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四方

  龙？回想起那日天空中的异象，我只觉得浑身冰凉。“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是啊。但就算再可怕，都有人想要啊。”玖姐姐冷笑，“财富、权利、威望，这三样东西谁不想要呢？”
  “那这跟爹的死，又有什么关系？爹并不是这样的人啊……”我疑惑的皱起眉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玖姐姐道。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坐下来听她说起故事来。
  苍龙环第一次现世，是在三十年前。当时谁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只知道有人传说它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得到它就可以得到天下。或许是魔物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尽管它来得如此突兀，如此措手不及，如此疑点重重，还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当时苗疆五毒教恰好潜入中原想要夺取江湖第一门派的称谓，借着苍龙环的名头做了不少恶那段时间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家因为苍龙环而惨遭灭门，闹得人心惶惶，闻龙色变。若苍龙环只是一般之物也就算了，可它偏生就如传说中的那样强大。若无人将它降制，令它落入有心人手中，天下苍生劫难难逃。
  “你爹不忍见更多人枉死，千辛万苦夺得苍龙环，耗尽毕生修为将它封印了起来，带着它人间蒸发。苍龙环消失，武林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玖姐姐叹道，“后来，你大概也能猜到了。你爹改头换面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守着苍龙环打算就这样度过余生。可神物又岂是那么好封印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爹封印苍龙环用的是禁术风聚雷引嗜血咒。这咒需要付出施咒者心头血和一半的修为和阳寿为代价，方能施展成功。且法力时刻会反噬，反噬时痛不欲生。况且苍龙环乃是神物，壬戌子如此对它，它必然会报复。”玖姐姐叹道，“如花，你爹其实根本活不过……”
  我难过的捂着脸：“求你，别再说了。”
  呵，原来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报应么？神物？多么可笑啊……
  “如今它挣脱封印逃了出去，必然会再次引起祸端。你毫无自保能力，留在外面实在危险，随我回去吧。”玖姐姐道，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挣脱开她后退几步，“我怎么知道这些是不是你为了哄我离开编造的谎言？三十年前？你若三十年前就与我爹相识，那为什么样貌不会变老？！”
  她轻轻一笑，歪头看我：“你以为，我跟外面那妖孽一样是妖怪么？”
  “不是么？”我充满敌意的看着她。
  “我跟你，是一样的啊……”她浅笑着道，“一样是从异世界过来的人。你以为世界上真有这么好的事情，让你穿越了时空来享福？穿越，本就是逆天的行为。像我们这种有逆天道的人，怎么有资格像常人一样活着？”
  我怔怔的看着她，忘了辩驳。
  “你看我这样，很像妖怪是吧？我又何尝愿意呢？你不懂当我来到这世上时，全身经脉尽断，眼瞎腿残，想死不能，想活痛苦。容颜虽不老，但内腑已经在渐渐衰竭。比起我，你幸福多了。”玖姐姐温柔的看着我，“孩子，你爹想要你好好活着，你就听他的话，离开吧。”
  “我……对不起……”我低头向她道歉。
  玖姐姐长叹一声。“冥顽不灵。你再好好想想吧，莫要叫我和你爹失望。”说完，转身出了门去。
  她走后，我无力的靠在床柱上坐下。
  如果说爹的死是报应，那我该找谁去报仇呢？老天爷么？可谁又是老天爷呢？这个问题我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走？”门外突然传来青璃迟疑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看他，他扶着门把深深的看着我，如十年前一样妖媚绝色。
  “你不是不愿意让我死么？我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正如了你的愿？”我道。
  他微微一怔：“是啊，正如我愿。”
  “青璃……”我喃喃念着他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回来呢？”
  他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我来去向来潇洒自如，哪需要理由？”
  “是么？”我笑笑，“当妖怪真好，想去哪里只要念个咒语就好了。”
  他轻笑两声：“心动了？不如你跟我走，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如何？”
  “江湖险恶，你不懂么？”我歪着头看他，“倒不如归隐山林，不过问世事，便不会有祸招惹。”
  “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丁点伤害。”他灼灼的看着我。
  “你何苦执着？”我慌忙别开眼。
  “你又何苦执着？”他道，“人生苦短，与其藏匿在一处度过余生，不如与我一起到处走走，瞧一瞧外面的光景。将来你若老了，也可将往昔见闻当做乐事说给子孙听。”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打动了我。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看塞外风光，看各种各样的城镇村庄，尝不同的美食，喝不同的美酒！”他朝我伸出手，“你若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我抬起手，想握住他，却又有些迟疑。就这样随他走了，那玖姐姐和爹……
  他不等我做出决定，便抓住我的手腕，道：“我就当你同意了！”说完，便拉起我向屋外跑去。我踉跄着跟着他的脚步，心中涌起一阵喜悦。
  然而刚跑到院中，他就堪堪停住了脚步，扶住撞上来的我，看向院门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玖姐姐和她的夫君守在前方，冷冷的看着我们。
  “玖姐姐……”我心虚的开口。
  “我一向不喜强人所难，你自己做出决定吧。”她开口道，“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青璃低头看我，眼里满是期待。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既然是从异世漂泊过来的灵魂，我想，流浪比归隐更适合我。玖姐姐，对不起。”
  玖姐姐神色松了下来：“希望有一日你不会后悔你此刻的决定。”
  “不会！”我坚定道。
  “阿花！”青璃激动的握紧我的手。
  “既如此，便依了你吧。”玖姐姐叹道，“夜也深了，此刻动身着实不妥，明日再走吧。”
  “好。”我点头。玖姐姐的夫君冲我们点点头，将玖姐姐推回了屋里。
  他们一走，青璃激动的将我抱起来转了几圈，道：“我太高兴了！”
  我吓得紧紧抱住他脖子，道：“我违背了爹的意愿跟了你走，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否则我就到地府跟我爹告状，要他降妖除魔替天行道！”
  “知道了！”他笑道，转身抱我回屋，将我放回床上，捏着我的鼻子道：“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哼！”我拍开他的手，将他赶出了门外。关上门，躺上床，我怎么也掩不住心底的喜悦，笑着入梦。
  第二日起来本想同玖姐姐他们问好，不想敲开门发现他们早已离去了，我不禁有些惆怅。拂了他们好意终究不是我所愿，但我也想顺从我的心意，过一个没有缺憾的人生。
  仔仔细细的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然后到爹的房里从床底大洞里翻出那久远的布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银子一点没少，就连小时候我跟师兄放进去的那袋碎银也还在。想起玖姐姐的说的禁咒，我猛然记起小时候师兄也曾跟我说过一样的话，那时候我们是在洞里发现了一个贴了咒符的锦盒，难道那个东西便是苍龙环么？
  这样一想，我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往洞里摸去，摸了半天，正当以为它不见了的时候，指尖却触摸到一样东西。匆匆拿出来一看，的确是十年前我和师兄看到的那个锦盒。只不过原先贴在它上面的符已经不见了。
  “阿花，你在做什么？”青璃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出声唤道。我眉头一跳，连忙将锦盒跟银子放在一起，打包好后从床底退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青璃奇怪的问。
  “我爹将银子埋在了床底，他临终前吩咐我将银子取出来当嫁妆，我总不能浪费了。”我心儿狂跳，害怕他瞧出不对，说完后便拉住他快步朝外走去。
  “好了，快走吧。玖姐姐说随时都有人寻上门来，可别让他们看见咱们了。”
  “甚好甚好，我们要开始浪迹天涯了。”青璃大笑着跟我出了门。
  离开的路上，我总是不舍的回头看看这个我生长了十年的地方，身后的青璃叹道：“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必如此依依不舍。”
  我笑道：“我心中不舍，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成？既要浪迹天涯，就要做个敢直面心中情感的人，这样才当得起‘潇洒’二字，不是么？”
  “是是是，你说的太对了！”他瞪了我一眼。
  我回身勾住他的肩膀，眯着眼笑道：“我唱首歌给你听如何？”
  “好啊！没想到阿花还会唱歌啊！”
  我大笑，张口唱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处天知晓……”
  “不错不错，阿花的嗓子真好。以后要是咱们落魄了没钱吃饭，阿花可以考虑到街头卖艺挣点钱花。”
  “比起这个，我倒觉得把某只老妖怪的皮毛剥下来拿去卖更赚钱。”
  “你说谁是老妖怪？！”
  “谁应声说谁咯~”
  “看我不咬死你！”
  “你尽管来！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禹都
  由于禹都离桃花山最近，所以我们浪迹天涯的第一目的地便是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