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孤独

在郦山的顶峰上，我俯视着苍茫天地，万里河山——莫名地竟感到了伤感，眼泪就那样簌簌地落下。在风中，我的伤感碎成了片片，掉在泥土里，看似没有踪迹，实际上已根深天地。
    仰望天空时，我微笑了，最爱的白云依旧在空中伸展，同样地俯视着我。
    “你来了。”没有回头，我只是轻轻道，语言散在冷风中，没有回音。
    “是的。”来客的声音有些许的颤抖。
    回头，我无言地望着他，愕然——其实本不必奇怪的，但是当时间在他身上爬行的痕迹那样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无法不悚然。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云淡风轻，微笑着。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片刻的恍然，定了定，他垂首，微微咳嗽。
    “你的身体不好呢。”片刻后，我淡淡说，那样漠然的语气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却依然没变。”他注视着我，眼里有追忆的惘然。
    “错了，除了这副臭皮囊，我早已面目全非了。”我苦笑摇头。
    “你……还恨我吗？”顿了顿，他问出了口。
    我一惊，揉了揉眼睛，笑：“风吹的眼睛有些疼了。”
    他沉默。
    我看着他斑白的须发及枯树枝般干燥的皮肤，终究有些不忍，轻轻道：“早就不恨了。”
    他微笑了，像一朵颓败的花。
    我走上前扶着他，想了想，又问：“听说你为了求得不死药，喝令许多人上山下海地找以至枉送了许多无辜生灵。”
    他顿足：“你又要为这种事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我默然，心里有一丝枯涩，多年不见，再见面时，人事已然全非。不变的，却还是那些话题，由于两个人个性上的迥然，导致语言上的永不磨合。
    “我已然放弃了。”片刻后，他淡淡道，“事实上，我要找不死药的目的你最清楚的……不是吗？”
    “我不清楚！”一个转身，我用背对着他，“你又要对我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我告诉你！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对于自己做的事，你应该有些担当的。不要在做尽坏事之后再找我当借口了。”语气中不自禁已有了些恼意。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他叹息般地说，“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这一辈子的生命像一口干枯的井，只有你是我的水源，可你却吝啬对我付出一丁点爱。”他的声音很低，眼神诚挚，枯树枝般的脸上，有颓然的伤感。
    我看着他眼底的伤痛，淡淡地说：“赢政，我也对你坦诚吧。事实上，我这一生，谁都不爱，包括我自己。因为，我不懂也不会爱人。”
    他的嘴角浮起了丝笑意，安慰地：“谢谢你，愿意……这样的安慰我。”
    “那么你有没有好过些。”我笑。
    事实上，我说的是真话，可是他不信，他竟然不信，也罢。
    “赢政，今年的冬天好象特别冷。”
    “是呀，比去年冷多了…….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
    “是什么？”
    他苦恼地望着我：“罢了，一切都太迟了。”
    “奥，如果不是很重要，就不必说了吧，来年吧。”
    “好，还是来年再说吧。挺重要的，你来年还会来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