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夜半时分突然出现在马氏的面前，风吹动披风，翩翩如仙女下凡一般。
    马氏眨了几下眼睛，想要弄明白自己在梦游还是活在现实里，“入宫，当然就是为了能成为太子的女人。这不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我们整个家族不再被人轻视。”
    “好，有志气。从今天开始，你要按照我说过的话去练习，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太子的心。”白衣女子柔柔道，她要尽量保持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十二分的轻柔，这样才能沾上点儿仙气。
    马氏看了看四周，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睡下了，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而且身上凉凉的，又不太像是做梦。不过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再做思考，因为站在眼前的女子竟然再度发话道：“从现在起，你要开始翻看药书。明天你去问管事的姑姑要一本《黄帝内经》，认真地研读里面记载的每一个字。”
    “一定是在做梦”马氏突然闭上了眼睛，“怎么梦里还会有个仙女出现呢？你是谁？”
    就在马氏抬起手准备狠狠掐自己一下的时候，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再度失去了知觉。接着，站在远处的女子终于卸下了脸上的伪装，原来她是方鸿，被方雨晴称为方姨的那个女人。她看了看一直站在马氏身后的董老夫子道：“幸亏您老人家反应得快，要不然非得让她发现我们的诡计。现在宫里流言那么多，再加上她的容貌，我们的计划能进行得很顺利吗？”
    “老头子为了补过，总得把事情做得像一点儿。不过希望太子真的能解开所有的心结，不然的话我的罪过可真的太大了。放心吧，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肯定什么都不会问的，还有，她可不像方丫头一开始就想着要离开这里，只要是入宫的女孩子，哪个不仰慕太子的风范？”
    十年后，东汉，洛阳皇宫，封后大典前夕。已经身为皇帝的刘庄正在忙着处理政事，马上就要能封为皇后的马氏正在指挥侍女们准备明天自己要穿的礼服。
    “喂，外公，您老人家真的确定我们要守在这里一整个晚上吗？这万一要是传出去我们偷窥皇上和未来的皇后，不仅会让人笑掉大牙，说不定还要送命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方鸿，昔日负责照顾太后的方鸿趴在房顶上，有些不安地推了一下同样小心翼翼趴在房顶上的董老爷子。
    “不行啊，事情不完成我总是有些不太放心的。你想想看，总得让方雨晴那个小丫头放心吧？要不然的话，我们上一次的失误不是害了两个大好的青年嘛”董老爷子有些不安道。
    方鸿低声叹道：“唉，我就说过了您老人家现在法术还不靠谱，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准神仙，还不是神仙。有那么两把刷子你就乱用，万一再出现未来的人被带到这个年代，您老人家的想要成仙的愿望只怕要泡汤了，还有啊，皇上的怨念，花了这么长时间您还是没能让他消下去，万一哪天他要是再想起了方雨晴怎么办？”
    “我……我这不是尽量补救了吗？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们两个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你看看皇上，这些年来对未来的皇后不也是很好嘛？”董老夫子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虽然明明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心虚。
    “你……”方鸿叹了口气，不过决定看在他一心一意教自己修炼的心法的份上，她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计较下去。
    已经身为皇帝的刘庄很快回来了，本来忙碌的侍女们随后很自觉地离开了。马氏笑着替刘庄脱去了外套：“皇上，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政事繁忙吗？其实封后大典没有必要那么铺张，毕竟现在皇上厉行节约，臣亲身他后妃，理应为皇上解忧。”
    刘庄只是动情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不过心里幻想的却是方雨晴曾经出现在这里的样子。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他望着马氏，淡淡道：“这么多年，你不怪朕吗？”
    “为什么要怪皇上？”马氏笑笑，“臣妾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要臣妾作什么，臣妾就会去做什么，这些都是理所应当。难道是臣妾做的还不够吗？”
    刘庄摇了摇头：“你的个性。从你十三岁入宫开始，朕看见你一直都在辛辛苦苦地学习，不仅苦学医书，性格与刚刚入宫时的情形也有很大的不同。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委屈自己做这些事情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马氏望着刘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的神情：“臣妾只是想要讨皇上的欢心，本来还只是半信半疑，没想到皇上真的喜欢，所以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臣妾只知道像皇上这样的人，总归是一个有过去的人，如果臣妾能做那个人的影子能让皇上注意到，这也是臣妾的福分，所以臣妾就一直坚持下来了。”
    刘庄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淡淡道：“雨晴，这些年真的委屈你了我想……如果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现在，你该睡下了。”
    马氏点了点头，只见刘庄伸出手指点在马氏昏睡穴上，马氏早就习惯了，顺从地倒在刘庄的身上睡着了。扶着她躺下，刘庄摇了摇头：“你太累了，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忙。”
    月色西移。已经迷迷糊糊趴在房顶上快要睡着的方鸿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好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本来待在房顶上的董老夫子硬抓着方鸿从房顶上飘然而至。落在刘庄的面前。董老夫子想顾左右而言它，但刘庄根本没有给他留下这样的机会，淡淡开口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已经找到了心爱的人了？”
第三卷 各显神通 第一百四十九章番外篇（二）
    第一百四十九章番外篇（二）
    董老夫子点了点头，随后取出一面镜子交给了刘庄。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影象，恰好是生活在未来世界的方雨晴正躺在那个被称为“床”的东西上熟睡。他点了点头：“很好，只要知道她过得很好，我就可以在这里继续当好皇帝。只是……委屈了马雨晴，她本来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也可以找到一个更爱她的人。”
    董老夫子摸了摸胡子，淡定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如此，皇上何不试着去爱她呢？虽然她不一定能向方雨晴那样让皇上开心，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个性，值得皇上去珍惜。”
    刘庄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朕真的不知道。朕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可是有些感情，一辈子只要付出一次就已经足够。方雨晴，是唯一一个让我失控的女子，这辈子朕是不可能再遇见、也绝对没有精力再那样热烈地的去爱一个人了。不过也好，她早就对我说过，留存在记忆里的东西才是永恒的。她不在这里，所以才会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刻骨铭心的失败，如果不是你答应过我的转世会和她再度相遇相守，只怕朕……也绝对不可能再振作起来了。”
    方鸿站在一旁：“方姑娘如果知道皇帝的一片心意，肯定也会欣慰的。她没在这里，其实对太子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因为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懂得拿捏分寸，也明白这后宫中争斗的复杂，时间长了，个性未必不发生改变。皇上爱她，就应该包括她的单纯、直率不是吗？这样的性格，在后宫中想要争得一片生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庄淡定地望着方鸿，缓缓度到大殿门口，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下辈子，朕愿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要能和她平平静静过完一辈子就好。你说的不错，在皇宫里谈感情，本来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皇上心里还在时时刻刻挂念着方姑娘？”方鸿试探地望着皇上。这么几年来，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就比如把明明知道马氏一直都在被她认真地调教，并朝着方雨晴的个性还有擅长的方面引导，但却不愿意让马氏知道方鸿的身份，更不愿意让马氏向任何人打听从前发生的一切。这应该是怕过去的悲剧再度重演。
    刘庄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是自己弄错了，他心里不停地懊悔，其实在见到方雨晴之后，就应该仔仔细细地向她坦白所有的一切，告诉她自己爱上的并不仅仅只是她的外表，还有她那颗与众不同的心，单纯，而又总是对别人充满了怜悯之情。这个即将成为皇后的女人，虽然和方雨晴有着相同的容貌、精心调教过后相似的性格，但与生俱来的天性却是学不来的。他淡淡道：“还记得那年，也是满院的月光，我从先皇那里回来，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护栏边上。怕她会太冷，所以我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她会那么的与众不同，月光下，她翩翩起舞，跟着琴声唱着一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里面的词儿大部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有一句话还记得，叫‘人生百岁，离别易，会逢难’。其实我从来不信来生，因为就算有来生，我们就会被抹去所有的记忆，我怕我记不起她的样子，更害怕她会忘记我的样子。”
    远处处来轻轻的曲子，正是十年前弹奏的那一曲，只是唱曲的人已不在，而那个跟着曲子翩翩起舞的女子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