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金血痕

正义与邪恶的界限，其实是很模糊的。德拉克•马尔福看着窗外一片绿色，脑子里模模糊糊地闪过这个想法。
    “魔法史的学习，并不是简单地让你们把书上的语句背下来。”
    指着伏地魔说你真该死的确大快人心了，但那些被留下来的人会怎么样？
    像那个愚蠢的疤头一样寄养在亲戚家，只在需要的时候幻想一下父亲是英雄；还是像隆巴顿那样，偷偷摸摸去圣芒戈探望那对只会呵呵傻笑的夫妻？
    “独立思考，才是你们能从这门课程中学到的东西。”
    所以换了德拉克，他会毫不犹豫地趴在伏地魔脚下亲吻他的袍子，只要卢修斯和纳西莎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因为对他而言，父母与尊严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选择。
    德拉克抬起眼。
    他在魔法史课上会想到这种诡异的问题，完全要归咎于目前正在讲课的那个人，或者更准确点来说，那只吸血鬼。毕竟通常情况下学校的老师都应该是好人，而吸血鬼却肯定要划归到邪恶生物里的。那么这只做教授的吸血鬼该怎么算？
    德拉克弯起唇角，突然有点期待别人知道真相时的表情。
    “他看上去完全不一样了。”布雷斯•扎比尼斜过来，低声对他说。
    “是吗？”德拉克缓缓拖长了调子，漫不经心地朝教室前面瞟了眼，“我倒不觉得。”
    站在黑板前的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双浅绿色的眼睛看过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德拉克挑了下眉，那人却没有回给他一个微笑或什么，只是像对着一个普通学生那样转开了。
    德拉克不满地撇了下嘴角。他正想继续转回去对着窗外发呆，却突然听到了格兰杰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说，书上的内容并不完全正确吗？怀特海德……”她抿着嘴唇，似乎不太愿意这么称呼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教授。”
    “可以这么说。”霍格沃兹新任魔法史教授伊塔宁先生如是回答。
    德拉克看过去，棕色头发的麻种女巫虽然向来热爱学习，只是这次眼睛里却带着些别样的热切。他接着环视了下整间教室，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很多相似的情况。
    补眠早已成为魔法史课的正式传统了。而在换了一位任课教授之后，不止课堂气氛焕然一新，15岁的女生们甚至跨越了学院之间长久的分歧，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度。新衣服，新发型，新饰物，都在教室前半截频繁出现着。
    至于原因……
    德拉克看向那个依旧衬衫长裤，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年轻教授。
    其实长相甚至连同他的衣着打扮都毫无变化。只是如果说初次出现在霍格沃兹的他只能用畏缩胆小来形容，在马尔福庄园的他可以用冰冷优雅来形容，那么眼前的他似乎被黑湖的春风染上了一层温暖青嫩的颜色。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简直绿得温柔醉人，即使不用笑也能轻易招来一片尖叫声。
    德拉克把视线转回书里，突然觉得有点不高兴了。
    “譬如各种被证明错误的魔药配方，譬如各种对魔法生物的错误猜测。”伊塔宁完全感应不到德拉克的情绪，只是继续他的讲课，“每隔几年，新出版的书就会推翻一大堆旧的认知。”
    “但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某个位置靠后的男生，用他处于变声期的粗涩嗓音模仿着伊塔宁的语调，“譬如，神秘人是个坏透了的家伙。”
    他的话招来了一片男生附和的低笑，也成功招来了教室里大多数女孩的注视，当然，都是厌恶的。
    “伏地魔是一个显著的例子。他还活着，我们都听说过，或亲眼见过他行为的结果，虐待麻瓜，杀死无辜的巫师。”与其说是毫无偏颇，倒不如说他冷静到无情的评论，让教室里的气氛低沉了下去，“但如果是一千年前的人，像萨拉查•斯莱特林就很难只靠我们自己的感觉和经验去判断。”
    “哈。”红头发的男生怪笑一声，“在密室里养条蛇怪的人，还有可能是好人？”
    德拉克心里“突”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伊塔宁，却发现白发的魔法史教授表情几乎没有变化。虽然因为他看向那个两度插话的学生的原因，全教室的学生也都一起跟着看了过去。
    “我哪里说错了？”罗恩•韦斯莱慢慢涨红了脸，“哈利，我们一起去密室，最后是你杀死了蛇怪才救出金妮——”
    “罗恩！”黑头发的救世主在众人的目光里局促起来，用力拉了拉同桌的衣服，语声又低又急促，“是伏地魔在背后捣的鬼，而且如果不是福克斯把剑送过来，我也不能……”
    “这么说，波特先生，”伊塔宁说，“是你杀死了蛇怪？”
    他的语调比平时拖长了点，轻柔得几乎就像是耳语。而他的面部表情只能被诠释为微笑，甚至那双绿色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任何一点异状。
    但德拉克知道，他生气了。
    “是……是的。”一直莽撞的救世主男孩，不知为什么脸上似乎微红了一下，“是我。”
    德拉克看向坐在同一张桌子的那两个人。哈利•波特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而罗恩•韦斯莱脸上的红色还没来得及完全退下去。他们和周围的人都表现得很正常，仿佛一年级的年终晚宴那样，正义的格兰芬多英雄挫败了魔王又一次的阴谋，所以理所当然地受到称赞和欢呼。
    但德拉克开始觉得他们有点可怜。无论如何他的教父至少相当直白，而伊塔宁……
    “那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伊塔宁对着哈利•波特笑了笑，这让他的称赞看上去不那么像敷衍的社交辞令了，“但是你们看，现在我们就有了两种观点。韦斯莱先生认为萨拉查•斯莱特林是蛇怪出现的起因，而波特先生则认为这个应该归咎于黑魔王。他们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来说服我们，但最终，选择哪一种来相信却需要经过每个人独立的思考。”
    他向黑板走了一步，转身。“所以今天的作业，就是对蛇怪问题发表你们自己的看法。你们可以在他们两位之间选一个，也可以提出不同的新观点。”伊塔宁抬起手，“那么女士们先生们，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