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绝代

  而枸杞的反应，只剩下哭笑不得。
第十章
第十章
  “你刚才的意思，是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协助我吧。”
  说归说，玩笑的话一过，骞代正了正脸色，眼波含笑的看向一脸无奈的枸杞。
  枸杞扬了扬眉，看似已经大概料到骞代的话语，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眯，似乎连骞代之后将会做些什么也都已经知晓。
  没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骞代也并不恼，英挺的眉头高高扬起，嘴角缓缓上翘，自顾自的继续接下去道“你回来了，就意味着你恢复了你的权利吧。”
  “没错。”
  得到肯定的回答，骞代嘴角扬的更高，推开面前的枸杞，一边迈步朝王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你不是问过，我们的未来吗？”
  微笑突然变的温柔，骞代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柔软“如果我不做这件事，我们就不会有未来。”
  紧跟在后的枸杞闻言，有些微微一愣，只是一瞬间，他憨厚的脸庞上就浮现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似乎这一瞬间，他们两人之间不用任何语言，就可以明白对方。
  一路走过长廊，一会儿上长梯，一会儿又拐过几个弯道，一路上曲曲折折，简直像是在走迷宫，骞代有些不耐的闷哼一声，枸杞适时的在她身后解释道“这是为了避免刺客闯入而特别设计的，如果是不熟悉宫殿路线的人，很难找到王的寝宫位置。”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他把老百姓的血汗钱全都花在哪些无聊的地方。”
  无聊？
  枸杞尽全力忍住自己的笑意，才没有放声狂笑出来，这要是让那些朝廷的马屁精听到了，恐怕会群起激愤吧。
  抬眼望望四周近乎奢华的横梁、装饰、涂料、雕刻，以及房间的数量，和很多连王自己都不曾去过的宫殿角落。提议建造这样宏伟华丽宫殿的全是那些只知道谄媚讨好的小人，动用着什么王室代表，国家象征这些毫无建设性的话语，煽动年轻的王大肆破费国库修建大型的宫殿，整个监督工作都由那些小人接手，宫殿修好，他们也一样赚足荷包。
  贪污腐败是哪个朝代都有的事情，放眼望天下，一个国家不可能都是忠，亦不可能都是恶，再昌盛的国家也一样有这样的小人存在，只能说有黑就有白吧。
  可事到如今，忠良都被陷害，只要敢于说的人，敢于说实话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最后聪明的人都看着这繁华的都城一点点落寞，一点点尚失最后的良心，可他们都选择缄默。
  “有时候，骨气和犯傻仅是一线之隔。”
  也许因为在想同样的事，骞代的话不急不慢的从前方传来，就像是点明枸杞脑海中一直隐隐约约却浮现不出来的事情。
  似乎觉得有趣，枸杞也一样不疾不徐的搭腔。
  “怎么说？”
  前方的人略微有些停顿，接着呵呵笑了两声“造成这样的结果，完全是一国之君的错误，忠言逆耳向来是不变的法则，兢兢业业为朝廷国家办实事的，都是寒窗十载，拥有满腔抱负的有为之人，他们大多对恶势力深恶痛绝，如果说因为正直而与小人对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所谓小人得志，我想光有一身正直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
  骞代的声音到此处，略微显得有些尖锐的讽刺和嘲笑，音调高高的抛上一个音阶，似乎有些收不住“正直又聪明的人，我想也不该没有，但这种人更懂得何谓明哲保身，国家大势已去他们自然看得出来，他们深知自己所效忠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用的君王，无论是抱负还是前途，自己的分量位置在朝廷里有几斤几量他们比别人清楚，他们依然在做自己该做的，也懂得如何避开小人的刁难，甚至他们会选择离开。”
  没错，这是一块被放弃的土地，所谓的自生自灭……吗。
  “代……”
  枸杞停住脚步，张口叫住了还在继续朝前走的骞代。
  纤细的身影停住，随即声音也停住了，枸杞低声轻叹了口气，抬脚朝前几步到了骞代身后，俯身从身后圈住了对方。
  温热的体温从身后传来，紧贴住自己的背部，暖热持续不断的从身后徐徐渗进心里的某个部分，似乎稍稍软化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一部分难过。被枸杞抱住的瞬间，身体似乎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却没有拒绝。
  为什么呢？
  骞代为自己产生的想法有些微的撇眉。
  “不要强迫自己。”枸杞的吐气从耳根后徐徐升温，骞代的脸不自觉的有些烧烫的感觉，身体的某个部分似乎因为这不太习惯的亲昵感觉而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强……迫……？”
  故意忽略自己产生的奇异感觉，骞代不太自在的尽力把脸撇向另外一边，无意识的避开枸杞的气息。
  “你不愿意说那些话。”即使那是事实。
  骞代略微一愣，又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的笑出声来“可这是事实。”
  板过对方的肩膀，让骞代面对自己，枸杞紧盯住骞代的眼睛“你比谁都希望那不是事实。”
  笃定的眼神，恍然中似乎从来都没变过的，是那年面容清爽的少年和年幼的自己。
  骞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并不认为枸杞是说中了自己心里的话，相反她觉得她刚才所说的，就是自己所想的，可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枸杞那样真诚的看着自己，她的双眼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开，还是说……其实他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呵……怎么可能……
  王的寝宫在拐过几个楼道的最尽头，下了一个铺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地毯的长长阶梯后，一条很长的通道出现在了面前。
  “比起奢华，更像是不知所谓的森林山洞一类的。”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骞代一边踏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一边端详着周围墙壁上横挂的各种大型壁画。
  枸杞在骞代身后简单的笑了笑，他可能更觉得，这里是比山洞要稍显华丽一些的钟乳石窟吧。
  在结束这段悠长的长廊之后，尽头方向出现了一扇高大的门，棕红光滑的大门，镶着金色的宽边，四个棱角上雕刻着繁杂的雕花，大朵大朵的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骞代停在门口楞楞的看着这扇宏伟的大门，那些雕花无数次的在梦境中浮现，盛开或者凋谢，就像是寓意着些什么。
  门两边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在看到骞代时正抬腿往前迈了一步，另一个则叫住了对方，几乎同时，枸杞上前几步站在了骞代前面。
  “王在里面吗？”
  憨厚的面庞消失，枸杞有神的眼睛盯住其中一个人，温和的气息从他身上淡去，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成警觉状态，不可忽视的威严感从周身散发。
  “早朝之后就一直在房间中，未踏出一步。”
  被询问的侍卫恭敬的浅低着头，声音稳稳的回答。
  瞄了眼身后的骞代，枸杞回身对门口的侍卫道“这位是神殿的守护女，王会愿意见到她的。”
  明白枸杞话中的意思，两个侍卫退开到一旁，枸杞率先推开了大门。
  像是有一片耀眼的白光从门中喷洒出来，骞代朝前几步看清了门内的模样，宽大的正厅摆放着各种看起来华丽耀眼的摆设，小到纯金打造的酒杯酒壶，大到墙壁上角落里摆放的动物标本，正上方宽大的龙椅宝座在充足的光线下像是镀了层金边。
  应声而开门后，正室里空无一人，枸杞和騫代慢慢往前踏进了房内，侍卫在门外关上了大门。
  枸杞转过身看着对着满屋子的琳琅目瞪口呆的騫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有什么感想？”
  咽了咽唾沫，騫代努力拉回自己即将脱框而出的眼珠“很复杂。”
  没错，无论是思想还是感想还是心情，统统很复杂。
  枸杞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从内室里传来的一阵巧笑声打断了他，騫代微微侧过头，从内室里传来似乎传来几个女子的嬉笑声，不时还伴随着一个男声的说话。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对方，都会意的扬了扬眉头，枸杞对着逐渐皱起眉头的騫代耸了耸肩膀，用眼神示意她，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内室里的人的两人，只得呆呆的站在正厅里，枸杞一脸轻松无所谓的张望着四周的摆设，似乎突然对那些小巧的金杯产生了兴趣，騫代则是靠在距离内室最近的窗框边，双臂在胸前环抱着，微微的撇着眉看着室内的方向。
  那就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一个百姓痛恨，不思进取，昏庸无能的君王，他即将毁掉的是金兰国人民共同的家园，而她却无法对他的所作所为作任何的评价。
  亲人这个词，在她有记忆以来，就是陌生的，没有尝过亲人的感觉，到也不会觉得会有切肤之痛，但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亲人，比起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无法面对。
  毕竟，那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恐怕都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
  “咳恩……”
  游走的思绪被清脆的嗓音拉回，騫代转头，看到一旁的枸杞煞有介事的正了正嗓音，察觉到騫代的目光，利落的回她一个灿烂微笑，接着便把视线转回到内室方向，展了展臂膀，扬声对室内高声道“禀王上，臣大内侍卫严枸杞带神殿守护巫女求见。”
  枸杞话音刚落，内室陡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半响一个惊慌的男声低叫着响起，伴随着几个娇滴的女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呯咚声，騫代挑挑眉看向枸杞，对方一脸微笑的走回到大门口的位置站定，就像是自己刚刚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