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

酒会结束了，乔淯和茉莉手拉着手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
    华灯初亮，夜风习习，茉莉想起来了岱山上那美丽的夜景，黑黑的夜里，仿佛一切的束缚都消失了，今晚也是这样，她挣脱了禁锢自己身上的束缚，第一次向别人或者说情敌勇敢地展示了自己的爱。
    乔淯感到身边的茉莉心情很好，他停了下来，拉着茉莉小心翼翼地说：“丫头，有件事……”
    “什么？”
    “那……就是高玲，她还没有忘了我。”
    茉莉眼眸一亮，这个傻小子终于知道和我一起分担了！
    乔淯紧张地观察着茉莉的反应，见她面无改色，赶紧接着问：“高玲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没说什么，倒是我说了一大堆。”茉莉稍稍弯起了好看的嘴角，注视他的眼眸里露出点点笑意，“亲爱的，我赶走了你忠实的追求者，怎么办呢？”
    乔淯既困惑又大喜，他的丫头越来越能干了呢！总能给他惊喜！
    “还能怎么办！罚你嫁给我！”乔淯也懒得追问过程了，一把把茉莉抱了起来。
    “哎呀，大街上，你想干嘛？”茉莉转瞬又恢复了平日的羞涩，大叫着。
    乔淯怏怏地松了手，却见茉莉笑盈盈地说：“你这就想蒙混过关？我不答应！”
    乔淯缓缓地开口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哪里，我也不答应，我还没准备娶你呢！”
    一语既出，只见茉莉的笑脸立刻收了，乔淯赶紧岔开话题，讨好地说：“今天挺会喝的嘛，词也说得不错！”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闺女！”茉莉又得意起来。
    乔淯有点儿窘，他想起茉莉爸爸那六杯白酒，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夏天到了，茉莉二十五岁的生日即将来临。
    乔淯早早就打来电话，要茉莉做好出门的准备，说今天会有很多的安排。
    茉莉很期待，她想起几年前的那个生日，乔淯长途奔波了几十个小时，结果两人就见了一顿饭的功夫，还有那个没有奶油的果酱蛋糕，那香甜的滋味依然留在心间。现在能和乔淯安稳地呆在同一个城市，周末见见面，她觉得心满意足，已是再幸福不过了。
    茉莉站在床边试了又试，好半天，才为自己挑好出门要穿的衣服，接着又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起来。她担心今天出门会热，细心地把长发盘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又别上一枚亮晶晶的心形镶钻发饰。
    整理完毕，茉莉挎着小包来到宿舍楼下，等待乔淯。
    一辆白色的轿车向茉莉缓缓驶来。车停了，乔淯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茉莉笑笑，喊着：“丫头，上车！”
    他看到茉莉今天盘着高高的发髻，穿了墨绿色的薄针织衫，下面是一条带有浅浅荷绿色的棉质大褶裙，晨风中，刚刚及膝的裙摆时而习习展开，看上去十分妩媚动人，跟在酒会上的打扮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姿。
    乔淯心中很美，他的丫头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茉莉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那裙摆似乎短了些，白皙的膝盖和小腿都露在外面，她不安地拉了拉裙摆。
    乔淯瞄见了，他眉头一皱，张口就来：“丫头，以后上班不许穿这么短的裙子！”
    “可今天不是上班啊？”
    “我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可以，其它时间都不可以！”乔淯霸道地说。
    “好。。。吧。。。”茉莉知道他的坏心思，故意拉长了声音回答。
    乔淯伸手过来给茉莉系好安全带，车就开动了。
    “你还会开车啊？哪儿来的车？”茉莉好奇地看着车里的配饰问。
    “上大学时就考了驾照，一直没有机会开，当然也没钱买，这是公司的车，我开了两个月了。”
    “啊？”茉莉一听乔淯这个新手开车，立刻两眼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路面。
    乔淯笑说：“你不用紧张，我虽然只开了两个月，可哪天不得在东华的街道、立交上挤上几个小时，车开快很容易，但要想在缓慢的车流中杀出重围，又不擦不碰，那才是技术。”
    “那你就没有……”茉莉还有点儿不相信。
    “当然了，每个新手都要交学费的，有一次在小巷子里，我自己把车开到了墙上，还好，不严重。”
    “啊？你怎么那么笨啊？”茉莉乐不可支。
    “还有，我都被交警罚了三次了，心疼死了！”
    茉莉立刻又坐直了：“以后工资上交，都给警察了哪成！”
    乔淯戏谑地扭头看看茉莉，这丫头越来越不一样了，要管自己了呢！
    两人一路说笑地来到一个老式的居民小区，一栋栋老旧的住宅楼一看就是十多年前盖的，小区里面倒还整洁，绿树，草坪，锻炼的老年人也挺多的。
    “这是哪里啊？”
    “我爷爷家。”
    “见你爷爷！怎么不早告诉我？”茉莉坐在车里直跺脚。
    “我爸妈你都见了，还怕见我爷爷？”
    “那还不是被你逼去的。”茉莉又愁上了：“哎呀，怎么办呢，我什么都没买。”
    “什么都不用买，爷爷说就是看看你。”
    “爷爷奶奶岁数大了，可不像我爸妈那么能等，一直瞒着呢，我才告诉他们，结果爷爷立刻就要见你了。”
    茉莉忐忑不安地下了车，跟着乔淯走上二楼，敲了门。
    门开了，乔淯奶奶颤微微地迎了出来，“你就是茉莉啊！”她拉着茉莉的手，疼爱得看个不停。
    “奶奶，我们先进屋吧，爷爷呢？”乔淯提醒奶奶。
    “对，看我，就顾着看人了。”奶奶牵着茉莉的手进了屋，又朝着里面喊着：“老头子，孙子来了！”却见乔淯已丢下茉莉，自顾自地跑进里屋了。
    茉莉只好随奶奶在沙发上坐下，奶奶刚坐就又站起，慌着给茉莉弄吃的去了。
    茉莉打量着四周，屋子虽老旧却十分的整洁，墙壁微微地泛着黄，有些地方还起了皮，木质暗纹的地板上半铺着暗花的毛料地毯，低调地彰显出主人特有的气质，靠墙摆放着老式的实木家具，半旧的电视机上面还摆着一座一尺多长的桥梁仿真模型，看上去精致又逼真。
    乔淯一进里屋干脆就不出来了，只听他叽叽呱呱地跟爷爷说着话，茉莉凝神去听，却连爷爷的一句话都听不到。
    奶奶端出一盘红葡萄来，亮晶晶的玻璃碗里，红红的葡萄甚是好看，嘴里说着“快吃！孩子！”，她看上去很是慈祥，于是茉莉放松了下来。
    终于，乔淯跟着爷爷出来了，爷爷在电视机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那里像是他常坐的地方，看起电视来，好一会儿，抬起眼皮看着茉莉问：“你叫……”
    “夏茉莉！”茉莉连忙回答。
    “哦，夏茉莉！”爷爷重复了一下，“家哪里的？”
    “宛城的。”
    爷爷不说话了，又看起电视来。
    吃午饭了，乔淯和茉莉帮着把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
    席间，只听到奶奶、乔淯和茉莉的声音，爷爷自始自终一言不发，他很快就吃完了饭，又去看电视去了。
    茉莉主动帮忙洗碗，她一边洗，一边听到奶奶在外面跟乔淯说话，好像是给了乔淯什么东西，还说着：“这是爷爷的意思，一定要拿着。”
    为了不影响老人午后休息，乔淯带着茉莉告辞了。
    坐在车里，茉莉担心地说：“爷爷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一共就问了我两句话。”
    “哪有！”乔淯叫着：“你别多想，我爷爷不爱说话，常常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的。”
    “你第一次来，爷爷能跟你说两句话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以后你就知道了，高兴起来，爷爷的理论一套套的，我都说不过他。”
    “啊？”茉莉有些明白乔淯的寡言从哪里来的了，不过，好像跟自己在一起之后，他的话可比以前多多了。
    乔淯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爷爷心里藏了许多事，听我爸讲他以前吃了很多苦，所以就不大爱说话了。”
    “爷爷是做什么的？”茉莉想着刚才屋子里的摆设，觉得乔淯的爷爷一定是做过大事的人。
    “说起这个，我爷爷还参与了长江上第一座大桥的建设呢，不过那时他可年轻了，跟那些外国专家相比，只是个小喽啰。”乔淯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豪，又接着说：“爷爷大学毕业后本来要考研究生的，因为出身不好没考成，后来又被打成□□什么的，那个年代的事我也说不清楚，苦熬了几十年，到了八几年，刚好好干了几年，又退休了。反正，一辈子壮志未酬啊！”乔淯为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爷爷那时就是大学生啊！”茉莉啧啧的感叹着，她隐约知道一些那个年代的事儿，爸爸以前总说自己是根正苗红的红五类，对于出身不好的人家里的遭遇茉莉是一点儿都不清楚。
    她想，几十年前的大学生可比现在的博士都金贵多了，爷爷该有多厉害啊，最后却留下了遗憾，她知道爷爷为什么对乔淯寄以厚望了。
    “后来我爸爸妈妈从东华一起插队到宛城的农村，在白河上游的一个小村庄里结了婚，又费了好大劲儿才进了宛城，有了现在的工作。”乔淯今天的话儿挺多，谈兴正浓。
    “知道吗，为了纪念那个地方，爸爸给我起了乔淯这个名字，正好让你说对了，当时可让我吃了一惊。”乔淯扭头看看茉莉，回忆起当年茉莉猜对自己名字的事。
    茉莉没有想到自己当年的灵机一动竟然会这么准确。
    “后来，他们没有时间同时照顾我和哥哥，经常把我送到爷爷这里，我一直跟着爷爷到上小学时才回到宛城。之后，每逢寒暑假也总要回东华看望爷爷的。”
    怪不得乔淯和爷爷的感情那么深啊！
    茉莉有些明白乔淯不能离开东华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