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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他没用,他觉得一点不假。
自己的确很没用,入宫执行任务受伏,连佩剑也被夺去。作为江湖中人,还是极富盛名的江林第一剑客,失了手中的剑,简直形同废人!
同是江湖中人的顾瑶蝉,此刻才是最明白他的人。
半面少侠看着瑶蝉,他目光时明时暗,眸中浮动着的尽是复杂的神色。
少侠开口,话语没有瑶蝉预料的那样冷僻生硬:“你受了伤,我掩护你离开这里。”
瑶蝉心中一怔,方才说他说是个没用的人,她以为他会一如从前地对她冷淡,可却不是这样。
心底突然有暖意腾起,瑶蝉一时觉得鼻酸。
瑶蝉还是选择伪装起了内心的感动,依旧不改冷言冷语的风格:“还是我护着你吧,你那么没用。”
少侠没有回答她的话,兀自先出去探路,见外头没人,他才对她招呼一声:“现在很安全,可以走了。”
这个独断专行的剑客,第一次将瑶蝉当成了搭档,还对她说提醒的话语。瑶蝉记得,他们曾几次同时为秀香楼执行任务,然而无论接手的是怎样的任务,他们始终没有过一句交流的话语,连最后提示撤退的眼神都没有。
本以为自己早已不恋红尘之心,但偏偏爱上了这个和她一样握剑的亡命之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也许是第一次在秀香楼里见到陌生的他开始,在他受季扬重创负伤的那些时日,是她亲自料理他的伤势。渐渐的,内心那种爱慕之情生根发芽,她再也掩藏不住。
生命本是无声无息,竟因他起了波澜……
瑶蝉看着他贴服在墙沿专注看着形势的身影,默默地模糊了双眼。
心酸涌上心头,因为这副皮囊已经不再干净的自己,这一切关于他的猜想,最后也只是妄念罢了。
我太脏,根本不配他……
那张清丽的面庞,有泪落得无声。
“如果有情况我就和你打手势,到时你在原地不要乱动,我会先去解决。“少侠提醒着瑶蝉,却依然保持警惕地看着前方,是背对着她说的。
瑶蝉没有回答他的话,是因为哽咽得说不出话。少侠却以为是她不屑回答,然而他也很习惯这样的瑶蝉。
少侠挨着通道的墙慢慢探索下去,他记得他被关押进这个地方的时候,经历了十九弯,六左七右,剩下的是直行,照这样走下去应该不会错。
瑶蝉心情复杂地跟在他身后,他偶尔提醒两句,那些话好像微风扶耳,瑶蝉听得模模糊糊,就只记得看着他的背影。
“啊!”
突然,瑶蝉吃痛地惊叫一声!背后有人朝她刺了一刀!刀刺入她的后腰部极深,疼痛上脑,她就快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瑶蝉现在只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她要死了!马上就要死去了!
少侠转身看到瑶蝉被刺伤,瞬间惊怒起来:怎么会蠢到没有留意身后有卫兵!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不及多想,少侠一脚飞踹到刺伤瑶蝉的卫兵胸口。那卫兵立马翻飞倒地,他吐了一大口鲜血之后,身体颤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少侠蹲身将瑶蝉托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他怒骂道:“你不是秀香楼第一女使吗?连小心防备都不会!?”
瑶蝉的耳边只剩下嗡鸣的声音,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伤势太重了,她努力地要抬起眼睑看清他的脸,也许是最后一次,但只要一眼就满足了……
“瑶蝉!”
瑶蝉身体重重地倒下,好像听到了他在叫她的名字,但却听得不真切。
“瑶蝉!”
半面少侠暴吼起来,而她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一般,意识在无止尽地坠落……
“瑶蝉……”
瑶蝉嘴巴在动,有型却无声。
“你要说什么!”少侠涨红了双眼,暴怒不已。
血从她微微张开的嘴涌出来,她在努力地动嘴在描述那三个字,努力地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意,她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爱你……
“你说什么……”
“……”
还有一个遗憾,好想看看面具下的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瑶蝉流泪了,晶莹无比的泪滴落在少侠的衣上。
渐渐地,万籁俱静,从这一刻开始,一切秘密都没在了黑暗空间里,她将抱憾长眠。
少侠清晰地感受到瑶蝉的体温在变冷,到最后,她只是一声不响地靠在他的怀里,就像睡去而来一般。
她死了……
不知道内心是什么心情,一切感情都杂糅在了一处。
少侠眼神空茫,温柔地搂住她的头部,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中,柔声道:“瑶蝉,我带你出去,你别乱动……”
靠在他怀里的人,依然没有回应。
……
地宫,龙脉禁地。
从禁区出来的梓晗走过季扬的身边,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解开我的穴道!”季扬在她身后冷肃道。
梓晗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默默的看着他。良久,她却说了一句令季扬感觉莫名其妙的话:“你有要守护的人或事么?”
季扬清晰地看到,梓晗的双眼涨红着,似乎哭过的样子。这让季扬感到十分费解。
她到底在禁区里面看到了什么,情绪变得如此失落?
“你不是不信这些东西么?为何问我?”季扬冷着眼,没生好气地说。
“回答我!”梓晗怒言。
季扬看她反应极不寻常,甚至有些失控,他反而冷哼了一声:“我之前和你说过,当你有了要守护的人或事的时候,就会奋不顾身。怎么?姜大小姐这就领悟通了?”
梓晗极不耐烦,无心与他斗嘴,直吼道:“回答我!”
见她固执如此,季扬收起戏谑的心思,冷肃着面孔,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有。”
梓晗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那是什么?”
“季家祖训,誓死忠心朝廷。”他说得正气凛然,但梓晗却露出一丝极其不屑的目光。
“荒谬死板的信条,你以为我会信?”
季扬瞟了她一眼,轻蔑道:“那你何必问我。”
“你!”
梓晗一时语塞,怒目着他,鼓圆了她的凤目。
梓晗在努力地寻找一个答案,因为她始终不肯相信在禁区的所见。
她不信皇上会为一个死去的妃子精心建造了那个密室,她不信皇上会为一个妃子而画了成千上百的丹青,她更不信那个妃子还是一个死去了十五年的女人!
比锦绣江山还有吸引力的是一个死去的女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那间密室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它处在象征天下的龙脉所在地。无声宣告了那个叫郑婉兰的妃子拥有着与江山媲美的资格……
“等你也遇到值得你守护的人或事的时候,你就会明白。”
季扬如此一说,打乱了她的思绪。
值得令我守护的人或事?
那又会是什么?能值得我超越生命地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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