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

初六，乔淯打来电话说惦记试验，一个人先回东华了。茉莉在家又陪了父母几日才不慌不忙地回到植研所。
    植研所今年进人的编制下来了。茉莉顺利地获得了实验员的编制，她很开心，终于正式地留在东华了。
    不过，听朱老师讲，本来还有一个教师编制，会上，所长提议，鉴于夏茉莉的优异表现，可以考虑教师编制。张副所长却说，一个硕士，学历还是低了点，还是实验员编制合适，于是，教师编制留给了一个今年新来的博士。朱老师说完，又亲昵地说：“我只告诉你一个啊，以后你得小心着那个张所长。”
    茉莉心想，张所长一定认为我是因为没被录取的事情故意让他没有面子，所以不给我机会。
    咳，又被乔淯言中了，茉莉叹着气，觉得这么斗心的事情真无聊，又很无奈。
    接着，以前管那台仪器的老师生完孩子来上班了。茉莉调到了另一个实验室，管理几台颇为老旧的仪器。她一下子清闲下来，因为仪器老旧，已经接近淘汰，来用的人很少，偶尔来几个，都是用惯了的，不需要帮忙。
    这下，茉莉就像乔淯说的那样，真的开了门就可以坐下喝茶了。
    渐渐地，茉莉觉得无聊了，她跟乔淯在电话里诉说着。
    乔淯觉得这样挺好，“丫头，这下你就不会累着了，多好！”
    “可天天坐在那里好无聊啊？你又不能陪我！”茉莉在撒娇，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乔淯了。
    据说鉴于乔淯先斩后奏的恶劣行为，老板惩罚乔淯两个月不准过周末，还放言谁耽搁他一天，他就推迟谁答辩一个月。所以乔淯就像犯人一样被关了起来。
    “坐办公室的不都是这样的？喝喝茶，看看报！”乔淯只好安慰茉莉。
    “没意思！”
    “这样吧，我带你去中大图书馆借书，你不是爱看书吗？我们这里书很多的。”
    茉莉发现乔淯总有好办法解决自己的烦恼，赶忙跟乔淯约好了时间。
    茉莉拣了一个不太忙的周五下午，跟朱老师打好招呼，就直奔中大而去。
    上次因为直接去吃饭了，又是晚上，茉莉并没有好好地观看中大的校园。
    中大的建筑风格跟东大的截然不同，因为是五、六十年代才建校的后起之秀，到处都矗立着方方正正的高楼，校园道路规划得很好，横平竖直的。
    茉莉很快就找到了乔淯所在的实验楼。
    乔淯正站在楼前的车棚里等着她。
    一见面，乔淯边示意茉莉上车，边说：“快，我悄悄出来的，两件事要办。”
    “哪两件事？”茉莉心想，除了借书，还有什么事？
    “还得去大师兄家帮个忙。”
    “什么忙啊？”
    “大师兄帮我打掩护，等会借了书，再买袋米送家去，他家快断炊了！”
    “大师兄那么忙啊？”
    “还不是被老板盯的！”
    听上去乔淯很气愤，茉莉心想，大师兄的老婆呢，买不了米，那一定是病了。
    乔淯带着茉莉飞至图书馆，蒙混进去。
    茉莉匆匆挑了一大堆书，乔淯抱着出门，刷了自己的图书卡。
    “我们所只有专业书籍，一点儿都不想看。这下好了！”
    借到了许多茉莉喜欢看的书，她很是满意。
    两人又赶至校门口的超市，乔淯看也不看，扛上一袋米就走。
    “哎，你也不比比价钱！”茉莉心想，哪有这么帮人办事的。
    车子后座上驮了米袋子，乔淯示意茉莉坐到车前梁上来。
    看茉莉又迟疑上了，乔淯命令着：“快，赶时间，上来！”
    茉莉只好坐了上去，乔淯快速地骑了起来，双手正好环住她的身体，茉莉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只不过身后是乔淯温暖的怀抱，头顶是乔淯俊朗的面容，甜蜜地滋味立刻涌上心头，唯一不爽的是两条长腿要小心地收着，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
    很快，在学校附近的小巷里七拐八拐，两人来到了一栋五层楼房前。
    这里像是城中村，村民们盖起高高的小楼出租给外边的人，自己只用悠闲地坐在小路边打着麻将牌，似乎只要有大学的地方，周围就会有这样的房子群落，在师大的时候，茉莉曾经跟同学去过一次这样的地方，她只是奇怪东华也会有这样的地方，不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东华不是还有生物工程学院那样破旧的学校吗？
    茉莉心里嘀咕着，跟着乔淯上了楼，一口气爬上六楼，弄得她气喘吁吁。
    六楼的门敞开着，一进去是一间宽敞的客厅，铺着常见的白色瓷砖，地上空空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周围一圈开有三个房间门，里面好像还有一间厕所和一个小厨房，典型的三居室。
    茉莉心里感叹，大师兄的家好大啊！
    乔淯扛着米袋也有点喘儿，茉莉想起登岱山时的情形，心想，乔淯的身体怎么没有以前好了呢？
    显然，乔淯也是第一次来。
    “以前师兄告诉我是这栋，没上来过。”他解释着，喊了起来：“有人吗？美华姐，师兄叫我送米来了！”
    中间一个门突然开了，一个孕妇缓缓走了出来，她有些吃惊：“你是？”
    “美华姐，我是乔淯，刘师兄回不来，叫我送米过来。”
    美华明白过来，赶紧让进屋去。
    茉莉也跟着进去了，一看，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东西，床，桌子，水桶，锅碗瓢盆，墙角还立着一个跟茉莉宿舍里差不多的简易布衣柜，看来这就是大师兄的家了。
    美华想要让座，发现根本没有地方可坐，只好站着继续问：“你大师兄怎么不回来？”
    乔淯打量着美华姐，有些发愣。
    茉莉推推他，“问你呢？”
    美华姐看着茉莉说：“这……”
    “啊，这是我女朋友夏茉莉。”乔淯回过神来说：“师兄这两天太忙了，一直说回来又抽不空来，只好叫我来，你知道吧，我老板……”
    美华看上去有些失望，又有些习以为常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乔淯突然说：“美华姐，我得走了，茉莉，你要没有事的话儿，在这儿陪陪嫂子吧？”
    茉莉吃了一惊，乔淯竟然让自己陪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不过她一向乖巧，赶紧答应了。
    美华艰难地挪步送乔淯出门，乔淯赶紧让她留步，自己走了。
    美华让茉莉坐在床边，自己上床斜躺着，她面带愁色，似乎有些不高兴。
    茉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看美华隆起的肚子，开口问她：“姐，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
    “那快生了呢！我特别喜欢小孩子，好可爱的！”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美华的脸上带了笑，“它现在就很调皮，总是踢我！”
    “茉莉，你跟乔淯快结婚了吗？”美华好奇起来。
    “哪有，哪有！”茉莉赶紧红着脸解释。
    “千万要等博士毕业再结，不要像我们。”美华又忧虑起来。
    “怎么了？姐。”
    “姐是过来人，太苦了，一个在读博士，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房子，甚至连时间都没有！”
    “姐……”茉莉同情地看着美华，是啊！什么都没有！
    “我以前在老家上班，后来怀孕了，他不在身边，我就辞了职过来跟着他，谁想还是见不到。”
    “快了，姐，师兄就快毕业了！”茉莉赶紧安慰她。
    “因为他没有毕业，我们一直不敢要孩子，可是好几年了，我比你师兄大，我们耽误不起了。”
    看来美华心里很苦。
    “姐，你要高兴点，师兄很快就毕业了，你们的宝宝也就要出生了！这多好啊！”
    茉莉知道乔淯为什么要自己留下陪她了，她一定是常常一个人孤单地呆在家里。
    “姐，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多想想孩子。”
    茉莉为了给美华岔岔心思，提议道：“我陪你到厅里走走吧，我妈说怀孩子时要多走动走动。”
    茉莉扶着美华在客厅来回地走路，她知道了另外两个门里还分别住着两对情侣，那个厕所和小厨房是三家公用的。
    茉莉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环境对一个孕妇而言太差了。
    “今天跟你说了说话，心里好受多了。”美华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精神比刚才好一些了。
    茉莉心想，这怎么行，没有人照顾，营养一定也跟不上。
    正想着，突然大师兄推门进来了。
    “老婆！”他一下子把美华拥在了怀里，美华惊喜地叫了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乔淯帮我顶一会儿，我回来看看你。”
    茉莉知道乔淯的老板虽然不呆在实验室，但随时会打电话查岗，只要找不到人，就会发飙。所以乔淯实验室的人出去办事都要交代好，要提前想好借口。但是这人走了，替他接电话的人就会被老板飙，所以像大师兄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很少有人敢帮他打掩护。
    大师兄扭过头来，有些尴尬地看看茉莉说：“谢谢你了，茉莉，乔淯叫你去中大学一食堂门口等他。”
    “啊？”
    “放心吧，晚饭时间他可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