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佳颜

石门徐徐上升，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展现在眼前。通道玉石墙壁雕着腾空飞天图，还有密密麻麻的铭文字样，这俨然比地宫内其他的通道都要特殊，并显奢华贵气。
    通道的尽头可以看到又有一个入口，这个入口门楣上垂着绯色的纱帘，只因地宫中无风抚帘，它始终平直地垂着，没有丝毫飘动。
    类似于绯色纱帘这种东西，梓晗总莫明地感觉暧昧的意味，在地宫这样龙脉所在的地方，它的出现十分不和谐。
    进去看看再说。
    于是，梓晗抬脚踏上通道才一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季扬。
    “你不想进去看看吗？”梓晗问道。
    “就算我死，也不会违背生死状上的诺言。”季扬眼神笃定。
    这种忠心耿耿的誓言，梓晗听着可笑，朝季扬轻蔑地看了一眼后，梓晗张开手中檀扇，在胸前扇了扇:“那好，我一个人进去。”
    梓晗一抬脚正要踏入通道，季扬快手横剑挡住梓晗去路。
    “这是皇宫重地，你不可以进去！”
    梓晗合扇一击，弹开季扬的剑，扬眉冷笑:“你已经被我封了穴，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季扬仍不妥协，厉声道:“你要进去除非从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找死！”梓晗扬起手中扇，反手用扇柄重重击上季扬的胸口，被封了穴的他自然抵抗不了梓晗仅三成的功力，他勉强抬剑挡下，却还是被击伤并贴上了墙沿。季扬怒目着梓晗，猛一甩头，往侧面吐出一口鲜血。
    剑，始终在他手里紧紧攥着，他还想阻止她！
    “别一副忠心朝廷的狗样！你教过我不要在皇宫中存有好奇之心，如今我也教你一句真理，千万别说这条命是为了谁，人活着除了相信自己，谁也不要信！”
    “那只是你。”季扬冷眼看她，他眼里的梓晗，只是一个轻狂无知的少女罢了，“当你真正有要守护的人或事时，即使是谎言，你也会义无反顾地相信。”
    “一派胡言！”梓晗突然笑了，极尽嘲讽地看着季扬，“你像极了狗。”
    说罢，她再次傲气十足地在季扬面前使足力道张扇，边轻蔑地看着他边摇扇踏步进入通道。
    季扬几次企图将她拦下，但只有羽毛之力的他，三两下又被梓晗打了回去。他想进入，但有生死状在先，他不能！
    最后，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梓晗走到通道尽头，看她得意地撩起绯色纱帘，迈步入内。
    这是一个梓晗见过最难以言状的地方。
    眼前所见让一贯的冷静消散，她清晰地听见心脏无规则跳动的声音，那双凤目极力睁大，久久没有眨眼。
    房里不大的的空间有并蒂莲开木榻、摆放粉脂奁与首饰盒的梳妆台、贵妃扑蝶图样的屏风、顶上还垂下几层纱帐……
    这俨然就是一名妃子的寝室格局。
    令梓晗讶异的不单单是这些，是那些挂满整个墙面的丹青，画中俨然同是一名出尘的女子。那些数不清的画中，有她总角之时的稚气模样，有她豆蔻年华的丽容，有她身着贵妃华裳的芳泽……
    梓晗入每前想过千万种可能，皇室绝密宗卷也好，金山银矿也罢，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情景！
    不，这远远不够，还有这个女人的石雕玉像摆放在房内各处。桌案边上，真人大小的玉雕在提笔做画，“她”做画时逼真的神态，传神的动作令梓晗惊讶不已绣架旁，又有一尊玉雕在引线刺绣，还有茶几旁、屏风左侧，也置有逼真的玉雕石像……
    太不可思议了，到底是谁，精心布置这里，还将它布置在龙脉所在的地宫里……
    能与锦秀江山媲美的女人，又是谁？
    梓晗抬眼向其中一副丹青看去，画侧有隶书题字——
    赠爱妻婉兰。景玄字。
    景玄！这不正是当今圣上的名讳么……
    ……
    地宫另一处，瑶蝉依然站在那扇门前，迟迟挪不开步子。
    “来者何人！”半面少侠提音询问。刚才门外有打斗的声音，现下还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门外一定有人，若不出所料，那人一定不是季扬的人。
    站在门外的瑶蝉紧紧咬着唇，就快将唇咬破，经过异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下来，她决定进入救他。
    进入的步子如同灌了铅沉重，每一步都在企图击垮她的内心。
    她的衣裳被染成了血衣，却依旧还有被撕破的迹象，她稍稍将衣襟紧了紧，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他看到我，会不会嫌脏……
    “瑶蝉？”
    看清入内的浑身是血的人，半面少侠不禁惊讶起来。她怎么会犯险来救我？是月娘的命令？
    “是我……”瑶蝉克制令自己镇定下来，但始终没敢将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我来救你出去，是……是姑姑的意思……”
    呵呵，瑶蝉突然觉得自己该有多可笑，连是自己擅自闯宫救他的真相都不敢道明，要救他，还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两人无话。
    瑶蝉立刻上前给半面少侠解开季扬封锁的穴道。只是一瞬间，少侠立刻感觉有内力在体能流窜，他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力量！
    “谢谢.。”少侠轻柔地对她说，可她却冷着面容，立马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她的表情。
    “不必谢我，都是姑姑的意思。”
    说罢，瑶蝉再次流泪，可她背着他，他没有看到这一幕。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说明真相，难道要她说，她爱他，所以救他么？
    不可能！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少侠犹疑了一会，心底对瑶蝉的话厌恶起来。苏月娘不让他死，莫非又要盘算什么阴谋不成？
    “那么先逃出地宫吧。”少侠道，他的声音明显又冷厉了起来，瑶蝉听得心碎。
    她是冷酷无情的中原第一短刀，心痛也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特别是他。
    于是瑶蝉转移话题，伪装出平时冷冷的语气：“你的剑呢？”
    “丢了。”他回得简洁。
    瑶蝉一听，愣住了。没有了剑，他就不再配第一剑客的名号。她为他可惜，为他担忧，却不能露出蛛丝马迹。
    接下来，瑶蝉只能又说一句伪装的话——
    “你真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