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开

咳咳，有种赶着投胎结果弄砸了所有的感觉哪，大概故事就是这样，其实看的时候可以自动转化为优美语言……好吧，我自杀……第四十四章
    方宇凡出门去了，靳颜曦把他的相本日记放回原处，既然以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她没有必要把所有的喜悦放在一天尽情挥霍，慢慢享受才能让爱情持续升温。爸妈就要回来了，不能这么衣襟不整地面对他们吧？靳颜曦决定好好洗个澡再说。
    拉开大衣柜，本来一半是她的一半是方宇凡的，那样的状态在她的刻意改变下变成了衣服混在一起挂着，她也忘记了哪边是该属于她的。只是衣柜的最深处，底下的一排仍是靳颜曦放着许多包包的地方，有些是方宇凡买的，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拿出换洗衣物，正要关上衣柜门的时候靳颜曦看到了那个她最喜欢的LV，上面奢华的标志闪过她的眼睛。
    如果没有记错，包包里的那个东西才是她最上心头的事情，现在怎么办呢，该怎么告诉方宇凡，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拿走了那枚他送给另一个女生的戒指？靳颜曦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包，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走进浴室将花洒开到最大，让热水从头到脚冲刷着，选择性失明也是有好处的，她不用让自己记得不开心的东西。
    可真的当她人模人样的站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很久了，而时间不过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她又手痒打开了衣柜。三点四十五，方宇凡准备回来了。拿出那个装下了戒指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的包包，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打开。
    一枚戒指，卡地亚戒指，仅此一枚，他曾经那样炽烈地表达出他的爱意。文欣儿，文欣儿，那个如同骄傲的公主般的姑娘，她的青春和生机是靳颜曦再也找不到的气质。戒指用银链挂了起来，靳颜曦觉得她从那链条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文欣儿炽热的体温——不过话说回来，不久前还发着烧的人是她自己啊。
    “叮——咚——”门铃不是时候的响起，靳颜曦慌忙把戒指连同包包塞回衣柜，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镇定着走到门前开门。
    “小曦……”那一瞬间，靳颜曦分明看到凌慧眼里传达出的紧张和惊喜。凌慧穿着当下小女生流行的粉红色大衣，一双棕色高跟长靴把她的衬得更加娇小可人，我见犹怜。而跟在凌慧后面的景扬依旧是冷酷的，黑着个脸，满脸表达着心底的不情愿。
    “呃，那个，方宇凡接爸妈去了，你们先进来吧……”靳颜曦拿出新棉拖让他们穿上，傻愣愣地往客厅里请。独处惯了，她没有招呼客人的经验，更何况那客人还是让她不安了十几年逃避了十几年的人。
    “我去倒茶，你们请便。”将凌慧和景扬晾在客厅，靳颜曦逃也似的进了厨房。没有关系的，至少电视是开着的，他们可以看电视嘛——靳颜曦这么安慰自己。在厨房里，她隐约听见凌慧和景扬在说话。
    “扬，你别一副吃人的表情嘛。”凌慧的声音本来就是柔柔的，即使只是正常的对话，在靳颜曦听起来也是撒娇着的。这个语气在十几年前让她最无招架能力了。
    “慧，我警告你，我已经和Doctor联系好了，明天下午你就住院去，不能再拖了你听到没有。”景扬清泠的声音里透着温柔的气息，本该是生气的对话他小心翼翼说出，生怕惊吓到了凌慧。
    然后就听不太清什么了，大概就是凌慧今天的行程算是了却了她手术前的最后心愿了。
    靳颜曦甩甩脑袋装作什么都听不到，深呼一大口气，推门出去，她看到凌慧挨着景扬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春晚特辑发笑。这一幕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凌慧，她……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了吗？
    “嘿，”靳颜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所谓些，“我只会泡蜂蜜绿茶，你们将就将就吧。”
    “看出来了，要不Cyvia小姐应该在厨房里做菜才对。”景扬依旧是调侃的语气，不过比起刚进门时的冷漠要多了几分感情色彩，而且绝对不是排斥和讨厌的。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职场上的女强人绝对不是他的小慧那样贤妻良母型的人。
    而凌慧听到的却不是这个信息，她担心地看着靳颜曦：“小曦，你感冒了吗，怎么鼻音那么重？有没有去看医生？”一如从前的语调，让靳颜曦觉得心酸。
    “啊，没有什么事，可能真的有些冷了，我添一件衣服去……”
    凌慧，你怎么能够不恨我，你怎么能够若无其事的关心我？寂寞久了，我不再需要你每时每刻的关怀……靳颜曦几乎是小跑地进入房间，拉开衣柜，她需要一件厚实的大衣来遮掩她的不安和羞愧。她没有忘记莫徵告诉她的事实，凌慧是喜欢她的，就在她们都懵懂的时候，就在她什么都不知情的时候，凌慧默默地喜欢着靳颜曦。
    她该找哪一件衣服出来穿呢，该找出哪一件来盖过身上白色毛衣上的空白？LV包，拉链半开着放在衣柜底部，靳颜曦心下一惊——果然，那枚戒指不知道被塞到哪里去了。
    “小曦，你到底怎么了？”身后传来凌慧的脚步声以及她的轻声细语，靳颜曦猛回头，正对上她不解的眼神。凌慧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她低下头捡起，惊得靳颜曦倒吸一口气——那明晃晃的不是那枚被银链串着的戒指么？“这枚戒指……”凌慧知道文欣儿平时宝贝着的东西，正如她了解过去的靳颜曦的每一点一滴那样透彻，她的眉头皱的更是疑惑，这枚戒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前段时间文欣儿弄丢的那枚了，为什么会在靳颜曦的手里？
    门外传来了开门声，然后就是方妈妈和方爸爸的笑声——他们回来了！靳颜曦一着急，赶紧从凌慧手上抢过那枚戒指，放进口袋里，也不管凌慧是多么的不解了，跑了出去。凌慧跟在她身后不发一语，似在思考着有怎样的可能让文欣儿的戒指跑到了靳颜曦的手上。
    “方爸爸……”最先看见的是方爸爸一身正装，和过去总是优哉游哉的感觉完全不同，但是他的脸上还是那样亲切的微笑，年轻时的英俊挺拔在渐渐老去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方宇凡的模样有七分和方爸爸是相似的。方爸爸张开双臂等着靳颜曦向前，他和爸爸的感觉是一样的，靳颜曦喜欢被爸爸抱在怀里，然后假意不去理会那声最温暖的“傻丫头，最近又怎么不开心啦”。
    “小曦又长高了吧，我们宇凡多厉害，把小曦都娶进家了。”看得出方爸爸很是开心，常年飞来飞去的工作让他习惯了长途飞行，所以这几十个小时的飞行并不能影响到他多少。“不过，以后就叫爸爸吧，跟着宇凡，咱们两家人本来就是一家。”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了，因为方爸爸只顾着和乖儿媳絮叨，忽视了身边还站着凌慧以及她的未婚夫。方妈妈见状赶紧打圆场：“小慧今年也和我们一起过年呢，多好啊，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你们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小鬼，我做的蛋糕你们还喜欢吧，如果喜欢的话我再弄一个去，今天啊让你们这些孩子饱饱口福。”
    景扬看出凌慧的心不在焉，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一直都听慧说Auntie的手艺特别好，今天就开开眼界了。”其实景扬和他们都有来往，也不必在意那么多陌生人才有的礼节了。可凌慧只是抬头陪着笑，依旧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妈，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准备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开饭了。”方宇凡将爸妈的行李拿进次卧放好，走出来穿上了滑稽的加菲猫围裙，那副摸样惹得景扬和方爸爸哈哈大笑，景扬还打趣靳颜曦嫁了一个好“主夫”。总而言之，几个人真如一家人那样谈笑风生，可是靳颜曦就是觉得凌慧一直在盯着她，这个感觉很不好，让她怎么感觉都是别扭的。
    吃饭的过程中也聊起了文欣儿，毕竟她的父母和方家父母也算是有交情的，然后聊起了杨箫忱，聊起了他们那么多的八卦。
    “方妈妈，您总是喜欢给人家说媒，箫忱喜欢欣儿谁不知道哪，可惜欣儿就是死脑子，她说现在看到箫忱还能想到她哥哥，所以她和箫忱是不可能的。”这是凌慧说的。文欣儿和杨箫忱是不可能的吗？那么，文欣儿为什么又能够接近同样是车祸的当事人——方宇凡呢？
    “慧，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欣儿只是被悲伤冲昏头脑了，一时间不想去想这些事情，等她明白了，会发现箫忱的好的。”景扬轻声反驳一句，引来方妈妈的赞同。
    谈话内容多是靳颜曦没有经历的，那些在美国的时光，还有原来方宇凡真的一直都合凌慧有联系，凌慧又是文欣儿最好的朋友，他们的世界在美国啊，对于靳颜曦来说，这一段空白岂是几本日记可以弥补的？突然觉得有些气闷，靳颜曦放下碗筷，说是要到厨房弄些饭后水果出来。
    “我也吃饱了，我过去帮小曦的忙。”靳颜曦没有看到凌慧放下碗筷是仍是担心的模样。凌慧跟着她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
    “我先把这些苹果洗了吧。”凌慧拿起案台上放着的水果篮，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挽起袖子就洗起来。
    “小慧……”这个称呼让凌慧愣住了，直起了身子，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靳颜曦这么叫她了，她对她的厌倦让每个称呼都变成了连名带姓。“唉，小慧，你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洗这些水果的。”
    “咦？”凌慧似乎没有听出靳颜曦的题外话，“你不是说弄些饭后水果么？”
    “你看出来那枚戒指是方宇凡送给文欣儿的了，是不是？”靳颜曦没有接着凌慧的话，她的满脑心思都是那枚戒指。
    “小曦，”凌慧把水龙头关掉，转过身直视靳颜曦：“宇凡一直想着你，这是我始终没有想到的事。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他不会再想你了，我以为宇凡会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把你忘记之后你也会忘了他。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讨厌你们在一起，我讨厌那种让我丧心病狂的感觉，我嫉妒得很，我甚至想过杀了宇凡。”
    “小……慧……”靳颜曦被凌慧突然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了，她的眼中的确有种叫做恨的情绪。
    “我很喜欢欣儿，宇凡也很喜欢欣儿，你能想象到吗，欣儿和你有着同样的性格。”嗯，靳颜曦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和文欣儿相似的话了，真的相似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在美国见到欣儿时，我就完全被吸引了。欣儿和你一样任性，因为全世界都是疼爱你们的，你们单纯得让人忍不住接近。那么多年来，我就只有欣儿一个朋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把她当成了你。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做得很不正确，可是我就是不想你和宇凡在一起，但是到了欣儿——也许是想弥补些什么，我极力撮合欣儿和宇凡在一起。事实上，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相信宇凡也会越来越发现欣儿的好，我相信宇凡会喜欢欣儿的。”
    凌慧很久没有说那么多话了，又是那么激动，胸口有些起伏，脸色变得通红。靳颜曦想扶住她，可她摇摇手继续说下去：“你很讨厌我对吧，我相信你不会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也知道你根本不能接受这种禁忌之恋。你喜欢宇凡，一直都喜欢的，如果我让你和宇凡没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你会不会恨我，然后就会一直记得我，对不对……”说到这，凌慧已经有点哽咽了，但是她就是想继续说下去，她就是不接受靳颜曦同情地扶一把。
    “小曦，对不起……小曦，如果不是堂叔，靳爸爸就不会出事，你们都可以过得好好的，我知道你恨我的……对不起……但是你别再不理我了好不好，我还是你的朋友好不好……对不起……”
    凌慧抽咽着，用手捂住嘴不让声音发出来。景扬那么宝贝她，要是知道她哭了一定不会放过靳颜曦的。
    “小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靳颜曦不自觉地就冲向前抱住了凌慧颤抖的身躯，“当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你知道那有多么荒谬吗？我不能接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恨你。当我知道爸爸本来不应该出事的时候，我很茫然，我只能恨你了，你知道吗。可是小慧，我这些年来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再也不想孤零零的生活了，小慧，我们还能是朋友吗，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不要你死，我会保护你的……”靳颜曦几乎是脱口而出，事实上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她不会被凌慧的泪水打动，她的恨不会在这一刹崩盘，不会由心底产生怜悯和心疼。
    “小曦，对不起……对不起……”凌慧用力捂着嘴不让哭声溢出，两个女人抱成一团。而当靳颜曦发现凌慧的异常的时候，凌慧由于过度激动而不断大口呼吸着，脸色也渐渐由不健康的红变成了苍白——就像那一天的苍白，就像那一天凌慧倒在了靳颜曦面前。
    “小慧！小慧！小慧……”接过凌慧瘫软的身体，靳颜曦再也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原来死亡，不过是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