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

  李太姨娘见一番话说得有效果了，也帮着收拾行李。
  二房女眷要回乡下的消息，传到了三夫人这里来。
  陆优问三夫人：“母亲，我们不走么？”
  三夫人摇摇头，说道：“不走，我们要走，也得等分家后才能走。”
  “为什么？”
  “吴姨娘只是个姨娘，又带着两个姑娘，官府大多不会为难，可我们不一样。”三夫人隐晦的说。
  陆优紧接着问道：“那二老爷到底犯了什么罪？”
  三夫人接着摇头：“不知道，老太爷那边口风很紧，只能估摸个大概罢了。”
  “那大概是什么？”
  “听闻二老爷在官府里言语上有偏三皇子党之意，如今朝堂上正是多事之秋，也许三皇子倒了，连带着一干三皇子党也...”三夫人想的入神，说了大半话后才发觉女儿坐在眼前，一双眼睛充满好奇，不由得好笑，说道：“你个姑娘家家的，这种事就别管了，若是要分家，我们三房就去乡下寻你父亲，好不好？”
  陆优乖巧的点头，心里诽腹道：“二老爷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活得不耐烦了才去参与党派之争，古代连坐罪的几率可不小，说不定稍微一个不幸运一家子都要流放出去，到时候别说这陆府了，就连父亲与遂哥儿这辈子都白读书了，真是害人终害己啊。”
  正在吴姨娘收拾妥当后，正带着四姑娘与六姑娘准备去老太爷那磕头的时候，偏偏大舅舅与舅大母上门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小弟？”大舅舅与老太爷坐定之后，大舅舅问道。老太爷坐在上座，扣着半盏茶杯，有一丝不满。
  “贤弟说笑话了，此事不是一般小罪，如今怕是众人自顾不暇，还是不要连累到旁支的陆家子孙为好。”老太爷半天蹦出一句话，却隐隐有送客之意。
  大舅母插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说到底都是同样姓陆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家都是流着同一血脉的陆家子孙，更是要互相帮忙才是，出了这么大事，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说的是啊，我一回来收到信件就急忙赶来了，大哥这是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得等事情过后再说，当今之下，最要紧的减轻侄子的罪名。”大舅舅自顾自的说道，丝毫不理会老太爷的怒气，与大舅母一来二去的讨论，直到大夫人姗姗而来。
  “老太爷好，大舅舅好，大舅母好。”大夫人问了安，正要问候，却听到老太爷说道：“既然儿媳妇来了，那就帮我好好招待贤弟弟媳二位，我且先去歇息了。”说罢，老太爷不等众人开口，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近日重重打击，让本来年老的老太爷身体有些不适，此时见着不想见的人，更加无心敷衍，阴沉着脸，就差“送客”二字未说出口。
  大夫人尴尬着脸，说了几句“保重身子骨，陆家还靠您”之类的话，目送老太爷离去。老太爷边走边自顾自说道：“人老了，不知能保陆家多久，父亲，孩儿不孝，陆家在孩儿手上毁了...”
  “舅舅，你看老太爷今日身体不适，大老爷也在外忙碌还未回来，我已经使人去知会一声了，不如二位且先去客房休息罢。”家中无男子，大舅舅也不便凑在女眷身边，点点头跟着小厮出去了。
  见舅舅走后，大夫人拉着舅母的手道：“舅母，此事我已在信中告诉你了，可是你们怎么来的如此快，直把我吓一跳。”
  舅母拍拍大夫人的手道：“妹子，莫急，你一个妇人素来不知道官场之事，此事若是定罪，那得多大的罪名啊，就是我们这些旁支的子弟都不太好过，是以，我与相公商量了一番，还是觉得过来，即使讨不了老太爷的好，这件事我们也要拉二弟一把的。”舅母一番话说得大夫人极其感动，抽搭着鼻子，直对舅母道谢。
☆、第三十四章
  “你呀，先莫道谢，此事来之前我与相公商量过来，如今想把二弟捞出来，只有一种办法。”婶婶抽出怀中手帕，塞到大夫人手上。大夫人接过手帕抹干了泪水，问道：“有何办法？”
  “认罪。”
  “认...认罪”大夫人闻言一惊，好半晌才回神过来，犹豫的问道：“婶婶莫与我说笑，当真是认罪？”
  “认罪。”婶婶斩钉截铁的说道：“只有认罪，再上下打点一番，届时，二弟便是多大罪名，我们家老爷也能让他判个流放，陆府也可保全，待过个三四年，人们渐渐淡忘此时，你家遂哥儿...”
  大夫人哭着道：“婶婶，这话可不是乱说啊，万一...万一叔叔保全不了呢？”
  “妹子，我的话你还不信吗？这话就是我家老爷亲口对我说的，只是老太爷对我家老爷数年来多有嫌瞭，如今看来，老太爷是宁可由着也不愿让我们这房帮衬，唉，只可怜遂哥儿，好好地前程，就这么毁了。”
  大夫人直勾勾的盯着婶婶，听闻此话愣是忘了擦去模糊的胭脂，问道：“婶婶，当年之事也是叔叔做的不妥当，让老太爷恨到今天儿，可是，这件事关系到陆家的上上下下啊！遂哥儿的将来，二房那一干子女眷，还有三房那里...婶婶，咱俩多年手帕交情，你与我说句实话罢！”
  “妹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还会害你？放心吧！大老爷那些个铺子，我们两夫妻不图那个。”婶婶笑言，抓起大夫人的手，说道：“我带了些新式的糕点，是前几日我家老爷买的一家糕点小铺子里做的，我瞧着还行，带几块过来给你尝尝。”
  大夫人挣脱了婶婶的说，退后几步，言辞果断。
  “婶婶，妹子我虽然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没有病急乱投医的理，婶婶与叔叔打量着陆家什么好，要我们做什么才肯真心实意帮陆家，便直说出来罢。”
  “瞧你，急什么啊，咱们边吃边聊。”说罢，婶婶也不管大夫人愿不愿，直径的往大夫人的院子里去，大夫人只得跟上前去，一路上沉重脸色。
  叔叔婶婶来了陆家，众人各有心思。
  这边，秦姨娘听说吴姨娘要走，急急忙忙的赶来见见自家姑姑。当秦姨娘赶到门口时，正瞧见吴姨娘坐在朝门口的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想的出神。
  “吴姨娘，你这是...你这就要走了”
  吴姨娘被秦姨娘一声打破了思索，苦笑道：“不走能如何，老太爷吩咐了，李太姨娘说的好，不能让两位姑娘跟着我们受苦。”
  秦姨娘着急道：“这，两位姑娘走了，那你呢？你也要走吗？那万一，万一二老爷他...”秦姨娘心慌意乱，一时情急之下紧紧抓住吴姨娘的手，吴姨娘疼的叫起来。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呢？”吴姨娘掀开袖子一看，五指掌心分明的印在自己手臂上，不由得大叫：“你这丫头，着急百来什么啊，那李太姨娘说了，让我带着姑娘们去乡下避难是老太爷的意思，说是苦了大人不要紧怎么也不能苦了姑娘们，这一个个的要是扣上罪臣之女那将来如何嫁的出去啊！你也是的，心疼两位姑娘罢，快去瞧瞧吧，说不定过阵子我们就回来了呢，也说不定...”吴姨娘说着说着便哭了，捏着手帕嚎到：“我也不想走的，可是为了两个女儿的名声，我这做娘的不能不顾自家骨肉啊。”
  秦姨娘一听，神色慌乱，心里道“若是姑姑走了，那我在陆府连个臂膀都没有了，大夫人近来越来越霸道，自己都快架不住了，若不是大老爷还隔三差五的来，大夫人对自己也还有几分忌惮，假以时日，大老爷不来了，那自己还不由着大夫人拿捏。”一想到这，心神定了定，张口就道：“我说好姑姑，你莫要被人骗啦！”
  吴姨娘整嚎哭着呢，咋一听这话有丝奇怪，遂停下来问：“被谁骗了？”
  秦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这老太爷要你们回乡下，就是知道二老爷十有**的要判刑，怕陆家两位姑娘受苦，老太爷这可是好心啊，可是，那大夫人可不这么想，这几日大夫人天天提起分家，其实按说，这会儿关头，分家也是应该的，大难临头个自己飞嘛，况且大夫人可不愿意让遂哥儿一块落难不是，我这几天听大老爷说了好几次，大夫人今个喊叔叔婶婶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劝一劝老太爷明智点，早点分家过。”
  吴姨娘一听“分家”二字，那可不得了，跳起来就道：“好妹子，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哎，就是分家为了避难呗，这二老爷如今情况不明，但是老太爷是什么人呐，众人一合计就知道准要出事，大夫人这才说要分家的，可本来嘛分家是为了能保一个是一个，可大夫人啊，起了心思，想把你们孤儿寡母的啊，赶到乡下去，反正二房都是姑娘，分也不分到什么，这话啊是昨个服饰大老爷他亲口说的，这不，一听你要回去了，我才急急忙忙过来告诉你，可千万别如了大夫人的愿啊！”秦姨娘一番话，把横竖什么罪过都推给大夫人，就是要让吴姨娘恨起大夫人来。果不其然，吴姨娘一听自家表侄女分析，当下气的直跳脚，怒道：“好个黄氏，这会儿还有心思算计我们，想必陆家财产还丰厚，如今我更不能走了。”秦姨娘见水到渠成了，便也不在絮叨，说了几句“莫中了大夫人的计”便走了。
  傍晚，大老爷回来，听闻叔叔来了，心里计较道“叔叔肯定有办法”。便急忙让小厮去请叔叔到书房，二人在书房攀谈起来。
  “叔叔，此事依你看...”大老爷向叔叔作揖道。