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十字的秘密

」
  「是。」
  叶灵站在萧立旋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缝针和缝线，做缝合血管的练习。
  他的面前是一张移动式的桌子，桌子上摆了个内脏敞开的人体模型。模型旁边摆了个铁盘，铁盘里装满了各种心脏移植手术所需要的器具。
  朝敞开的人体模型内侧望去，可以清楚的看见模型心脏在右胸。
  内脏全异位，每条血管都和一般人处在完全相反的位置，这是林沚唯心脏移植手术中最大的瓶颈。
  叶灵正在模拟林沚唯的手术。
  萧立旋站在叶灵的对面，穿著刷手服，双手插在胸前，仔仔细细的盯著叶灵的一举一动，偶尔出声纠正他的错误，偶尔拿起铁盘中的手术用具示范正确的动作。
  每当叶灵动手术，或是练习著高难度的手术时，他总是完全投入了医学，成了实实在在的住院医生。
  叶灵觉得能这样，暂时抛弃ＲＩＸ的身分，抛弃抓到‘冽影’的决心，抛弃父母被杀掉的恨和痛苦，只是如此单纯的沉浸在医学的世界里真的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
  但这份快乐，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愿望。
  他的肩上还是必须扛满沉重的包袱。
  「萧主任，这里这样子对吗？」
  「没错，保持这样。」
  「是。」
  「对、对。这样就可以了，算是完成了。」
  叶灵将双手放下，他手里和铁盘里的手术器具，传来互相碰撞、响亮的声响。
  「你学的真快。只要我说什麽，你都能马上做到，根本不需要我纠正。我果然没看错人，你非常的有天份。」
  「我没那麽厉害……」
  「我听院长说你是Ｔ大毕业的？难怪这麽优秀，真的是个人才啊！」
  「谢谢主任的指导。」
  ‘匡当！’
  一个好像是什麽东西破掉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两人的耳朵，似乎是从右侧的隔壁房间传来的，虽然隔著墙，还是能清楚得听见。
  「那是什麽声音？有什麽破掉了吗？」叶灵望向房间右侧的墙壁，不禁开口问道。
  「不知道。」萧立旋也满脸疑惑。
  「隔壁也是办公室？」
  「对，那个方向是方薰主任的办公室，另外一个方向则是蓝夕凛主任的，我的办公室正好在他们两个的正中间。那个声音可能是她不小心把花瓶打破了吧。最近她心情不太好。」
  「怎麽说？」叶灵竖起了耳朵。
  「她们神经外科有个能力很强的医生，叫做黄祺。两个月前，黄医生无缘无故旷职，然後又无缘无故的请了两个月的假，完全联络不到他。黄医生是方主任的得力助手，少了一个帮手，很多事情她都必须亲自做，又要忙演讲的事，分身乏术，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
  「原来如此……」
  嘟嘟──
  叶灵说到一半，还想再多问些，萧立旋的手机却无视时机的，迳自响起。
  「抱歉，叶灵，我有要紧事要处理，你自己先练习吧！步骤就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需要我在讲解一遍吗？」
  「不用了，我已经记清楚了。」
  「那我先离开了，大概两个小时後才会回来。」
  萧立旋前脚才刚跨出去，叶灵的视线在瞬间变得锐利。办公室的门一关起来，叶灵就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器具。虽然他真的非常想成为完完全全的医生，但他现在的身分还是一个ＲＩＸ，他还有必须完成的工作。
  叶灵决定开始搜索这间偌大的办公室。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萧立旋与ＤＩＡＭＯＮ或袭击蓝夕凛有关，但这个难得可以搜一搜的好机会，叶灵绝不会白白放过。
  碎十字的秘密31
  环顾办公室的四周，叶灵开始将这个空间内每个部分，每个细节全都转印到自己的脑海里。叶灵有绝佳的影像记忆能力，可以很清楚的在极短的时间内记住影像的所有细节。他决定先把这个办公室内的影像牢牢记住，再毫无顾忌了开始搜索工作，最後再凭著影像的记忆将所有的东西回复原状，才不会让萧立旋怀疑。
  这间办公室的型状接近正方型，打开门首先会看到的是中央接近右侧的皮革沙发，左侧的墙面是一大排书柜，柜子上摆了一些书，但没有很多，而右侧的墙面上则挂了一幅面积挺大的山水画。房间的正中央是叶灵现在所站的位置，萧立旋将手术练习的用品连同一张桌子摆放在这。门的正对面是办公桌，桌子的後方有窗户，窗帘被拉到了最开，系在窗子的两旁。
  叶灵首先走向办公桌。桌面上十分整洁，除了笔筒、便条纸和连接笔记型电脑的滑鼠外，还有个看起来很高级的台灯。桌垫上原本应该摆放的笔记型电脑看来是被萧立旋拿走了，叶灵想起萧立旋上下班总是提著公事包，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笔记型电脑，但今天早上叶灵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仍然西装笔挺，却换了一个比较小的公事包，代表他有可能没带笔记型电脑来，应该还放在他家里。
  没办法调查电脑，叶灵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抽屉。将抽屉一个个的打开来，仔细搜索抽屉内的东西，但并没有找到什麽可疑的物品。叶灵将目光移到右下方的抽屉，这个抽屉被上了锁，叶灵掏出开锁工具，三两下就解开了锁，拉开厚重的抽屉，结果里面只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研究资料和论文，一样没什麽可疑之处。
  阖上抽屉，将锁恢复原状，叶灵将焦点转向房间左侧的木制书柜。将书柜上的书一本本抽出，翻开查阅，却都是一些正经的学术内容，将整排的书全部取下来，摸索书本後方的墙面和书柜角落，也一样都没有隐藏什麽东西。
  叶灵甚至连办公室角落的花瓶和山水画的後面都检查过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将所有的东西都恢复原位，叶灵虽然有白忙一场的感觉，但这也代表萧立旋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了，毕竟什麽可以视为可疑的物品都没有找到。
  瞄了一眼手表，离萧立旋回来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叶灵将目光移向办公桌後方的窗户。走到窗旁打开窗，窗外有个面积不大的花坛，长度约和窗子等长，宽度约四十公尺，深度则大概是叶灵脚底板到膝盖这麽深。叶灵向右看去，隔壁方薰的花坛上种了几盆四季海棠，而眼前萧立旋只用架子在花坛上摆了几盆仙人掌，左侧蓝夕凛办公室的花坛上则什麽都没有种。
  叶灵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这几天跟蓝夕凛相处下来，他的生活圈几乎都只来回在值班室、手术室、急诊室来回打转而已，叶灵根本没见他进出过办公室。以蓝夕凛的生活行程看来，叶灵觉得蓝夕凛甚至可能从没进入过左侧那间属於自己的办公室，所以花坛上什麽都没种很正常。
  「叮！」离办公室不远处的电梯传来到达的叮咚声，随後是电梯门开启的声音和脚步声。叶灵急忙缩回头，看来是萧立旋回来了。
  匆忙的关上窗户，整理好被自己拂乱的窗帘，叶灵飞也似的冲回练习用具旁，抄起手术刀摆好位置，下一刻，办公室的门就被打了开来。
  「你还在练啊？真用功。」萧立旋关上门，走向叶灵。叶灵抬头装出笑脸。
  「我练习的差不多了。」叶灵将方才萧立旋教过的步骤，毫无失误的演练一次给萧立旋看。
  「ＯＫ！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做得不错！不过真正手术的时候，你的专注力要更提高些。」
  对拥有极佳影像记忆能力的叶灵来说，这样重演一次步骤只是小事一桩。不过手术充满了意外性，无法预测那时会不会出什麽状况，而完美的练习也不一定代表手术能完美成功，这一点叶灵也十分清楚，所以他当然也了解手术当中专注力的重要性，萧立旋的叮咛不无道理。
  「是。谢谢主任！」叶灵道完谢後就离开了值班室。
  搭上电梯，靠在无人的电梯墙上，叶灵再度思考起来。
  从来日开医院到现在，生了不少事，但线索却少得可怜，该有的证据也都被犯人消得一乾二净，这让叶灵很不是滋味。现在萧立旋的嫌疑也去除了，那唯一剩下的线索就只有方薰了。
  方薰，在加护病房初次见到她时，叶灵觉得她是位过分严谨的女性，习惯严厉而钻牛角尖的挑别人的错误。连一向与人亲和力高，医术也很高明的蓝夕凛，也被方薰臭著脸批评成经验不足的小鬼。
  明天就是移植手术的进行日，这对於心脏移植小组来说，是一场极重大的手术。因为方薰也是心脏移植小组了成员，所以明天一天一定会十分忙碌，无法有所动作。但只要过了明天，说不定就会有什麽蛛丝马迹显现了。到了那时，一定要揪出犯人的尾巴。叶灵暗暗下了决心。
  碎十字的秘密32
  ＊第七章
  「可恶……为什麽……」
  人影咬牙切齿。
  「为什麽……」
  桌子上布满了碎片，相片被切碎後的碎片。
  相片已经碎到无法辨认。一大堆的碎片旁搁置了一把美工刀，铁色的刀片赤裸在外，刀尖因为过度的切割，失去原来锐利的光泽。
  人影抄起美工刀，用力往碎片堆中狠狠的刺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尽管戳了再多刀，都难以消去心头的恨。
  人影愤怒得喘著粗气，低声怒吼：「为什麽……蓝夕凛……你还安然无恙……」
  「我明明……明明……」
  桌子边缘，黑色的笔记型电脑发著萤光。萤幕上，可清楚的瞥见遥控炸弹的立体线路图，以及十字弓的装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