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

第62章


  “公子,我家老大……什么时候才能好啊?”问话之人是方才人群中哭得最凶的那个老者。
  李瑾瑜抿嘴不敢答话,虽然知道萨斯亚一定会好,但照他这么个吐法,估计身体里的血都快吐干了!
  路崎远坐在一旁的木墩上,抬了抬眼皮子,“吐干净了,就好了!”
  “可……”老伯一脸的担忧。
  “我这是给他上课,他以为凭他这般能耐就能够救人?痴人说梦!”路崎远冷嘲道。
  话说得重,但的确是一针见血,萨斯亚听了以后又干呕了一次,见胃里再无东西可吐之后,便虚弱道:“那依公子来看,我倒是多管闲事了?”
  他每瞧上一个外地来的善人,都会动用这个方法来教二人在银花的处世之道,没想到这次不仅是挨了训不说,还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若不是九言一股脑地倒出来,他也用不着受这番凌|辱。
  “你以为我当真就是好人?”路崎远冷笑道。
  萨斯亚听着一愣,继而缓过神来,点头,虽然不是很喜欢他说话的方式,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厉害,本以为不过是个毫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没想到竟有这般使毒的本事……
  他嘴角继续向上弯起,眼里却无丝毫笑意,“这当真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李瑾瑜的心思一下复杂起来,摒弃他的身份来看,他确实是个好人,至少……对她很好。
  萨斯亚忽而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恶心得令人想吐,他忍不住又干呕了起来。不会的,他的嗅觉不会出错的,一定是方才中的毒还未清理干净!
  “你以为……一个职业杀手,会是一个好人?”路崎远冷哼道。
  浓重的血腥味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老大!”老伯慌忙跪着向他道,“求求公子行行好,不要再说了!”
  路崎远亦是诧异,方才的毒明明是清理干净了的,这会怎会再次吐血?迅速地搭脉,心跳紊乱,属于气急攻心。
  连忙将萨斯亚坐正后,又将门打开后,路崎远才蹙眉道:“不过是个杀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么?”
  老伯盯着路崎远好一会,才解释道:“我家老大,他能闻着善人的味儿……公子,我家老大说你是好人,您就一定是好人!”
  能嗅着善人的味儿?还真当他是属狗的?“那敢情是他闻到我一身的血债味儿,给恶心的?”
  怎么感觉他在跟一小屁孩较真?李瑾瑜上前圆了场,“咱这里都是好人,一直尽心尽意保护我的路先生……自然也是好人!”
  萨斯亚抹干净了嘴角的血迹,起身右手搭在左肩,朝李瑾瑜行了银花人最大的礼节,“美丽的姑娘,您才是真正的好人,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萨斯亚的地方,尽管吩咐!”
  她眨了眨眼,附耳道:“你当真能识别善人的气味?”
  “不是善人……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闻着令人浑身舒坦,我刚才闻着的是他从前的一股戾气罢了,如今他身上沾染的是姑娘您同样的味道。”他小声地解答,这算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而且他干的事儿也不过是假意欺侮外来的恶人罢了,哪比得了银花的地头蛇刁扎尔?
  见二人耳语,堪称亲昵,路崎远坐不住了,拉过瑾瑜,道:“好了,咱人也救了,该走了!”
  李瑾瑜朝萨斯亚摆摆手,“下次有缘再见!萨斯亚……你把这里的人照顾得很好!”
  她说完便从钱袋里抽出了一沓银票递给他,“这些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萨斯亚执拗地拒绝,“你若是给了我这些,那我们日后的活计可怎么办”他拿起桌上的饭碗敲了敲。
  见他如此,她也只好作罢。
  萨斯亚将二人送出胡同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公子的能耐我已经领教过了,但……有句话我还是需要提醒二位一下。”
  路崎远顿足,虽然从老伯那里得知萨斯亚一直都是以恶人著称,为的不过是替不明真相的外乡人谋条出路,所以才会至死都不愿让人知晓他其实是在行善。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此等痴人!
  “银花这个地方……有个地头蛇,叫刁扎尔,此人穷凶极恶,你们二位若是遇上了……可是要小心些!”
  原来小二所说的地头蛇另有其人。李瑾瑜也入乡随俗地回了一个大礼,“谢谢!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萨斯亚点头,“请讲!”
  “迦尔……是这个地方的什么人?”曾经对尹漠最初的印象她已经抛至九霄云外,如今她想知道的便是迦尔究竟是何来历。
  萨斯亚道:“迦尔本是世代传承下来的商旅,口若悬河,貌比潘安,单身的身份令他颇受银花女子的喜爱……其中不乏银花土司金札特的女儿,莫碧亚……不过……”
  他顿了顿。
  “有话直说!”八卦的事儿,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莫碧亚生得两腿短小,皮肤黝黑,站在人前好比一座大山。”
  她听得冷汗潺潺,那个……莫碧亚的父亲似乎官衔挺大……她抹汗,“成功了没?”
  萨斯亚点头,“金札特是这里的土司,朝廷里委任在此的最大官员。而且……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明日便是他们二人的大婚之日。”
  真心同情迦尔,大好的人才屈服于权力的淫威下了!她莞尔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缘再聚!”
  待离开了胡同以后,李瑾瑜才想起先前被追的情形,惊道:“糟了!”
  路崎远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眉毛抽了好几下,“什么事儿?”
  “我忘了问那地头蛇长啥样了!”
  “我以为……你很聪明的!”路崎远干咳了两声。
  “路崎远,你是活腻了!以后不许跟着我!”没想到路崎远在她面前向来都是个棉花体,一捏就软,如今不仅会训人了,连她都敢开涮了!
  他摇了摇自己手上的钱袋子,“这东西在我手上,你是要去哪儿?”
  丫的,他也学会这一手了。她磨牙道:“还不赶紧去找家客栈,你成心是想让我饿肚子不睡觉么?”
  二人调侃间进了一家布置得比较普通的客栈,今儿个在悦来客栈看到的人……可是大有来头,就算是再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进去了。休息一晚,明天就该动身了。
  银花城里的夜色也是一大景致,各色的花灯和喧闹的街市,站在窗前的李瑾瑜那是看得挠心挠肺。
  路崎远喝着茶,从容地站在她的身边,“外头可热闹了!”
  她撇撇嘴,转身又在桌前坐下,“再大的热闹,我也不去。”
  眼不见,心不痒。她可不想草原没去成,倒先惹起了事端。
  街中的一个白色身影吸引了路崎远的注意,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身后只有一个随从的迦尔,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个过道,因为能见到垂头丧气的迦尔的时候,就一定能见着那个银花第一悍妇莫碧亚。
  果不其然,戴着一顶景致金色天鹅帽的莫碧亚趾高气昂的出现了。
  路崎远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原先对迦尔的那种莫名的敌意瞬间烟消云散,他当真应当为这个男人掬上一把同情泪才好。能把丑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人儿,也算是世间的奇人了。
  “迦尔,你是心虚了么?”莫碧亚双手叉腰,头上的羽毛也跟着耸了耸。
  众人知晓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纷纷准备离开,非礼勿视,瞅了这个热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光明了。
  “你,你,还有你们……一个都不许走!”莫碧亚指着周边围着的百姓命令道,今天她就是要将迦尔好好地晾出来晒晒,教这些个狐媚子不要妄想能够打她未来夫君的主意!
  迦尔垂首,“莫碧亚,咱有事不能回你府上说么?明儿个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
  李瑾瑜见他在窗边瞧得高兴,外面依稀听来像是夫妻吵架闹上了街市,她也忍不住凑了过去,见站在那边的迦尔全然没了白日里的神态,心中忽而有着说不上来的舒畅。
  “你说,这是什么!”
  莫碧亚将手里的画卷一哧溜便甩了开来。
  众人瞧得痴了。
  那画卷上似乎站着俩人,奈何画卷不够真人的长度,所以那画卷中的两人,李瑾瑜没看清,不过……路崎远倒是看得清晰真切。
  “那画里的姑娘,是谁啊?迦尔的相好?”
  第二十六章 新婚
  底下的莫碧亚又继续发话,“你说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瞧那神色当真一副捉奸在床的即愤恨又委屈的模样。
  没想到莫碧亚居然派人跟踪他,迦尔弹了弹自己的衣裳,又瞅了一眼那副画,“不过是个故人罢了,快别闹了,咱回府吧,明儿个可是咱俩的大喜之日呢!”
  “你若是不解释清楚,咱就甭成亲了!”莫碧亚摆明就是要个结果。
  迦尔耐不住这死缠烂打,道:“这女人我今日里偶遇罢了,莫非你是不信任我迦尔的为人不成”
  迦尔相貌虽生得俊朗银花城里没少姑娘惦记着他,但他也不是个不知轻重之人,再者他若是当真敢在外面找女人,头一个教他不好看的铁定是她的父亲金札特大人。站在她身畔的银发女子,与她耳语了几句后,她的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些许。
  街道上继而是一阵沉默,李瑾瑜讶然,迦尔所说的故人……莫不是指的她吧?那……那幅画卷上又究竟画了些什么,值得莫碧亚在新婚前夕如此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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