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心跳的距离

57 关于回去他身边的路


屏幕里的火箭喘息稍定才说:“如果这样分手的话……如果这样分手的话……”他低头沉思,过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我还是办不到。”
    录像“咚”地一声,到这里嘎然而止。
    蔓蔓呆呆盯着已经黑下来的屏幕,脸上泪尤未干,心里想,所以呢?所以他就追回国去揍秦越?
    还有,她忽然想到,猪毛说火箭脸色不好,杜阿姨说火箭正病着,再仔细回想,火箭在录像里穿的好象是医院的病号服。难道他真的病得很重?
    再回过去看录像,果然是病号服,后面模糊的背景也象是医院的病房。回想她回国前的那几天,火箭曾经失踪了一天,后来连送她上机场的都是安东尼。她以为他很忙,原来是正病着。
    她当即拨通了安东尼的电话问:“火箭是不是住过院?他生了什么病?”
    安东尼说:“建一不让我告诉你。”
    她冒火:“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我?我都知道你和火箭合伙骗秦越的事了,还有什么需要瞒着我?”
    安东尼象是想了一想,很久才说:“建一是住过院,不过因为你,所以提前出院了。但我不能告诉你他得了什么病。”
    “为什么?”她追问。
    “你还是去问建一吧。”安东尼语调沉痛,“我只能说,你还是多陪在他身边,你们在一起可能也时日无多了。”
    安东尼竟然说对了一个成语,他竟然说“时日无多”。
    “咔嚓”一声,天顶好象裂了一条大缝,世界轰轰烈烈地在她面前倒塌。她有一刻晕眩,大脑霎那间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床头,直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窗外的雪正下得密密实实,隔绝外面的一切,全世界好象只有她坐在空空的一个房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想,我不相信。安东尼一定是骗她,她死也不能相信。
    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她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披上羽绒服,鞋子都没完全穿好就往门外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耳边只是响着安东尼的话,你还是多陪在他身边,你们在一起可能也时日无多了。
    时日不多是假的,她要火箭亲口证实,立即,马上,哪怕早一秒钟也是好的。这样的天气,也许机场会关闭,也许飞机会无法降落,即使降落了,也有可能高速公路会不好走,会找不到出租车,不管是哪一种,在雪下得更大前,她要到机场,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他,至少也是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楼下的小路已经有两英寸的积雪。她深一脚浅一脚小跑,直奔火箭停车的地方。
    一个趔趄,她滑倒在路上,车钥匙掉在雪里,不知所踪。
    她来不及爬起来,趴在地上找钥匙,找了一遍没有,把周围的雪地一寸寸划拉开来找。雪越下越大,她出门太急,穿了一件没帽子的羽绒服,雪花落下来,直接灌进领子里,彻骨的冰冷。手套又忘了戴,赤、裸的手指一寸一寸挖在雪里,一下子就冻麻了。
    可是没有,还是没有。她坐在雪地里找钥匙,急得要哭,可是就是找不到。
    距离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即使是牢牢握在手心里,尚有失落的可能,更何况是那么多次擦肩而过,那么多次不珍惜。即使是最终握在手里,只要哪怕一分一秒松开手指,立刻也可能咫尺天涯。
    没有,怎么找也没有。天灰灰的,仿佛每过一秒钟就更暗一点,可她把钥匙丢了,找不到回去他身边的路。
    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把一串钥匙送到她眼前。他说:“找这个?”
    她抬头,来不及站起来,忽然满心的委屈,大声质问:“我回来找你,你怎么能不在?”
    灰色的天空和白雪映照下,火箭的脸色黯淡。她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不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心里一酸,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头扑进他的大衣里:“凭什么说我最爱的不是你?你瞎说!你胡扯!我不管,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他的身体一僵,环在她身后的手紧了紧,声音平淡冷漠:“蔓蔓,明天我不能和你结婚。”
    她蒙着泪眼抬头,连呼吸都停止了:“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还能活多久?”
    他垂着眼脸色阴沉:“我也不知道。”
    她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海底,再也止不住眼泪,抱着他的脖子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管你能活多久,我都跟着你……每次都这样,说走就走,这次你别想,别想把什么热带鱼,仙人掌扔给我照顾,我什么也不替你照顾,你不在它们迟早都会死掉……你去住院我跟你去住院,你回国我跟你回国。我找你的时候你不许不在,我要你照顾我,一辈子,你哪里也不许去……”
    她哭得昏头黑地,忽然之间双脚凌空,整个人已经被横抱起来,一个吻挟着冬天的冷风,横冲直撞地落下来。
    她使劲挣扎:“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喘一口气:“别动,你不是要和我生死相随吗?我把病菌传染给你。”
    她简直难以置信:“你的病会传染?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N1H1,流感,不过已经好了,你想跟我去住院,大概是不行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灰暗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原来是在笑。她狐疑:“你不是说不知道能活多久?”
    火箭一脸的无辜:“是不知道,如果是五十知天命,那应该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吧。”
    原来是在耍她。这下蔓蔓出离愤怒了,使劲挥拳头:“那你说不能和我结婚是什么意思?”
    他轻笑一声:“明天星期天,政府不开门,所以不能和你去登记。”
    “陆建一,你无耻!”她以惊人的肺活量大叫,只是才叫了一半就被吻封缄。寒风里滚烫的热吻从唇边到眼角,从鼻尖到脸侧,吻得她心烦意乱,无暇他顾。最后他的吻落在耳边,他轻声说:“蔓蔓,我照顾你,一辈子,有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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