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逸致宠妻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青梅初懵懂，竹马已远去。
    奈何妾有意，郎却疏漠离。
    千里紧追随，然不被疼惜。
    红颜身疲惫，欲弃不甘心。
    无风无月夜，迷郎献初祭。
    郎终怜妾心，了悟自心意。
    夏至一时节，倾情一世生。
    ————题记
    1、那一年，他3岁，她出生。
    妈妈说，邻居夏叔叔家生了个小妹妹。
    妈妈说，你终于有妹妹了，一定要当个好哥哥哦。
    妈妈说，夏家阿姨出院了，带着小妹妹回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3岁的年纪，还被自己妈妈抱着，看那些大人们逗弄摇篮里的婴儿。
    “越越，快看妹妹。”妈妈搂着他走到摇篮边上，他向里看，只见一个白乎乎的肉球，躺在那儿吮手指。
    他呆呆地在摇篮边上出神，大人们在身边说了很多话，他什么都不懂，只记住了一句，那就是：
    “越越，她是你的妹妹，你要一直爱护她哦。”
    2、那一年，他9岁，她6岁。
    “越哥哥，陪我玩芭比！”她舞着手中残缺了四肢的娃娃大叫着。
    “好。”他放下手中的作业，走过去，陪她剪碎娃娃的衣服。
    第二天，老师批评他：“这次的作业怎么错了这么多！”
    他不说话，只静静的低头认错，脑子里想着：下次她的生日不要再送芭比给她了，免得又被拆得支离破碎。
    “越哥哥，看知了知了！”
    一个被白线栓着的大知了一下被扔了过来，撞在他手中的书页上，“吱吱”狂叫。
    他用手指将知了拈起来，笑着问她：“小娴不怕虫子么？”
    “不怕不怕，这是秦叔叔给我抓的，好大呀！”她说着使劲一拉，白线断了，知了就留在了他的手中。
    “哇啊……哥哥把我知了抢走了！！”她忽然就嚎啕大哭，让他很无措地说不出话，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拈着知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大人过来呵斥：“你是哥哥，怎么能抢妹妹的东西，快还给妹妹！”
    哦，是呀，她是他的妹妹，是妹妹啊，自己怎么可以欺负她呢？
    3、那一年，他14岁，她11岁。
    “越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她总是安静不下来好好地做作业，写几个字就要抬头问这问那。他在她的身边看书，好陪着她写作业。
    他本想把书名告诉她，不过转念想想估计她也听不懂，便没说话，只是把书的封面抬起给她看。
    “呼啸山庄？讲的什么故事啊？好不好看？”她侧身靠过来，趴在他肩上：“给我看看好不好呀……”
    他点点她的额头，笑：“快写作业，写完了就给你看。”
    于是，等她真把作业写完，拿着《呼啸山庄》，翻了几下就甩一边去了，嘴里还念叨：“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就晕了！”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嫌弃他的喜好，也不太喜爱和总是安静地看书一言不发的他一起玩了。比起呆在闷闷的他身边，她更喜欢去和院子里其他男孩子一起，翻墙爬树，上蹿下跳地玩那些少有女孩喜欢的游戏。
    但是当她听到其他男孩子嘲笑他的顺口溜时，她就会受不了与别人打起架来。然后，跑去给他说：“他们那样骂你，你怎么都能忍呢！”
    “都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有什么不能忍的，”他摸摸她的脑袋，温言细语道：“何况，他们骂的是我，小娴不要去生气，生气是会长皱纹的哦。”
    她愤愤地拍开他的手，觉得他真不像个男生，便用其他孩子的顺口溜给说了回去：“秦越小姑娘！臭美大酸梨！”
    4、那一年，她15岁，他18岁。
    15岁的光景，胸前已经有了小小的凸起，初潮也已来袭，院子里的大人们也已经不再喊她“假小子”了。她留起了长发，懂得要把它们拉直，柔柔顺顺的才好看；懂得花几块钱给耳朵穿两个小洞，好戴上亮闪闪的耳环；懂得换不同的发卡来搭配不同的衣裳；懂得买一个精致漂亮的笔记本记录下一天的心情；当然，她更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她喜欢他了。
    小学毕业那一年，她对他就已经有些懵懂。
    那个傍晚，她又一次和男生们疯玩，玩到最后也不知从何起了争端，她自以为打架很厉害，却不曾想以前是被他们让着，而这一次，可能真正惹到他们了，被他们推搡倒地，换来他们的白眼和谩骂。
    委屈，愤怒，一瞬间都化成泪水倾泻而出，却得不到男生们的同情，只有更加大声的嘲笑。这个时候，他来了，一改文静的样子，竟向他们挥出了自己的拳头。
    从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大喝着，看似瘦弱的身躯竟能将几个壮硕的男孩撞开，手臂上因为愤怒而清晰可见的青筋，显得他的拳头是多么有力。
    等所有男孩子一哄而散后，他面对着她，逆着夕阳的余辉，伸出手说：“小娴，哥哥带你回家。”
    就在那一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心中萌生，仰头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伟岸，很高大。
    几年之后，当整日浸淫在言情小说里的她已经懂得如何欣赏异性之时，她才忽然发现了他的脱俗。
    是得，替代了“文静”，而用“脱俗”。这已经是努力学文艺的小姑娘能想出的最美好最贴切的形容了。然后，她恨不得将所有美丽的辞藻都往他身上堆叠：清致、淡洌，雅秀，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然，静守着自己的一方水土，岁月流逝，依旧静好。
    回想起从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他与其他男孩是那么不同：他总是很干净，陪在自己身边时身上总有股好闻的沐浴露的清爽味道；他总是很安静，不管自己有多吵有多闹，他都能给自己辟出一片空间，或是看书，或是写作业，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看的书，她小时候不懂，可现在才发觉那些都是名著，是一个人的文学修养。
    仿佛，一切浮华喧嚣都无法打破他的那一方静谧，而他守护着的那一方水土，会不会有自己的存在呢？
    然而这一年，他已经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背着行囊走远了。她才恍然惊觉，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他一不在，思念就已停不下来。
    5、那一年，她19岁，他22岁。
    她的表白被他拒绝已经有四个年头了。
    她一向是个行动派的人，认定了目标就会立马付诸实施，所以，当初在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赶紧趁着他放假回家时主动表白了。然而，令她意外的是，他竟在那一刻，微微皱眉。她知道他一向安静淡然，所以也未曾期待他有多欣喜和惊讶，却不曾想他会疑惑皱眉。
    他说：“小娴，我只把你当妹妹。”
    “当妹妹”这是她这辈子最恶心的话，没有之一。当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拒绝时说：“我只把你当妹妹。”或者自己的男人解释和小三的关系时说：“我只把她当妹妹。”都是同样地令人恶心，还泛着阵阵恶臭。
    然而这句话，偏偏从他那样干净清爽的男子嘴里说出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她从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认定了的事情，如果，幼时的怜爱和包容，谦让和宠溺，这些都能理解成兄妹情谊，那么她就要从这一刻起，让他明白她要把这一切都变成是爱。
    从那一年开始，她就用尽各种手段表达自己的心意和决心，而他却一味的躲闪和逃避。到后来，他也不躲不跑了，就由着她缠她闹，还跟孩提时一样，如哥哥般看着她。
    待她考大学，他也已经工作。19岁的她已经可以独自去外省而不被父母限制了，于是，她追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这一年的春节，他工作需要不能回家，她便赖在他租住的房子里，美其名曰陪他。
    除夕的花火很绚烂。
    她说：“陪我去阳台看好不好？”
    他说好。
    她说：“我靠在你肩膀上好不好？”
    他还是说好。
    她说：“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沉默半晌，说道：“你是我妹妹，小娴。”
    烟花映在她的眼里，化成泪水却流不下来……
    6、那一年，她22岁，他25岁。
    七年的追逐，她是真的累了。
    她甚至从现实追到了网络，在游戏里与他结婚，却还得不到他丝毫关乎爱情的回应。他依旧一副哥哥的姿态，照顾她，包容她，她可以随便住他住的房子，他说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就如同她真的是他的亲生妹妹一样。
    但是她却乏了。
    女孩子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他坚硬的外壳上几乎撞了个粉碎，好几次，她都想要放手，但是她赫然发现自己已然进入了一场悲剧：彻底离开他，她做不到，她贪恋像妹妹一样呆在他身边的温暖；不离开，她也无法忍受他继续把她当亲人而不是情人。
    有人说，爱情里人人都在犯贱。她觉得这句话简直说得太TM对了，因为思来想去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他之前，要得到他的身体，才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来的感情付出，才能让这场单恋更加刻骨铭心。
    于是，那一个无星无月令人压抑的夜晚，她在晚餐的汤里放了药。
    无风的夜甚是燥热，他拼着命在忍，但她不能，她渴望难耐的挑战着他的极限，终于在她先扒（河蟹）光自己再缠上他之后，让他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那一瞬间被刺入的疼痛惊醒了在欲念中沉浮的她，她吓得叫停，他却闷声中带着怒火回答她：“晚了！”她披散着黑发在枕上绽放出一种别样的美，一种成熟的诱惑，致命的吸引。他再也坚持不下去，卸下所有的伪装，借着药劲儿，狠狠地要了她。
    那晚，不知是药劲太大，还是他压抑得太久，她的第一次被折腾得极其惨烈，终于在他筋疲力尽完事后，她很想哭，却咬着牙忍了回去。直到他下床，拿来湿热的毛巾擦拭她的身子，再从背后深深地搂抱住她后，她才憋不住泪水，任其溢出眼角，滑过脸庞。
    他没有擦去她眼泪，只是加大了拥抱的力度，在她耳畔低喃：“小娴……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她觉得气闷，有股怨念淤积在胸口很想发泄。
    “今晚弄疼你了，对不起。”
    “那是我自找的，没想过怪你。”
    “我会负责，你别担心。”
    她一阵沉默，他以为她累得睡着了，便也准备昏昏睡去，却听得她一声嚎啕大哭，她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他慌张着抱紧她，想要安抚她，她却挣扎开来，直接坐起身子，边哭边骂：“秦越！这些年我像个傻子一样，没脸没皮围着你打转，难道就是想要你负责吗！我不是只要上了床就必须结婚的那种随便的人！你想要负责老娘我还不稀罕你了怎么地！跟你上床全是我心甘情愿，我会走的，不会再纠缠你了！你别拿责任来当爱情，我要的你给不起，今夜一过，我们就散，你听清楚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妹妹了！”
    “好，我也不要你当我的妹妹了！”他由着她吼完，也大声地吼了回去：“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既然你强要了我，你就该对我负责！凭什么说你要的我给不起，你要爱情，我给！你要长相厮守，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可以吗？！”
    她有些发愣，随后莫大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嘶哑着说：“你不能这样……为什么不早说啊，现在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抵消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吗？不用可怜我，你凭什么说这些话……”
    “就凭我爱你，小娴！”他眼睛也开始发红，搂住她赤（河蟹）裸的肩膀说道：“从小就被教育你是我的妹妹，我把你当亲妹妹看待，那种从小看着你长大，想要保护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就在今晚之前，我都以为那只是亲情，不敢想其他。虽然看到有其他男孩子追求你我会嫉妒，我会难受，害怕你跟着他们走了，但我却错误的以为那不过是习惯陪伴你而产生的不适应。”
    “可我明明都向你表白了……”她抽泣。
    “所以，我承认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就连你的心意我也只当做小女孩不懂爱情，错把依赖当成喜爱。不接受你，认为你还小，你还在执迷不悟，更不能不负责任地耽误你。直到刚才……我拥抱你的那一刻，才明白我的自私，我的无情。是我伴着你长大的，是我看着你成熟的，我怎么可以把你让给别人！我不想放手，却又不给你回应，才真真是在耽误你!我错了，小娴……你别走…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我不会让你这些年的委屈白受！”
    “秦越，你是个挨千刀的混蛋！”她扑上去咬他，牙齿硌在他瘦削的肩上，生生的疼。
    那一个无风闷热的夜晚，她的怨气，他的压抑，都一并释放了。彼此激烈的碰撞冲击，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般汲取对方的情感，一直纠缠到天明。
    第二天，他起床翻看日历时说了一句：“昨天是夏至啊。”
    而她听着窗外聒噪的蝉鸣，还有些恍惚，一旦知道他爱自己了，就觉得多年的委屈也不算什么，可总觉得很不甘心，心里暗暗骂道：“该死的男人，哼。”
    7、多年之后
    她在每一本书的扉页都会写上：“夏至时节，倾秦一生。”
    她看他笑得甜蜜，她瘪瘪嘴：“那个晚上真是糟糕透顶了！”
    但是，在心底，她永远都铭记着那一晚，自己的勇敢和自己争取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