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良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跑


    
    “江大爷啊!我的命全在你的手里啊!前阵子我还在临城的时候,路过工匠处,听见其中一个人在大赞您哪!说您是江虎是江湖人,有义气够朋友,能帮忙的时候绝不含糊。那时候我就想,我这命也只有江大爷您能救了。求求你,救救我吧!”严小夏说演起来,一点儿都不假,低着头把脸上沾满泪水,再一抬头摔出去,旁边人都是“哗”的一声躲开。
    她拽着江虎本来就打着补丁的裤腿,嗓子吼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江虎从她的手里拔不出来,这会在她的夸赞下又不好动手,只得无奈的看看围观群众,得到一致的摇头之后他才道:“上个月刘栓是去了临城,刷墙的。”
    “对对对,就是他。姓刘,一手刷墙的好手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在刷墙。”严小夏赶忙点头附和。
    严小夏一愣,连忙转过话头:“可是在我们那算是好的了。江大爷啊!这苏州城里是有您大家才这么好的手艺啊!您的威名可是响贯这附近十多个城镇了,没的挑!”她狗腿着还不忘继续:“您这浑身豪气,也是威名之一啊!江大爷,这可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了!我的命都在江大爷您手里攥着了啊!”
    说着说着正准备再挤两滴眼泪出来,就看他摆摆手:“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你要真是刘栓介绍来的,早说出来就妥了。什么事?说吧!刘栓,那可是我兄弟了。”
    严小夏见他应了下来,连忙起身,往他身边凑了凑,小着声道:“这是事关小弟性命之事,不可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不如江大哥与我找个私密地方,好好谈谈?”
    江虎眉头皱的更紧:“我看你像个书生,怎么地书生都是你这个样子的?磨磨唧唧,有什么事你就说,这大白天的,还有什么事不好说吗?”。
    “江大爷!”严小夏一屈身,又作势要跪,而且声音迅速从鬼祟转为哀嚎,根本不带转折点:“江大爷,求你救救我的……”
    那个命字还在嗓子里掐着,江虎可能就已经受不了了,瞪起他的铜铃眼制止了严小夏的最后一个字,才沉声道:“去哪儿?前头带路。”
    严小夏连忙点点头,就像那种给上司端茶递水的马屁精一样,一溜烟走到前面,微微侧着身子,以示身后人的重要性。
    其实她根本就不怎么识路,像城北这么远的地方,她要是来就肯定是坐着马车,马车里没事她也不会探头探脑记路去,所以现在她走的地方,纯粹就是哪儿人少钻哪儿,连自己是不是在绕圈子都不知道。
    终于在江虎的耐性即将用磬的时候,严小夏就带着他溜进了一条小道,小道大概只有两米宽,也就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行走而已。旁边的墙都是建的很高的护院墙,更显得这胡同里阴森和幽冷。
    严小夏带着他走进去,就遥遥的看见前面好像是死胡同,于是转过身来对他说道:“就在这说吧……”
    她话音还未落,江虎就看见她对着自己伸出手像是要制止自己一般:“哎!别……”
    他只听到最后这一声别,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眼睛一黑,倒了下去。
    严小夏叹着气看对面还站着的那个人:“我都说别了呀!”
    那个人扔掉手中木棍,在暗影中向她走近,原来是阿土,他抿着嘴唇并不多言,只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太慢。”
    “哎!”严小夏在倒下的江虎身边蹲下来,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又对阿土说教道:“你怎么这么莽撞呢?”
    阿土低下头仍是不回答。
    “这么粗的棍子,打死了咱们可是要坐牢的。你别以为我开玩笑,你看看,他呼吸这么慢,待会指不定就睡死了,我是有目击证人的哎,那么多人看着他跟我走的,这他要死了,我就完蛋啦!”严小夏一脸小气的斤斤计较样,无非是……
    “你是不是从我带他走之前就看见我了?”严小夏追问。
    阿土点了点头。
    “那你全都看到了?”
    阿土继续点头。
    严小夏闭上嘴巴,不再多说,只是一屁股坐在伪尸体旁边。阿土见她如此,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过去,到底是严小夏忍不住了,她开口问道:“能不能忘掉?”
    阿土先是疑问的看向她,在看到她给予的那个充满无限羞愤的眼神之后了然,点头。
    严小夏松了一口气,才道:“最好是把方才那个黑衣人走了之后,直到现在的剧情通通忘掉。”阿土复又看了看她,再次点头。
    严小夏满意了,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再用脚尖蹭了蹭躺在地上完全没动静的江虎,问道:“现在他怎么办?”
    “将他就留在这里吧!”阿土出了个馊主意。起码是严小夏认为的馊主意。她瞪了他一眼,才道:“那要是他真的就在这昏着昏着昏死了怎么办?这儿是个小胡同,里面没住户,谁也不会进来看啊!真死了我这辈子还不都得半夜害怕鬼敲门?”
    “那怎么办?”阿土呐呐地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就是问你啊!到底他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难不成我们就在这等到他醒?”严小夏自言自语,又径自摇了摇头:“不对,等他醒了看见我们在这还不一棒子打死我们?不行不行。”
    她又看了看方才胆大现在却又傻傻站着的阿土,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别害怕,你也是怕我出事嘛!这样吧!我们把他拖出去,放在巷口就好,那样子路过的人也不至于看不见。”
    于是两个人一人一只胳膊的连拖带拽,本来这胡同就窄,两个人并行都显得有些挤,更别提两人还要再拽着一个,好不容易将江虎拽到巷口,严小夏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和阿土一起将他安置在巷子口坐着,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她将他扶好了,拉着阿土鞠了个躬,迅速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巷子。
    才走了两步,严小夏就听到“扑通”一声,明显是什么重物落地。她先站住一愣,低声问:“阿土,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还没听到阿土的回答,后面就已经有人在喊:“前面的那两个人!哎!”
    “你们别跑!”
    严小夏向来都觉得,警察追人的时候最没用的就是喊了这句话,就跟抓贼的时候鸣笛是一样的道理。那警笛声翻译过来就是“你赶紧跑呀!警察来了!”
    于是拽着阿土的手越发的用力,差点就忍不住对后面追的人喊一嗓子。不过到底她还是有些理智的,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跟人叫板的程度。
    她看见人多的地方就往里钻,也顾不上回头看是不是还有人追,跑的那叫一个快。过后她是这么跟阿土说的,逃命嘛!不是有那么个寓言故事吗?一只狮子追一只羊,谁跑的快,当然是羊。狮子追羊只是果腹,一顿饭而已,饱着还是饿着没多大区别,可羊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它的身家性命,被追上了这辈子就没了。
    当下的严小夏也是这么想的。她可不能摊上这事,别人会认为这是谋杀未遂的,那么多证人,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她说本意没想怎么样的可是谁会信哪?因为事实在那了嘛!现在的世界,虽说眼睛见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可是谁愿意相信不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啊?
    待他们跑过了五条街,整整半个小时的追逐算是结束了。严小夏喘着气,捂着肚子,要不是大街上人太多,她绝对就直接瘫到地上去。
    她现在的样子,任谁也认不出来还是刚才那个****倜傥的翩翩佳公子。两只步鞋都各自在逃跑的过程中开了口子,一身白衣也已是不堪入目,推挤,奔跑,跳跃,衣服还在身上都是奇事。还有那把扇子,她倒是紧紧捏在手里的,可扇骨早已断裂,扇面也是零零碎碎。她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窘迫画面,再瞧瞧阿土,就突地大笑起来。
    阿土比她更为可怜,浑身上下已经像乞丐一样,再加上两人都是汗水淋漓,不怪旁人路过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咱们的车子放哪儿去了?”严小夏喘了两口气,想起来这事,连忙问起阿土。
    “还在城北,在那个叫好酒来的酒馆,我让小二给看着了。”
    严小夏一张脸顿时变得苦兮兮:“啊?那岂不是还要绕好远的路,该知道我就一开始问你,刚才跑也好去那个方向。现在我们俩怎么办?”她摸了摸自己腰上系的平安结,这东西管个什么用啊!钱袋都在跑的路上丢了,它倒没丢,是挺平安的。关键是就今天系了这玩意儿出来,居然今天就给她惹出这么多的事。
    她转向阿土:“你有没有带钱出来?”
    “没有。”阿土摇了摇头,脸上居然有些可见的红晕:“我……我没有钱。”
    严小夏瞪大眼睛:“英慕华他买你回来到现在还没给你钱哦?”她看阿土点头,又确认似的问道:“一个铜板都没?”
    “天哪!那他怎么买回来的?”严小夏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土则是很知晓道理:“我是老爷从别人手里买的,他当然不用再给我钱的。”
    这话说出来,严小夏也是觉得很有些道理。阿土是人牙子手里的,人牙子卖给她相公,她相公付钱给人牙子,人货两讫?可是她又觉得没什么道理。这阿土是个人也不是货吧?当初自己买的那几个可都是回来还给了工钱的,小妮那丫头,加上盛子偶尔给她的零钱和小弟时常的上供,估计都已经攒了不少私房钱了。上次她还听到小妮在自己屋里数铜板,哗啦啦的响呢!
    而且自己两次卖小香,到哪个人手里也都是付了丫鬟们的工钱了。虽然少点,可也不至于没有。
    现在这种欺压人,只干活不给钱的状况,居然出现在了她严小夏的家里。太恐怖了!她什么时候真的变成奴隶主了?
    浑身一个哆嗦,赶忙对着阿土道:“你都不问一声?以后在家里,你有什么事就说,别以为提钱就不好意思了。”
    阿土仍是红着脸,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好像也感受到了路人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向严小夏问道:“夫人,那现在我们该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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