边,可我爱你,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在想你,我不要离开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和罗小姐分开了。”
“什么?”
“我们可以结婚,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非易哥。”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命运对某些人来讲总是这么大起大落,悲喜交加。
“我们这就走。”
“我回去辞职。”
惜涟只对老板说了一句“我要走了”就离开了这个地方。没有结算工资,也没有拿走任何行李。他们分开太久了,她不愿在这点事上浪费与非易哥团聚的时间,尽管今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厮守。
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梦境,美好,幸福。
卢家别墅里的每个人都很欢迎她的回来。他们爱她,更爱卢非易,卢非易已因她的离去受了太多的煎熬,这回终因她的归来可以摆脱那痛苦的日子。
屋子陈设没有任何变动,干净整洁,就象她刚刚离开一样,桌上还摆着一瓶带露的玫瑰。她的眼热了起来,那个漂亮的小首饰盒还摆在花下,她习惯的打开,镜子里映出她黑瘦没有血色的脸,她老了,变的难看了,可他仍要她,象当初爱她一样。她又打开第二层,一枚耀眼的钻戒映入眼帘,“嫁给我吧。”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卢非易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我要一个漂亮的新娘。”卢非易说着,将一碗补品端过来,亲自喂到她的嘴里。
惜涟的身体很差,当初,她还没有痊愈就离开了医院,离开后,又一直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比卢非易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瘦弱。
经过一年多的的调理,惜涟又变回了从前的惜涟,青春,热情。她已经开始跟卢非易筹办婚事,卢非易还专门请法国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为她量身订做一件婚纱。
这天早上,婚纱送到了。
她穿在身上,转起了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盈如云,飘翩似蝶,可惜卢非易上班去了,不能与她同时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
惜涟正遗憾的想着,门下传来了卢非易的脚步声。
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一定是丢了重要文件。惜涟想着,调皮的躲进书房的书桌下面,打算在卢非易进来的时候,吓他一大跳。
卢非易走进了书房,心事重重,“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他怎么了?惜涟想着要不要现在出去。
“非易,你不要这样,这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二叔随后跟了进来。
“我会这样,会这样,会这样利用一个这么爱我的女人。”他激动的一叠声的说。
躲在桌子下的惜涟心跳飞速加快。
“有什么,我们当年不遗余力的资助她,不就是为了让她在关键的时候派的上用场。就象邢休才费尽心机把钟尼安排进进利天一样,不过我们机灵,早就摸索清了钟尼的底,将计就计。”
“可是,惜涟受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折磨,根本就没有吐露一个字,她为什么没有说,她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却什么都没有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她深深的爱我,愿为我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她是受了很多苦,可你应该预见到这一切,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你当初能舍掉她,现在就不要说什么‘爱’、‘痛苦’的话,管她是被打出来的,还是骗出来的,反正她说了,我们才得以实现现在的目标,”二叔的声音无情冰冷。
惜涟的手紧紧抓在地毯上,指甲处渗出鲜红的血,她也不觉得痛。
“是的,我以为她在遭到邢休才毒打时,会很快说出三亿的下落,可她却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白白受的那么多的苦。如果不是这张报纸,不是欧阳做那个混蛋心理医生的律师,不是欧阳告诉我这一切,我永远不知道惜涟为我付出多少,她为我受到的折磨和付出的一切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实在是不配得到她的爱,她不带任何目的的爱我,是那么单纯的爱,可我为了什么大湾项目却把她交到仇人的手上,”卢非易痛苦的坐在沙发上,捂住自己的脸,“二叔,你一辈子没结过婚,你根本就不懂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
“非易,你错了,就是因为我经历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才会至今单身。我在年轻时也爱上过一个女孩子,她象惜涟爱你一样爱我,我也象你爱惜涟一样爱她,”卢非易睁大了眼睛听二叔动情的谈着他不甚清楚的往事,“后来,利天在走私水货时,愈做愈大抢了黑天帮的生意,黑天帮把她抓了起来,让我拿货来换,那批货价值上百万,现在看不算多少钱,可当时几乎是利天的大半资产,我最终没有交给他们,他们就当着我的面把她杀了,我向他们要尸体,可是他们把她扔进大海,让我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于是我终身未娶。非易,在当时,即使换做你,你也不会换的,利天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得选择,绝不能为了个人的感情误了整个利天的利益。”
“我真希望我没有生长在利天,只是一个贫家子弟,娶了惜涟过普通的日子,不做利天的当家人。”
一记耳光响亮的打在卢非易的脸上,“非易,你的想法象干一个大事业的男人吗!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失望,做普通人,你怎么能抱有这么平淡的想法。从小我就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扶养,你是人中之龙,是要成就大事业的。非易,你听我的话,你现在也可以娶惜涟,过不平凡的生活,一举两得,比起我,你很幸福的。如果你真的爱惜涟,你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你利用她的真相,奋发图强,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懂了,二叔,我们现在就回利天,下午的董事会得好好准备一下。”卢非易又恢复成了平日的卢非易,气宇轩昂,举止优雅。
“好,这才象样子,非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二叔把手搭在卢非易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两个人象往常一样,去了利天,不过今天,他们迟到了。
惜涟脸色发青从桌下钻出,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不是一场恶梦,手指上传来连心的痛,清楚的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她拿起卢非易留在桌上的报纸,一行醒目的大标题跃入眼中:心理医生 催眠邪术 劫财骗色 难逃法网。旁边还附有一张照片,一个矮东瓜样的男人戴着手铐,无精打采的接受审问。他正是惜涟住院时假冒卢非易向她施以催眠术诱她说出三亿下落的那个男人。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为什么要听到这一切,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她没有听到,她会安心的做卢非易的太太,与他共度一生,如果她今天没有收到这件婚纱,如果她没有想到要吓他一跳,只是站在楼梯口等待他惊艳的目光,他们就会顺顺利利的结婚,可现在……会有婚礼吗?这个念头吓了她自己一大跳,她梦寐以求还立誓非君不嫁的男人,在婚礼筹备的时期,她竟在想会不会嫁他的问题。
晚上,二叔和卢非易回来时,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惜涟,睁大了眼睛。
惜涟穿着一件合体的婚纱站在楼梯口微笑着望着他们。象一个下凡的仙女,象一朵绽放的百合花,象一个落入人间的天使。
“我的手机丢在车里了,我去取。”二叔捅了一下发呆的卢非易,走向门外。
门关上了,卢非易象梦游的人恢复了神智,入神的向惜涟走去。
“好看吗?”惜涟柔情的问他。
“好看,是我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卢非易痴痴的说。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非易哥。”
“惜涟,我爱你。”卢非易将惜涟揽入怀中。
“我也爱你,非易哥。不管你做过什么。”她知道,他爱她,愿意娶她,愿意用一生去补偿她,不,是真心的疼她,宠她。而她愿意嫁给他,因为她爱他,深深的爱。既然两情相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新的生活应该有新的开始吧。他们会幸福的,象童话中的王子与灰姑娘。
当他吻上她时,她突然一阵紧张,向后躲了一下。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结婚了,我有些紧张。”
“傻瓜,结婚也是象现在一样,有什么可怕的。”
生活恢复到往日的轨道,不知会不会出现偏差。
这真是一个特别的夜,惜涟比往日要缠绵的对他。
“你爱我吗?”她张大了眼睛,问他,象是审讯。
“我,爱,你。”卢非易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回答。
她的唇与他的唇如胶似漆,象是阴阳磁级一样相互吸引不离。
她的十指与他的十指紧紧相扣,象是生来就连在一起那样亲密。
他们的手慢慢滑向床头。
“咯嚓”一声惊醒了卢非易,他的双手被床头的手铐牢牢铐住,“惜涟,你要做什么?”
“卢非易我爱你,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惜涟站在床头,手里还握着一把□□,是卢非易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把,此时,枪口正对着卢非易。
“你是听谁说的。”他又恢复了平静,象是谈其他人的事情。
“你和二叔在书房说的。”
“对不起,惜涟,可你原谅我好吗,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早就对你说过,利天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从来就没有选择。”
“我当初救了你,把你从那个摩托车手的大棒底下救出,你却恩将仇报,你真的不是人。”
“那天晚上,那个摩托车手根本就是二叔。”原来从最开始就是个阴谋,他为什么不骗她,告诉她,他只是在利天最危险的时候才想到这个主意把她舍出。
“你为什么要选上我,阿昌阿义那么多人,都对你那么忠心。”
“他们被抓住时,宁死不屈的,邢休才也不会抓他们做无用功。你不引人注目,却是我最信任的女人,知道一切的‘底细’,我也没有想到你比男人还要牙紧。当初选中你,还因为你需要帮助,你单纯,美丽,优秀,最重要的是,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女人。”因为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女人,所以他才会对她“恩将仇报”。
“你想的这个主意?”
“是二叔策划的,我是个最差的演员,竟会全心投入。”
“你……”
“利天现在已是举足轻重的大集团,不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以前许多事情我们没法选择,可现在,我们可以从头开始,原谅我吧,惜涟,你是我见过的最宽容善良的女孩子,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惜涟你原谅我吧。”卢非易看起来很真诚的说。
“我从知道真相那天开始,一直试着要原谅你,这么多天,我拼命想忘掉你们那天在书房中说的话,我拼命告诉自己,你是多么的无奈,你身不由已,你迫于二叔的压力,你要顾及大多数人的利益,可我实在无法原谅你,特别是我在告诉你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之后,你仍对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的心怎这么狠,尤其不能原谅的是,你当年还间接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恨你,恨你!”她的手剧烈的抖动着。
“惜涟,你别这样,我们结婚,从此以后,我会对你好起来。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都知道这感情是真的,不是假的。我们为什么不抛下不愉快的过去,幸福的日子属于我们的。我们一起过五十年,八十年,直到白发苍苍。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煮饭给他们吃,我和他们做游戏,我们一起教他们读书识字,唱歌画画……”卢非易动情的向她说,她的手在轻轻颤抖,但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惜涟”,他温柔的叫她名字,他已看出她不象刚才那么激动。
“非易哥,我们一定要死一个,”她的手指在扳机处上下微摩着,突然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说“我永远爱你。”
“惜涟!”卢非易不知从床头的哪里掏出一支铁丝迅速的捅开手铐上的锁,向惜涟冲过去。
惜涟在他冲过来前扣动了扳机。
枪中没有子弹!怎么会!?她又想用头撞墙,可卢非易把她死死抱住,不让她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最后,不得已,把她铐在刚才铐住他的那把手铐上。
“我恨你,是你把子弹拿出去的是不是?”惜涟大声的喊叫。
“是的。我几天我发现你的情绪不大对劲,今天我又发现暗格中的□□不见了,我猜一定是你拿的,如果二叔拿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的。我从你的皮包中找到了它,把子弹都卸了下来,把枪又放回了原处。”卢非易不掩饰他的行为。
一个精神幻灭的人会怎么样呢?
惜涟似乎得上了自杀症,她用各种可能的方法寻死,撞墙、碎玻璃割腕、大把大把的吃能找到的药……卢非易无奈只好天天把她铐在床上,并让两个护士照看她。可她要死的心不但没有减弱,还一天天强烈起来。
“惜涟,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你要怎样才能停止自杀的念头,告诉我好吗?”卢非易站在床上,痛苦的望着她憔悴的的脸。
“我恨你,我恨你,卢非易!如果你不杀死我,我就要杀死你,如果我不能杀死你,我就杀死我自己。”惜涟大叫着,她的精神已近乎崩溃。
“我们之间要死一个是吗?那就让我接受道德的审判好了。”他拿出一把刀,锋利的让人惊心。
惜涟屏住呼吸望着他,他伸出自己的手,拉起袖子,露出筋络分明的手腕,一道白光在腕处一闪而过,一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衣服,又滴哒,嘀哒淌了下来。
他缓缓的说,“我曾经很想让你爱我,我资助你上最好的大学,我曾经很想让你爱我,我帮你母亲找最好的疗养院,我曾经很想让你爱我,我教你跳华尔兹,我曾经很想让你爱我,我让你进利天做秘书,我曾经很想让你爱我,我想送你最漂亮的首饰,开始的一切都是计划的,可做完这一切,我却发现,我已深深的爱上你。今天的结果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再也找不到幸福了。”
卢非易的脸色已变的苍白。
“不,非易哥,你不要死。”惜涟惊呼起来。
“惜涟,你不要再寻死好吗?”
“你先包扎好伤口。”她的情绪已不象刚才那样激动。
“答应我,不要再寻死了。”
惜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坚定的说:“好,我答应你,我不死,但你答应我,让我走。”
“去哪里?”
“不知道,请你不要再去寻找我。”
“你离开我,我跟死有什么区别。”
“非易哥,你不要逼我好吗?我们各退一步,情况会比现在好许多。”
卢非易不再言语,血依然流个不停。
惜涟今天要离开卢家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仅一个小手提箱。
卢非易走了进来。他要留她吗?
“惜涟,”他已看出她的坚决,“你为什么坚持要走呢,为什么不可以原谅我。”
“也许换了别人,会轻易原谅你。可是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故事,我的父亲当年就利用我的母亲达到自己的目的,搞得母亲一家家破人亡,我从小就恨父亲这样的男人,可偏又让我遇上你,我以为我不会走母亲的路,可命运又转了一个圈。”
“我是真的爱你,我跟你的父亲不同,你跟你的母亲也不同。”
“当然,留在你身边,也许将来又要被你利用一次。够了,我现在无法真正的看清你,我的一切都被你猜透,你把我玩在你的股掌中,让我一步步走到你的目标,我真是笨的要命,每一次都是你赢。我要离开你,这么多年,我要自己为自己活一次,按自己的安排。”
“带上它。”一张信用卡递到她的面前。
“我不想要你的补偿,我什么也不想要,你欠我的没法用钱计算,你给予我的也不可能用钱衡量。”
“这是你的薪水。”
“你每月都按时发给我来着。”
“这是奖金,你为利天付出了那么多。”
惜涟接了过来,放入钱包中。“密码是多少?”
“我们相爱的第一个晚上。”
“我回去就把它改成我入狱的日子。”
她又打开了手提取箱,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行李,确定没有丢下什么东西后,拉上了拉锁。
“这个也拿去吧。“卢非易的手中托着一个精美的小首饰盒,口吻伤感。
惜涟慢慢的接过这个首饰盒,习惯的打开,里面有一枚钻石婚戒,她拿出戒指放在桌上,“这个我就不拿走了。”然后把首饰盒放进包中。
“我们的孩子流掉了。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卢非易颇有些遗憾的说。
惜涟冷笑道,“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没生下来也好,若是女孩,省得长大了被男人骗,若是男孩,更省得长大骗女人。”
卢非易不再言语,知道惜涟恨意难平。
“我送你到车站。”
惜涟没有拒绝,坐进了那辆熟悉的,银白色的轿车中。
“记住,不要找我。”他们在车上一句没有谈,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惜涟走进车站,卢非易眼看着她消失在人流之中,这期间,她没有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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