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第27章


  “王嬷嬷,我…”大姑娘担忧的看着王嬷嬷,言语中一片犹豫。
  王嬷嬷眼瞧着长大的大姑娘,心疼道:“老奴知道大姑娘不忍,老奴也只得大姑娘是心善人,主意是老奴出的,若是有报应,就冲老奴来,老奴只是怜惜大姑娘啊,二夫人去得早,没法好好的为大姑娘铺路,可大姑娘终归是陆府大姑娘罢!没得人那贱妇糟蹋!这是什么理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人施展在大姑娘身上的恶果,难道就该了事了吗,这叫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叫报应!母债子还,天经地义!何况是那人自己给大姑娘下的圈套,难道大姑娘要就此罢手,任人鱼肉?这也是报应罢了!如今木已成舟,在收手也来不及了,大姑娘是个委屈的,若是无那诡计,怎会有今天这一幕,那是她自己的亲生闺女,别人的闺女就不是闺女了?大姑娘安心吧,那人不会让二姑娘受委屈的,若是二姑娘真受了什么委屈,要怪就怪她生母好了。”
  王嬷嬷一番话下来,猛敲猛打的把大姑娘敲醒,大姑娘承认道:“我这人就是爱多想些甚么,先前是五妹妹敲醒我,如今是王嬷嬷敲醒我,若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在这陆府中如何度日,也许真是为鱼肉,被人刀俎罢了。”
  “大姑娘且安心罢了,信件我都烧了,可是…那何公子的,老奴斗胆留下来了。”
  大姑娘一听何公子的名字,起先有些面红赤耳,羞着脸好一会儿,才问疑惑道:“嬷嬷做事向来有理据,但此物放在我这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若早早烧了强。为何要留下来?”
  王嬷嬷放低了声音,伏在大姑娘耳旁道:“那人算计得了一回不成,说不准会算计第二回,这信件用坏了是烫手的山芋,用好了便是大姑娘出嫁的东风。”
  大姑娘顾不上红脸,也觉得此番话有道理,找了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把信件收起,藏入箱柜中,这才放下心来,觉得保险。
  林秀才这人,是铁了心要攀上陆家,一来对陆家二姑娘心存爱意,二来由于利益驱使,攀上陆家后自己前途有保,是以,不惜花费银子,在酒楼里大摆宴席,请来的人三教九流,还跑去衙门口拉人,凡见一个不管为官为差,统统请到醉香楼去。这醉香楼在偌大的汴京,说大不算一等一的酒楼,说小了也比那巷子里的小酒馆气派的多。起先众人一头雾水,有些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些是知此事一二,如今便是好奇,有些是冲着陆府名声而去,形形□,居然有二三十人之多,具聚在醉香楼大厅中。只见林秀才客客气气的道:“今日,林某能请来诸位,实在是山生有幸,林某师从齐儒堂的文老先生,想必大家略有耳闻…”林秀才为人寒酸,吝啬,此番请客,竟是舍得大手大脚,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来,众人忙道:“林公子谦虚了。”林秀才接着说话,内容无非是说是自己有福气,能娶的陆府二姑娘为妻,入得了大老爷的眼,本人人在他乡,今日高兴,苦于无法与家人分享,所以在此小摆筵席,往诸位能赏脸。
  这平头百姓哪知道里面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一听人家林秀才能娶到官府姑娘,一时间个个羡慕不已,祝贺的祝贺,喝酒的喝酒,好不热闹。
  这热闹便传到了陆府。
  “大老爷,你说句话啊!”大夫人哭天抹泪,苦苦的哀求着自己的相公。
  “当初你想推人家姑娘入火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怪得了谁?”大老爷实在可气可恼,却见弄出这番事来的始作俑者如今也没了主意,哭哭啼啼的,除了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到底一点实在的话也不说。相比之下,那房的秦姨娘,温柔可人,而再看眼前的妻子,越发觉得不耐烦。
  “相公,我知你是厌恶我了,若是实在不愿与我共度此生,不若一封休书休了我罢!”大夫人见自家相公看自己早已没了当年的爱惜,就连尊敬也没了,只有厌恶,只有不耐,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夫人此话是威胁我吗?夫人可知道,李氏当年帮了我们大房多少,湘儿的嫁妆能如此丰厚,是托了谁的福气,倘若李氏尚在,我们陆府的生意能得到多少利益,夫人可知道这些!”大老爷连带着当年夫人一时愚钝做下的错事一同发泄。
  大夫人瞪着大眼,委屈道:“是,当年我是起了歪心思,不过害死李氏的罪魁祸首不是我啊…那房妻妾斗争,我怎好插手…”
  “插不插手的人都死了。”大老爷向来实在,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说多了也无用。“我也不愿湘儿嫁给那自以为是的穷酸秀才,奈何人家都指名道姓了!”
  大夫人突然叫道:“报官罢!报官抓了他!湘儿便无事了。”
  “蠢货!你个蠢货,这种事怎么能嚷嚷,人是不是你找来的?到时候只要官府一查,众人皆知,大房与二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再说,如今我们陆府嫁二姑娘都传的半个汴京城皆知了,你信不信,明天便有人打着祝贺送礼上门,你怎么对外人交代?”大老爷一听大夫人提起湘儿就不忍,好好地一个闺女,偏偏生母是个不省事的,非把自己闺女送入虎口,又怒吼道:“你知不知道,陆府的姑娘名声有多要紧!若是有半点差错,令二弟的官声蒙上阴影,那陆家到了这辈上就完了!砸就砸在你手里!之前那姨娘的死就害的二弟被上司招去好一顿训,那姨娘从你房里出来的,死于非命,也罢,那是个意外,但你也摆脱不了起心思,识人不力的过错,如今你又做出这种糊涂事,你让我,你让我怎么跟老太爷怎么跟二弟交代!”
  大夫人再也不顾形象,伏在地上抱头痛哭,大呼:“湘儿,是母亲害了你…可怜的湘儿…”几日内,大夫人愁眉泪眼,愁肠寸断,时时独自一人流泪。
  陆优紧闭期间,不得外出,整日在院子里作女红,把先前偷懒的基本功又拿起来,这回发誓要稳扎稳打的打好基础,琪心如今已经是五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了,自然跟在陆优身边,伺候起居。自打林秀才在酒楼摆宴席之后,不过几日,便传出二姑娘下嫁林秀才,已经换了庚帖,只消等大姑娘出嫁后,把二姑娘嫁出去的消息。陆优听闻这消息的时候,正在缝制着小娟花,闻言一惊,差点扎破了手指头。
☆、第二十八章
  “大姐姐她...”陆优有些发怔的呢喃道。一旁的陈嬷嬷素知五姑娘与大姑娘感情颇好,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却有些同情向来不怎么讨喜的二姑娘,心里有些不忍心,对五姑娘道:“你去看看二姑娘罢,我会去给三夫人说说的,放五姑娘半天假,早些个回来,若是不巧碰上有人口角,可切记切记别再做错事了。”
  陆优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活计,跳下了床,甩着两酸痛的肩膀和手臂,带着琪心就往二姑娘院子里去。人还未走进院子里,老远便听见里头磕磕碰碰的响声,陆优同情的想,二姐姐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大夫人与大姑娘两人相争之下的炮灰,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虐不可活,可惜这报应没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二姑娘,五...五姑娘来了。”一个小丫鬟进屋向禀告,瞧见满地的碎瓷器片,以及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哭声,便机灵的低着头,不敢看向屋里的二位主子。
  “五姑娘?”提到五姑娘,大夫人就想咽了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忽然想起当日若不是那五姑娘站在后面问了那么一句话,林秀才也不会开口闭口的二姑娘,遂即大怒道:“她来干什么?来看我们家湘儿的笑话吗?滚滚滚,三房的一个出了事就躲着,一个背地里连同那人陷害我们大房,安的是什么心,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滚出去!不要你们假惺惺的!”大夫人这一怒吼,到让二姑娘止住了哭,抬起头来,小脸满是泪痕,委屈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自从众人知道我要嫁给那落魄秀才之后,众家姐妹都不与我来往了,四妹妹不来奚落就不错了,如今五妹妹好歹来看看我,姐妹一场,母亲这是生生要把家里人都得罪光了吗?冤有头债有主的,若说此事是五妹妹陷害我,我一百个不信,我素来骄横任性,家里姐妹不论大小都得让着我,都是畏惧母亲是大夫人,如今,母亲还认为摆着大夫人的谱有作用吗?”
  “好,好,好呀,我养的好女儿,我这是在责怪母亲么?母亲也不想的,那杀千刀的二老爷跟老太爷说了,说些什么若是咱家不嫁闺女,那二老爷官声不好,你父亲是个没用的,老太爷随便说多贴些嫁妆就答应了,哼,官声不好是他自己无能,嫁妆?嫁妆顶什么用!你从出世开始,母亲便为你准备嫁妆了,一件一件,从小到大,你这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可是...可是...偏偏就是那秀才....实在可恨呐。”
  二姑娘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大夫人怀里放声大哭,饶是站在门外都听得到。陆优见此,只好向礼嬷嬷道:“此时大夫人与二姐姐正在叙话,优儿不方便打扰,还是改日再来吧。”说着正要迈步离开,礼嬷嬷却一声:“五姑娘请留步!”唤住了陆优。陆优回过头,疑惑的看着礼嬷嬷,问道:“礼嬷嬷有何事?”
  “老奴自小跟在大夫人身边,从大夫人出嫁那天起,老奴就发誓,要好好忠心护主,为大夫人效力,时过境迁,老奴也活到头了,临了临了,却见不到二姑娘风风光光欢欢喜喜的出嫁,五姑娘于心何忍?老奴托大的问一句五姑娘,若是能代替二姑娘,五姑娘可愿意?”礼嬷嬷一番话下来,直把一旁的琪心气的当下就要上去理论,陆优却淡淡的拍下了琪心的手,对着礼嬷嬷,一字一句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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