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佳颜

“梓晗一指点上季扬的脖侧，为他解了穴。
    “季大人武功在我之上，如今我私闯皇宫禁地，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左侧小泉的浅蓝色波光倒影在梓晗的面庞上，波光浮动之中，她眸中依旧是从容的神色，她猜得得不错的话，季扬是不会为难她的。
    季扬冷心下思量了一番，扬起脸，冷肃道：“我会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不予追究。”
    “哦？是吗？”梓晗凤目射出咄咄逼人的光亮，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大人这么做怕是并非宽容梓晗，而是自保吧？”
    季扬打量了梓晗一眼，毫不掩饰地夸赞：“你很聪明。”
    “要说私闯禁地，季大人也是有份的。更何况——”梓晗刻意拉长语气，这样的语速往往令听者不自觉紧张起来，“季大人下了地宫不是马上去守着半面少侠被囚的地方，而是跟着我来到龙脉禁地，这说明了，季大人早已知道我不是半面少侠的同党，而是另有其人。如此，季大人是刻意要真正的同党救走半面少侠，然后自己也能以毫不知情为由全身而退，你说我猜得对吗？”
    季扬抬起手，朝梓晗鼓了鼓掌，眼带笑意：“分析得不错。那么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我都不说穿，就能各自相安无事。”
    梓晗看着季扬的眼眸含笑，那笑意肆意起来，她就喜欢这样干脆爽快的人，和这样的人合作相当痛快。
    “好！就这么说定了。”
    季扬没有接上梓晗的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一转身率先走开了。
    “我带你从捷径离开地宫，你回永和宫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宫里人发现你的踪迹。”季扬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补充道：“还有，要记住今晚你从没见过我。”
    梓晗不语，紧紧跟着他身后，顺利的来到了地宫出口处。季扬正要打开暗门，梓晗突然叫住。
    “你不打算出去么？”
    季扬耸肩一笑：“既然我不能令人发现私自放走半面少侠，这戏还得演足。”
    梓晗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用扇子敲了几个敲自己的脑袋：“季大人心思缜密如此，梓晗佩服。”
    “彼此彼此。”
    几句“寒暄”之后，季扬打开了地宫顶上的出口，梓晗随即驾着轻功掠上去，然后稳步站到地面上。
    当梓晗再回头时，地面上的地宫入口又重新合上了，不留下一丝痕迹。
    一片漆黑，这是在哪？怎么会没人？
    外头还有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地声，现下显然是处在一间屋子里，因为没有任何雨水打在身上。
    她摸黑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有微微的光亮在前方，那是从镂空门上透出的光。
    梓晗打开门到了外头，抬头一看，天地之间风雨依旧。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好奇这是哪，便飞身上檐，冒雨探路，总算是平安地回了永和宫。
    ……
    萱萃在侍卫殿的一处角落抱膝默泪了三个时辰，她的精神恍惚不定，眼神是呆滞的，双颊没有一丝血色。
    当她看到“半面少侠”死状凄惨地倒在那间房里之后，她惊叫了一声跑了出来，就一直失神地呆在侍卫殿里。
    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大骗子！大侠是不会被打败的！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他的话一直不停地响在萱萃的耳边，挥之不去——
    “饿了吧？我去找些吃的来。”
    “你别乱跑，等着我。”
    “公主殿下，要啃到指头了”
    句句都是刺痛内心的话语，为什么到了如今还那么清晰？
    你不是大侠，你是大骗子……
    眼眸泪光盈盈，萱萃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冷的。她不禁地将头埋紧到臂弯里，默默承受这样似曾相识的痛楚。
    无法自欺欺人，其实心里早就喜欢他了。
    见不到时想他，见到了欢欣喜悦。
    喜欢扑捉他的每一个表情，喜欢听他的声音。
    被他捉弄时会张牙舞爪，其实心里却是甜的；被他言语冷淡时会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失落。
    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却在第一眼看过他后会念念不忘，会放下所有的戒备去接近他，想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却什么都帮不到他……
    他已经……
    “呜呜……”萱萃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她再也承受不了内心的凄厉的痛，哭得一塌糊涂。
    “公主殿下，拜托帮个忙。”
    突然有一男子的声音传入耳际，话语说得有些吃力，但那声音好熟悉的声音。萱萃迅速地抬起脸望去，那名男子戴着半截面具、黑色劲装……
    这、这怎么可能！？
    “愣着干吗！快来帮忙！”萱萃盯着的那名男子从地下打开的方砖冒了出来，他肩头上还驮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女子。
    天啊！真的是他！他没有死！
    萱萃被吸取了灵魂似的，她胡乱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惊又喜地从地上起身朝他奔去。
    在他肩头，那名穿着染血衣裳的女子已经一副不醒人事的样子，萱萃不由惶恐起来：“这姑娘怎么伤得那么重……”
    “你先拉她上去！快！”
    少侠神态焦急，萱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紧张如此，就算他被囚禁的时候，他也依然可以镇定自如，于是萱萃犹疑起来：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和少侠什么关系？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快把她带上去！”
    萱萃被少侠的怔住，她先愣了愣了，生怕被他讨厌，于是慌忙无主地蹲下身子，使力将少侠肩头上的女子拉了上来。
    萱萃感觉突然不对劲，那女子全身都是冰冷的，某非……
    她正要身手去探探女子的鼻息，却被少侠怒吼了一声：“别碰她！”
    随即，少侠也跃身到地面上来，萱萃受惊不已，立刻将伸出的手收回，一时不知道那只手如何放置，想将手藏回袖中又突然垂放下来。她慌忙的样子令少侠觉得语气颇重了些，竟忘了她是不知情的。
    “她是我的妹妹，来救我时受了伤。”少侠蹲下身子将那名女子楼回怀中，“她的伤很重，一时醒不过来……”
    听少侠怎么一说，萱萃突然觉得心脏被千百只虫子撕咬着。
    他竟然说了谎。
    他身世不明，何来的妹妹？
    他将她搂在怀中，如同搂着天下至宝一般，那面具下露出的双眼还是涨红的，他哭过。
    少侠分明很在乎那个女子，她一定在他心目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