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赋

    “你变了。”龙爱那日这样说着，没等我说什么，便远远地站在一边。我确实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我懒得解释。计算着到达月城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期盼着快点和莫奇相聚。
    可是，却遇到了阻拦者。
    “游墨，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明了一切的我淡淡地笑着，看着面前拔剑威胁我的游墨说着。
    游墨惊讶：“你知道了？”
    “恩。”我点点头，看着游墨身后的落阳、百里爷爷还有况家的人。
    钤泪保护着龙爱无暇分身照看我，而夜熏冷漠的坐在车里，这里的一切纠纷都已经与她无关。
    “怎么不还手？”游墨向前一步，剑锋指着我的脖子。
    我轻轻叹气，瞧着躲在众人身后的大树上悠闲自在瞅着烟斗的百里爷爷道：“这功夫是百里爷爷传给我的，你觉得我现在反抗有用么？”
    “瓷儿姑娘”况平意想说什么，被落阳瞪了回去。
    况平意，况平生，况平然，况野，我喃喃的念着他们的名字，就快有思绪时游墨的剑又进了一寸，冰凉的杀意我感受的相当清楚。同时，也知道了一些我不太明白的事情。
    看着面前的游墨，我轻声言谢：“谢谢。”
    “谢什么？”游墨心虚的问。
    我只是笑着，终于知道况家为什么会帮助落阳了，像况野那么有能力的商人怎会无缘无故的参与到其中呢。也许况平意只是一个意外。
    我看着有些忧伤和愧疚的况平意，说道：“陌染跟着你吧？”
    况平意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呆呆地点点头：“是，现在已经回到了月城附近的况府。”
    “平意！”况野一声暴喝，但似乎再也不能震慑自己的小儿子。只听况平意继续说道：“陌染让我跟你说一声她想离开了。”
    “恩。”我当然理解，杀手这个行业中究竟有多少女子可以坚持到底？尤其是遇到自己真爱的女子。陌染是第一个，说不定雅韵会是第二个，只不过，雅韵，你喜欢的这个男子已经有了妻儿，你真的会幸福么？我看着况平然，生出无限的忧心。短短五年，这些女子已经在我心中扎根，我怎能看着她们不幸福的活着。
    况平然显然知道我为什么看着他，心气浮躁的对着我大吼：“你这个妖女，别这样看着我，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轮不到你来管。”
    “平然。”况野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而后转过头来看着我，道：“瓷儿姑娘的本事可真不小。”
    我依旧笑着，眼神转回到游墨身上。
    “你怎么会知道的？”似乎憋得太久了，游墨问这话的时候心神不稳，划破了我的脖颈，那一丝殷红无声流出。
    我并不在意，胸口的疼痛暗示我今日会动的太久是该休息的时候了。看到游墨抱歉的眼神，我说道：“五年前况平意的突然出现似的你手脚大乱，想必那个时候阻止我去和他见面的原因就是不想他们打乱你的计划吧。游墨，你是个很稳重的人，就算是况家做生意的方式不招人喜欢，与他们无关的你又怎么会那么激动地阻止我。而后的每一天都问我同样的问题，自相矛盾的做法很明显的告诉我，你们有过交往。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个他们以前有过什么瓜葛呢！直到我和莫奇的婚礼那天，你根本就没有出现，而黄千出现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那个时候我就猜测你究竟和这些有目的人中哪一个有关系，直到我离开陵城，这一路上你的气息越来越明显，我才确定原来游墨是况野的手下。”
    “况老爷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游墨没有移开手中的剑，低下头说着。
    我笑着，道：“也是你妹妹的丈人，是你的亲家，对吗？”
    游墨抬头，满脸惊恐的望着我，突然想起什么收回手中的剑。
    “现在收回是不是有些晚了？”我继续追问，直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残忍。
    “瓷儿，”夜熏下了马车，无视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们走到我的身边，一手搭上我的脉门说道：“你再这样去感知别人心底的秘密，会支撑不到月城的。”
    “你说什么？”落阳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疼痛入骨，如今的他已经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者，毫不知怜惜。我悲哀的看着落阳，却不见他眼中的霸道有一丝的动摇。
    没了忌讳的夜熏轻轻放下我的手，道：“如果你在这样无礼的对待瓷儿，她怕是要绝命与此。到时候，你想要的财富只会是一场美梦。”重新坐在马车上，夜熏竟然闭目养神。
    我轻轻笑了，掩饰着心中的痛，高喊：“百里爷爷，与我打的赌是您输了！”
    百里爷爷跳了下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将烟斗别在腰后，面色沉重的走向我。打掉落阳的手，看着我红肿的手腕道：“疼么？”
    我摇头，道：“您输了，要给我赌注的。”嘴中满是血腥味，嘴角流过一丝鲜血被我不在意的擦去。
    百里爷爷眼中闪过震惊，却也无力的叹着气：“你说得对。从一开始落阳对你的感情便是那个关于财富的诅咒。现在看来，诅咒的力量减弱了，感情也变淡了。”
    “落阳的父王百里羟可是一代霸主，落阳自然也不会太差。只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捂着胸口，坐在马车上继续道：“百里落阳会比他父王更厉害。若是让落阳当上了一国之主”怕是会连年征战吧！我倒在了夜熏的怀里，况野下令监控我们的一举一动，火速赶往通天镇。
    大部队已经启程，落阳站在原地，感受着手中的余温，想着瓷儿说的那番话，看着百里爷爷背着双手什么也没说便独自离开的身影，坚定地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要报仇！”
    “瓷儿，你为何如此？”龙爱抱着昏迷的我，泪水打在我的身上，脖颈上的伤口已经不见，却还留有斑斑血迹。
    夜熏仍旧闭着双眼假寐，钤泪看着伤心的妻子，再看看面容悲戚的瓷儿，无话可说。外面整整一百人的包围让钤泪感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况家，虽说以前有过交往，但仍然不了解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难道真的是冲着那里的财宝去的？醉轩，你预料到了么？还是，你打算走一步是一步？
    “龙爱，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啊。”我很快就醒来了，伸手抹去龙爱晶莹的泪水，“哭鼻子的时候不漂亮喽！”
    “你还在这里开玩笑，你不要命了？”龙爱大吼，整个车队都听得很真切。
    我缓缓坐起身，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笑道：“我还能活几天呢。”
    钤泪抱住大哭大闹的龙爱，我只是笑着，痛着，看着。现在的我，只能等，等况家和落阳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那里，有最终的真相等着我。
    月城。
    “你们做好部署了么？”醉轩懒懒的坐在大殿的最上方，这样问着跪在大殿中密密麻麻的人群。
    领头人低头拱手：“回禀城主，一切就绪。”
    “恩。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护好那里，不许任何人破坏！”醉轩说着挥手让他们下去。不一会，大殿里变得空荡、冷清，醉轩叹口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你真的打算那么做？”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陌生了二十年的声音。
    醉轩站起身，看着无声无息便潜入大殿的男子静静地站着。风，呼啸着踹开了大殿的门扉，也吹乱了两人的黑发，随风飘扬着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注定了两人藕断丝连的命运。
    “儿子已经长大了。”男子开口。
    醉轩点点头，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不禁皱眉，道：“见过了，很优秀的男子。只不过，他究竟像谁呢？”
    “像你多一点。”男子说着，想去关上在冷风中挣扎的门扉。
    醉轩拉住男子的手，看着那张二十年前自己费尽心机想要逃离的脸，如今又苍老了许多，自己已经四十了，他已经五十了呢。二十年前，生下孩子的自己才有了一丝逃脱的机会，抛弃了一面没见的孩子从护城河中逃生，落下的病根到现在还在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逃离？为何现在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如此心酸？
    “我放弃了皇位，只为等你回来。”男子将醉轩揽入怀中，声音有些颤抖：“为何你这么倔强？让我一等就是二十年。”
    “是在那片花田么？”醉轩的声音变得细小，像是妥协了一般依偎在男子的怀中。
    男子笑着将醉轩搂的更紧：“是，就在那里。当年的你只是说过喜欢，但我看得出来你很爱那里，安静，美丽的地方是最适合你的。轩儿，跟我走吧。”
    醉轩脆弱的神经被触动，两行清泪滑落打湿了男子的衣衫：“不能，我有我的使命。”
    “使命？”男子一直以为最炫留在月城是在和自己置气。
    “是，我有我无法抗拒的使命。不论我完成使命后是生是死，我都不能在这一刻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