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流沙

117 离开


    林茜走的时候,琏珄没有送她,虽然找了很多理由来解释不去的原因,但林茜似乎仍是很难过的样子,  网:
    “林茜,路上小心,午夜十二点我给你打电话吧。”
    “嗯,好的,琏珄,十二点。”
    “我会想你的,琏珄,以后常联系哦,你可不能忘了我!”林茜走出门的时候,还在叮嘱着,然后她就离开了。
    “虚情假意!”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夏妆突然说了一句。
    “你醒了?”
    琏珄刚刚还在佩服夏妆竟然能在这么离别吵闹的环境中安心的睡觉。
    “我快被你们给吵死了!”夏妆坐了起来。穿衣起床。
    琏珄拉开窗帘,李睿果然是在楼下,他接过了林茜的行李箱,和她一起向外走去。
    “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傻女人!原来还有她那样的聪明女人!”
    “你又发什么牢骚了,夏妆,谁招你惹你了呀?”
    “好!好!谁也没有招我惹我,是我自己自寻烦恼、自找多事,这样好了吧?”
    “其实,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琏珄说着望向夏妆,“在那样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你会上前就打林茜一巴掌的,我没想到你是对着李睿出气!”
    夏妆忽然不说话了,直到一支烟在手指间燃尽,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琏珄顿一顿,接着说道,“如果当时你处在我的位置,而我处在你的位置,我一定会那么做的!”
    夏妆夹在手指间的烟非但没有点燃反倒火星一偏,烫到了手指。琏珄的心随之一疼,但是站在那里,没有走过去。
    夏妆终于点燃了烟,猛吸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来,然后说:“大部分人一辈子只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
    琏珄想了想,或许是这样的吧,所以只是看着夏妆,想着她说的话,若有所思。
    在那个午夜十二点林茜通往事业生涯的火车道路上,在那个午夜十二点琏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晚上,林茜并没有接起那个电话。琏珄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望向黑暗中的天花板,一遍一遍的思考那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女子话里隐含的意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谢谢合作。”琏珄在心底又加了一句,然后拉了拉棉被,蒙住双眼。
    山遥路远途漫漫,梦断魂牵。
    语宁还没有回来。在她隔三差五时不时的报平安说她很好以后,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个好法,但是有夏妆这么一个艺术系的才女系花相陪伴,琏珄便也不觉得孤单了,偶尔还会感叹着非常惬意。
    这天,琏珄和夏妆走路的时候,听到小学妹们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一件事。琏珄来了兴趣,拉着夏妆一定要跟在她们后面也去凑热闹。
    原来是Dreamer乐队又一届的告别演唱会,刚开始创立的时候,一共是五个人,一个鼓手,一个萨斯手,一个吉他手,一个贝司手,一个主唱,后来又加入了一些人,但据说是因为各种原因,断断续续的又离开了,所以最后还是这五个人。
    琏珄和夏妆刚坐下,演唱会就开始了。大堂里所有的白炽灯关闭,舞台上灯火交接,绚丽多姿。先是主唱说了一番,对母校的感激之情,祝福观众们的话语,紧接着演唱就开始了。
    仍是那首他们自编自导的校园歌曲《梦在远方》:
    “那是一个心情焦躁的晚上
    厅外皎洁,月色满窗
    蝉鸣树梢挂枝旁
    蛙声遍遍叫河塘
    你说你要行走远方
    空背行囊,让心去流浪
    路有多远,情谊绵长
    心儿随风轻飞扬
    路在脚下,梦在远方
    有梦就有方向
    那是一场青春无悔的碰撞
    你我相遇,一间课堂
    粉笔纸屑下地室
    声声抱负漫天堂
    你说你要行走远方
    独带理想,去未来闯荡
    路有多远,爱多高尚
    心儿随风轻飞扬
    你在何方,大声高唱
    有爱就有力量”
    “夏妆,你知道吗?很早的时候,第一次来听他们的演唱会的时候,语宁问过主唱和鼓手他们两个哪一个更帅一些,那个时候,我还想鼓手挺好的啊,呵呵。”
    夏妆移开了刚刚一直盯着吕良看的眼睛,对琏珄笑了笑,琏珄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夏妆的手有些冷冷的,还有一些颤抖。
    “下面,有请我们的鼓手为他心爱的女孩唱一首歌曲。”
    台下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还有人站起来挥舞手中的荧光棒,吹起了口哨。鼓手唱得很好,很深情。
    “你喝了酒哭了的眼
    微微的红为了谁痛
    因为我懂所以折磨
    这爱也爱够
    不安的手紧握着我
    不让我走爱能多久
    错在情深错在不忍
    错在我不信真爱已分
    情深为谁陪你落泪
    爱怎麽会如此可悲”
    没有配乐,也许这原本不是计划中的演出,但是吕良仍旧唱得很投入,仿佛音乐是来自他的内心底,而他只是配合着把音乐从心底唱了出来。
    “真心相对不求收回
    我也渴望被爱安慰
    爱给了你你给了谁
    折磨的爱已枯萎
    只盼你能自由的飞
    一生别再为谁把深情背”
    “夏妆。”琏珄看向夏妆,紧握了握她的手。
    “我们走吧。”夏妆低低说了一声。
    音乐仍在耳边回响,夏妆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琏珄也没有,她不忍再一次看到吕良失望的眼神。
    “夏妆!”
    琏珄没有料到吕良这么快就追了过来,她甚至想知道那首歌他有没有唱完。
    “夏妆!”
    他就站在距离她们一米远的地方,不后退也不前进。
    “我有点事,我先走了,夏妆。”
    琏珄走开后才觉出自己又说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夏妆和吕良相对而立。
    “他对你还好吗?”
    “好。”
    “那就好。”
    夏妆看向他,这个男子,他还那么小,惹人心疼油然而生,然后她由衷的说:“谢谢。”
    两人似乎再无话可说,时光一秒万年的静默。
    那天晚上夏妆没有任何消息,更确切一些,是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琏珄没有再见到过夏妆。琏珄给她打电话,一遍一遍的按着按键上的号码,直到记忆力并不好的她把那一串数字背了下来,这一生里再也没有忘记过,即使后来夏妆换了新的号码,即使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然后琏珄听着嘟嘟的并不悦耳的声音一声紧接着一声响起,她不知道拨了多少遍,也不清楚响了多少声。最后一次,琏珄自己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夏妆定是听到了,而夏妆也一定是同她一般,听着那聒噪的铃音响起,心烦意乱。琏珄的心里忽然有一丝的担心,担心夏妆会关掉手机,从此以后再也不接她的电话。琏珄的手指尖猛的一颤,再也没有勇气按下重拨键。
    为什么呢,你们都走了,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不给我一个事先的征兆,没有一句道别的话。
    琏珄仰脸望着路灯照耀下的树,似乎是变了颜色般,绿色的墨黑,红色的血迹。
    那个夜晚,琏珄睡的很不踏实,像是走进一片深山树林中,前途隐约可见,却总也找不到出口,而退路是被封锁了的,她就在那一片树林中光明隐约昏暗交接处不停的行走奔跑穿梭。有时会看到一个模糊却依稀有些熟悉的人影,却分辨不出来是男是女,是南平,是夏妆,是遥远,是浩然,是语宁还是林茜。
    琏珄看到很多的的男生女生们出去,一如他们当初的热情,事事随心,为所欲为,聚餐,开会,游玩,蹦迪,唱歌,吸烟喝酒,卿卿我我,尽情享乐。有的时候,仍是会有陌生的男生前来搭腔,她们便高傲着,或者是低调着,同他们说话,或者是脱身走掉,置之不理。
    有的时候,三儿会过来,他们便会说起语宁,这样说了几天语宁就真的回来了。
    “马上就要毕业了啊,琏珄!”这是语宁回来看到琏珄说的第一句话。
    “是啊!”琏珄一面觉得奇怪一面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当然是去支教啊!”语宁嘻笑着说,似是这次的外出考察让她更坚定了这一想法,琏珄略感遗憾的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琏珄,你现在有钱吗?”
    琏珄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拿得远一些,仔细的再看一眼:没错,确实是林茜!
    “怎么了,林茜,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琏珄,我这里有一个朋友生病了要开刀。”林茜的话似乎很急。
    “谁?什么病?严重吗?”
    “琏珄,我只问你有没有?其他的你就别问了!”
    琏珄的心一紧,继而坚定的说:“好,我不问了。”
    林茜叹一口气,说:“琏珄,你来吧,来帮帮我!”
    在琏珄汇款给林茜的时候,她收到了另外一条信息,刹那之间,她的心冰凉一片,像是被放进冰窖里冻了一天一夜刚刚才提出来,浑身发颤的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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