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然，想起了，那个美丽而感伤的传说，不禁心头一颤。
  再次回过头去，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莫，正同样焦急得四处张望，有一个角度，他们的眼神便交织在了一起，互望了很久，他们终于淡淡的微笑着，慢慢走进，慢慢靠近。
  是然，率先拉起了莫的手，“这边来。”似乎有些等不及，大步迈着步子，甚至带着小跑步，很快将莫带到了叹息桥边。停下脚步，然，回过头去，看着莫，那个在酒吧迷醉的陌生人，这个坐在他的钢琴边和他拥吻的女孩，这个赤裸地躺在他的浴缸里沉睡的天使，这个与他分享黑夜的爱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你今天真美。”然，用最温柔的力度就手缓缓抚摸过莫的脸，顺着她娇嫩的皮肤滑下，“我就说，也只有你，才能把这件简单的衣服穿出那样的与众不同。”
  莫，没有说话，兴奋，甜蜜的倾听着。
  然，望着莫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的水灵迷人，“今天的这场狂欢不能没有你。想象着这个世界少了你，那将是多么的枯燥和不安。”
  莫的眼睛渐渐多了些羞涩，眨着眨着，闪着闪着，那露在外面的两颊渐渐泛起了红晕。
  然，继续说着，指尖轻轻触碰着莫粉红的嘴唇，“第一次看到你，就像奇遇，做梦一样的不真实。而…我现在…渐渐觉得…应该将你纳入我的世界……我想承认这一点。”
  莫，藏在面具后，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然。
  然，将莫的腰缓缓搂起：“我不想忘记你，所以，我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这样我也省去了思念和遗憾。”
  莫的眼睛睁得好大，直勾勾地望着面具后的然，她不敢确定会发生什么，也不敢相信事情如自己所料的一样。
  然，闭上了眼睛，与莫的额头轻轻相碰，深呼一口气说道：“告诉我，今天对你来说，也是难忘的。”停顿了片刻，那一会，屏住呼吸的不仅仅是莫，似乎是全世界，都在期待随后的心跳，“留下吧，别走了，别回去了。”
  然说了，然吻了莫。阳光下，叹息桥边，威尼斯的广场，莫和然的相吻，仿佛应该由传说来见证了这对情侣的爱情，美的像一幅画。
  只可惜，传说必竟只是传说，再苦涩的吻，也被传颂的勾人心弦，而，现实的吻，就算再甜蜜，也终究没有勇气吻完。
  莫的身子僵硬了，将头朝一边侧过去，推开了然，转身跑开了。
  威尼斯的广场上，叹息桥下，然，和那温和阳光下然的影子，双双留在那里，看不见表情地站着。
  然渐渐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怀抱里早已没了莫，想去追，却没有方向，空荡荡的站在原地，凭空不断喊着莫的名字。
  嘴边还残留着莫的吻香，可是，千真万确，莫，走了，拒绝了，这样的干脆，让然连冷静下来思考的决心都没有。
  他终于迈开了步子，穿过没了红酒的红酒喷泉，走过人烟稀疏的威尼斯广场。空洞地走着，走着。
  “要画张画吗？”路边的阶梯上，坐着一个小丑画家，滑稽的装扮，花花绿绿的帽子，似乎是一堆彩色的综合体。身边摆放着他的全部作品，他乖巧地坐在那，抬着头，顶着夸张大笑的面具，看着然，问道：“还是买张画？”
  然，看着小丑，没有说话，漫无目的地扫视了小丑的作品。眼神停住了，他看到了一张画，那张画，画的是寻。一身的洁白，垂地的公主裙，身后的羽毛稍稍向上翘起，嘴角没有笑，却似笑非笑，眼神被黑色的镂空包围，却透出点点神韵，微微仰着头，仰望着蓝天。
  视线往下，往下，再次停住时，然，整个人，僵住了。画上的寻，手指上闪着亮光，那是什么？那是蓝宝石的戒指，湛蓝的蓝宝石戒指。然，清楚地记得，当时是民叔把这枚戒指戴在了莫的手上。怎么会？这本应该是在莫身上的东西，怎么会在寻的手上？是莫把戒指给了寻了吗？
  “这…这，你什么时候画的？”然，结结巴巴的问道。
  小丑指了指那座房子，是个服装店，“就刚才呀。就在她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就那么一瞬间，真是美丽极了。我想请她做模特的，可是她说她在找人，于是我只得凭自己的短暂记忆力作画了，哈哈，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公主了。想必这位先生也这么觉得吧？”
  服装店？试衣间？难道莫和寻互换了衣服？回忆起刚才吻了莫，想起莫的一声不吭，莫的慌张逃走，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吻错了，吻的是寻，不是莫。
  传说最终重演，叹息桥边，一声叹息。
  
第三十六章 破冰船
更新时间2011-6-1 19:08:21  字数：2011
 寻，一口气跑了很远，跑到自己没了力气，喘着气，坐在了路边。
  刚刚发生了什么？寻，不敢相信。然竟然吻了自己。这份爱，她不敢奢求，从未妄想过。
  难以料到，那段发自肺腑的话，从然的口中吐露了出来，那毫不犹豫的吻，同样来自然的唇尖。他爱我，他希望我留下来，他真的爱我。寻的心，跳得异常的快，小脸涨的通红，她爱然，毋庸置疑，她离不开然，无可厚非，现在，若然是爱她的，那自己理应反过去爱他。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寻，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小姐，坐船吗？”水面上，一只小船朝寻的方向驶过来，船夫奋力地划着桨，一面招呼着寻。
  累也累了，也不好意思拒绝船夫的友好，寻便踩上了小船。当她迈开步子，跨上船的那一刻，不小心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她，呆住了，水里的那个女孩，穿着红色的长袍，那是莫的衣服，那就是莫。此刻，寻便不是原来的那个寻了，而是然误以为的莫…
  然搞错了，然吻错了，他想吻的是莫，不是自己。寻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在船的尖尖一头无力地坐着，从刚才高亢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寻，感到自己身子都是软的，心，更是狠狠摔在了地上，撞了个粉碎，寻，面无表情，一声不吭，抬头，麻木地看着这座虚假的小城，人造的湖水混充着大海，精雕细琢的建筑掩饰着室内的浮躁，华丽的着装躲着贪婪的人心，神秘的面具伪造着乏味的心情，这所有，那一切，都伪装地天衣无缝，寻，最后看了一眼，冷冷的一笑。
  船，渐渐漂向广场方向，寻，看到了那个点，然亲吻自己的那个地方，前方，高挂着一座桥。两旁的窗棂雕得很精致，八瓣菊花配合它组合着。一侧的楼房黑的可怕，一侧则洁白的不真实。
  寻，目不转睛地看着，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叹息桥。”船夫说道，不由自主地讲起来那个传说：“那一侧，有铁栅的那一侧是监狱。很久以前，有个男人被判了刑，当他走过这座桥时，狱卒告诉他“看最后一眼吧！”于是便让那男人在窗前停下。男人攀着窗棂俯视，见到一条窄窄长长的冈都拉（船），正驶过桥下，船上坐着一男一女，在拥吻。突然，男人震惊了。因为那女子竟是他的爱人。男人疯狂地撞向花窗，窗子是用厚厚的大理石造的，它们并没有被撞坏，只留下一摊血、一个愤怒的尸体。血没有滴下桥，吼声也不曾传出，就算传出去，那拥吻的女人，也不可能听见。”
  寻，惊恐地望着船夫，所谓的叹息桥，怎么会附有这样凄凉恐怖的故事？
  船夫看出了寻的心思，笑笑安慰着寻，告诉她别担心，一面接下去说道:“不过，血迹早洗干净了，悲惨的故事也被大多数人遗忘。只说这是“叹息桥”，是犯人们最后一瞥的地方。现在，一切都变了，人们把那悲剧改成喜剧，说成神话。如果情侣能在桥下接吻，爱情将会永恒。”
  接吻？在桥下？爱情？永恒？
  寻，清楚地记得，当时，是然将自己带到了桥下，那个准确的地点，千真万确，对，就是那儿，不是巧合，他是特意的，他是想带莫去这座桥下，想吻莫，想和莫得到永恒的爱情。
  然找到爱了？然找到爱了！
  “然？什么是爱？”一年前的某天夜晚，寻靠在然的肩膀上，在沉睡的迷离之际问着然。
  “你觉得什么是呢？”
  “恩……爱应该是……愿意为一个人改变自己。”
  “恩…挺有道理。”
  “然有爱的人吗？”
  “有啊，很多。”
  “那不是爱…爱只对唯一的人……”寻，慢慢闭上了眼睛，倒在了然的怀里，嘴里依旧碎碎念道着：“有一天……然，若你找到了你爱的人，你就应该把她带到只有你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告诉她…你爱她…你希望她留下…永远不要再离开。”
  那天的寻最后睡着了，梦里还在祝福着然，希望他能早日找到心里的爱，对于自己，她早已习惯了和爱擦身而过。现在的寻，是清醒的，她明白自己不能给然什么，自己也不是然想要的。然，最终找到了爱，如她所愿，如她所想。寻，不知为何感到了莫名的欣慰，如同灵魂升华了一般，整个人感到轻飘飘的。
  环顾着四周，这座“威尼斯”又重新美好了起来，那水面，波光粼粼，默默期待着阳光的再次光顾，那优雅的小船，羞涩地被秋风拂过，只是秋风过了，便不再来了，那雕塑，精美绝伦，等待着恋人的再次回头，那迷宫辗转反侧，勾人心弦，渴望美梦的开始，那节日，寂寞着，唯能依靠红酒的助兴，那广场，是狂欢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