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月映潭

69 梦里巫山云雨时


这场豪雨来势汹汹,去得也还算快,不一会儿渐渐云消雾散,豁敞出一片晶莹璀璨的晴空。
    时值傍晚,夕阳斜照,乌云退去的边际便出现了一对色泽清晰鲜艳的虹和略为黯淡的霓,二者并行着从广袤的天幕上横跨而过,长久地凝定在那里。
    太阳一旦开始向水面沉落,天就黑得极快。暮田田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大肆畅饮,惊喜地指着西方天幕叫郁檀看那奇美的霞彩,只见一波一波彼此相间的粉紫和玫红,浩浩荡荡铺开半空,如同珠光腾腾的龙宫奇境倒转,瑰丽得慑人心魄。
    暮田田兴高采烈,索性抱着酒葫芦离开亭子到沙滩上去。她把沙子挖开弄成一道凹陷,表层的湿沙下面十分干爽,扒出来的沙子就堆成靠背,变成名副其实的“沙发”。
    她挖几下沙子就喝一口酒,非不让郁檀帮忙,直到完工才许他来坐。她活儿干得热了,索性将外套除下,给他垫在身下,然后满意地打量着他,看起来舒服得简直可以在此盘桓一整夜。
    一身酒肉香气的俩人马上就吸引了水鸟蹭到膝前觅食,暮田田乘着最后一缕霞光看着郁檀,只觉那画面恬谧纯净,时光像是静止的。
    她开心地笑,浑不知自己这笑容已是飘渺破碎酒意盎然。天地慢慢地荡漾起来,像是被谁的手轻轻推动的摇篮,或是暖风里兀自摇摆的秋千。她觉得郁檀伸手将自己拉了一把,也不觉得他怎么用力,自己却直直地栽倒下去——
    嗯,不愧是我做的沙发,真是舒服呀……
    一种柔软的触感密密匝匝包围了嘴唇,带着温暖的酒香,浓烈的男子气息……
    暮田田皱了皱眉,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有千万斤重,两座山一般压着自己。她难受地张开嘴试图喘息,顿时就有清凉的空气裹着一团温热,暴风骤雨般扑卷进来——
    好奇怪,好陌生,可是……
    好舒服……
    暮田田不由自主地翘起小舌与它嬉逐,调皮地逗引它,终于激怒了它,被它牵过去狠狠拨弄,大力的吸啜让她有些轻轻细细的疼,却比刚才还要舒服,还要令她情不自禁地沉迷。她快活得直想笑,又委屈得直想哭,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来表达,只好叹息。
    原本该是深重绵长的叹息,可不知怎的,方溢出喉咙就被分割得断续而破碎,发出的声音虚弱得令自己难为情,连忙转开脸,想把自己藏起来。
    有人用牙齿轻轻叼住她的脸颊,不让她躲开,她奈何不过,只得扭动着身子,拼命想把脖子伸到远离他的地方去。然而他竟顺势啃在了她的脖子上,激得她抖了一抖,溢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嗯——”……
    热……酒精在身体里燃起了火焰,口干舌燥,胡乱一抓不见水杯,却捧住谁的脸,指尖一挑,触手便是湿润的唇。渴得顾不上许多,轻轻一吸便有甘露润喉,于是大口大口吞咽不休。而他多么善解人意,知道她热得快要窒息,替她解开衣服,透心一股清凉,畅美得让她立即舒展开自己,如同在旖旎的夜气里瓣瓣绽放的秋菊……
    “娘子!娘子、娘子……”喃喃的声音在耳边吹出丝丝热望,掰开揉碎一层层一寸寸唯见刻骨的相思。暮田田只觉得感动又心疼,什么也想不过来,天经地义般本能地回应道:“夫君、夫君……”
    他的手掌一顿,恰正停在她的胸脯上,突然一收紧,掌心揉滚着一双小珠子慢慢打起了转。她心里痒痒的直发胀,仿佛有一种茫然的虚空和不知所措的急切,迫得她激喘着索求,虽不知自己是在需索着什么,却求得他低哑的一笑:“小丫头!又长大了这许多……”
    胸口沉甸甸鼓胀着两团,敏感得像是饱蕴着什么危险的一触即发的东西,被他一含一捻,整个身子顿时都变成热溶的奶油,软绵绵就要化开。她颤抖着一弹再一挺,益发将自己往他嘴里送得更深,而下腹底端同时也被一柄火热而硕长的东西填满,尖尖细细的疼痛径贯之余,呼啸着的酣畅如同春日里盛放的花园!
    暮田田忍不住摆动着纤长的颈项娇啼婉啭,辗转低泣,双手无力地攀住他的肩背,任他握住自己的纤腰不断抽-送。他嗬嗬的吟哦直连起可疑的水声串串,她困惑地错手一抚,指尖被他一口叼住,噙在齿间快磨慢吮。电流如同千万条新生的小蛇自腰间向全身上下狂蹿激射,脚背无意识地紧紧弓起,无措的膝盖失控地轻颤绷勾,缠住他的健腰窄臀。突然冲顶而后猛然爆发的那一刻,失去一切节制与束缚的激狂刹那间麻痹心脏,她慌乱地舞动双手,一心只想拼命抓住什么,触手却被他反扣住,只好握紧他的手掌被压在两侧,而他最后冲刺的激狂令她难以承受。
    她忍不住委屈地哭喊出来:“不要了!我受不了了!”
    他低头吻住她,怜惜、爱抚及抱歉撕扯着行将喷薄的热流,逼得他嗓子暗哑低沉:“忍一忍,乖,再忍一……噢——!”
    好不容易他放缓了节奏,她却又已被他刚才那一番欺凌带入新一波的热望里,下意识地一把搂住他正欲抽离的腰臀,轻轻细细地哀恳:“夫君,别走,我还要……”
    他魔魅般低低一笑,重新没根埋入,这回缓和了性子,慢慢律动着,唇齿手掌在她每一寸肌肤上游走,时而一掠而过,时而流连痴缠,轻轻重重万般磨人。她渴念地娇吟阵阵,似喜似嗔,串串啜泣柔媚入骨,直捣灵穴……
    ——
    暮田田醒来的时候,但觉头疼欲裂。那青梅酒吃着香甜,其实极烈,她数不清自己连饮了多少杯,这一场宿醉不知要缠绵到几时。
    艰难地想要翻身,却觉得全身虚脱酸软,用了半天力也只扭动了脖子,而……
    身旁居然睡着一个人!
    暮田田这一惊,便彻底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和郁檀并肩躺在海边,夜色已浓,野风尖啸,好在自己刚才挖出了一道沙发来,多少能挡点寒气。
    一看见身旁的郁檀,暮田田蓦地想起刚才好像发生过什么事……
    很严重的事……
    可是此时他睡态正酣,两人衣着完好,她身上甚至还多盖了一件他的外套。
    于是那件事……又好像只是一场春梦罢了。
    究竟发没发生过呢?
    暮田田苦恼地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清楚了。
    要不要把他叫醒来问问?
    这个念头一起,暮田田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袭至心头,将她活生生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慌忙起身,急乱中只记得将他的衣服给他盖回身上,便赶紧逃走了。
    那件事如果真的发生了……
    那就意味着他不但知道了我是女子,而且知道了我已非完璧。
    古代男子多么注重女子的贞操,发现这一点之时,他尚在醉中,理不明白,可等他醒来之后,定会对我嗤之以鼻,觉得我是水性杨花的荡-妇。
    本就不是真爱的人,以后他对我,就连最后一点情谊与尊重都不会再有了。
    而那件事如果并没有发生……
    呵!暮田田,你酒入愁肠病入膏肓,做了那么一个亵渎他的淫梦,说不定还梦中失语冒犯了他,以后还要以何面目去见他?
    罢了罢了,原就是打算好了就此放手的人,如此悄无声息地结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暮田田将自己度入地府之后,站在幽幽暗暗的黄泉绝地,默默发了好一会儿怔。这般情形倒是讽刺,自己反像是闯祸的男人,酒后失了德便落荒而逃躲避责任——唉!
    最后也只得叹一口气,回往沈府。
    自己的卧室里黑沉沉一片。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亥时?子时?大家都已睡了吧。
    暮田田放心地从地下钻出来,刚走了两步,打算把灯烛点起来,却突然惊觉床上有人。
    她吓了一跳:“谁?”
    “是我。”沈沧岭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显是本来已经睡着了,又被她吵醒。
    “沧岭,我……”暮田田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意识到,他是自己的丈夫。
    “田田,你跑哪儿去了?晚饭时就不见了你,我跟爹娘说你不大舒服,也悄悄吩咐了下面人给你留门。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这就去让他们做。”沈沧岭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暮田田仓皇倒退了好几步,低下头不敢看他:“沧岭,我……你别管我了……”
    她心里乱纷纷碎作一片,刚才和郁檀之间不知究竟有没有发生过的那件事情一时间清晰到尖锐。沈沧岭这么长时间以来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以及自己这几个月来努力营建的夫妻感情,到头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百般恩爱缠绵,都敌不过郁檀的一愁一笑,一个奇怪的故事,一杯寡水清酒,甚至敌不过自己睡梦中对他一厢情愿的企望!
    终于理清了自己的处境,暮田田凄然惨笑,抬头望定了沈沧岭:“沧岭,你还是……休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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