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赋

淳于鑫弈指着瘫坐在地的夜熏哈哈哈的笑着，黄千见我很激动便搂住我，轻声安抚。
    淳于鑫弈继续说着：“可是你们的努力还是白费了，大祭司告诉我，想要复国必须还要等，等一个名为瓷儿的女子出现，只有她的出现，这片大地才会重现战争，我才会有机会夺回属于自家的江山。”
    我愣在原地，什么狗屁大祭司，分明没有那个能力帮助自己的主子复国，干嘛要推到我的身上。
    “所以你诈死，改头换面来到这里做了国师。”钤泪接着分析，丝毫不差。
    “是。”淳于鑫弈看着我，贪婪的眼神让我有些小小的恐惧，那是狼的眼神！“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让我等了这么久。”
    “而且并不像你想象的在你的掌控之外！”黄千得意地说。
    “哈哈，是啊。瓷儿，其实如果以前遇到的是你，我可能会喜欢你。”这句话无疑是对夜熏最大的伤害。我看着泪流满面的夜熏，双眼几近空洞，就快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我挣脱开黄千的怀抱，对淳于鑫弈大喊：“你闭嘴啊！夜熏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她从一个什么都不用做千金小姐，只为了给你治病，独自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常年积雪的云峰之顶；你知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才学到了如今令世人都羡慕的本领；你又知不知道，醉轩甚至为了给你复仇与自己心爱的人生生分离，而夜熏至今未嫁，只为守住那一份真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里肆意的伤害她？”我几近癫狂，歇斯底里的声音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最终才明白，夜熏内心的悲凉我感觉的很清楚，那些不能言说的苦衷都由我来替她倾诉。
    “我明白。”淳于鑫弈说的很淡，“可是，瓷儿，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感动终归只是感动，不能代替爱！我对夜熏自始至终都只是对妹妹一般的关怀，我爱着的人早在黄家攻破城池那天就已经葬身火海了。我们发誓要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誓言我忘不了。瓷儿，你说如果我忘记了誓言，和夜熏假装在一起，是不是伤害了两个人。”
    我语塞，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夜熏会那么悲伤。夜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鑫弈心有所属了，对么？转头，对上那双再次充满悲伤的眼眸，我只想走上前去，给她一个拥抱。来世，找个爱你的人来疼自己吧。
    夜熏的眼泪很快打湿了我的衣衫，滚烫的泪水灼烧着我的皮肤，心里真的很痛，替夜熏痛，也替自己痛。
    “瓷儿！”龙爱的一声尖叫把我拉回了现实。黄千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一声闷哼，推门而入的有些疲惫的黄月神情惊愕，二话不说提起宝剑向我身后的淳于鑫弈刺去。我从夜熏晶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淳于鑫弈手握带血的冷剑微笑倒地：也许是死在了属于自己的大殿之上吧。
    “瓷儿，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已经松开了夜熏，但黄千还是紧紧地抱着我。
    “什么？”黄千还是用“我”这个自称，我很喜欢。
    黄千加重力道，我依旧微笑：“你喜欢过我么？”
    “如果再多相处些时日，说不定我会喜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黄千，我可以看得到你眼眸中深深隐藏的孤独。
    “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么？”黄千像个人性的小孩，无论我怎么挣脱都不放开。后背越来越灼热！
    我笑着说：“别开玩笑了，那么霸道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死呢？”
    “快说，你会不会流泪？”命令的语气，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和我说话。我红着眼眶，微笑着：“不会，因为在我印象中的黄千是不会死的。何况夜熏还在这里，不论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会让夜熏把你救过来的。”
    “呵呵”，黄千干笑了两声，道：“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才留你在身边的。”
    我点头，这些我很清楚。
    “我走了之后，你就跟钤泪他们走吧。不要留在皇宫，这里不适合你。我喜欢你自由自在跳舞唱曲的样子。”黄千说着，把我推到了龙爱身边。我想要回头，被黄千呵斥住：“别转头，跟着他们走吧。”说着，迈开沉重的步子想着皇位走去。
    钤泪搀扶着有些神志不清的夜熏，龙爱抓着我，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待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黄千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朕宾天之后，由朕的皇弟，阆肆王爷即位。众爱卿要尽心辅佐，万不可再生出今日之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刚刚分成的两派现在都忠心的跪倒在地，我在门口也可以感受到黄千身上摄人的气魄。可是，那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气魄在浓重的血腥味里渐渐淡去了。
    我还是忍不住转身，看着强装的人儿大声问道：“为什么？”
    “你是我的爱人。”黄千轻声说着。
    两行清泪滑落，见黄千张了张口，胸前的红色让那耀眼的金黄开出了殷红的花朵，向我伸出的手重重落下。
    “皇上宾天了！”黄千的贴身太监王公公跪倒在地，神情悲伤的说道。
    黄月看了看坐在龙椅上微笑的黄千，再看了看我，道：“齐天圣帝驾崩，樱璃圣后悲伤过度，追随先帝而去，诰封清宣。”瞬时，大殿里的大臣们大哭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遮挡了我的视线，看不清黄月的表情，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伤。
    “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龙爱在我耳边说道，便拉着我离开了居住了短短几日的皇宫。黄千，若慕清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和慕清寒那么相似了！我们踏着满地的鲜红与残肢断臂匆匆离去，刺鼻的血腥味让我们皱眉，但不能让我们减慢速度。离开这世代表面上很辉煌宫，实际上充满了危险的皇宫，去完成黄千的心愿：我只有离开笼子才会真正的快乐，才会唱曲跳舞！
    马车上。
    已经离开陵城两个时辰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凤舞九天一趟。坐在舒适的马车里，看着自己的一身红衣，后背那处黄千的血迹已经干涸，时刻提醒我他已经走了。
    “黄千最后说了什么？”夜熏悲伤过度，已经沉沉睡去。龙爱终究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我深深叹口气，正要回答，却被钤泪抢了先：“你能为我流泪便已足够！”苦涩一笑，流水再次滑落。龙爱知趣的闭上了嘴，我先开车帘，朝身后渐行渐远的陵城望去。这次，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吧！再见了，黄千；再见了心儿、小莲；再见了，我的凤舞九天！感受着凛冽的寒风，年关将近，可是我深知今年不会在那么喜气洋洋了。
    三日后，我们在一个小镇落脚。
    这时的新帝已经登基，但为了缅怀先帝，全国戴孝一月。人们收起了大红的灯笼，收起了长长的鞭炮。黄月帝号齐天尊帝，年号清千。这恐怕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吧，有哪位皇帝的年号这样清平淡薄啊！
    “他是为了你们！”夜熏终于开口说话了，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性子，或许比以前更清冷！
    我勉强翘起嘴角，撤出一个还算是笑容的笑容，立即惹来龙爱的说道：“不会笑就别笑，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钤泪递给我一碗热茶，我轻声言谢，惹来龙爱又一个白眼：“那么客气做什么啊。几年不见，为何变得这么生疏？”
    我埋头吃饭，没有理会龙爱。夜熏倒是开口：“龙爱，你这是怎么了？”
    “我很好！”生气的一撇嘴摔门出去，钤泪无奈的跟了上去。
    “你回应一句不就好了？”夜熏问我，喝了一口热茶。
    我淡淡一笑：“不想。”
    夜熏摇摇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清冷的空气，只有我一个人。其实你们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难以预料，只是想让我开开心心的去面对，可是只有醉轩很清楚，知道一半结局的我无法再强颜欢笑。
    昨夜，我见到了慕清寒。
    “黄千是我的一部分。”慕清寒藏在黑暗中，说着。
    “恩，我知道。”我淡淡的回答。
    慕清寒问：“什么时候？”
    “他走的时候。”我回想起来黄千的言语，泪水止不住的流。
    “黄月，他”
    “他与我再无瓜葛！”我坚定地说。
    慕清寒长叹一声，道：“那就好。”
    不知道慕清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呆呆地看着漆黑的房间，想着与黄千不多的接触，为什么会留下那么深的印记？难道，这就是碎月口中那不能改变的命运？
 （七十四）秘密
    顺着近道赶路的我们走走停停，我可以感受得到前不久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两队人马的气息：一路是莫奇他们，一路便是落阳和况家。他们分明是合作的关系为什么要分开行动？我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每条路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看不到白绫的我就不会再过多的去想黄千的事情，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还是很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