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决:暮色天承

后记


“——无尘”
    “哎”我慌忙收起扫帚,跑了回去。“无寂师姐可是找我有事!”我放下扫帚,缓缓说道。
    “无尘!静安师太让你下山买些日用!你怎么又给忘了!”无寂师姐嗔怪着。
    “静安师太说过?我不记得了!”我拘谨的笑道。
    是的!我的记性不好!不是不好!是一点都不好!就比如我的名字,也不知静安师太告诉我了多少遍我才记住!静安师太说我其实早就被装进了棺材,是棺材里流出的血被路过的静安师太看到,静安师太这才知道我还有口气,便将我从棺材里救了出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师太说我眸光清澈,不染一丝尘世的杂质,因此给我取个法号叫无尘。
    静安师太每次说完后,我总是要跪地谢过。静安师太总是摇头说那不是她的功劳,是我体内的九天雪莲与青龙剑的嗜血魔性,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两者结合,我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静安师太还说我尘缘未了,一直让我带发修行。静安师太也真是奇怪!每次我都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雪莲,什么青龙剑,山下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更别说什么尘缘未了!
    出了庵,我背着箩筐,往山下走去。正值桃花盛开时节,满山的桃花,很是惹人。看着四周寂静的山林,惹人的桃花,怪不得我们庵叫静心庵,我在这个地方好像是几年了,我也记不得了,每每桃花盛开时节,我总是会溜下山来玩,抓些兔子什么的,总是乐不彼此。今日有事,我不敢停留一直往山下走去。
    这条路无寂师姐,不知道领着我走了多少回,我这才记住。镇上,我熟门熟路的买完一些日常所需,在买上我最喜欢吃的包子,打点好所有东西后,我便扭头便往回走去。
    刚出镇,便听到两声小狗哼叫的声音,顿时来了兴趣。我忙四处寻找,一个墙角处,我看到了一只小狗,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一只死了多时的母狗旁边,饿的嗷嗷待哺。我顿时心疼不已,慌忙的从箩筐中拿出我最喜欢的包子,撕碎了放在它的旁边。只见它缓缓的走了过来,在鼻子前嗅了嗅,接着便吃了起来,摸样甚是可爱。我嬉笑着逗着它。
    不多时半个包子已经被它吃完了,看来它真的是饿了很久。不过它吃撑的模样,真像个豆子似的,我不禁笑了敲着它的小脑袋说:“以后就叫你豆子了!”它轻添一下我的手指,就像似听懂我说的话一样。
    抱着豆子,我一路往回走去,一路未停,我不禁累的腰酸背疼。抱着这么只小东西,虽然它很轻,可是抱时间长了一样累人那。我把它放在了地上,戏谑的看着它:“你自己走会儿,让我歇下啊!”说着便不再理它,往前走去。没想到话未说完,它便往前跑了去。我不禁乐了:“还真是听话啊!”看着它越跑越远,我慌忙笑着往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这个豆子总爱走路中间。我把它赶回来了几次,它依旧如此。我盯着它狠狠地说道:“小心来辆马车,压死你!”没想到它更起劲的往中间跑去。
    我正想好好教育它一番,没想到却看到不远处,一队人马飞快的驶了过来,尘土四扬,气势汹汹。我慌忙卸下箩筐,飞快的往豆子跑了去。只见那些马已近在咫尺,躲已是来不及了,我只得惶恐地闭着眼睛抱着豆子,蜷缩在地上。
    只听一阵长嘶,没有预料的疼痛。半响,我缓缓的睁开眼,这才看到那些马儿都停在了我的前面。我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抱着豆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片片桃花落下,竟是如雨般,如梦如幻,仙境一样,我忙惊奇的抬头看着前方。不知为何我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抬头只见为首那个穿玄色衣袍的人,周身散发着嗜血的霸气,夕阳的余光印在他的脸上,竟是那般刚毅持重。不知为何他却是紧盯着我,眼神里有惊喜,有震惊,还有些许东西。暮色里,他更是如同天神降临般立在这天与地之间,我竟是看呆了。
    “这位小师傅,你走路不看路啊!”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狠狠地盯着我愤愤说着。
    一语未落,我顿时清醒过来,想起方才自己的窘相,我顿时羞红了脸,忙低下头连声致歉,往旁边走了去。未走几步,手臂却被人猛地抓了住。顺着手臂我往上看去,只见是为首的那个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墨色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里竟有些许惊诧。
    我愣愣的看着他,周围的人更是愣在那!我是挡了他们的路,可是已经道过歉了!不至于抓着我不让我走了吧!还有我知道我脸上有伤疤,可是不仔细瞧也是看不到的,更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吧!看着他紧拽着我手臂的手,我拘谨的笑道:“这位施主,你没事吧!我方才是情势所迫才挡了你们的路!真的很是抱歉!”说着便去拽自己的手。
    他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伸手抚上我脸上的伤疤,眸子里满是疼惜。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敢如此无礼。不过他们人多,我只好先忍着。
    只见他惊恐的盯着我喃喃的问道:“暮儿,你忘了我了?”
    暮儿?我愣愣的看着他惊恐的神色,轻轻的把豆子放在了地上,拘谨的笑了起来:“这位施主,贫尼法号无尘”说着便使劲的欲把手臂给拽出来,没想到他却拽的更紧。
    看他越来越放肆,盯着他,我略带怒气的说道:“这位施主请你放开!”
    见他未动,我的怒火涌了上:“放肆!”说着便伸手往他脸上打去。只听啪的一声,后面的人全拔刀涌了上来。
    完了!完了!打错人了!这气势汹汹的阵势!我不就是打他了一下吗?更何况是他无礼在先的。有必要动刀子吗?我拘谨的笑着,撒腿就跑。
    没跑一步,却是被他一把扯了回来。用力之大,我猛地撞到了他身上。头上的尼姑帽蓦然掉了下来,一头黑发,倾斜而出。我看见他大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天下最开心的事一样。
    我正欲开口,没想到他却紧揽过我的头,俯身贴面,堵住了我还未说出口的话。四目相对,我愣愣的盯着他的双眸,我看到他眸中怎么全是我的身影。
    我想我是被他迷住了!怎么过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次丢大了!我是个出家人!怎么能这样!余光里看着众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我慌忙推开他!“你你你你你你……无赖,你你你你你……登徒子!”我指着他半天这才骂出了这么几句。
    一句未落,周围的人都是惊恐的看着我。而他却是哈哈笑了起来。我疑惑的看着四周,拘谨道:“我说错了吗?”没想到他却是伸手紧紧的揽过我的肩膀,低声的在我耳旁轻声的呢喃着:“暮儿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今天真是丢死人了,我一个老尼姑,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戏弄了一把。真是丢大了!不过这人还真是奇怪,竟是不走了,非要跟着我一起上山。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静心庵是不留宿男施主的,他就是不听还死皮赖脸的说:“天色已晚,你让我去哪!”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了,不过也不能白跟,我把豆子递给他冷声说道:“我也不能白给你带路!给!你拿着!”说着便把豆子扔到了他怀里,也不再管他,抬脚就往前走去。
    没想到的是他却伸手夺过我的箩筐,抱着豆子,拉着我的手便往山上走去。我顿时恼怒不已,光天化日之下,他怎能这样!我使劲的想拽开自己的手,他却是握的更紧。
    “哎——这位施主,你怎么能这样呢?”我恼怒道。
    “怎么那样?”他嬉笑着扭过头看着我。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指着他紧握住不放的手冷声说道:“你看,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能如此调戏——”我一时语塞,调戏什么呢!
    他怔怔的看着我轻笑道:“调戏什么?”
    看他长得甚是英俊伟岸,怎么说起话来,竟是这般油腔滑调。我顿时气结冷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语未了,我看到他眸中竟有些许痛楚。他怔怔的看着我,伸手轻抚上我的脸,温柔的说道:“苏天承,苏暮的苏!暮色天承的天承!”
    看着他示好的模样,我的气也消了一大半:“那个苏——天承,你把手放开!”说着我便去拽我的手,没想到他依旧是如此。
    消失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自己没家室那!干嘛非跟我过不去呢!”
    我满肚子怒火,迎上他的目光,抬着头冷冷地与他对视着。没想到我发如此大的怒火,他居然却没生气,还是那般温柔的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我有啊!你就是我夫人!”眸子里满是宠溺。
    真是莫名奇妙,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夫人。就这样我与他拉拉扯扯的走回了静心庵。
    静心庵的大殿里,不知道那个人在和师太说些什么。半天才见他们走了出来,静安师太叫过我,我慌忙走了过去。
    “无尘!苏公子是你良人,今日特来接你,你是想继续在山上,还是随苏施主下山,我们不予强求,你自己决定吧!”静安师太看着我缓缓的说道。
    “良人?”我愣愣的盯着师太,又缓缓看着那人,缓缓道:“良人是什么?”
    他轻笑的看了看我,缓缓的取下了我的帽子,一头瀑发顿时泻了下来,披在肩头。他伸手的拉起一缕发丝,双眸紧盯着我怔怔的说道:“就是你夫君!”说话时眉宇间竟有丝丝忧伤,不知怎地我竟有些心疼。看着他紧缩的眉宇,我竟缓缓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师太,我和他缓缓往山下走去。已是黄昏时分,他拉着我走在前面,暮色中,刚毅的背影,熟悉的画面,竟有些似曾相识。
    我还是不太习惯有人这样牵着我的手,我慌忙的往后缩着,拘谨的笑道:“那个,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说着便欲抽出自己的手。
    他缓缓地转过身,温柔的眸子宠溺的看着我,一字一顿道:“我叫苏天承!”
    躲过他的目光,我拘谨的笑道:“那个,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再走啊!”半响,未见他有任何言语,我忙抬起头缓缓解释道:“我只是今天走了一天的路,有点累了!不过若是你不愿休息,那我们便赶路要紧!赶路要紧!”说着我便大步往前走了去。刚走一步却被他一把扯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只听他略带怒气的自责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脸紧贴着他的胸膛上,我顿时尴尬不已,忙挣扎着欲推开他:“那个不怪你!不怪你!我身体本就不是很好,怨不得你!”话未说完,我看到他墨色的眸子竟红了起来,里面满是痛惜,自责。只听他缓缓开口说道:“暮儿,若是累了,那我背你!”灼灼的目光,顿时让我不知所措。
    “啊!”我忙摆手道:“那个,不用!不用!我不累!”说着便推开他,欲往前走去。
    刚走一步,却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我惊讶的看着他,只听他轻笑道:“你不让我背你!那我便抱着!”本是句赖皮话,经他这么一说,竟是这般不正经。盯着他,我尴尬的笑道:“自己走不行啊!”
    “不行!”
    “不行!那你还是背我吧!”
    没想到他走路竟是这般稳健,宽大的后背,很是温暖!许是太累了,下山的时候,我趴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山间的冷风吹了过来,我缓缓睁开眼,侧头看着他的脸,冷峻刚毅。连想都未想就说道:“哎!你说你长得这么英俊,怎么会瞧上我这个老尼姑呢?”一语未了,只听他停在那儿哈哈笑了起来,仿佛遇到了天下极尽的乐事般。我鄙夷的白他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待他笑足笑够后,这才缓缓说道:“我第一次听你夸我,却是这般!还有你才二十三,怎么能说老呢!”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天承,他是怎么知道,我年龄的!许是察觉到我的疑惑,他缓缓开口问道:“暮儿,我再问你,这次你可愿嫁与我!”
    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不知怎么,我竟想逗他一下。我拍着他的肩膀大声说道:“哎!哎!你先放我下来,我再告诉你!”说着便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我缓缓地往远处走了几步,扭过头盯着他轻声笑道:“你若是追上我,我便答应你!”说完便扭头往前跑了去。
    漫天桃花落下,如梦如幻,我轻笑着闪进了桃花林里。没想到他却是一时竟愣在那!末了,这才起身跑了过来。
    只是几步,他便一把拉住我,轻声说道:“现在,我想听你亲口说!”
    “那个!”我拘谨的看着他:“你若待我不好!我可不可以回来啊?”
    我灼灼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却似受伤般站在那。我忙安慰道:“我只是回来看看!你……”
    还未说完,他便一把将我揽在了怀里。他是怎么了?我疑惑的去推开他。
    而他怔怔的看着我,一字一顿:“你想去那!都可以!不过我会和你一起去!”
    如此坚定,像发誓般,我愣愣的看着他,末了,我才说道:“那我应下了!”
    他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还能找到马车。不知为何,竟是很累,坐在马车上,靠着帘子竟睡了去。
    恍惚中有人抱起了我。夜晚天气凉,因为有着丝丝温暖,我也不管了!我枕着那人搭在膝盖上的胳膊,靠着他的胸膛,躺在他的怀中便睡了去。
    不知为何,又做了很久不做的恶梦。梦里有人拿着鞭子不停的打我,浑身刺痛。我不停的躲着,冷汗不停地涌了出来。我胡乱说着莫名的话。“苏暮,苏天承他不会救你!永远不会!你要自己撑下去!撑下去!”蓦地一个人拿着一把烧红的烙铁,缓缓的走了上来。烧红的铁块,不停的发出嘶嘶声,冷汗不听了涌了出来。我大叫着:“不要!不要!”蓦地那把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我的身上,钻心的疼。
    “——啊——”我大叫着,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来是个梦。抬头蓦然对上了那双满是疼惜自责的眸子,双目通红。往下我看到我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衫。就只差没把他衣服撕烂了。
    我忙松开手,拘谨不已:“那个吵到你了!我这就出去!”说着便欲起身。而他却是使劲的抱着我,似把我融到他骨头里一样,让我踹不过来气。“不!不吵!不吵!不要出去!”
    我使劲的推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道:“那个,我!不走!你快!放开!我快!喘不来气了!”一语刚落,他慌忙松开了手。脑中忽然闪过一片空白,我怎么又全给忘了!让我好好想想!我刚刚做了什么!还有他是谁!
    我愣愣的看着他:“你叫什么?一语刚落,只见他替我擦汗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半响他才盯着我,满是宠溺的说道:“你夫君苏天承!”
    苏天承?我愣愣的看着他,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见我愣住的摸样,他疼惜道:“暮儿,这次有我在!梦里莫在怕了!”
    暮儿?我吗?我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应该是我吧!半响,我这才低低的应了声。对了!我方才做梦了?什么梦啊?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在害怕?不过我还是又睡着了。恍惚中听到他贴着我的耳朵说道:“暮儿,让你等久了!这次我来接你回家!”一阵凉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继续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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