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孤独

“流云，是我。”耳边，有一个声音，我安静地抬起头，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应该是愤怒的吧？可是我竟丧失了愤怒的勇气，我最最应该憎恨的或许是我自己吧......呵呵......我默默看着蓝衣女子弯下了腰，坐在我的身边，她的面容是哀戚的，或许比我更哀戚，一个亲自截下自己爱人头颅的女子是怀着怎样的一份伤痛与辛酸呢？然而现在我是没有心情去倾听和去了解那份辛酸的，于是我冷漠而疏离地说：“你......杀了他，还有我的孩子。
    
    蓝衣女子原本哀戚的面容却霍然变得阴森而可怖：“你这样以为吗？难道你不认为是你把死亡带给了他吗？你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不，我并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赵庭一直都是秦国派往赵国的奸细，你不知道吧？他的那个好妹夫，上报赵王说上官允海通敌卖国，证据就是你，你在秦国，而我只是提供了这一份证据而已！所以你自己说，你难道不是比刽子手还可恨的吗？！秦王是怎样对你说的呢？他说是我杀了上官允海的吗？他只是不想让你太过自责吧？呵呵……”
    
    我怔怔地听着这一切，忍不住疯狂地笑了起来，“那么你呢？你不是......”
    
    “没错，这就是我，宁为玉碎！”蓝衣女子的笑容残忍而犀利。
    
    我只感到眼前一片昏暗以及宫女们慌乱的呼喊，我便什么也不知了。
    
    我浑身的力气似乎早已抽离了，我的意识似乎脱离了肉体，就那样在空气中飘荡着，流转着......一群白衣人在我的周围奇异地游荡着，他（她）们各个面带微笑，眼睛里闪耀着幸福的神采，这样的景象是熟悉而温暖的.
    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的心水平如静，那些曾经纠缠我的阴冷的东西似乎已在我的心中蒸发无踪。我告知守卫我要见秦王，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充满困惑，但最终还是带我越过重重的园囿来到寝王的宫寝。
    
    赢政见到我时，他的眼里同样有着不解，我看着赢政，看着这个曾经带给我欢乐也曾经带给我伤痛的人，看着他大雾弥漫的眼睛，无所谓地笑：“你不愿意看到我吗？弟弟。”
    
    “我以为是你不愿意看到我。”
    
    “为什么呢？因为你害了海和我的孩子吗？——也许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但留给亲人的却是无边的哀思。
    “云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松，他们......”他的眼睛里有惊恐。
    
    “不是你让我忘记他们的吗？何况死了的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拖着活人陪葬吗？”我看到他的肩膀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微微地抖着，是因为我吗？
    
    “可是......如果你那样轻易地就忘记了他们，那么我......”
    
    “你到底是想让我忘记他们还是永远记得他们呢？——弟弟，你不了解你自己吧——放我走吧，你所要的不会是一个如此健忘的女人，可我若不健忘，你便是我永远的仇人，无论如何，我们之间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
    “如果......如果你真的......我愿放你离开。”
    
    我愕然：“你不是说过.......谢谢你，弟弟。”
    
    我转过身，泪水在眼中打转，我却迟迟不愿落下。
    
    “每年的最后一天，我都会在郦山的顶峰等你，如果某一日，你原谅了我，我希望在那里见到你。”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然而我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真希望我没有听到。
    
    我头也没回地走了，没有回答他最后的那句话，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