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起子

也是，世界都在这个时候沉睡，容不得一丝声音破换了这美梦。避开所有亮灯的地方，两人悄悄地走出疗养院的门厅，在一旁的阶梯上坐下了。然，依旧搂着寻，寻，靠在然熟悉的胸口。今夜，夜色很干净，不是浓烈的黑，而是灰色的朦胧，轻纱似的云，分散在夜空，飘过。清凉的空气，贴附在肌肤上，倍感清爽，倦意全无。
  “第三天了。”坐在台阶上的然突然开口念道。
  “恩？”寻，没听明白。
  “我们连续见面三天了。”然，转过头来，看着寻，“今天是第三天了。”
  “恩，是啊。”
  “感觉怪怪的……”然，哽咽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别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我们才见面。而这次相见却也一直没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然，小声地问道，“你还好吗？”
  “你第一天就问过了，我很好。”
  “嘿嘿，你总是这么说，总说自己没事，自己很好……”然，伸出手摸了摸寻的头发，有些犹豫，却依旧开口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吻了？”
  寻，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然说的话，顾不得自己应该紧张还是脸红，低声反问道：“啊？”
  然，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看着寻避开了自己的眼睛，然更加确定地说道，“吻我那个人……也是你……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寻，选择了抵赖。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如果我吻的那个人是你，我希望知道。”
  “你……”在那一瞬间，寻的脑海里似乎思考了无数个问题，考虑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为什么？”寻，问道。
  “我不想把你当做别人，任何人。”
  这是真的吗？寻，大胆地抬起头来，不再回避然的眼睛了，“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次是然，低下头了，“之前…我吻过你。那感觉，我记得。”
  什么？吻过？然吻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然，渴望知道一切的答案。
  然继续说道：“恩…就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时候…你睡着…我醒着……我喜欢看着你入睡。”
  “为什么？”
  “你睡觉时候，感觉特别温馨，很美好。”
  “我是问，为什么吻我？”
  稍稍愣了愣，然，咳了咳嗓子，说道：“情不自禁吧
  “为什么……”寻，依旧小声地嘀咕着，感到喉咙好像快发不出声音了，难受极了，却又不甘心这样的提问，于是提起胆子，问道：“那时……那时的你…爱我吗？”
  “为什么不问现在？”
  “因为有她。”毫无疑问，现在有了莫。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大半夜进行这样的谈话？”
  “我不知道。”寻，不说话了。难道然真的对自己有感情？
  然，叹了口气，将寻搂得更紧了。
  寻，也默默叹了口气，却从然的怀里挣脱了，站起了身，“那时，是我把你赶走的……现在，你回来了，还带了她。你们一起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的世界有了她了，而这也意味着我的时间即将不一样了……怪我自己，也许，我本不应该把你赶走，如果不把你赶走，那我们现在也不需要进行这样的对话了。”
  然，不愿提及那段过去的心酸，听着寻这样说道，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焦急地站了起来，拉起她的手，安慰也是忏悔道：“我不该听你的…我该留下来的……我本不该走。”
  寻，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心碎。“可是，你还是走了。走的人，留不住，留住的人，心不在。”
  “可是，我还是回来了。人也在，心也在。”
  “但是………她…”寻，刚想开口，却被然的一句话抵了回去。
  “寻。她是寻。”然，将手指贴在寻的嘴唇上，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不不，莫，是莫，你爱的是莫。”寻，推开然，转身走开了。
  “那为什么我现在这样不确定了？”然，从后面叫住寻，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感觉？如果我不是在渴望些什么，我有什么理由接受你的吻？是我和你在叹息桥下吻完了那段誓言，那是你和我！为什么我会感到很欣慰，为什么我会感到一切都没有遗憾了？为什么我又觉得自己离开你是我这一生犯下最大的错误？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你……当时我莫名的欣喜…因为我想，因为我希望和你吻下去，是弥补也好，是爱也好，是期待也好，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的一切，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做不到…我更加不可能把你当做她……我希望的人，是你…”
  寻，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了，越说越迷糊了。你爱的是她，当然是她。在叹息桥下，是你主动拉她去的桥边，说了那段令人感动的话。也许你爱我，但至少，她是你的第一选择。不是我……”
  “……”然，沉默了，的确，自己当时是那样迷恋着莫，那个陌生神秘的女子，让沉醉的五福自拔。他承认自己爱着莫的，但是为什么对寻又是这样的放不下？现在，他要怎么样做，要怎样告诉寻，才能让寻明白，寻是他现在最想抓住的人。然，低落的背影融化了在了黑夜里，在那不安的黑色中，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莫，什么都不知道。这吻，这夜，只关系你和我…我们两个，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这是给我们的机会，是这样吗？”
  “这…不知道。”
  “你希望吗？”
  “也许吧…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转折。”
  寻，不说话了。然也沉默了。夜安静地让人心急，明知道是凌晨，却更愿意相信它是午夜。
  “算了，都别想了。”然，说道：“你知道给耶稣三天时间吗？”
  “恩，知道，耶稣三天之后复活。”寻，眨着眼睛说道，明白了然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在三天之内不思考这个问题，等到三天之后，如果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就照着自己的心愿去做，是吗？”
  “是的。”然，笑了。
  “恩。好。”寻，也笑了。
  凌晨4点20分，微亮的世界，寻和然拉钩承诺。
  
第四十一章 妖精
更新时间2011-6-9 18:57:25  字数：2080
 五点四十分。
  夜色渐渐隐去，尽管这座城市从未真正黑过。疗养院。醒着的寻，然。熟睡的莫。
  “起床啦！”
  被一声叫声惊醒，莫，猛得一下睁开眼睛，发现寻和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微笑得看着自己。他们的动作，表情一致，就像是早就排练好了的，这不禁让莫有点被吓到了。
  “这么早？”莫有些不敢相信，揉着眼睛，调整好自己有些不雅的睡相，端坐起来。外面的世界还是灰色的，天都没亮，为什么要那么早把自己叫起来？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莫，有些想赖床，却还是被拉了起来。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寻和然都能不睡懒觉，难道昨天玩的还不够累吗？莫，慢吞吞地起床，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没睡醒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啊…呼…”一旁的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你也没睡醒吧？”莫，像是找到同类了。
  “我？”然，回过神来，从凌晨醒着到现在，没闭过眼，虽然当时一点也不觉得累，但是现在，困意却渐渐上来了，挡也挡不住，“我早就醒了，寻，也是。”然，诚实地回答道。
  “是吗？那寻怎么精神那么好？”莫，指着寻，那个寻早就活蹦乱跳地冲出病房，正在楼下招手，等他们下来了。
  然，探出头去，看着窗外的寻，的确觉得有些奇怪。一向来是弱不禁风的寻，平时连说话都会喘气的寻，为什么这几天，表现的那么有活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醒的那么早，却一点疲倦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
  “你真的可以治好她。”莫，在然的耳边说道，“你看她，多开心。”
  然，笑了。真如莫所说的那样，那该多好。
  六点二十分。
  远处的城市和梦，一起睁开眼睛。郊区的公路上。
  然开着车，向城市进发。太阳正从地平线的一端缓缓向上窜，微亮的光，在路的尽头延伸开去。
  “那么早起来就是为了看日出？”莫，不禁恍然大悟。
  “恩。”然，笑着回答道，转而又问道：“你看过日出吗？”
  “嘿嘿。”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看过呀。没决心那么早起床。”
  “嘿嘿，寻呢？你看过日出的吧？”
  “你是说真正的日出吗？”寻，问的很没头没脑。
  “什么？”然，自然没听明白。
  “怎么样算是看过日出？真正的日出是什么样子？”寻，追问道。
  “那是在一片空旷的地方，看到太阳从无有到有，世界从黑暗到光明，整个过程。那就是日出，真正的日出。”莫，在一旁解释道。
  “哦……是这样…”寻，小声回应道。那样算是真正的日出？那么自己就根本不算是见识过日出的人了。
  可是，从另一方面，寻，又相信自己对于日出的理解，是最深刻的。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亲眼见识了昼夜的交替，明白太阳是怎么样升起的。
  回忆展开着。
  “寻？该上床睡觉了。”养父母关心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