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的曦晨

曦晨端着一碗热粥来到屋子前，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轮椅上老人萧瑟的背影坐在窗前抬头望着蓝色天空。不知那片广阔的天空此时在这个左偏瘫的老人眼里是怎样的景色。
    “爷爷，您最爱吃的鱼片粥。”曦晨暗自叹了一口气把粥放到桌子上走到轮椅边上蹲下，拿起手帕替老人将口中滴落的口水擦静。
    老人缓缓地颤抖地转过头来看着曦晨。往日霸气和横断被封闭在卷曲的身子里，犀利的眸子混沌了许多。疾病，衰老和死亡，无论是谁都逃避不过命运的法则。曦晨看着不理自理，频频颤抖的老人轻轻地拿起餐巾。
    “爷爷把餐巾围上。趁热吃吧。”曦晨轻轻地将老人推倒桌子前。老人颤抖地抬起没有偏瘫的右手抚了抚脖子上的餐巾，布满风霜的眸子安静地看着曦晨。
    “咚咚！”曦晨刚喂老人吃了两口粥，不远处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曦晨抬头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穆群青。
    “爷爷。”穆群青说着走近了屋子里在沙发上坐下来，耐心地的看着妻子一口一口地喂老人吃着热粥。
    热粥吃了一半，老人颤抖着晃了晃头，“不吃了。”然后看着沙发上的穆群青，口齿含糊地说道，“群青，过来。”
    曦晨明白老人有事要和丈夫交谈。拿起餐巾给老人擦了擦嘴吧，然后抬起盘子走了出去。转身的时候对上丈夫的温柔的眼光，相视而笑。
    从房间里出来的曦晨将手中的盘子交给了佣人。曦晨站在走廊上回想着蜷缩在轮椅上苍老的老人，心中突然被无奈和同情填满。
    “铛铛铛！”大厅里的大钟飘来了三声响，沉重而低沉,在这间老宅里上空幽幽盘旋。下午三点，宅子里的主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佣人们皆是忙里忙外地准备着下午的晚饭。整栋屋子里安静得像一口古井，幽深而窒息。曦晨吸了一口气，手扶着扶手慢慢地沿着楼梯而下。一柱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无数的风尘在金光下跳下，仿佛在红尘中挣扎地芸芸众生。
    “你已经开始俯视众生了，是不是早了点？”一道冷扬而低讽的声音响起。曦晨抬头望去，穆莲在楼梯的尽头带着冷冷地微笑看着自己。一身夏奈尔的黑色套装，此时的穆莲周身冷冽而高傲。仿佛她的母亲。
    曦晨吸了一口气。自从穆雄在脱离危险后宣布暂由穆群青代其行使大权。这是多年来穆雄第一次放开手中的大权。因此穆家的每个人立刻像暴风雨前的蚂蚁，惴惴不安，满心诡异而戒备。连一向表现得甘于平凡的穆莲都掩藏不住内心的不平和渴望。
    “大姐说得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不过，据我说知，下楼的时候不往下看的话难免会摔跟头。我不想摔跟斗，所以，只能从上往下看。”虽然曦晨的个性沉静，不喜争斗。但穆莲那张满脸的讽刺和憎恨的模样，让她不能接受。
    “呵呵！”穆莲冷冷地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没想到你也是伶牙俐齿的。你们夫妇连现在风生水起了。平日的那副隐忍作态的模样，现在也都省了。看看你那骄傲的模样，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穆嘉的当家主母了吧？”
    “如果大姐对爷爷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可以上楼去跟爷爷说。不需在我面前刁难。这样很没有意义。”曦晨抬起明亮的眸子看着穆莲，“因为我的内心至始至都没有改变。变了的是你自己。所以别人在你眼里都是别有意图，诡异和得意的。”
    穆莲被曦晨的话噎住了，漂亮的眼睛皱了起来，狠狠地看着眼前面色安静的曦晨。许久她又笑了起来，笑容阴沉而诡异。
    “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曦晨突然一愣，直直地看着穆莲，“什么意思？”
    “呵呵！”穆莲得意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你能嫁进穆家是穆群青是爱你？瞧瞧你那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变了凤凰的麻雀。其实你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丑小鸭。又傻又笨。”穆莲看着曦晨疑惑而戒备的眼神，眉毛越翘越高，得意之色不掩而露。
    “我来告诉你好了。娶你之前穆群青在台湾有一个性感美丽的未婚妻。”曦晨眨了眨眼睛，穆莲的话让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穆群青的那个夜晚。想起了霓虹闪烁的夜晚里那个美丽的宝岛女人和她随风飘舞火红色的那道裙摆。然而穆莲冷酷的声音将她从那个夜晚唤回这座阴沉的老宅之中。穆莲继续她的语调，于扬顿挫，感情丰富。“可是他最终跟美人解除了婚约，没过多久还说要娶你。你以为他是爱你才娶你的？别作梦了，其实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步棋而已。他要娶你和爷爷允许你嫁到穆家都是因为……”
    “因为什么……”一道苍老含糊却力道深沉声音犹如空中劈来的闪电，生生将穆莲那阴冷而诡异的面孔击成了碎片。穆莲看着高高在上的穆雄和推着他的穆群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还没想出办法应付穆雄的质问。老人刚刚混沌而模糊的眼眸闪过犀利而戾气的锋芒，扭曲的面孔犹如地狱来的罗刹。
    “爷爷……”穆莲干涩地吞咽看着楼梯尽头的老人，眼中戒备地喊道。而站在轮椅背后的穆群青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穆莲，眼光中全是清冷。“大姐，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有话不如当着爷爷说清楚。在背后挑拨我和曦晨的关系，对你到底有何好处？”
    “穆莲，给我滚出去。”穆雄双眉横接，含糊地厉声喝呵斥让曦晨和穆莲都微微一怔。“爷爷！”穆莲顿时难堪地红着眼眶看着脸色紧绷的老人。
    “哼！”老人颤抖着冷哼一声，“穆莲，我这老东西还没有死，你就敢在我眼皮子地下耍花招。这些年我小看你了。还不给我滚出去。”穆雄一面说一面用能够活动的右手拿着手绢捂住嘴角滴落的口水。
    穆莲睁着大眼睛看着狠戾的老人，心有余悸。又看看面目冷严的穆群青和面色苍白的曦晨。咽下心中的不甘和恐惧，穆莲捂着脸颊跑出了大厅。
    “曦晨。那些混账话不要放在心上。不过你要厉害一些，免得被别人欺负。”待穆莲身影消失在白色地门前，穆雄慢慢地说着，说完缓缓地抬起右手对身后的穆群青说道，声音又再疲累而苍老。“我累了，推我进屋去吧。”
    ************************************************************************************************************************************************************************因为穆雄中风，穆群青和曦晨搬回了老宅以便于曦晨照顾他。这些日子穆雄的身边都是曦晨在打理。作为长孙长媳，这种事情曦晨自然责无旁贷。本来回道这座水生火热的宅子里心中就稍有郁闷。加上寒假即将结束，曦晨因为着是否将逸潼从香江接回来一直犹豫不决。逸潼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香江，跟着父母加上展跃的陪伴已日渐开朗。分开的这一个多月，曦晨每一天都想念着自己的女儿，恨不得立刻把她带回自己身边。可是在她心里又有另一种担心，她怕把女儿接到这个幽严深静地老宅子来，跟着一帮勾心斗角的大人生活在一起，这个屋子里的压抑会再次影响逸潼的情绪。
    曦晨心头本来正压抑担忧着。今天又被穆莲一搅和，曦晨心中突然顿生烦躁。吃过晚饭后，照顾穆雄休息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曦晨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服自己暂时放下心中的忧郁情绪。曦晨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刚刚自己被吹起的袖袍又让她想起了那道红色裙摆。时光已过几年，她依旧记得那是个漂亮而明丽的女人。微微一晃神，自己的腰已被一双大手锁死。
    “在想什么？”穆群青从身后拥住她的腰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从镜子中牢牢地看着她。
    “我想起来了。就是西餐厅外面的那个女人，对不对？你以前曾给我说过那是你的朋友。”
    穆群青看着镜子中抬头看着自己明显有着质问的女人撇开了嘴角，“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但还是朋友。那次是她来香江出差，碰巧我也在香江，我们就约好了一起吃饭。”
    “哦！”曦晨看着镜子中男人俊朗而磊落的脸颊，显然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于是故意以为深长地将声音拖得很长。
    “哦！是什么意思。”身后的男人笑着低身在她耳畔轻问，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依旧在镜子中紧锁着怀中人儿的娇彦。
    “为什么还分手了呢？”
    “她嫌弃我太忙，不能经常在她身边充当护花使者，就把我踹了。”
    “那你一定很伤心。那么漂亮的姑娘。”曦晨翘起眼角看着身后的男人，带着打趣。
    “我们是在美国读书的同学。那么多年了，分分合合几次了。对于最终的分开好像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分手场面也很平静。我们甚至互相预祝彼此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伴侣。她在分手的第二个星期就找到了另一个男朋友。而我不久就遇见了你。也许是老天感受到了我们心中的真诚，实现了我们的祝福。”
    曦晨听了咧嘴笑了起来。随即又惆怅地皱起眉头，“穆莲为什么要拿这件事来说。”
    “曦晨！”身后的男子嘴边的笑容微微一敛，“爷爷这次生病首次放权给了我。原本蠢蠢欲动了的穆家人立刻开始沉不住气了。我现在是他们共同的防备的目标。不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找到我的痛处和把柄好加以攻击。所以，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发生。”穆群青抬起大手在曦晨的脸颊上轻轻刮弄。“曦晨，无论他们说些什么。请你相信我，相信我爱你。”
    镜子中男人明亮柔和的眼神仿佛是一张大网将她一生都网在其中。曦晨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幸福。“好，我知道了。还有……”曦晨抬起手抚上丈夫硬朗的眉峰，“无论什么时候你也要记住，我也爱你。”
    穆群青抬手将曦晨的小手握在大掌之中。低声在她耳畔呢喃，“好。我会记住一辈子。”说完穆群青张嘴含住了曦晨的耳珠。由上而下反复吸吮纠缠。“恩！”曦晨浑身一颤，不禁仰头发出□□。
    穆群青听着耳边夜莺一般的婉转低吟，抬起狭长的眼睛看着镜前裸着后背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娇小身姿，雪白的背脊让他眼瞳中光芒四射。穆群青喘着气抬起大掌搂住曦晨柔软而纤细的腰枝，抱着她走到落地的镜子面前。
    曦晨抵在冰凉的镜面上身子微微轻颤，还没做好准备穆群青已经直接进入。“啊。”曦晨一声低呼，缠在男人腰间的双腿不禁用力一夹。“恩！”穆群青跟着发出一声闷哼。稍许喘着气来到曦晨耳边，口气不定却字字清晰。“曦晨还有一点请你一定要记住，永远都不能从我身边离开。”穆群青轻声低语如同咒语一般在曦晨不断地耳边回荡。他的眉目因为动情微微皱紧，洁白的牙齿也紧紧地叩在了一起。以往俊雅斯文的面孔在逆光中微微有一点压抑狰狞。
    屋顶倾泻下来的柔和灯光温柔地撒在二人□□而光滑的肌肤上，泛动着动情的光华。这一夜的穆群青除了以前的温柔缠绵更多了一些狂浪和凶横。曦晨因为他有力的动作渐渐失去了理智，不得不抬起手臂紧紧地攀上他的肩膀。“老公！”曦晨出口轻呼，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跟随风飘荡的绿藤，在他掀起的风云之中除了他再无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