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度烧梦

70 第二十四章(二)


咔嚓,咔嚓两下,这动静太大,要想听不到还真难。狗仔,你们太盲目了。也是我们太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一道听途说的所谓真理了。这一片住的非富即贵,不是干女儿就是艺人,狗仔在这一带逛就跟收破烂的逛小区似的,多多少少能有些收入。
    “请问二位现在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一起出现在民宅?”
    又不是发布会,没有义务来回答吧。即便是发布会,简单历来对媒体就不是很配合的。
    “我们没什么关系!”这话是简单说的。
    对面路口呼啸而来一辆黑色跑车,兄台,叫你来就是看中了你的高调,你黑漆漆的滚了辆车子来是什么意思?在国人眼中,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车更能吸引眼球,而不是引擎、定风翼和抓地力。他的速度很快,车在向我们飞来的同时一点速度也没降,在我这个角度看来是这样的。
    简单得瑟的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淡定的熊样。狗仔歪歪扭扭的朝路边躲去,那位仁兄可是出了名的爱碾路肩啊,看你往哪里躲。
    一个不准,狗仔和简单称兄道弟起来,他算明白了,那是尹少的车,在逗他玩呢!他猫在简单身后,简单甩不掉他,尹酩灼的车下一秒就冲上来了。米桀也不会很琼瑶的推开她,只是往她正前面站了一寸。
    尹酩灼刹车很及时,我们心里都有数。吓得报刊业那位兄弟连爬带滚地骂骂咧咧地走了。还给我们遗留了一部相机。看来也不是一无所获啊,这点战利品我们三个要怎么平分?
    “小米饼,看不出来,舍身救佳人啊!”下了车才看的清那衣冠禽兽的嘴脸。算了,人家大老远的,你一通电话就飞车来了,嘴上还是积点德吧!
    “所以啊,你离她远点!”
    “这个嘛,有点困难,愚民们普遍认为她是我的女人,我老娘也很中意她,这个戏,还得一阵才落幕。”听得米桀嘴角泛起了浅笑,只是一场戏呢,虽然他□□成估摸到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还是会揪心。
    简单不禁反感了,是不是戏都不该由他来开心难过,那本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故恹恹地独自上了车,冷暴力催促车夫手脚快些。
    米桀到了公寓,他近期都不来这儿了,就算是离他办公地点很近,他也不图这便利。卓佑蓝的母亲从家乡过来就医,这也是米桀欠下的,不是黄婧媛的威胁,他们还能在那个小村庄生活的安逸。所以一应住院手续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她妹妹的转校,他把原来的客房腾了出来给她们家人用。米妈在知道卓佑蓝家庭背景前确实喜欢这个小姑娘,没有比她更勤快更听话的儿媳妇了,指着西便不敢向东。伸手数了数她们家的拖油瓶就再也没了兴致,未来亲家母住院,竟脚趾头都不曾探到。
    “抱歉,挂了你的电话。我和简单在一起。”
    卓佑蓝想说,求求你,别这么诚实。洗了手,解了围裙,彼时她正在煲汤。
    “我们谈谈!”眼下家里人不在,她的妹妹在学校还没回来。“我把这栋房子过户给你!”
    “我不要分手。”她也是有脾气的。“还有挽回的余地,对不对,你说你会尽所有的努力去喜欢我,去爱上我,只有我,才可以帮你忘了简单。”
    米桀抽了支烟,“我们都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她。过去是我肤浅,看不清这世界终有命数一说。”
    “所以,你们和好了,而我像个玩偶,像个过渡,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备胎?”不可抑制的掩面,那里有滚烫的泪水。
    “不!你别激动!”他抽了纸巾给她,她不接。那是记忆里第一次卓佑蓝对米桀的示好无动于衷。“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给我机会了,这是我第二肯定的事情。只是我认为,我应该像她一样,对身边的人保持诚实的心地,我不爱你,我甚至一点点还没喜欢你,所以,我不认为我们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了。”
    哼!气愤的背后是摔盘子,“你不认为就可以不要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们家在全村人面前有什么脸面继续生活,以后谁还会要娶我?我索性不必后延残踹地活着了,”捡起地上摔碎的碗片,被米桀强行抓了手腕。
    理智的背后是愤怒,米桀的,他厌恶别人用生命威胁他,尤其是女性,可事情的确因他而起,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面子工程,我可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给你们家富足的生活。”
    卓老师多想打断他,说她并不贪恋他的钱财。可事实是,她的家庭需要她的支撑,母亲的医疗、妹妹上学,哥哥的牢狱,她一双手,一个肩膀,一份不稳定的工作,哪里支撑的起。她真的需要一个经济实力雄厚的男人来挽救她的家族,而这个男人她又正好爱着,那是老天的眷顾,她对自己说。
    “我是说,我会给你一场婚礼,并没有说会和你结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才缓下心口的平静顺势被打破,什么叫‘我会给你一场婚礼,却无法和你结婚’?
    “你在爱情上是自由的,这一秒开始,你有追逐的权利。按我初步的打算,婚礼安排在期末考试之后的暑假,在那之前,哦,没有时间限制,你随时可以通知我取消。要是遇到合适的人,也不必问我的意见,和他交往吧。我们的婚姻随时被宣布无效。这个夏天之后,我将离开这里。而我对你欠下的,怕是永远还不清了,只要你有需要,米桀我又力所能及的,不假他人之手。”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卓佑蓝才听得到自己冰冻的声线,“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将永远退出竞争简单的行列。况且,你以为,婚礼,是你闹着玩的把戏,米妈会大大方方地让我披上米家的白纱?”
    “你真的以为我要去抢她回来?”自嘲的笑,笑的透彻心扉。
    卓佑蓝不解,“那你今天是?”
    “在不确定能给她100%的幸福以前,我不会跨出那一步。我只是去试探一下她的心。结果很好,她终于不再对我依恋,她终于做到了拒我于千里之外,渐渐地,她也会做到投入他人的怀抱,她会遇到她想要的勇敢的王子或者骑士,她会过她想要的璀璨的生活,她会实现她的梦想,征服她的舞台,总之,她会拥有一个没有我左右的幸福的人生。”卓佑蓝几乎被他动容了,不是几乎,她已经被他动容了,看他为另一个女人愁肠百结,是那么美丽那么心酸的往事。“我的母亲,你不必担心,她不能对我的婚恋指手画脚。”
    “是吗?可是我以为,你为了她,简单也可以放弃。”
    “我放手她,不是因为我妈,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句话。同样的,如果我要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的一句话顶用,可以叫我停止下来。”他的心态表述的十分清楚,卓佑蓝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他对她,超然到她无法想象的边界,即使她拥有了他,他们组建了家庭,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只要他动了要简单的心思,那就什么都无法阻挡了。没有女人会想要这般不牢固的感情吧!
    “那我去通知我的家人朋友,我再问你一遍,最后问你一遍,你决定了吗?”
    米桀沉重的点头,他决定了。覆水难收。他不会打造一个少了新郎的婚礼。
    简单删了自己的浏览记录,米桀这个懒虫,千载难逢的更新了自己的微博,竟然是宣布自己在这个夏天婚礼的事宜。庆幸地拍了胸脯,好在没信那个家伙,我对自己感慨。
    五六月份毕业生忙着毕业,没毕业的忙着临时抱佛脚。简单辞职之后,长期养身体,不是睡着,就是看书。考试于她而言,就像她的名字,再简单不过了,和生活里的吃饭、休眠并无区别。要考个第一名也不需要传说中的过五关斩六将,或许是,那个唯一能镇压住她的永恒的第一名,不在了。不愿意主动地去想这些事情,她以为,她不想,事情就可以和没发生过一样。
    考去了8科考试,还余下一二科并作暑期实践任务一起考核了。理论上,简单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了断一段过往。
    她决定,是时候去美国了。然后,在一周半的时间长了2公斤,成功说服了人民群众放她出国门。
    旅途不辛苦,因为我心里装满了辛苦。在飞机上吃的比平常还多点,这里,可只有自己心疼自己。
    老美长的都很结实,看看人流,也比在国内养眼了些,其实,她们该把我送来这里养病的,我发誓,我能好的更快些。第一次一个人出国,一个没有谁来接机的旅途。不敢想象,老妈看到此情此景该作何想法?老爸一定很骄傲,他教育出来的从来不是一个漂亮而不实用的芭比娃娃。
    在市区里转了转,没有马上去他学校,也没有心情好好观赏曼哈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交流,不是语言问题,托福在我上中学的时候都上破好几个班了,上的老师都怕了,在门口遇到那外教时,他的眼睛都挤成了三角,“Hey,you again?”我都怀疑我好好准备是能够到教育机构教英文的。好了,现在在这里,我是老外了。街上有些亚洲人的,大家也都匆匆经过。一个恍惚,分不出他们是中国人、日本人和韩国人的。哦,非天然的韩国人还是比较好认的。
    走地颓乏了,在街角的一家餐厅坐了坐。移民大国就是好,不同人种,人家也不会老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不像中国,学校里的阿拉伯人走哪儿身上都跟打着追光灯似的受关注。正宗的美式汉堡,也没想象中的好,对于美剧中男女主角在忙乱之中咀嚼汉堡的羡慕也消失殆尽了。
    猛然,觉得没劲,没准儿,是一瞬间,不那么胆小了。搭上出租车,赶往学校。我不喜欢问路,被问路时也不喜欢。
    美国的大学似乎都是双人宿舍,干净、宽敞。我在门口伫立了有一小会儿。手,握成了小拳。咚咚咚,没人响应。若是有人回应我了,我该怎么措辞呢,怎么说都像是借口,最差大致也就是被认为是推销员。“Is anybody here?”无声,陆陆续续有路过的男生,我站久了也会不好意思。若是NYU,可以男女合住,我大概会更不好意思。有个黄种小个子男孩走到我身边“You are?”
    我赶忙解释,他憨憨的笑了,这个笑容,似曾相识,“中国人吧?”
    是我的口音出卖了我?哦,看来功课做得还不到位,我以为我的发音已经漂亮到可以混淆我的出身。“恩!”我使劲点头,他人很好,没问什么就让我进屋了。我徜徉进他的世界,仔细阅读他们的房间。那个男孩可能和中国女孩接触的少了,一直看着我。“听起来不是很真实,很疯狂,但是,你之前是不是有个室友,也是中国人,叫陈皂一。”
    他疑惑地着迷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简单?”
    “对!”我狂喜,“他跟你提过我吗?”
    他失望地摇摇头,继而垂着头,“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拿脸贴近我,睁大眼睛让我认真看。我有点迷糊,默默地冷了脸。
    “我是何凭!”
    “我知道!”用力拥抱他,我曾经很特别的朋友,地球,得再长长啊,否则太小了。
    “哇,连你都很爱开玩笑啊!”他大呼失望地大笑,这种笑容很American。“那么你是,是陈皂一那个在中国的女朋友吗?”
    微笑着不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他一定想尽尽地主之谊,可惜我已经吃过了。我们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他刚刚打完一份工,下午还要去一个教育中心教中文。我想请他多讲一些关于皂一的事。现在的我,那么刻骨铭心地记着他,可是,时间久了,多少年后,我还记得他多少,他的名字,他的事?多以,现在必须努力多记着他一些。
    第二天,我再去他们宿舍。这一次,已经有住他们隔壁的室友主动来与我打招呼,我很高兴,皂一的朋友,我也结识了。何凭还特地和他的同事换了班,(尽管我已经提前对他说过不要这么做)这对于一个黄皮肤的中国留学生来说,是多么困难。他开着和皂一合买的越野载着我兜了一大圈,我奇怪于他的车上怎么会有戴佩妮的歌?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在车上听Cady Groves和James blunt的歌,这可是我很喜欢的歌手。来了美国的人,在想念五月天和戴佩妮。人们时常喜欢两种声音,一种是听自己说的,还有一种是不必费心听的别人的声音。
    曾经的小男孩,内心成长了不少。不再是那个追着我问,想要挖掘女性内心世界的那个花花公子。就是个头没长,依然矮小地很乖巧。大概不像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样常常失恋。窗前相框里,是他和一个漂亮女孩儿的合影,边角上的日期还是去年的圣诞。衣服有点单薄,笑容很灿烂。难怪他脱身了小忧郁,拥抱热烈的阳光。
    手指犹豫地蜷缩,关了音响,“皂一他,在这里怎么样?”
    “你是为了他过来的。”头也不回地开车,他不像是在问我,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的!”看着车外陌生的土地,滋生出一种怪漾的喜感。“不骗你,如果我知道你也在这里的话,我也会为你而来的。I need friends。”风吹不散我的头发,我把它揉散了,“对了,后来,我试着打你的电话,但是已经不通了。”
    “哦,可能那时候,我人已经不在国内了!”他下了车,从车上搬下很多袋子,纸袋子,环保理念比我深刻的多。他不让我插手,我只能干看。眼前是一片草地,春夏的气息让它们生长的相当茂盛,绿油油地都能滴出水来,叶片发育的也完全,拼命地伸展开来,知道宿命的极限。他铺平了餐布,从包里拿出许多的食物,水,还有啤酒,俄文的,我不怎么看的懂。
    环着小树林坐下,面前是一尾静悄悄的河流,似乎都能听到鱼虾的歌唱。两个杯子被满满地倒满了酒,散发出浅浅的香气。“一个吉尔吉斯斯坦同学那里偷来的,恩,很不错哦,你一定要尝尝。”我接过他给的杯子,嘬了口,食道里怪怪的,就没假客气的赞赏。啃了一个三明治,吃的也开心,“你做的吗?”
    何凭得意地点头,“在快餐店也干过,后来吃不惯就辞了。在中餐馆多好呀,有我最喜欢的米饭。”说话间,自己也拿了三明治咀嚼,皱着眉头,他觉得不好吃。
    大树交错的间隙充斥着懒惰的光眼,我们可以通过它们,看到偶尔才有的过路的汽车。恍惚间,只隐隐一个侧身。性能好的车子,引擎的声音就像交响乐的结尾,差一点的车子的音色,仅仅就是车子。
    不知道是我饿了,还是他做的午餐的确美味,在结结实实地吃完一个三明治之后,我毫不犹豫的拿了薯条夹在一个鳗鱼汉堡里面,有一种酱甜的鲜气。他随地拔了根稍长一点的草,在挠我的下巴,眼神莫名其妙。这样弄的我失去胃口,叼着薯条打消寂静。小鱼经过了,就把食物放在离他们有一尺的前方,看几条鱼打架,赢得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体型最大的鱼,它让我想起,有一个朋友,什么运动都擅长,唯独不喜欢钓鱼。那次去野餐,本打算等他钓了鲜鱼来吃时令水产的,哪里知道,他跑到一边睡了老半天,最后,一行人吃了泡面带着对他的浓厚的怨气回来的。
    看他不说话,我也越发地烦躁。弯腿坐着,闻着地上的青草味。几只小昆虫莽撞地跳出来,都没吓到我。
    “你真的是皂一女友?”质疑的声音,精灵小王子。
    幸福地微笑着默认,我的伪装,越来越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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