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大姑娘急急忙忙的打断了二姑娘的话。陆优只得赔笑，头都大了，早上见了老太爷，赏了一堆补药，大夫人又送来一堆，舅母还有大姑娘也送来了，就连吴姨娘也送来了，这补药能当饭吃么？
  二姑娘脸上有些讪讪的，方才自己是说错了话了，惹了大姑娘不快了。
  只见四姑娘往桌子上一瞄，看见两张狐皮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一张是灰白间的，不过分布的不均匀，这样显得毛料档次次了些，一张是乳白色的，但不知怎么，那乳白的偏黄了，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普通兔毛呢。遂道：“刚刚进门时听见各位姐姐妹妹眉开眼笑的，何事如此逗得大姐开心，说来与妹妹一齐开心开心罢？”
  “三夫人心疼我们，特特送来了几张上好的狐毛，这会儿我们刚刚挑完呢，妹妹且看这狐毛的料子，又顺滑又保暖。”大姑娘说着便把剩下的两张狐毛包起来，正要递给四姑娘。
  却见四姑娘也不接过手来，道：“姐姐们这是拿我开玩笑罢，这些个狐毛就是上好的了？这颜色比去年外头送来的差多了。”
  “怎么会呢，你看看我的。”说着二姑娘把她挑的狐毛拿出来在四姑娘面前，四姑娘一见，便有些生气。
  “原来是妹妹想多了，三夫人对我们一向慈爱，事事都有我们几位的份，却不知道是几位姐姐先挑了好的，留下次的给妹妹，这让妹妹刚刚言语中得罪三夫人了。”
  “你这人，明明是你自己对三夫人不恭敬，怎么变成我们的不是了？莫要阴阳怪气的说话。”二姑娘怒视道。
  “五妹妹，你说，既然是要让大家挑中意的，那便要个个都到场才行，我跟刘妹妹都没到呢，如今大姐姐儿姐姐早已挑好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们来挑多此一举呢，直接把你想送的送过来便是，三夫人好意不敢不心领。”四姑娘说罢，怒气冲冲的便想走。二姑娘拉住她道：“我今天倒是想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多此一举了，方才与姐姐说闲话，我说道长幼有序，正巧狐毛又送来了，我便让姐姐先挑，四妹妹这是心里不平罢，也不该言语中对三夫人不敬，什么叫我们留下次的给妹妹了？若是四妹妹喜欢，我的那张与四妹妹换罢。”
  “唉，四妹妹莫着急，刚刚姐姐们只是玩笑话，什么个长幼有序，当姐姐的理应让着妹妹，不如让最小的挑起吧。”大姑娘此时发话了，二姑娘便也放下拉着四姑娘的手。
  一旁的陆优很想大叫“抽签吧”，这些姑娘们心眼太小了，她好端端的送几分人情也要中枪。再听大姑娘这么一说，莫非你想孔融让梨？
☆、第十章
  “大夫人，二姑娘与四姑娘吵起来了。”大夫人院里，一位嬷嬷向大夫人禀报。
  “何事争吵？”大夫人此事一个头两个大，刚刚与舅母下决心，说了不少好话，这会二姑娘又生事端，实在不让人省心。
  “几位姑娘在五姑娘房中吃茶叙话，因几张狐毛争吵起来。”
  “唉，礼嬷嬷，随我去瞧瞧吧。”
  二人一路行到三房院子中，老远便看见大小嬷嬷丫鬟矗立着，众人见大夫人到来，纷纷问安，大夫人与礼嬷嬷不由得诧异。
  “是大夫人罢。”屋里传来突然舅母的声音，大夫人面上一惊而后又恢复平静神色。
  “是我，今个吹得什么风，舅母怎么不好好歇着。”大夫人问道。
  “天冷路滑，纵使是大夫人不也急急忙忙赶来了吗？”舅母此时坐在主位上，旁边本是坐着三夫人，见大夫人到来，三夫人起身挪到次坐位上去，大夫人上前坐下，众人与大夫人见了礼，大夫人这才环顾四周，有舅母，三夫人，几位姑娘除了六姑娘与兮儿姑娘都在，还有吴姨娘。便开口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哭丧着脸。”
  “大夫人莫生气，无非是几位姑娘斗斗口角，纠缠之余不小心惹怒了舅母。”三夫人和气的说道。
  “斗斗口角？几位姑娘是整天无事吗？大姑娘的女红学的如何了？二姑娘的字练了没有，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也该教启蒙了罢，居然敢纠缠？嬷嬷们平时教导你们的礼仪尊卑到哪去了？”大夫人怒斥道。
  这时，舅母方才幽幽的开口：“妹子莫急着生气，几位姑娘自有嬷嬷们教导，教导不了也有当娘的教导，可别气坏了自己身体，近日府上事务繁多，大夫人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可好。”说罢，看向着几位姑娘：“舅母知道你们并非不知礼仪以下犯上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原因，既然发生了口角，便说来听听罢。”
  四姑娘未等其他人说话，先道：“大舅母，莫生气，我与几位姐姐只是因小事斗斗嘴罢了…我…”
  舅母朝四姑娘挥了挥手，示意大姑娘：“方才我进来时，前一句听见大姑娘说“妹妹见好就收罢”。大姑娘，你是大姐姐，底下几位妹妹说话没个轻重了，谅她们年纪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教导，可你不一样，你明个就要及笄了，老太爷向来又多疼你些，如今怎不知让着妹妹们，与妹妹发生口角？”
  大姑娘忙跪下道：“大舅母莫动气，纷儿自知有错在先，纷儿没有及时和解反而加入口角是纷儿的错。”
  “说说罢，你是怎么错的，从头到尾说一遍，其他人不许插嘴。”舅母严肃道。一旁的大夫人顿觉不妙。
  大姑娘就此跪在地上回：“方才我与二妹妹一同来看望五妹妹，见五妹妹身体好了，我与二姑娘心里也高兴，多说了几句玩笑话，逗得五妹妹乐呵，便提前把狐毛拿出来于我跟二妹妹挑选，先前二妹妹说了句“长幼有序”二妹妹便让我先挑选，纷儿见是女儿间开的玩笑话，心里觉得无打紧，便首个挑选了，刚刚选好，四妹妹便进来了，正好瞧上我与二妹妹的狐毛，便闹了女孩家的气，方才有了刚刚大舅母听见的那些口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会教导妹妹们…”
  “好了，五姑娘，来过来，让大舅母看看。”说罢，舅母慈眉善目的伸出手向陆优招手。陆优第一次见到变脸变得那么快的妇人，与刚刚言语中透着不可置否的模样完全相反，遂硬着头皮上前。
  “大舅母莫生气，这狐毛送来的时候是初秋时期，优儿原不知道兮儿姐姐也来了陆府，不若把优儿那份给兮儿姐姐吧。”陆优装作无知乖孩子一般，若无其事的道，这一句话，迅速升华了舅母对陆优的好感。
  “好孩子，你兮儿姐姐家衣裳保暖物品多着呢，你且先自己用着。”舅母理了理陆优的衣裳，伸手一抓陆优的手臂，顿时觉得这四五岁的小人儿偏瘦了，一双眼睛又看向三夫人。
  “大姑娘且先起来吧，地上凉。”舅母发话后，大姑娘由小丫鬟扶着起来了。
  舅母又道：“依大夫人所见，今个儿的事，如何打算。”
  大夫人听到这事情的大概也了解清楚了，瞄了一眼站三夫人在左下侧的吴姨娘，道：“我们陆府家风一向是以厚德载物四字为为人处世之道，这也是祖宗提笔写下来的，如今几位姑娘犯的错，都犯了什么错，该怎么罚，都不是要要紧的，要紧的是，你们今后该当如何，若是往后发生了类似的，你们又互相扯做一团，那也白罚了白教导了，可若是今天罚的轻了，我思量怕你们是个记不住的，是以，今天的事…”
  “慢着，大夫人，刚刚大姑娘说的话并未完整。”舅母突然说道。
  “哦？”大夫人疑惑的看向舅母，心想“这舅母今个是怎么了，一会做出要主事的样子来，一会又让自己说话，这回又涉及大姑娘，莫非大姑娘言语中有什么得罪了她？”其实，自打大夫人在来三房院子路上的时候，心里便默默打鼓，一方面是怕二姑娘犯了什么错，或者吃了什么亏，一方面又想三房的刚刚回府，就传出姐妹不和，外头人想添加点什么谣言，终归对哪一房的姑娘不好。如今见舅母频频打断自己，像是是在引道自己，又没有机会单独明言，如今这般情况，处理的不好，不免造人诟病。
  “四姑娘出来罢。”舅母话刚刚落音。吴姨娘“扑通”一声跪下道：“大舅母，贱妾进门时就见闻舅母训斥要四姑娘，贱妾人微言轻，不敢再大舅母面前造次，如今大夫人来主事，本因向大夫人道明事情的经过，大舅母，大夫人怎么能单凭大姑娘几句话就认定四姑娘有错呢？”
  “吴姨娘的意思，就是说舅母与大夫人武断了？”三夫人不屑道。
  “贱妾不敢，贱妾只是觉得，姐妹有错，该罚，但因为是同一家子人，有罚该同享…”吴姨娘跪在地上，双眼不忿。
  大夫人见此就来气：“原来我还没下定论呢，吴姨娘就帮我想好该怎么处置了，真是多谢姨娘了。”
  “大舅母，大夫人，三夫人，我姨娘也是心疼我，请大舅母，大夫人，三夫人莫气恼。”四姑娘连忙跪在吴姨娘身旁。
  “大夫人，我来的时候，大舅母已经来了，想必是几位妹妹口角气着她了，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还有五姑娘当时都在房里罢，这口角当中，都在火头上，谁多嘴巴的说了句什么，也是脑门上火的话，不应当放在心里。”三夫人直直的迎接吴姨娘眼神，她就是要把话题归正到位置上，就怕吴姨娘一哭二闹的把问题搅浑了，好叫她们母女两混过去。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说罢，先前我进屋前就听闻，大姑娘的那句话而后，我便听见四姑娘说了句：“收？你们三个嫡出的，仗着身份高人一等，天天背地里欺负我，可你们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爹爹，陆府能有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