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

夏天的白昼比冬天漫长。
    大团大团的白云在天上缓慢地移动，流荡的阳光在校园上空均匀地铺展开来，洒满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浅碎的温暖随着树叶的抖动流向地面。校园里的树木在阳光下焕发着勃然的生机，绿色的颜色深浅不一，不时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暖暖地渗在午后的空气中。
    下午姬菲迎去图书馆还书和帮顾正宇借两本专业用书。
    从图书馆出来后，估计顾正宇还要好一会才到，左右闲着没事，便拿出手机玩游戏。
    ************************
    顾正宇走近她时看到她右手抱着书，左手握着手机玩得出神，白色T恤深色牛仔裤，苗条纤瘦的身影映在树荫深处。
    有风吹过，树枝随风而动，流金在她的发丝上晃动，清秀的面孔如同温泉里流出的泉水般温润。远远看去，带着几分灵动和几分安然。
    似乎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上已经有了一种他说不出来的东西。
    有几秒钟的时间，顾正宇看着她，陷入回忆。
    恍然发现眼前的女生改变了许多。
    记忆中她是一个率真、毛躁冲动的女孩，记得以前有时她会突然跳到自己面前。上了大学之后她的性格或多或少比以前变得从容了。
    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美好的印记。
    姬菲迎一抬头就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退出游戏界面收起手机，朝他笑了笑：“班长，你也会发呆啊？”还真是稀有。
    顾正宇回过神来，摇摇头，像平常一样反驳她：“你才发呆！”心中忽然庆幸跟她是好朋友，而且是比普通朋友还要深一层的好朋友。
    过了几秒，顾正宇又看了她一眼，还是开口：“姬菲迎，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很漂亮。”
    姬菲迎微微愕然，很不习惯听这种话——尤其是从顾正宇的嘴里听到。
    她侧过头，扬了扬眉毛，开口时也少了往常跟他说话时的伶俐：“班长，第一次听你说这种话，我有点不习惯。”
    顾正宇也笑了笑。
    姬菲迎把手上的书递给他，“我先拿着还是现在给你？”
    “现在给我吧。考完试我就还给你。”顾正宇接过书。
    姬菲迎摇摇头：“不用这么急，我可以帮你续借。”
    “好，如果要续借的话我给你发信息。”
    顾正宇打开书随手翻了几页，然后阖上放到书包里，抬起头朝她笑了笑，“走吧，还欠你一顿饭。现在我们先去买雪糕吃吧？”
    “好啊。”
    ************************
    星期六。
    导师前几天让姬菲迎今天去研究院帮忙处理一堆数据。早上姬菲迎吃完早餐就去了实验室编程序。导师十点多来了实验室，对姬菲迎作简单的说明——研究院的任务并不轻松，可能要花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姬菲迎也不知道程释的航班降落A市了没有。国际短信有时会发生延迟，但是有几次她发邮件他很快就回了，当下给他发了一封邮件：“你下午大概几点过来？”
    邮件发送成功后她把窗口调到最小化，继续干活。后来有人过来问她几个代码的问题，她便把短信的事忘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接到程释的电话。
    他的声音经过手机电波传输再输出后，掺入一丝少见的低沉，“我这边中午能忙完，下午三点去你学校。”
    时隔这么久，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有点奇妙。
    “你已经下飞机了？”
    “对。”他那边很安静，大概是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讲电话。
    姬菲迎忍不住问：“程释，你下午是不是就没事了？”
    “对。怎么了？”
    姬菲迎犹豫了一秒，对着手机说：“我今天要跟导师去研究院那边，可能下午才能回学校。你来我们学校之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她还不清楚下午能不能及时赶回学校，但还是想跟他见一面。
    他应了一声，说：“我下午会先去找顾正宇，去你学校之前打电话给你。”
    “哦，好。”
    姬菲迎还在思索他几点来她的学校，忽然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姬菲迎。”
    “诶？”
    “你先忙你的事情，如果下午没时间的话，等明天再说。”
    原本有些着急的心情因为他的一句话渐渐安定下来，她顺从地应道：“好。如果我下午赶不回学校就打电话给你。”
    ************************
    这是忙碌的一天。
    考虑到下午要去研究院，姬菲迎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就直接回了实验室。下午两点，导师带姬菲迎前往研究院。到了研究院就有人出来接待他们，导师今天主要是带姬菲迎过来实践，跟她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就离开研究院。
    姬菲迎了解情况后就坐到电脑前开始着手处理数据。
    数据繁杂而且变化区间极大，她编写了一个程序对数据进行分类和换算处理。处理完所有数据后，她把结果交给研究院的研究员。对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处理好——这个任务交给硕士生做也未必能在一天内完成，他看过后相当满意，姬菲迎这天的工作便算彻底结束了。她一看手表已经四点半了，出了研究院就马上去公交站坐车。
    到了车上姬菲迎才松了一口气。研究院里不能用手机，她才想起要开机，给程释打了一个电话。
    A市的交通一向拥堵，研究院跟学校相隔不是特别远，但是一路红灯不断，车子停站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
    ************************
    走在校园里手机响起来。姬菲迎一看是顾正宇的来电，立刻接通。
    顾正宇劈头盖脸就问：“姬菲迎，你现在在哪了？”
    “在学校了，我刚回来。”姬菲迎估计他现在跟程释一起。
    “好吧。你走到哪了？”
    “快到生活区了。”
    “你快点，我和程释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姬菲迎有些始料未及，一愣过后愧疚地说：“哦，我五分钟就到。”加快脚步朝生活区走去。
    ************************
    回到宿舍楼下时，果然看到两个男生站在宿舍大楼对面的树荫下。
    夏日午后的空气里总是带了一点树木的味道，碎金般的阳光在校园上空恣意流淌。白云在天际随意涂抹，拉出薄而窄的形状。
    远处的天空呈现出如泼墨般晶莹流畅的蔚蓝色，郁郁葱葱的树枝努力从树干上伸出，生意盎然，在蓝色天幕上划出一方小小的空间。
    蓝天，白云，绿树，以及树荫下的两个身影，在视线里不断重叠交错。
    最后蓝天淡去了，白云淡去了，绿树也淡去了，视野里只剩下两个身影。
    ************************
    顾正宇穿着一件深蓝色T恤站在西侧，半侧着身子对着她，一边说话右手一边比划着什么。
    站在他身侧的男生穿着深色休闲裤和休闲衬衫，身影修长挺拔。男生有着简洁明晰的脸部线条，眉宇间冷然沉静。
    夏日的风无处不在，凉风吹过，带来干爽惬意的空气。他身后那棵大树的树枝迎风抖动，苍翠的树叶如海浪般翻滚着，碎金般的光芒扑簌簌地落了他一身。树下有一团绿荫，如同水波在他周围荡了开去。
    ************************
    由于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校园里来往走动的学生特别多，细碎的说话声不时在各个角落响起。
    生活区前的校道绵延了百余米，他是最安静的一隅，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隅。
    顾正宇转头发现她，举起手朝她挥了挥，跟程释说了一句话。
    程释听了他的话半侧了身，黝黑的视线穿越时间与空间，落在她身上。
    日光把他本就深邃的目光拉得悠长，仿佛融在了白亮的阳光中。
    然后，他朝她点了点头。
    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却似乎太漫长。
    那一刻望着他，只觉得，思念的味道横生。
    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却似乎太漫长。
    那一刻望着他，只觉得，思念的味道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