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高干文

第52章


他终于放开手,让白忻卉把头抬起来,然后平静地解释道:“因为昨晚梁婠婠被杀前,我曾去过她家。我在她家里留下了一些指纹和痕迹,同时公寓里的摄像头也拍到了我进大楼和走进她家的画面。”
    “你去过她家,你为什么要去她家?”这是白忻卉的第一反应,她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但很快她又觉得不对,“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这样,摄像头应该也有拍到你离开的画面吧。梁婠婠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有流血吗?小区的摄像头质量很差吗,拍不到你离开时身上有没有带血吗?”
    “我觉得你这番话说得倒颇有些逻辑思维。”段轻哲客观地评价着,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很可惜,小区的摄像头没有拍到我离开的画面。”
    “这怎么可能!”
    “因为摄像头坏了,应该说,在我离开之前,整个小区的摄像系统就突然出现了故障,什么也没拍到。”
    “怎么会这样,也太离谱了吧。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想陷害你?”
    “这倒也未必,也许是巧合,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现在追究这些都迟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小区的摄像头,其实不过是装饰性质的,指望它们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是不现实的。物业为了节省人工费,到了晚上只安排两个人值班。他们又要在楼下看门,又要逐层检查安全,哪里有空去管摄像头。一般都是开着由机器自己录,不巧昨天的机器出了故障。我听警方说,问了小区的物业,其实他们的摄像头三天两头坏。只能说是我运气不太好,进去的时候给拍到了,出来却又没给拍到。”
    白忻卉越听越觉得懊恼,像是冥冥中老天爷就要让段轻哲倒霉似的。但她的懊恼只持续了短暂的十几秒,因为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她有些不安地望着段轻哲,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轻、轻哲,有句话我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好,你说。”
    “你,你老实告诉我,梁婠婠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段轻哲听到这话后,一点儿也没生气,语调一如平常:“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离开她家的时候,梁婠婠还是活着的。并且没有受任何伤,至少没有外伤。她看起来非常正常,除了有点生气之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为什么要生气,你惹她生气的?”
    “嗯。”段轻哲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大概是因为我揭穿了她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隐瞒的一个秘密,所以觉得有些不爽吧。”
    “什么秘密?”
    段轻哲放下茶杯,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那笑声非常冰冷,就像是从千年寒冰潭里升上来的水汽一般:“我终于逼得她承认,其实从当年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和我的相遇相识甚至是相爱,都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罢了。”
51复仇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白忻卉似乎是第一次在段轻哲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不屑、冰冷,还有几分无奈与鄙视。
    对于常人来说,这样的表情大多代表内心愤怒与恼火。但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段轻哲脸上时,白忻卉却有些不敢确定,这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那个天塌下来都可以泰然处之的男人,终于有一天也忍不住用这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白忻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道:“那你知道了之后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很生气,或者又很无奈?”
    “愚蠢。”段轻哲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两个字,好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专等白忻卉开口问似的。
    “什么愚蠢,是说谁比较愚蠢?”
    “我们两个都很蠢。一个蠢得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来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报仇,还有一个像个傻瓜一样掉进别人的陷阱里,自以为爱得要生要死,殊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深情,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白忻卉突然有点心疼,心脏那个地方没来由地就一阵紧缩,像是被人用手抓着,狠狠地拧了一把。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从侧面抱住了段轻哲,然后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子微微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段轻哲也没动,就这么任由她抱着,说话的时候语气却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你别告诉我,听了我那几句话,你感动地想要落泪。”
    白忻卉本来还真有点流泪的冲动,可一听到这话,眼泪立马又缩了回去。她迅速放开段轻哲,坐直了身体,略带抱怨道:“你这个人,真是好心没好报。本来还想安慰你几句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你这样想就对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同情我。相比于被人欺骗了几年感情,被你同情可能更令我难以接受。”段轻哲转过头来,伸手捏了捏白忻卉的脸,就像在逗孩子一般,“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再介怀了。人都走了,过去的事事非非我也不会再计较了。就这么随它去吧,我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陷在这段感情里一直走不出来。谢谢老天爷,把你带到了我面前。至少现在看起来,有你在我身边,我还不算太惨。”
    白忻卉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曾经在这里煽过段轻哲一巴掌。也就是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当年段轻哲所谓“出轨”的大部分真相。没想到事隔没多久,他们又回到了这里,再次谈论起和梁婠婠有关的往事。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梁婠婠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无论她生前再怎么光鲜亮丽、美艳精明,现在的她也只能默默地躺在停尸间里,与这个尘世所有的一切都再也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再去谈论她的过去似乎有些不妥。但女人强烈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白忻卉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说,梁婠婠没有爱过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里面确实有误会,就是因为这个误会,让梁婠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果不是这个误会,我们两个大约都不会认识。”
    段轻哲想要去喝水,伸手碰到杯子的时候,却发现水已经凉了。于是他又把手缩了回来,慢慢地倚靠在沙发背上,像是开始回忆一般,慢慢地讲述起来。
    “梁婠婠其实不是北京人,她是从南方考到北京来的。我当初之所以喜欢她,大约也是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北方的姑娘不太一样,因为新鲜才多注意了几眼,也因为这几眼,才慢慢的有了感情吧。其实梁婠婠本不姓梁,这是她母亲的姓氏,她父亲去世后,她就改由母姓了。”
    “那她原本姓什么?”
    “她姓黄,她本名叫黄婠婠。说起这个名字,你大约想不起来。不过如果我说另一个名字,也许你会有点印象。”
    白忻卉没想到这事儿连自己也能扯下去,当下就愣了一下:“什么名字?”
    “黄俊明,听说过这个名字吗?大约是在十年前,黄俊明在北京开办了一家公司,规模不大,盈利还不错。有一年我父亲手下的人有一个民用项目招标,黄俊明的公司就投中了标。当时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工程到最后出了纰漏,上面调查下来,责任就全由黄俊明和他的公司给担了。”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但又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十年前,十年前白忻卉还只有十几岁,或许曾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闪而过的记忆怎么可能如此深刻,十年之后再来问起她,她自然是什么也答不出来了。
    “这个黄俊明是不是背了黑锅,他是被人陷害的吧?”
    “其实说起来,也算他倒霉。像这样的工程,其实完全按照标准来操作是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会有龌龊的事情。只是通常来说不会有人去查,就算想查,也未必查得到什么。但黄俊明很不走运,那一年我父亲有一个死对头,正忙着找他的错漏。这个不算预算太大的小工程,就这么被揪了出来。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如果细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总之就是,黄俊明和负责这项工程的政府机关都被做了调查,最后的结果却是由他一人承担了。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弄的,你也可想而知了。”
    白忻卉听到这里,心不由一凛。她最讨厌接触官场那部分黑暗的东西,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希望永远都不要接触到。但对她来说,这就是她生长成长的环境,她几乎无法完全避开。所以每次听到这些,她的情绪都会大受影响,总觉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自己所为似的。
    “那个黄俊明,真是冤枉。本来以为是个机会,没想到居然是张黑网。这事情跟你爸爸有关吗,是他授意别人这么做的吗?”
    “是不是他授意的不好说,毕竟这工程不是他直接接手的,手底下的做的事情,他不可能一一过问。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至少是知道这个事情的。而最后结果发展到这样,他也是默认的。在这种勾心斗角的斗争里,很多人都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对于我父亲来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黄俊明,就算是亲生儿子,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壮士断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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