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

停了车，茉莉跟着乔淯走了一栋楼的一单元，就在一楼的一个门口，乔淯掏出一串钥匙，开门带她走了进去。
    开了灯，茉莉发现这是一套简单装修的二居室，厨房、卫生间都有，虽小，却很齐全。窗子上挂着素雅的淡黄色窗帘，地上铺着深褐色的木地板，地板上的灰落了厚厚的一层，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客厅和卧室里都空空的，没有家具，只有打好的整面墙的实木大柜子。
    “喜欢吗？”乔淯拉着茉莉的手，急切地问。
    “啊？”茉莉还不太明白。
    “这是爷爷给我们准备的，中午奶奶给了我钥匙。”乔淯的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爷爷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就买下了，放了好几年了，装修时我来看过几次，按我喜欢的样子装的，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儿，可以重新装，不过，那样的话儿，就又得等上半年了！”乔淯很期待茉莉的回答。
    茉莉太吃惊了，她终于彻底明白乔淯不能离开东华的原因，那会多伤一个老人的心啊！令她吃惊的还有她会这么快在东华拥有一个家，一个属于她和乔淯两个人的家，一切都那么得完美，连装修风格都是那么地符合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可……”茉莉仰起脸看着乔淯说。
    乔淯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爷爷说了，算是借我们的，其实我明白，根本不要我们还。不过以后，我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再买一栋大房子，这样也能接爷爷来住。”
    似乎有人在敲门，乔淯走去开门。
    茉莉趁机跑进厨房欣赏起来，跟客厅不同，厨房是眼下流行的整体厨房，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亮蓝色的烤漆柜门，闪着金属光芒的灶具和水龙头，一切都是那么地赏心悦目。
    忽听乔淯在叫自己，茉莉走了出来，找寻四周，发现乔淯的声音是从外面的阳台传来的。
    茉莉走了过去，看到乔淯正躺在一张金属摇椅上晃动着，他双目紧闭，一副十分舒服的样子。
    茉莉觉得简直太好玩了，她打小喜欢坐秋千，对这种晃动的东西极有兴趣，于是她赶紧凑上前去，摇着乔淯的胳膊说：“让我坐坐，让我坐坐。”
    乔淯站了起来，让茉莉坐了上去，慢慢地躺了下去，帮她轻轻地晃动着。
    茉莉发现这里原来不是一个阳台，而是一个露台，屋顶和四周用整面玻璃搭建，成了一个小小的阳光房，就像师大苗圃里的温室，眼前小区里的景色一览无遗，抬头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简直太美了！
    茉莉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晃啊，晃啊，都要睡着了。
    乔淯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这是爷爷的摇椅，家里放不下了，就给放这里了，舒服吧？”
    “舒服！”茉莉舒服的都不舍得睁开眼睛了。
    一阵怡人的花香袭来，茉莉忽听乔淯又说：“丫头，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乔淯举着一大束百合花，学着电影里绅士的动作弯腰献给自己，只见那百合枝枝都是双头百合，有几支洁白的花瓣已绽放，有几支还含苞待放。
    茉莉给逗乐了：“你不是不喜欢鲜花吗？”
    “没办法，女孩子都喜欢，我的丫头也要有！”接着，他又眨着眼睛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百合，百年好合！”
    “乔淯！”茉莉不好意思地叫着，美滋滋地接过百合，她发现乔淯在自己的身边蹲了下来，亮晶晶的眼眸里有着一种熟悉的炽热，他的手从身后伸了出来，缓缓地展开，手心里竟是一个方正的红绒小盒。
    茉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黑亮的双眸紧盯着那个小盒，却见乔淯打开了盒子，一枚光彩夺目的钻石戒指正闪烁着晶莹透亮的白光，那钻不大，却极亮，茉莉感觉那一瞬间，整个夜空仿佛都亮了起来。
    乔淯深情地看着茉莉说：“我知道有点俗儿，可是女孩子都喜欢，我的丫头也一定要有！”
    “啊？”巨大的惊喜攒住了茉莉的心，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心里美极了。
    “丫头，我想你快点嫁给我！你愿意吗？”乔淯小心地说出一句话来。
    茉莉像是傻了，不知道回答。
    “丫头！我爱你！”乔淯急切地呼唤她。
    “乔淯！”茉莉突然上前抱住乔淯的脖子，哭了起来，她哭着说：“我愿意，我愿意！”
    乔淯激动万分地拥住了她，亲吻起来。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似乎在为这对亲密的爱人跳着舞。
    好一会儿，乔淯才放开了茉莉，他抱着茉莉继续坐在摇椅上：“丫头，唱首歌吧，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是啊，这样美好的夜晚，哪能没有歌声呢？
    茉莉轻启小嘴，缓缓地唱了起来。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
    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静静的夜里，茉莉甜美又略带忧伤的歌声就像湖水泛起的涟漪一样，荡荡悠悠地一波一波传向远方。
    乔淯沉浸在茉莉的歌声中久久没有说话。
    一会儿，茉莉唱完了，只听乔淯突然开口说：“真好听，不过，肚子饿了都不知道吧？”
    茉莉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叫着，中午因为紧张，在爷爷家没吃上几口。
    乔淯站起身喊着：“丫头，这边来！”
    茉莉扭头一看，这才发现露台一角还摆着一张小桌，近看，桌上放着一大盒生日蛋糕，系着好看的彩带，一定是刚才敲门的人送来的。
    乔淯打开蛋糕盒子，点上了细细的彩色蜡烛。
    “许个愿吧！”他笑盈盈地看着茉莉。
    只见茉莉念念有词了一番，像是约好了似地，两个人一起鼓起腮帮，“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接着，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起蛋糕来。
    正吃着呢，乔淯又说话了：“丫头，快点给我生个宝宝。”
    茉莉惊得一口蛋糕差点儿噎到了嗓子里。
    乔淯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知道张永和卢勤吗，他们的宝宝都会跑了！”
    “谁要给你生宝宝了？”茉莉大窘，幸福来得太快太多，她应接不暇了。
    就这样，茉莉度过了她人生二十五年中最为难忘、最为甜美的一个生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茉莉接到了乔淯的电话。
    电话里乔淯的声音很兴奋：“丫头，你爸爸给我回信了？”
    “你什么时候又写信了？”茉莉有些奇怪。
    “前两天，我写信告诉你爸爸我们结婚的打算，还把你译的那篇攀岩的小说也给他寄了过去。”
    “啊？”茉莉没有想到乔淯背着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小动作。
    “爸爸说什么？”茉莉紧张地问。
    “很奇怪，爸爸对于我们的婚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追问那小说的结尾，说写得很好！”
    “你没给寄完啊？”
    “我想爸爸做你的第一个读者，他做文字工作这么多年，眼光一定很独到，如果爸爸感兴趣，说明译的那个人功夫不错。”
    茉莉听出了乔淯是在夸自己，心想，他怎么总有那么多的鬼点子。
    “哪里，是原作者写得好，然后呢？”
    “丫头，高三时你没有读文科，我一直很为你感到遗憾，知道吗，你会在这上面做出成绩来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天性，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很快乐，对吗？这种快乐是管理仪器、做植物试验都带不来的！”乔淯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茉莉觉得乔淯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太懂自己了！
    “你要考博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适合再读下去了，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得越远就会越痛苦，就像我当时在老板的实验室里做事……”乔淯一想起在中大的事情就很痛苦，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可当时我没有办法劝你，我也不想你离开我，看，我是多么地自私！”乔淯想起当年的事又自责起来。
    “现在我希望你真正的快乐，生活上，事业上，都能获得真正的快乐！你有这个能力！给自己创造快乐生活的能力！”乔淯就像个啰嗦的老太太一样说个不停。
    “可我……”茉莉说不出话了，她还不完全明白乔淯的话。
    “做自己喜欢的事吧，只为你自己！反正你现在工作也不忙，你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学翻译，你一定可以把更多美好的文字带给读者的！”
    最后，乔淯用重重的语气说：“我期待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文学翻译家！”
    “我哪有那么好啊？”茉莉不肯相信自己的能力，觉得乔淯太高估自己了。
    “不管怎样，可以给你带来快乐的！试试吧！”乔淯还在热情地鼓励着茉莉。
    茉莉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岱山的山崖上，她已经走不动了，可是乔淯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向上，向上攀登。
    是啊，不可以让乔淯失望！
    “好吧，我可以试试！”
    于是，茉莉在乔淯的鼓励下，投入了新的事业，学习、阅读、思考、与行家交流，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她的心情甜蜜而快乐。
    半年后，茉莉的第一本译作《攀岩者》在《译林》上刊登了出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时，看着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散发着墨香，即将传递到千万个读者的心里，茉莉感到幸福极了。
    而乔淯继续用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眸子看着茉莉说：“丫头，你不需要追赶我，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但是，无论你在哪里，我的心都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茉莉幸福地看着乔淯，心中却不那么赞同，正是一路追赶乔淯，自己才走到了今天啊！她又想起了爸爸信上的话：“珍惜眼前，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