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

黎墨参加了Harvard的一个医学项目，赴美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与研究，暂时居住在波士顿。
    姬菲迎跟黎墨在网上联系过几次，高中班上有好几个同学都在美国留学，算起来他们算离得很近的了。正好这个周末两人都有时间，便约出来在一家餐馆见面聚一聚。
    周围听到的都是英语对话，各色人种都有，在这样的地方能相聚就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聊起各自的专业和生活，姬菲迎听他开玩笑地讲起本科时的经历：“……我们的英语课都是把它当成医学术语课来上的。”
    姬菲迎记得9班有好几个同学都选择读医，高一4班也有几名同学大学专业选的是医学，算起来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目前学得最深入和最有成就的。
    问他忙不忙，黎墨摇头笑了笑：“很忙啊，不过选了临床医学，就注定要过这样的日子。”
    以前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这里进修。
    同样是校园，不过这里的天空更为广阔，技术设备更为先进，知识理论更为丰富。
    现在是完全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目标坚定，不会迷失方向。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深刻地知道应该为什么而前进。
    Waiter端了两人套餐过来，黎墨摆放好餐盘，问道：“怎么样，来了这么久，有没有跟程释到处玩一玩？”
    如今距离高中毕业已四年多，他并没有像高中那时一身校服，而是选择了休闲裤和合身的深色大衣。他本就长相出众，一身穿着衬得整个人气质非凡，如同历经时光沉淀的良玉散发着卓尔不群的气息，即便到了这个周围都是金发碧眼的人的国家也能轻易脱颖而出。
    姬菲迎摇了摇头，“最近没时间，刚开始上课，作业比较多。”而且他过来也要花时间。
    黎墨不禁笑出声来，“不是吧，你都来美国了还没有时间？现在起码隔得比以前近了，又不用考虑时差的问题。那之前你在国内的时候岂不是更没时间？程释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彼此很熟稔，姬菲迎喝了一口饮料，索性跟他开玩笑：“我想一下啊……好像就是几封邮件再加一个电话。”
    “那程释真是太走运了。”黎墨听了忍俊不禁。
    姬菲迎心中感触，笑着说：“我也很走运呀。”
    又看了他一眼。
    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他这样温润儒雅的男生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姬菲迎知道他大学那时交过女朋友，但是好像持续并不长久。
    能成为他女朋友的人，也一定很幸运。
    很希望他的身边能有一个人能陪他走过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很自然地聊到阮承浩。
    黎墨微笑：“他现在的女朋友挺多才多艺的。”
    “我也听说了。”姬菲迎是从顾正宇那里听说的。
    后来提到余清璇，姬菲迎想起以前跟余清璇一起上体育课的经历，说道：“余清璇不是在纽约吗？下次可以叫她一起出来。”
    黎墨爽快点头：“行，我回去之前有空再聚一次。”
    ……
    黎墨环顾周围店内一周，提议道：“这么难得的机会，应该拍一张照片留念才是。等一下走的时候我们在外面拍一张照片吧。”
    姬菲迎欣然同意：“好啊。”
    离开餐馆时已临近傍晚，两人的手机都能拍照，于是走出餐馆的时候请一个路人帮忙拍了一幅合影。
    两人在地铁站分别。
    波士顿的冬天远比Y市寒冷。黎墨走出地铁站时，已是夜幕初上，抬头就能望见一片星空，在繁华的夜色中静静地渲染天幕。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我相信你的实力。
    黎墨抬头仰望了一眼夜空。
    印象中，曾经有另一个人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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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菲迎有一门课的老师本科是在A大读的。老师三十多岁，是学院的副教授。前几天姬菲迎遇到一个专业问题，下课后去问他。老师开学那时就知道她是A大的学生，而且本科跟自己同一个学院，给她详细地解答了疑问，完了还向她问及读本科时的指导老师的现况。
    早上姬菲迎去图书馆查资料——上次老师给她指定了几本书阅读。
    离开图书馆时遇到一个室友，想找她借一本书，姬菲迎当即答应，告诉室友自己回宿舍就马上替她找出来。
    跟室友告别后，姬菲迎独自一人走回宿舍。
    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比较急，忘了載围巾，这时气温比早上降了好几摄氏度，寒气一阵阵地袭向脖子。
    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忽然玩心大发，一边走一边淘气地朝手上哈气。呼出来的气体遇到冷空气马上就变成了白雾，她心情大好，快活地沿着人行道前行。
    独自一人的时候最容易思念一个人。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很想跟他说说话。
    于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才看到有一通未接来电——是程释打给她的，时间是四分钟前。
    赶紧拨下他的号码，给他打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没等他开口，姬菲迎就抱歉地跟他说：“我刚才在图书馆，手机调成无声模式了。”
    他低低地笑了，“现在在哪？”
    姬菲迎调整了一下书包的带子，轻快地踩着人行道向前，“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肚子很饿，再不吃东西就没力气了。”
    “去之前怎么不吃点东西？”
    她可以想象此时的他必定微微蹙着眉头，无辜地答道：“我是吃了面包再去的。现在又饿了。”
    “你还要多久到宿舍？”
    姬菲迎望了一眼四周，“大概还要四五分钟。”
    “你继续往前走。”
    这样的话，又联想到刚才跟他讲话时背景响起的汽车驶过马路的声音，使她立时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即加快了脚步。
    绕过街角，抬眼的那一刻，就看到站在树下的人。
    修长的身影无声地立在那里，面孔沉静，黑色的大衣在淡淡的日光中线条舒展。
    程释收起手机，含笑望着她。
    她的心一暖，宛如有一朵花在春风中缓缓地绽开，唇边也带上欣喜的笑容。
    没有丝毫迟疑，向他奔过去。
    程释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结实，连同她背后的书包一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姬菲迎使劲抱住他，用脸去蹭他的胸膛。
    说完才想起自己刚才跟他说过手机调成无声模式。
    她的头发擦过，脖子上传来温暖。
    程释圈住她，下颌贴了贴她的脸颊，“怕你被图书馆的人投诉。”
    大约是在风中站得久了，他的声音也微微掺入了冷风的温度，呼出的气流却依旧暖和。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Rachel穿过走廊，在姬菲迎房间门前停下，举起手敲了敲门，一边想着下午的安排一边拉紧了身上的大衣。她从小在南方长大，本科四年在暖和的加州理工进修，来了麻省还真有点不习惯这里的气候。
    过了两秒，门被打开。
    Rachel愣住，微仰起头，有些怔愕地看着站在跟前的男生。
    映入眼帘五官可以称得上丰神俊朗：挺直的鼻梁，深邃宁静的眼眸，深而立体的轮廓，全身很自然地散发着清冷宁和的气息。
    她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敲门的目的，快速地说：“Hi，我是姬菲迎的室友，找她借书——”
    这里有很多东方面孔，但是大部分都是典型的ABC，完全不会讲中文——Rachel班上就有好几名这样的学生，她不确定这个人听不听得懂中文，又用英语讲了一遍：”Hi,I"m Jessica"s friend...”
    出乎意料的是，男生的唇角微微一抿，扬起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朝她点了点头，下颌线条清爽干净：“我也是中国人，会讲中文。”声音宛如大提琴的音色，很是悦耳。
    “请稍等。”说着，他微微侧身，目光望向房间内的某个点。
    Rachel视线穿过他的身后，看到桌子前并着两把椅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阖着——平时姬菲迎就用它学习和玩游戏，电脑旁摊开着一本书。
    姬菲迎之前在柜子里找东西，看到Rachel松了一口气：“啊，来得刚刚好，我刚找出来。”刚才还在担心她回来的时候自己恰好不在。
    顺手将书递给她。
    送走了室友，姬菲迎忽然想起厨房里的东西，便对他说：“我昨天跟室友去超市买了些东西，你想不想吃南瓜粥？”
    他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你会做？”
    “上个星期刚学的。不过不是很好吃。”
    她们公寓的厨房很宽敞，姬菲迎跟另外几个室友一起共用。不过来了这里几个月，姬菲迎很少用厨房，有时实在不想出门和出于好奇的心理才会去厨房学着给自己弄点东西吃。
    她现在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饿了，但是又不想让他等太久，还有一些跃跃欲试。
    当下对他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厨房看一看。”
    程释坐在那里看书，见她只去了一会就推开门回来。
    他放下书，看着她。
    姬菲迎反手掩上门，“我下次再给你做吧。有人在用厨房……”理工科的女生可能不太擅长厨艺，一个室友跟几个朋友准备聚会，厨房里的食材和餐具堆得到处都是，虽然不至于乱成一团，但是一时半会肯定收拾不完。
    程释站起来，拉了她的手，“那去外面吃？”她已经在图书馆坐了一个早上。
    姬菲迎点点头，想了想，对他说：“或者你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试着学一学。”
    他握着她的手，看了她许久，没说话。
    掌心传来的触感温软滑腻，这双手不知编出了多少让人惊叹的程序。
    姬菲迎有点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她动了动手，反握住他的，凑近他，头微抬望着他的双眼，“嗯？怎么样？”
    两手相扣间，丝丝缕缕的都是柔情，将彼此缠绕住。
    灯光下，她的眸子如同剔透的黑水晶，看着他。
    他没说话，扣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放开她。
    四目相对，她觉得他的眸子深得仿佛没有尽头，就着光线从他的眼里能看到自己的半个身影。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空气也平添了几分迤逦。
    看着他，姬菲迎忽然想起那天跟黎墨见面说的话。
    心里曾经非常看好的两对同学因为不同原因或分开、或没有如预想走到一起。而这几年的时光跟他分隔两地，最终还是顺利地一起走了过来。
    想到这里，心中情思如水草不住荡漾。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他的脸侧。
    他很快反被动为主动，将她圈在怀里，带着满满的爱意用力回吻她。
    唇齿间的气息交缠不休，甘甜的味道从唇上蔓延开，涌向全身。
    她几乎淹没在他的气息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勾住他的脖子。
    又长又深的一个吻过去，两人分开时都不由喘息。
    姬菲迎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平复呼吸，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跃出胸膛。
    他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仍旧环住她的腰。
    过了一会，他清了清嗓音，说：“春假我们出去玩几天？”
    她的眸中有光华流转开来，用力点点头，有些期待：“去哪里？”
    程释拨开她的头发，以手背轻柔地抚摩她的面孔，“去Caribbean Sea怎样？”
    用力点头：“好啊。”
    开学前在他那里的时候，两人曾聊起以后放假可以去哪里走走，她问他去过哪些地方玩——这样可以避免让他重复去相同的地方，他回答说：“我去过的地方不多，你想去哪里？”
    从思绪回过神，姬菲迎对他说：“我现在又饿了。”
    程释在她颊上亲了一下，揽了她的腰，“走吧。边走边说。”
    再这样下去就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